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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师父喊出熟悉的那句话，虽然也是被吓得一哆嗦，但罗胜紧接着便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他的师父古贤非常严厉，今儿个下午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对大家的要求异常苛刻，就连一向能得师父几个笑模样的乐文师兄和江年师兄，今天也不能让他老人家满意。
眼见着师父的脸越来越黑，一场训斥正在酝酿于无形，罗胜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跟着在座的师兄弟们一齐把脑袋瓜低下去，生怕一个倒霉就成了师父发作的筏子。
他的附魔天赋并不高，连桌台都是在最后一排的，被发作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但现在就没事了……
头微微向右偏，罗胜同情而又庆幸地看了眼在师父狂风暴雨般的训斥中紧紧抿着唇的尹拙成。有这个垫底的家伙在，师父的怒火十次有九次半都会发作到尹拙成身上，鲜少波及到旁人。
又瞥了眼就站在自己旁边的尹拙成，怕自己的动作太大而让师父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罗胜连忙重新低下头去。只是这一次，虽然低着头，但罗胜的心却是彻底放了下来。
幸好有个尹拙成在，罗胜心下庆幸不已，若是没有他，每次被师父骂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勤能补拙！你每天回去之后到底有没有努力练习！”
气得胡子直翘，古贤真是越看尹拙成越生气。每次瞧他低着头，任自己嘴都骂干了也不会吱一声的模样，古老都恨不得回到当初尹拙成初入附魔塔的时候。
真是瞎了眼了！若是能够再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把这么个糟心的白痴收作徒弟。
“天赋不够还不努力，你是想干什么？嗯？说话！”
嘴唇抖动了一下，微微张开了一条缝，低着脑袋，尹拙成缓缓又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是他不想说话，是他说的师父根本就不信。
他每天都有进行额外的练习，别人还没起的时候，附魔室里有他。别人已经睡了，他又会偷偷摸进附魔室中给自己加餐。
可是却收效甚微。
努力了结果还不变……也难怪师父不信。
微微攥起拳头，尹拙成眼神黯然，他为什么就不能和别人一样呢？就算不及乐文师兄和江年师兄那么出色，和罗胜一样也是好的啊。
看着尹拙成亘古不变地只留给自己一个脑瓜顶，古老真是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掰开然后把自己的放进去。“砰”地一声又砸了下桌面，古老看着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后能不能保证勤加练习？低着头干什么？抬头！说话！”
抬起头，经历过无数次的训斥，尹拙成知道师父这话一说，只要自己做了保证，这场斥责八成就快结束了。目光清澈地看着古老的眼睛，张了张嘴，尹拙成从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同往常一样。
“师父，我有勤加练习，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死心眼！
暗叹一口气，罗胜都要被尹拙成打败了。
你就顺着师父的话说点好听的能怎么样。得，这下师父又要被气到了。
微微抬头，罗胜果然见到师父闻言变得愈加阴沉的脸色。
“勤加练习？”
古贤就不明白了，承认自己偷懒了怎么就那么难！屈指敲敲桌台，古老朝着自己正对面的那张桌台问道：“江年，尹拙成有找你借附魔室的钥匙吗？”
微微一笑，江年摇摇头。
“没有，师父。”
附魔室的钥匙只有三把，一把在塔主手里，一把在自己手里，一把在他座下大弟子江年的手里。
古老冷哼一声，自己和江年那儿你没来，难不成他还能去塔主那儿不成！
“尹拙成，你还有什么话说？”
早知道会是这样……江年师兄不会给自己作证的，尹拙成重新低下头去。
瞧瞧，又是这样！
罗胜暗暗摇头。
何必呢？
谁都知道你勤加练习了，但是没人给你作证有什么用。
把头更低一些，罗胜正静等着师父下一轮的训斥，但师父的满含怒火的声音没有传来，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少年嗓音。
“古大师，尹拙成确实没有偷懒。”
诶？居然还有帮尹拙成的？！
惊讶地抬头，罗胜发现稳步走来，最后站在尹拙成身边的少年，正是自从半个月多前在这里立下约定之后便再没见过人影的全系附魔师——秦风。
“古大师，我同他一个房间，附魔教习之后没人比我更熟悉尹拙成都做了些什么。”微微一笑，秦风道：“我可以给他作证，每天他都有勤奋的练习附魔。”
“秦……秦风？”
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然后毫不犹豫站到自己身边的人，尹拙成不可思议地喃喃。
秦、秦风现在不是应该在和凌大师学习附魔吗？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有人能够在大家都沆瀣一气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相信自己，愿意说出实情，愿意为自己作证，这简直是在做美梦的时候才能出现的场景。眼眶发热，尹拙成还没来得及在心底升腾起兴奋的情绪，就被余光中自家师父从未有过的阴沉神色唬了一跳。
“秦风！”
然后连忙往后扯了扯秦风的袖子，尹拙成急切地低声叫秦风不要参与进来。
虽然很高兴，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但只要知道秦风的心意就够了，拽着秦风袖子的力道加大，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个在附魔塔唯一善待自己的人因为替自己出头而被师父为难。
他已经挨过不知道多少次骂了，不差这一次。
“你是秦风？”虽然是疑问句，但古老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很，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就是那个让凌老显摆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的有着全系附魔天赋的宝贝徒弟。
看着秦风点头应下，古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哼，果然同他那个师父一样，第一眼看上去就讨人厌的很。
“既然如此，你不和你师父学习附魔，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屈指敲了敲桌台，古老似笑非笑道：“你同我徒儿的约定我也略有耳闻，不知道你师父提醒过你没有，即使是全系附魔师，想要在一个月之内武器初始元力激发达到半数，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露出一副我也不想来的模样，瞧着古老脸色沉了沉，秦风暗哼一声。纵容乐文和江年，又对尹拙成如此对待，不管这个古贤附魔能力有多高，在为人师方面就是不合格的。
古老越不开心秦风就越高兴，面上虽然不情不愿，但秦风的话却反倒是捧了古老的，倒叫他不好发火。
“正是师父叫我来的，师父说古大师附魔能力强，教习能力高超，多多学习对我有好处。”
因为说得都是自家师父的原话，秦风语气倒是真诚的很，听得古老神色微微放缓，只是心里还有些纳闷。
凌东那个老家伙不背地里骂他就不错了，居然还会和他的宝贝徒弟夸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
秦风若是知道古老在想什么，一定会点点头说上一句：你没想多，我家师父确实不会这么和我夸你，他还说你人品不行来着。
但是这句秦风摘出去了没说……这要是说了可就真成了来找茬的了。
“至于那个约定……”秦风微微皱了皱眉头，凌老一直没给他一句准话，自己目前到底是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他也不知道。只是自己估摸着应该不会太差，毕竟最开始凌老总说的“自己的进度对不起全系附魔师的天赋”之类的话，最近他就再也没有说过。
“虽然很难达到，但我正在努力。”
自家徒弟占了便宜，古老点点头，对秦风表现得倒是大度的很：“这次是乐文任性了，你若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只要我在这四层大厅教习，你想听就可以来听。”
左右也没多长时间了。
点点头，秦风刚要应下，就见最前面，江年旁边的乐文转身微仰着下巴对自己道：“师父说得对，过后想想，我确实是有些任性了。你现在武器初始元力激发达到多少了？以后都是要成为附魔师的人，我也没有必要为难你，不用达到半数了，我给你降低难度。四十五就行，怎么样？”
看着秦风和尹拙成站在一起，乐文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一对乡巴佬！
哼！就算我给你降到四十五，累死你你一个月也达不到！
闻言愣了一下，秦风失笑摇头：“不必了，就五十吧。”
四十五？有意思。
“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可别后悔！”
自己大发慈悲降了难度，这人居然不领情！
乐文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凌老怕丢面子不应下也就算了，秦风居然也拒绝了。难道他以为自己是紫阶附魔师转世，真的能达到自己那个约定不成？！
哈！不答应就算了，你哭着喊着想丢脸，谁还拦着你不成。
“既然这样……”
打断了乐文的话，秦风淡然笑道：“若是降到四十五的话，我现在就已经达成约定了。”
“什么？！”
“不可能！”
“骗人的吧！”
在此起彼伏的讶异声和瞬间看向自己的一双双瞪得老大的眼睛中，秦风暗中点头，四十五若是都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那他家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怕是一开始就没和他说实话，自己的实力在学徒中应该已经算拔尖的了。
他就说嘛，全系附魔师诶！表现出来的天赋怎么可能像他师父说的那么挫！
这是……凌老看自己天赋太高怕自己骄傲？
微微摇头，秦风笑笑，若是一个正常的少年心智，先是受家族欺负，后是发现了这等天赋，恐怕真的会骄傲起来。但是对他来说，凌老担心的事情则完全不会发生。
不过……想到有人为了让自己成长的更好而挖空心思想辙，秦风心里面倒是熨帖的很。
心情大好，回过神来。秦风看着面前所有古老的弟子都跟向日葵似的转过来看着自己，他故作疑惑道：“怎么了？四十五很高吗？我第一次武器初始元力激发就到了四十七了啊。”
一语惊四座。
这下子，面前这群少年连惊讶声都发不出来了。
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之前还七嘴八舌热闹得很的四层中央大厅此时鸦雀无声。
第一次武器初始元力激发达到四十七？！
这还是人吗！
“咕咚”一声，罗胜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看向秦风的眼睛连眨都不眨。我的个天爷！四、四十七！他当初第一次武器初始元力激发是多少来着？
三！
是三！他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他还被乐文师兄嘲笑了一番，乐文师兄说他当初武器初始元力激发达到了二十。当时自己还狠狠地羡慕一番，二十啊，一个附魔塔中能达到二十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而现在一看！二十算什么！秦风居然能达到四十七！
四十七是什么概念？
江年师兄快要出师了，他现在的武器初始元力激发才刚刚达到四十三！
而秦风，他在第一次武器初始元力激发的时候就达到了四十七！
罗胜现在连羡慕的心思都起不来了，有过妄想，将自己提升一截能达到的高度他才会去羡慕。但秦风目前达到的程度……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仰望，崇拜，一如当初陆家子弟们看向陆铮的眼神一样，罗胜看向秦风的目光火热。
而这这群少年中，和罗胜目光一样灼灼的人，并不在少数。
最起码，秦风身边的这位便是。
而且是其中最佳。
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秦风觉得尹拙成的眼神简直像要在自己身上烧出个洞来，那一脸“我就知道你这个全系附魔师特别厉害”的表情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这次，即使是秦风转过头去看他，尹拙成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迅速低下头去，反倒把秦风看得避开了尹拙成的视线。
默默叹气，他怎么觉得……这是收获了一个脑残粉的节奏？
“我不信！”
一派寂静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少年因为拔高而有些尖锐的嗓音。
“我不信！”乐文嗤笑了一声：“哈！四十七？你还真敢说！你怎么不直接说五十呢？”
被爱徒的声音叫得回过神来，古老眼皮顿时狠狠跳了一下，若不是多年的阅历在，他恐怕都会如他的徒弟们一般露出震惊的神色。
四十七……若不是秦风撒谎，那这个成绩……古贤深深地看了秦风一眼，那这个成绩，实在是太过逆天了。
“秦风，当场测试一番，你可愿意？”
紧跟着师父的话，乐文生怕秦风不答应，连忙讥讽道：“哈，他哪里敢！当场揭穿岂不尴尬？就和尹拙成一样！”
闻言一愣，之前外露的情绪似乎瞬间便如潮水般缩回壳里，尹拙成微微垂下眼睑。
“我说了，尹拙成是否有勤加练习，我做为他的室友，是最为了解的。”似笑非笑地看向乐文，秦风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乐文师兄恐怕清楚的很吧。”
“我清楚什么？”钥匙是江年师兄保管的，和他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全程知道就是了……皱了皱眉头，乐文挑衅道：“你别避重就轻，现在是在问你到底敢还是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自家师父一直不肯给他测试他的武器初始元力激发到底达到了多少，全场的人里，我比你们更想进行测试好吗！
“那就来啊！”
他明明才是这群师兄弟中武器初始元力激发数值最高的人！之前所有人都羡慕自己，结果刚刚那个乡巴佬一说……所有人都用比看自己还要热切的眼神去看他！
四十七？怎么可能！也就这群墙头草信！
冷哼一声，乐文不断挑衅着秦风接受测试。
至于秦风说得是真话的可能，则完全被乐文排除掉了。
就算是全系附魔师，三十就顶了天了！
四十七？！
哈！
也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敢说！
“我是怕……”顿了顿，秦风看见乐文一脸你果然害怕了的表情笑了笑，继续道：“我是怕，若是测试的结果是五十……那一个月的约定怎么办？”
五十？！
真！敢！说！
咬牙切齿，乐文皮笑肉不笑：“真到了五十……那还不好办？你若真到了五十，今日就是一月之期。你继续留在附魔塔，我乐文服你，为你马首是瞻！”
“好。”
点点头，秦风从最后面走上前来，对着古老有些羞涩道：“古大师，我才学习附魔不久，会的武器没几样……这……”
“放心。”古老点点头：“我不会为难你的。”
“嗯。”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秦风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着乐文道：“今日我若真的过了五十，我继续留在附魔塔便好，你为我马首是瞻……这个便不用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弟。”
脸色刷地一下被气得涨红，若不是有江年师兄拦着，师父还在这儿，他就直接冲上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当他的小弟还不够格吗！
不对……自己一个堂堂未来附魔师，凭什么要当他的小弟！
“忍一忍。”死死拽住气得直喘粗气的乐文，江年低声道：“一会儿测试完，有的是时间羞辱他，暂且忍耐一番。”
想到一会儿自己能把这人踩到尘埃里，乐文才渐渐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抱着肩膀，他冷眼看着秦风。
哼，这会儿你有多得意，一会儿就会摔得多惨！
且让你再蹦跶一会儿！
元力探入戒指，古老从里面取出了一把碧焰无影尺，袖袍一挥，他将这尺摆在江年的桌台上。
“秦风，你就在你江年师兄的桌台上附魔吧。”
看着这把碧焰无影尺，秦风就是一愣。
这个……就是凌老给他讲过的，和他卡了十一天的那把九霄寒月尺附魔难度一样的十把尺中的一把吧？
这叫不为难他？
虽然他现在是肯定能搞定这把碧焰无影尺的，但若不是今日有凌老在，他恐怕还在瓶颈期卡着呢……完成这个测试是决计做不到的。
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秦风看了眼古老：“这……古大师，我已经在师父给我的九霄寒月尺上卡了十天了，这也是尺……若是和九霄寒月尺难度一样的话，我恐怕……”
“不试试如何知道不行？”古老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压力之下往往会有突破。”
破你妹！你那是好心吗！
“是啊，你若实在不行，我们再给你换一个不就得了。”
瞧见师父拿出碧焰无影尺，乐文之前的愤怒神色便一下子消失不见，幸灾乐祸地和江年师兄对视一眼，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把尺子，自己当初可是卡了好几个月才成功！
才卡了十天？
哈！那不出丑就怪了！
先武器初始元力激发不成功丢一次人，然后换了武器成功之后发现谎报数值再丢一次人！乐文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不愧是师父，高！真高！自己可有得学呢！
“好。”微微一笑，秦风走到江年空出来的桌台后站好，环视一圈，将几人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秦风外力外放。
“那我就试试。”
虽然知道秦风不可能完成，但古老还是装模作样地将测试武器初始元力激发的三号附魔尺拿了出来。
“亲眼观看有全系附魔天赋的人进行武器初始元力激发的机会可不多。”古老环视了一圈蠢蠢欲动的徒弟们：“你们大可以近前来。”
古老话音未落，最后一排的尹拙成就嗖地一下窜到了秦风身边来，动作竟比在第二排的人还要快，这番敏捷的做派，倒让熟悉了他畏缩形象的众人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停顿多长时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上前来，众人纷纷挤挤挨挨地要抢占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倒没有闲心想别的了。
尹拙成伸长了脖子，身体虽然被众人挤得左右晃动，但目光却始终牢牢地黏在秦风的动作上。
闭目凝神，忽略周围的人和视线，秦风将元力缓缓探入碧焰无影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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