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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一愣，压根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初为人父，初为人母，应该是兴奋的，可这对父母却一个一个阴沉，一个比一个压抑。
周遭的太医们显然都听见了丽妃那句可笑，他们都主动低下头，装聋作哑。
主子们的事情，若是牵绊进来，只会惹祸上身，不如安安静静的，看着下一步的情况。
“丽妃，身子是你自己的，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那是最基本的，以后朕会常来看你……”
“程青，你走吧。”
丽妃偏过脑袋，显然不想看见他的脸。
这一回，周遭的太医都站不住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还直接称呼皇上的名讳？
都说一孕傻三年，可这丽妃也傻得太彻底了吧。
尹太医站在角落，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今天的丽妃是哪根筋出问题了吗。
先是被人下了毒不告诉皇上，现在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顶撞他，怀上了孩子，不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事情吗？
他使劲的朝丽妃是颜色，可丽妃显然没有看见。
“丽妃，孩子现在还很小，等会吃点东西补一补，”程青像是没听见丽妃之前的话，转身朝德才吩咐，“去，让御膳房的做几道爽口小菜煮碗粥过来。”
德才早就想从这个压抑的地方逃跑了，听见程青的命令连忙点头就跑。
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很复杂啊。
“我不要吃，我不饿。”
“听话，吃。”
程青用自己最温和的语气对丽妃说着话，他侧身朝围在床边的太医们一个眼色。
太医们立刻会意，一个个的跪安告辞。
尹太医是最后一个告辞的，他皱着眉头看着丽妃，尽管后者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你还愣着干嘛？想朕请你走？”
“臣不敢。”
尹太医收回眼神，行礼跪安。
宫人们看见太医们都走了，羡慕地要死。
现在留在这里的，不都得做炮灰吗，等会皇上一生气，他们的脑袋就得跟身子分家。
“你们还跪着干什么，都去外面候着，有事朕会喊你们。”
“是！”
宫人们相视一笑，松了一口气。
那表情活脱脱的就是劫后余生啊。
总算是保住了一命啊。
“丽妃，朕不管你现在是怎么看朕的，朕只知道，现在你的肚子里，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不会允许他出什么状况的，这个，你也该明白。”
“是啊，您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德妃娘娘怀上的，但是对您来说多重要呀……”
“丽妃，朕对你的确有些歉疚，但你也不要拿朕的歉疚做武器来伤害朕。”
程青的瑞凤眼已经眯成一条可怕的弧度了。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突然这么的恨他。
虽然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的确很过分，但是眼下，她肚子里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
“如果是以前，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可能会很开心，会开心到睡不着，会天天盼望着他的到来，可现在，我只是觉得很恶心。无比的恶心，”丽妃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着光芒的眼睛此时很是暗淡，她有些绝望地看着程青的脸，“我有多喜欢，有多爱你啊。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呢，程青，你要知道，再多的爱，也禁不起你这样的折腾……程青，我不爱了。这个孩子，就算是出生了他也不会幸福。只是会走你的老路罢了……”
“闭嘴。”
程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他深深地凝视着丽妃灰暗的脸。
为什么不笑了，为什么这张脸没有了光彩。
为什么她现在这样的死气腾腾。
明明，明明是爱他的啊。
明明，她是最爱他的啊。
“丽妃，你是爱朕的，你最爱的不就是朕吗！你这么多年了，最爱的人一直都是朕。”
程青伸出手，慢慢地抚上她的脸，那里一片冰凉，丽妃就好像是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一样。只是这样淡淡地注视着他，“以前，是朕的不对，朕太少的关怀你了。以后不会了，朕以后再也不会了。朕向你保证。”
“程青，别自欺欺人了。”丽妃没有动，她任凭程青的手抚在她的脸上，只是眼角，一直滚滚而落的是泪水。
冰冷，绝望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程青的手背上，手心里。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有看见过丽妃哭泣。
即使以前的日子里，他再过的不重视她，她都没有这般的哭过。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没有那么多的理由，你，我对你有多少的爱，现在，就有多少的恨。”
“闭嘴，不许再说了！”
程青的手猛地一移，将丽妃的嘴狠狠地捂住。
“你是爱朕的。”
他的嘴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即使你现在说任何的话，朕都是不会信的。朕只知道你是爱朕的，以后，朕也会努力的去爱你。”
丽妃躺在那里，眼睛里是程青的倒影。
那么的倔强，那么的果断地说着话。
以前，她就最喜欢这个男人的倔强和果断。
一直都是那么的喜欢。
可现在，就算是她曾经最爱的东西，也变成了满目疮痍。
原来，一个人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他做的任何，在她眼里，都不过是如此，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原来，不爱了，即使是那么奢求的事情，都会变得不堪一击，都会变得多此一举。
“程青，放手。”
她伸出纤细的手，将嘴上的大手移了开来。
明明，曾经那么着迷的手，那么着迷的人，可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多余。
“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的，毕竟，他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他是无辜的。”
她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程青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双手伸出去，又缩回去。
“可能老天爷就喜欢捉弄人吧，在这种时候，让他来到了我的身边……程青，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自己从未遇见你，自己从未嫁给你。我宁可嫁给一个山野村夫，两个人过着简简单单，儿女成群的日子。我也不想再嫁进这个宫里，每日盘算着东，盘算着西，满脑子爱着一个从没有爱过你的人。”
她伸出手，慢慢地抚上自己的心口，“这里，曾经是暖的，曾经住着一个很完美的男子，直到他告诉我，他从没有爱过我。然后，它就冷了，就死了。程青，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具驱壳，即使活在这里，心早已不在……”
有些温暖的，柔软的唇，突然贴了上来。
丽妃睁大了眼，看着眼前放大了数倍的脸。
那张脸上，是怒气，那双眼里，却满满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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