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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种种原因考虑,汪妙言一案不宜扩大化,只让她承担罪责。
所以,武正翔便将这份文书和着汪妙言的口供一起提交上去。果然,庆隆帝只判了她斩首,并没有提及汪家其他人。
这判决书一下,就要交汪妙言移交到刑部关押。如今才是冬季,也就是说,汪妙言还要在牢里关上接近一年的时间再处斩。
骁骑卫的诏狱关押的是疑犯,只要有了罪证,抓捕后便先关在诏狱。进行审问后,再进行定罪。在特殊时期,只要皇上点头,也可以先抓捕了犯人,再慢慢审讯。
这也是为什么,京中人人提起骁骑卫色变的原因。
一旦量刑定罪,就会将犯人移交到刑部处置。
眼下要移交的人犯众多,便分批进行。但顶多几日,将汪妙言移交给刑部后,徐婉真再要想见她,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所以,武正翔才特意来问她一问。
毕竟汪妙言谋害过徐婉真,徐婉真在这件事上属于苦主,也有发言权。
徐婉真略略沉吟,她确实想要见见这个女人。要问问看,到底是哪里开罪了她,以至于她三番五次的要来陷害自己。
第一次在公主府的牡丹花会上,徐婉真知道她原本是想下药给涂曼珍,却错误的下给了自己。
那次,可以说是误会。事后徐婉真也将此事透露给刘祺然,汪妙言也得到了教训。
那么这次,汪妙言勾结陈氏,用徐文宇做诱饵,利用雷霸绑架她,就是故意为之。
徐婉真想不明白,她和汪妙言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她如此记恨?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不放过?
看着她神色郁结,武正翔心痛的抚了抚她的面颊,道:“我之前便说过,她这样人的心理不能用常理度之。”
“在废太子府我们还抓了别的犯人。按他们的说法,废太子常用皮鞭抽打于她,汪妙言在人前趾高气昂,在废太子面前极其卑微。在审讯时,我们也在她身上发现不少新旧伤痕。”
想起呈报上来的卷宗,上面说她身上的伤痕有鞭伤、烫伤、砸伤等等,虽然都不致命,但数量之多令人咋舌。也不知道她在废太子手底下,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这些,武正翔便不打算详细叙述了,生怕吓到了徐婉真。
徐婉真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汪妙言一直被太子虐待。这算什么,一对变态的虐待狂吗?
“这……”她没想到,汪妙言竟然是过的这种日子。
“怪不得她变得这样扭曲了。想必,是要将遭受到的痛楚,转移发泄到别人身上。”
徐婉真叹了口气,想起幼时的汪妙言,有着超强的自尊心,又爱慕虚荣。那些个官家小娘子不跟她一起玩耍,她便硬气的再不和她们往来。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爱美爱现的小女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后来一步一步变成最后的模样?
“她判了什么刑?”
“死罪,明年秋后问斩。”
徐婉真沉默了半晌,她也算是最有应得。不过幸好没有因她一人,未曾连累到整个汪家。
徐老太爷和汪老太爷两个老人斗了大半辈子,也算是君子之争。后来汪老太爷起了坏心思,想对徐家落井下石,也被徐老夫人化解了。
随着徐家迁了祖坟,在京中建了祖祠祭祀,跟汪家那些过往的恩怨越发淡了。毕竟是老乡,交情反倒好了起来。逢年过节的,汪家也不忘遣了管事来送年节礼。
“明日我想去见见她。”
得知了她的经历之后,徐婉真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和汪妙言同样来自苏州,如今的命运是云泥之别。
她痛恨汪妙言对她的算计陷害,又想起幼时情谊,对她如今的下场心生怜悯。徐婉真微微蹙起了眉,素手抚住胸口,觉得有些发闷难言。
见她这样,武正翔连忙端了桌上茶杯给她,道:“别想她了,这种人罪有应得,不值得你为她劳神。”
徐婉真饮了一口茶,勉强笑道:“我知道,只是还是觉得心头有点难受。”
武正翔心疼的将她揽入怀里,连连安抚:“我们明天别去见她了,啊?早知道,就不该给你说这些。”
徐婉真缓缓摇头,道:“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见他坚持,武正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若是不让见,今后恐怕会成为她的心结。
……
翌日清晨,徐婉真早早的便起了床,收拾妥当。待武正翔练剑回来,两人用罢早饭,才一起出门。
有武正翔在身边,就不用温沐兰等女卫跟着。因是去诏狱,徐婉真只带着白瑶随身伺候,穿着打扮都很低调内敛。
到了骁骑卫衙门,武正翔带她从后门进去,安置在一间静室之中。
“诏狱里人才多,别冲撞了你,我让人将她带进来就是。”
其实,诏狱里面关押的犯人如今已经押走两批,并不算多。犯人也关在牢房里,怎么样也不会冲撞到徐婉真。
只不过,比之大理寺和刑部的监牢,诏狱要阴森许多。毕竟,其他两个地方只是关押,而诏狱主要是为了审讯。
骁骑卫的审讯手法继承至影卫,绝对谈不上手段温和。那些酷刑手段,就算是大老爷们看了也觉肝颤,武正翔哪里敢让徐婉真进去。
徐婉真心头知道,他是存了保护她的心意,便也不揭穿柔顺的应下。她只是来见汪妙言的最后一面,至于在哪里见又有什么关系。
这间静室布置得很简单,一张结实的八仙桌,上面放了茶具等物。墙角处烧了一个暖炉,旁边了一个水壶,炉中有红红的炭火散发着热力。
房内没有地龙,暖炉的那点热量根本不起作用,显得寒冷又冷清。
白瑶掏出帕子垫在长条凳上,才扶着徐婉真坐下。
此处茶具粗陋,怎配的上徐婉真的身份?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从中拿出一个如同龙眼一般大的茶杯来。
看到她的动作,徐婉真阴郁的心情都冲淡了许多,不由失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全。”
这个茶杯是一套汝窑天青茶具里面最小的一个,用来沏茶摆盘使用,几乎不拿来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