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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楚王的心思不要猜。
这是九娘积累了两辈子的经验,因为你猜也猜不透。
九娘一向自认还算是个聪慧之人,可若是和楚王比起来,可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鉴于上辈子的经历,九娘一直对楚王饱含着至高无上的敬仰,这无关于其他,而是在于心志。对于一个走一步看十步之人,他的心思永远是深沉莫测的,而庸人只有事到临头才会发现端倪。
九娘自认她在楚王面前,就是那个所谓的庸人。
楚王提出给九娘补漏解疑,九娘自然不会当成表面那么简单,她自动按照上辈子经验认为楚王此举肯定是别有深意。
可是真的有深意吗?
截止至今,九娘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自那次从私宅离开,之后九娘每日散学后都会被接去私宅,不过见到楚王的时候却很少,只有那么可怜的两次,其他时候则是一个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者教她。
九娘并不认识这名老者,这老者除了与她讲课,平日里并不与她多说话。九娘也能看出这处私宅不同寻常,倒是没有不识相的多问。每日来了,便是到那间单独辟给她的堂舍中学习,学上一个时辰,便会有人送她回安国公府。
这些日子,安国公府内十分平静,九娘早出晚归,并不与府中之人打交道,一些暗里的纷争倒也暂时波及不到她头上去。不过莲枝等人在家,也没少打探许多消息与她听。
据闻,朝霞郡主这些日子格外高调,早先日子还会做戏去安荣院请安问好,此番也不知是那次厌胜之事的后遗症,还是萧杭一直不给她好脸色刺激到她,她如今连表面和谐都不做了,似乎十分怨怼萧家人之前的态度。
那日芙蓉园夜宴,隔了一日承元帝便发下圣旨,经钦天监和礼部共同商议,十月初八乃是一个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所以太子大婚之日就定在十月初八。
八月中旬到十月初八,中间不过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换成一般世家子弟的婚礼,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筹办不好,更何况是一国的储君太子。不过承元帝决议如此,举朝上下自是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办起来,现如今一般小事都不敢往上报,一切皆为太子大婚事宜让道。
九寺之中除了大理寺、宗正寺以及太府寺,其他六寺并同礼部和内侍监尚宫局俱是开始忙碌起来。
朝霞郡主也是这个借口,外甥女大婚,当姨妈的怎能置之不理呢。日日往王家去,恨不得住在自己姐姐家中。其实朝霞郡主一个做长辈的,又能帮个什么忙呢,也不过是张嘴吩咐两句,自有下人去办,且王家那么大一家子,也用不上她。
萧家众人俱知她的心思,朝霞郡主这一切行举不过是在做给萧家人看罢了。可是明白也无用,如今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王家人这阵子很风光,朝霞郡主也很风光,更不用说是昌平公主了。
对于昌平公主来说,这就像是天上掉下一块金子,正好砸在她的头上。自己哥哥的心思自己清楚,别看昌平公主喜欢搅三搅四,不该碰触的忌讳一概不去碰触。只要太子一日不死,成王赵王那些个皇子一点机会也都没有,早年昌平公主不是没生出其他念头,但是事关太子,她却是不敢妄然去挑战亲哥哥暴烈的脾气。
如今太子要大婚了,娶得还是她嫡亲的外孙女,现如今在王家人以及昌平公主眼中,太子是不是个病秧子已经不重要,只要王家的女儿能诞下一个小皇孙,以后王家就是板上钉钉的天子外家,而她则会是皇后乃至皇太后的外祖母!
多么光辉荣耀!
长安城内众人皆知这一道理,所以看待王家乃至昌平公主一脉,格外的讨好。当然有讨好的,自然也有眼红巴结甚至忿恨的,太子大婚此番挡了多少人的路,坏了多少人的好事,自是不用说,众人也都知晓。所以与此同时,长安城四处表面因太子大婚显得喜气洋洋,实则背地里的暗动一直没消停。
不过这一切都和九娘没什么关系,现如今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国子监学业上面,明知道安国公府如今是一团浑水,她自然不会没事搅和上去。
在国子监呆得这半个月来,九娘也对国子监里的情形大致有个印象,确实如楚王所说,其内玄机甚多,但因着她是女子,倒也没什么事找来她头上来。
九娘在国子监一贯的少言寡语,很少与人打交道,那日之后关于九娘的身份便在国子监里暗中流传,因此想讨好九娘的女学生也不少,不过她一概秉持着亲切有礼,再多却是没有了,都是人精,自然懂得过犹而不及的道理。
唯一称得上亲近些的,就只有那个阮灵儿了。
现如今九娘对阮灵儿的身世也有所了解,惊诧之余不免觉得有些狗血。
阮灵儿的身份并不差,其父乃是尚书省的右仆射阮大人。这阮大人平步青云之路颇让人感到惊奇,本身乃是一寒门子弟,因学识过人才华横溢而入了国子监,从国子监一名律学院普通学生一路入了国子学,之后为承元帝看中,从六部中的一个普通官员,一路升至尚书省正四品左丞。之后前尚书右仆射徐大人告老,由当时才年逾四十的阮成茂接了这右仆射一位。
所以说,这阮成茂能有如今这个地位,除了本身能力确实让人侧目,让素来爱才若渴的承元帝非常欣赏以外,更多的则是来自于老丈人徐仆射的铺路搭桥。
徐仆射本身也是寒门出身,为人清正廉明,在朝中颇有威望,早年凭着一己之力坐上这右仆射之位的,一坐就是二十余载,不光深得先帝与承元帝的信任,门下学生无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有了徐仆射的帮衬,阮成茂自然是事半功倍。
而阮成茂也确实当得起老丈人徐仆射的力捧,为官近多年来一心为民,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都对得起他这个右仆射之名。不过人无完人,很少有人知晓当年阮成茂身上也是有为人诟病的地方。
寒门子弟历来娶亲早,阮成茂也不例外。阮成茂在未进国子监之前,便由老母操持着在乡下娶了一房妻室。之后阮成茂在国子监崭露头角,顺利入朝为官,按理说其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可是世事从来无常,阮成茂在长安城崭露头角之时,早已有人对他打上了主意。
那人就是前右仆射徐大人。
当年阮成茂也算是徐仆射的门下之一,不光青年才俊、人才出众,且其心性学识都颇为让徐仆射十分欣赏。徐仆射一心为民,清正廉明,却在子嗣之上颇为艰难,几十年来就是近晚年时得了一女,当时他与老妻本以为今生无后了,得了一女自然如获至宝。
有了子嗣和没有子嗣,想法是完全不同的,徐仆射自然要开始为女儿以及为徐家以后打算。恰恰阮成茂的出现,让其留了心,经过一番考验,徐仆射对阮成茂甚为满意。
至于阮成茂已有妻室,这种问题是不被徐仆射放入眼底的,齐律上对男女婚姻关系限制严格,可到了他这种层次上,却是没有人敢与他为难的。
于是事情便理所当然的开始进行了,阮成茂休妻再娶,休妻的理由是无后。
阮成茂的原配确实没能为夫君诞下一名男丁,甚至连阮灵儿都是阮成茂入朝为官之后才怀上的。阮家家境贫寒,阮成茂之所以能一路扶摇直上,早年离不了其老母和贤妻的操持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少不了,尤其家中供一个读书人,其艰辛可想而知。阮成茂原配不是没有怀上过,却因太过劳累小产了两个。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一个糟糠之妻,又哪里比得上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师之女。且世人都知晓娶了徐家的女儿代表什么,没有人能顶得住这种诱惑。
当年没少有人对阮成茂诟病,可又能怎样呢,举朝上下皆知之事,徐仆射泼了几十年的老脸不要,谁敢与他为难,没看见承元帝都没说什么吗?再加上阮成茂确实能力出众,办成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大事,众人倒也渐渐将目光放到其能力之上,不再关注私事。
毕竟不管是什么时候,私事总是要与大义让道的。至于阮成茂的原配与其原配所出之女境遇如何,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
阮成茂原配被休没多久,便郁郁寡欢兼积劳成疾去世了,阮灵儿作为阮家的嫡长女,其母逝世时还小,从小由祖母带大,待其长至七八岁的时候,祖母逝世,从此变成了一个没人可依靠的小可怜。
阮成茂忙于朝政,续弦的徐氏倒也极少与阮灵儿为难,就是忽视她罢了。截止至今,外面人只知晓阮家有个千金阮孟玲,却不知阮孟玲还有个嫡姐阮灵儿。知晓阮灵儿还是其来到国子监念书后,可是知道又怎么样,阮家上下一概对阮灵儿忽视,阮孟玲年幼且天性刁蛮,虽屡屡有针对阮灵儿之举,但倒也没有对其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世家名门在外人眼里,是光耀至极的,实则哪家子没有些类似这种腌臜事,无伤大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尤其阮灵儿素来懦弱胆小。
甚至连九娘知晓了阮灵儿的身世,除了对其抱有怜悯之心,也不能做其他,毕竟这是对方的家事,旁人又怎好多言。
这一日,待散课钟声鸣起,九娘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九娘,外面似乎要下雨了,你没有带伞,若不然我去宿馆拿一把给你。”阮灵儿望了望窗外道。
阮灵儿是住在国子监宿馆的,逢休沐之时才会回家,这在一众贵女之中实属罕见,不过阮灵儿倒是处置若素。阮家是有给她配一名婢女的,日常在宿馆照料她饮食起居,每月的花用也从不少她的,让阮灵儿选,她觉得呆在宿馆里反而自在些。
九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黑压压的,阴沉得厉害,不过这会儿倒是还没有下雨。估摸了一下从这里到侧门的路程,她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么近,家里来接我的马车就在侧门,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那你快走吧,免得待会儿下起雨来。”
“你也赶紧回宿馆,别在教舍多呆。”
两人道了别,便分头离开教舍,九娘急急往侧门处走去。
天阴沉沉的,压得极低,给人一种压迫感,不由自主所有人的脚步都迅速了起来。到了侧门,远远看见那辆熟悉的马车,九娘三步两步便走了过去,上了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轰隆一声雷响,将还未在马车上坐定的九娘,吓得就是一惊。
九娘不禁皱起眉来,这鬼天气!
风越发大了,将车帘吹得上下翻动,小翠上前将车门合上,马车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往前驶去。
此时自然不是回安国公府,而是往升平坊那处私宅而去。
从位于务本坊的国子监到升平坊的私宅,要经过好几个坊市,行至半途,便听得车外,雨哗啦哗啦开始下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此时天地之间除了这狭小一隅,似乎完全都被淹没在一片雨声之中。
“若不然先找个地方避避雨。”九娘道。
小翠望了望窗外,上前推开车门和外面的车夫说了几句什么,仅这一会儿的时间,且车门就只开了一道口子,九娘便能感觉到外面的狂风骤雨有多么猛烈。小翠缩回头来,额前的发被吹得乱七八糟,脸颊也被雨水打湿了。
“车夫说附近没有避雨的地处,且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还不如一鼓作气赶回宅子里去。”
九娘点点头,不再多言。这车夫载了她这么久,虽日里很少对话,也是看得出对方是个极为谨慎稳重之人,既然能说出这话,自是有把握。
大雨之中,一辆马车踽踽独行。
升平坊的私宅,温暖干燥的书房中,早已明了烛火。
坐于案前的楚王,放下手中的书卷,道:“去看看,到了没有?”
常顺苦着脸,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去看过好几次了。
不多时,常顺奔了回来。
“到了到了,刚到门口。”
常顺的声音有点大,楚王乜了他一眼,“到了就到了,这么激动作甚?”
若不是殿下您总是追问,奴婢又何须如此激动!常顺苦逼的想。
……
这处私宅平日里十分清幽,下人并不多,九娘也习以为常,可是今日下人却多得有点诡异。
车门刚一打开,九娘就见车外站了几个身着蓑衣的仆从,手里持着各种雨具静候着。
“娘子,奴婢背你吧。”望着地面上急急流过的雨水,小翠道。
看着小翠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板,九娘摇了摇头,从马车里迈了出来。
头上已经被偌大的油纸伞遮住了,可是风大雨急,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小翠从一旁下人手里拿过一件披风,便裹在了九娘身上,在一行几个下人护持中往宅内行去。
待到了堂舍前,九娘倒还好,只是衣裙上有几处沾了雨水,裙摆和鞋履湿了,而小翠却是浑身湿了个透顶。
两人迈入室中,顿时觉得一片温暖之意迎面扑来。
九娘站定后,才发现屋中有人,常顺立在屋内,而平日里她惯用的书案却是被一人占了。
这人正是楚王。
小翠一见楚王,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九娘柳眉轻拢,往前走了一步,似是无意挡在小翠身前。
“快去换身衣裳去,护着我倒是让你淋了个湿透。”
小翠没敢动,直到楚王挥了挥手,才急急退了下去。之后楚王将目光投注在九娘身上,放下手中的书卷。
九娘这才笑着道:“表哥,你来了,怎么今日有空来?”
之前楚王所言要为九娘补漏解疑,其实九娘并没有放在心上,楚王有多忙她是知晓的,虽然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之前那两次他教导自己功课便显现了出来,每次一个时辰的课时总是刚过半,人便有急事离开了。
所以之后来了位老先生教导自己,九娘并不惊讶。其实楚王能在百忙之余,给自己找来一位先生教授她学业,她已经很感激了。这种事九娘也不是不能自己做,只是她身处萧家,请一位先生来虽不是什么大事,却是要和家中长辈报备,而她恰恰不想在这种时候惹人注目。
楚王没有说话,目光移至九娘脚下的水洼上,这不光是小翠身上的雨水所致,也是九娘的。她的绣鞋和裙摆早已湿透了,此时站在光洁的地板上,自然弄得地上一片水渍。
九娘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下,表情干干的缩了缩裙下的小脚。楚王爱洁,九娘知晓,若不然方才小翠也不会因为弄湿了地面,便吓得跪下。
楚王的眉拧了起来,吩咐常顺道:“命人取个火盆,并煮碗姜汤来,备热水给她沐浴。”
常顺赶忙下去安排了。
不多时,便有两名面孔陌生的婢女进来,一人手中端着一个燃了炭的火盆,还有一个手里则是捧了几块干净的棉帕。
九娘随着婢女去了一旁软榻上坐下,其中一名婢女跪着帮她褪去了鞋袜,并将火盆端了过来。
橘黄色的火光,代表着温暖和舒适,让九娘不禁舒坦的叹了口气。婢女先将九娘沾了雨水的小脚拭干,然后便用手掌托着,用炭火烘烤,一来是给九娘暖脚,二来也是借着温度烘烤她湿透的裙摆。
脚心顿时暖了,虽湿润的裙摆还未烤干,但浑身的冰寒早已褪去。这时候九娘才感觉到窘意,倒不是说她不习惯让人这么服侍,而是这么服侍的时候,一旁还坐了一个大活人。
九娘悄悄的抬眼去瞅楚王,发现他的目光专注于手中的书卷,才放下了心。
腿脚都暖了,人也有些倦了,九娘往后歪了歪,靠在松软的靠枕上,舒服地半眯着眼睛。
小小的莲足只有婢女巴掌那么大,脚型精致,五个小小的脚趾肥嘟嘟、粉嫩嫩的,俏皮的微微翘起,在橘黄色的火光下,衬得格外晶莹剔透。
楚王只是一抬眼,便看到这一幕,莫名有些心痒,在心中比划了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果然还小,脚小,人也小。
……
热水很快便备好了,九娘跟着婢女去了一旁房间里沐浴。
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干净的衣裙已经备好,看式样和花色都是少女所穿,九娘也没有疑惑来处,反正在她心目中,楚王殿下是无所不能的。
头发也洗过了,擦干后湿润的披在身后,九娘又回到软榻那处。一面捧着熬得浓浓的姜汤小口啜着,一面让小翠替自己烘干头发。
“这雨看似不会停了,本王已经命人去安国公府传话,说你因为雨势过大便准备呆在国子监宿馆过夜,今日便留在此处歇息,明日会有人送你去上学。”
九娘哦了一声,乖乖地点了点头。
室中恢复了静谧,屋外的瓢泼大雨和室内的静谧似乎完全成了两个世界。
九娘坐了一会儿,见楚王也不说话,不禁问道:“邱先生今日不来了吗?”
邱先生便是平日里教导她功课的那位老先生。
“本王今日有闲,便让人通知他今日不用来了。”
九娘又哦了一声。
楚王抬眼瞥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九娘便披散着头发,趿着软底绣鞋步了过去。
过去之后九娘才发现,那处位置上早已放了一张厚厚的软垫,包括案几上,也摆了两套文房四宝、笔搁、纸镇之物,看来这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九娘在楚王对面跪坐下来,小翠取来了她的书囊,九娘将书囊放在腿侧,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摊了开。
“邱先生,教到你哪儿了?”
“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国君则平衡,大夫则绥之,士则提之。”九娘答。
楚王点点头,开始延着昨日邱先生所讲,继续为九娘讲解下去。
楚王并未像其他先生授课时一般,还需手持书卷讲解,他声音不疾不徐,音调缓沉而有力,似乎所讲内容早已成竹在胸,滚瓜烂熟。
其实若是有所准备,其他人也可如此,但也绝做不到楚王如此从容。世人只知楚王好学,才学是众皇子之首,无人知晓楚王的学识其实不下一些大儒。只是他惯于藏拙,且从不以此为噱头哗众取宠。
九娘方一开始也不知晓,只是上辈子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得知,楚王竟然有过目不忘之能。
楚王喜书,且爱书,府上所藏最多的便是各类书卷典籍,再加上有过目不忘之能,九娘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楚王是个妖怪,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九娘的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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