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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你们要找的正主,和我爹娘无关,有帐算在我一人头上。”四毛看着为首的那名大汉,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承认,一句话将父母给摘了出去。他心中其实很清楚,对方兴师动众、有备而来,一定是探清了虚实,又做好了准备,这种时候死不认账或者装傻充愣不仅没有半毛钱作用,反而里子面子全丢个精光,所以干脆以退为进,先发制人,安了一个扣子,先把自己的父母保住再说。江湖规矩也是祸不及家人,既然有了事主,再牵连旁人,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何况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这帮人也不可能当众赶绝。这就是所谓的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的道理。
这番话果然奏效,大汉冷冷的眼光死盯着四毛,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点意外,看着四毛不过是个半大小伙子,遇着这种阵仗竟然还能沉得住气,眼神不卑不亢,事起仓促之中还能想到用江湖规矩给自己先戴上紧箍咒,不禁由鄙夷和蔑视转而高看了几分。他也不说话,只是对两名架着老张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了老张。两名手下松开了老张的臂膀。
老张护在了四毛前面,对着大汉不住的作揖打躬:“好汉,这件事是我干的,和我儿子无关,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
四毛伸出手去,一把拦住了老张,用坚定但又和缓的口气说道:“爹,没用的,你照顾好娘,这件事我来处理,这个时候就别添乱了。”
老张哆嗦着嘴唇,大脑中一片空白,被儿子拽到了一边,只能扶着惶急的老婆,嘴里无意识的安慰着张氏,又像在安慰着自己,机械的反复嘟囔着一句话:“没事的,没事的…”
大汉盯着四毛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从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到崩溃的迹象,于是不再进行心理威慑,开门见山的开了口:“咱爷们是讲江湖规矩的人,往轻了说,你是挡人财路,往重了说,你是背后做局放冷箭。你年纪小,咱爷们也不想让江湖朋友说我欺负人,才跟你费这些唾沫星子,说说吧,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四毛依旧是淡定的表情:“歪江湖也有个正道理,朋友你说的没错,不过不管是认打还是认罚,总得摆出个理由来吧?我年纪虽小,也懂得不打屈死鬼这个理。如果真是我四毛坏了规矩,认打认罚都是我咎由自取,完事还要给朋友你扬名,告诉江湖朋友朋友你是照规矩办事,我心服口服。”
看着四毛煞有介事的一套江湖口气,大汉不禁笑道:“你个半大芽子(黑话:小伙子),没想到还不是个空子(黑话:外行),既然这样,就别怪爷们照相家(黑话:江湖同行)行规办你了。你串通了海翅子(黑话:官差)做我的局,不是爷们闪得快,现在已经着了道了。认罚拿五千两银子的车马费出来。任打就废了你两条腿,免得以后再坏其他江湖兄弟。甭废话了,你选一条吧。”如果不是因为四毛年纪看着太小,大汉早就快刀斩乱麻,直接动手了,但几个回合下来,四毛明显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不由心中也生了几分警惕,毕竟自己是强龙过江,拖得越长越会有变数,所以直接扎紧了口袋,不留余地。
四毛知道对方已经失去耐心了,再打太极拳只能丧失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所以眼珠一转,瞬间就拿定了主意:“明知道朋友是海冷(黑话:当兵的),还是这个……”四毛伸出右手,隐秘的比了个“八”字的手势,但却让对方能看得清清楚楚:“我还做这个局,捞不着好处不说,还干得罪人,有这么笨的马眼子吗?(黑话:线人,卧底,奸细的意思)”
大汉听完这句话,瞬间石化了片刻,眼神不住闪烁看着四毛,脸色阴晴不定,心中隐隐想到了一个念头,如果对方事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怎么会去告密呢?本省八旗和绿营同属一个长官辖制,就算要按照军纪处理,也只会内部处分,断然不会像对待一般被坑的赌客那样,索贿消灾。再者说官官相护,绿营官差如果事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知道捞不到油水又得罪旗下大爷的勾当,打死他们也不会去干的。多了这么个内情,整件事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被搅成了一滩浑水,对方这句话也如同点筋的银针,一下就扎到了自己的要穴上了。
“这位大哥是高手,四毛自不量力想请教请教,一盘和这位大哥定胜负,还是赌骰子,输了四毛听候发落,侥幸能赢的话,朋友你是明白人,自然明白四毛的意思。”四毛看着大汉表面平静,但内心翻江倒海的表情,毫不迟疑的趁热打铁又补了一刀。
大汉思忖片刻,转过头看了看身边赌场上开配的助手,那名年轻人一言不发,面如止水,微微的点了点头。
四毛不待大汉说话,转头对老张说道:“爹,帮忙搬个桌子过来。”
老张一直在旁边提心吊胆,刚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面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突然就变得有了转机,他虽然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四毛短短两句话就能逆转形势,但四毛的命令还是能听懂的。和四毛在一起厮混的时间久了,智商不够,执行力来凑,倒是有了默契,立刻很狗腿的回到屋里,吭哧吭哧的顶着一张八仙桌,放到了四毛面前的空地上。桌子的高矮倒也恰好和赌场中的门板桌相仿。
四毛做了个请的手势,静静的看着那名年轻人,含胸拔背,浑身外松内紧,看不到一丁点往日里嬉里马哈的神情,竟然隐隐有几分不动如山的气势。
大汉冲着年轻人点点头,示意同意他去比试比试。那年轻人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跨前几步,走到了桌子边,从怀里掏出一粒骰子,稳稳的放到了桌子中央。继而又掏出一粒骰子,也放到了桌子上,就这样慢动作一般一共拿出了三粒骰子,最后,竟然变戏法似的从马褂下摆内掏出了一副悬在腰带上的骰盅。这个筛盅也是青花烧铸的,只是比赌场中的那个要小一些,便于随身携带。放好了赌具之后,年轻人很难得的开口说了一句话,冷冰冰的只有四个字:“你定规矩。”
“一局定胜负,不赌大小,我摇骰盅,我来开盖,你的宝只要能送进宝盒,我认输。(意思是将作弊用的骰子送进宝盒里)”说完,四毛伸手将三粒骰子一一放进了骰盅,再将骰盅倒扣着放在了自己面前,蓄势待发。年轻人只是点点头,没有半句废话,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顺势就很自然的将手放在了桌面上,马蹄袖口遮住了半只手掌,五根纤细的手指分开,正对着骰盅的方向,离着骰盅大约半个人身的距离。
四周围观的乡邻本来心都在揪着,场中形势从悬丝挂秤砣一般,一波三折,突然变成了不武斗,改成文斗,不禁都被吊足了胃口,有胆子大的恨不得要挤到桌子边上来看。大汉的手下显然训练有素,呼啦抄一下围住了桌子,并形成了一圈并不严密的人墙,将众人隔在了外边,看着横眉冷对,手握利刃,依然戒备着的这群人,乡邻们终归还是没有人挤到桌边来。
大汉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的骰盅,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场景画面似得。四毛缓缓的举起了骰盅,亮出了骰盅的内胆,正对着大汉与年轻人,照着规矩转了一圈,然后缓缓的落了下来,就在骰盅即将要盖住那三颗骰子的一瞬间,四毛的手突然改变了落点,骰盅出其不意、快如闪电般的盖在了旁边,而那三颗骰子露在桌面上,红黑相间的点子在渐深的暮色中闪烁着幽幽的微光。
略微停顿片刻之后,四毛微微抬起骰盅的一角,顺手一抄,将那三粒骰子尽数纳入了骰盅里面,并没有揭开盖子,而是平推着送到了年轻人面前,一言不发。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不明就里,甚至包括近在咫尺的大汉都没看清楚双方是如何出的手。
那名年轻人板着的表情在瞬间闪过了无数个信息,从不可思议、惊诧、怀疑直到沮丧,最终复归于平静。他伸出白皙得没有血色的手,接过了骰盅,缓缓挪到了自己面前,在临到桌子边际的时候,手腕一抖一翻,变戏法似的连骰子带骰盅隔空提留了起来,顺势揣进了自己怀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亮出里面骰子的数量。然后他看着那大汉,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输了。”
大汉迟疑了片刻,突然对着四周的人很光棍的作了个团团揖,大声说道:“惊扰了四方乡邻,有眼无珠错怪了朋友,我给四毛兄弟和大家赔罪了。”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银票上面还附着一张自己的名刺(相当于名片),推到了四毛的面前。
四毛凝重的表情此刻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还是那副招牌似的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伸出手从银票上面拿起了名刺,仔细端详了一眼,然后将银票推还到大汉的面前:“奎大哥,你是个爽快人,刚才你叫了我四毛一声兄弟,就是一辈子的交情了,谈钱就坏了兄弟义气了。”
大汉看了看四毛,伸手取回了银票:“好兄弟,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哥哥欠你天大的一个人情,记在我心里了,这沔口镇的码头我是没脸再呆了,你得空一定来荆州走走,咱们兄弟山高水远,来日方长。”说完这句话,大汉抱拳一揖,转过身来一挥手,带着一帮人,匆匆而去,走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还没有醒过神来,面面相觑的看着这群人的背影,大眼瞪着小眼,过了半晌,一头雾水的乡邻纷纷围了过来,丑表功的丑表功,问究竟的问究竟,七嘴八舌,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喧闹不已。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能看懂那帮人为什么前倨而后恭,赌骰盅又为什么连盖子都没揭就认了输,这一切如变戏法似得,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有一点统一的地方,就是都在为四毛叫好。
老张在人群中眉飞色舞,脸上如帖了金一般,本来是一场塌天的大祸,儿子却三言两语摆平,在乡邻中大大的露了一回脸,那可是比自己露脸更让人得意的事。
正在众人围着四毛喋喋不休追问的时候,四毛腆着脸哀告道:“家里灶上还座着锅,各位叔伯大爷,得罪了,我得先去烧火了,改天我跟你们慢慢扯啊……”说着这番话,四毛如泥鳅一般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逃离了这飞短流长的是非之地。
隔得远远的站着两个人,眼巴巴的看了许久的热闹了,直到四毛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道:“得了,戏也散了,咱们赶紧回去给三爷覆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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