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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接下来半个月,霍姜食肆进入开业的筹备阶段,霍姜变得极其忙碌。每天都被张蓓拉去各种应酬,早出晚归不说,回家的时候还醉醺醺带着酒气。霍姜喝过酒后,既胃痛又头晕,吵着要喝疙瘩汤,杨靖昭拿这个醉猫没办法,就每天算计着他回家的时间,提前把宵夜备好。
这样一来,两人竟完全换了个位置,变成霍姜外出打拼,杨靖昭在家做饭。
一天晚上,张蓓把喝的晕乎乎的霍姜送回家,就看见杨靖昭系着围裙出来接人。
天哪,系着围裙。还端了一碗干贝粥问她喝不喝!
张蓓下意识就想掏手机拍照片,然后发给霍茴看看。也许霍茴见识到杨靖昭家居日常的一面,印象有所改观也说不定。
霍姜喝了粥,又洗掉一身味道,才爬上床和杨靖昭说话。
“今天在霍家庄附近的公路上,立了块路牌,这样就方便多了。”霍姜心情很不错,说起筹备的进程来,“张蓓真是厉害啊,那个主任超难对付的人,张蓓也能和他打太极,我听着就头痛,只能一直喝酒……”
杨靖昭安慰他,“术业有专攻,张蓓管理和公关的能力都是不错的,所以才让她帮你分担。”
霍姜就在杨靖昭的脖子上啃了一口,“是是,谢谢你。等我的代言费发了,我给张蓓包大红包。”
霍姜现在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美食达人,虽然没有什么娱乐价值,却因为形象亲和有力,最受零食调味品商家的青睐,霍姜最近又接了一个果醋的代言,身上总算是凑齐了油盐酱醋锅,《霍姜食肆》这档节目的桌子上也摆满了他代言的产品。霍姜赚了钱,心情也好,和杨靖昭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整天都是“工资卡给你,拿去随便花”这种调侃的话。
杨靖昭被舔的心里痒痒的,捉了他的手束缚住,回吻回去。两个人又腻了一会儿,说起搬家的事来。
杨靖昭从国外留学回来就住在湖畔佳苑,可那个家庭氛围实在压抑,他便自己置办了东三环的公寓。可每天回到家里,却又都是一个人,虽然比湖畔佳苑要自由,却没温暖到哪里去。
一想到要搬到霍家庄,和霍姜厮守在三层私密的空间里,楼下是每天来来往往的食客,而他们就在楼上过自己的日子……杨靖昭心里就生出一种向往,忍不住拉着霍姜起来,打包家里的东西。
霍姜很理解他的期待,也乐于见到他这么想,所以虽然应酬了一天非常疲惫,却还是耐着性子翻身起床,和他一起打包行李。
这一打包不要紧,霍姜开始研究起杨靖昭的家底。什么留学时买的复古行李箱,方方正正,手工牛皮制造,非常好看。什么小时候去s市秦家花园里折的花枝,回到家想养却没成,被杨夫人用绢布包好留了起来。什么在瑞士小作坊里讨来的手表,已经不能走了,只是样子好看。什么去餐厅吃饭,看墙上的壁画好看,叫张蓓买回来……
林林总总的,霍姜通过这些物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杨靖昭,从小到大。脑海里渐渐出现一帧帧的画面,让他想象出童年的杨靖昭何等调皮,少年的杨靖昭何等孤独,成年的杨靖昭又是如何在绝望与希望之间徘徊。
一夜之间,东三环公寓里的布置就被撤掉了一半,窗帘桌布全都被卷了起来,许多小摆设也被装进箱子要带去霍家庄。
第二天日上三竿,霍姜先起床了,这一天难得没什么应酬,他想去做个虾饺的教程上传。最近哪怕再忙,他也没有中断微博的更新,也没有让刘小溪去替他维护。就这一点而言,霍姜很受粉丝好评。
虾饺的皮是用澄粉和淀粉混合的,不是很好揉捏,霍姜用刀在案板上一抹,一张面皮就擀制好了,反手再用刀将面皮铲到手心包馅。
霍姜包完虾饺没有立刻上蒸锅,而是垫着脚去卧室看杨靖昭起床了没。杨靖昭被开门的声音微微吵醒,向床里面翻了个身,不愿起来。
霍姜就又把门关上了。
门铃响了。
霍姜很奇怪,他和杨靖昭今天都没有工作,张蓓和刘小溪都不会过来。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叫门的?
霍姜踩着拖鞋跑去开门,结果看见来人后有点尴尬,杨靖昭的父亲杨千帆正站在门口。
杨千帆很少来这套小公寓。在他的印象中杨靖昭一直都是住湖畔佳苑的。至于他倒是最近大半时间都住在傍山园。只是最近杨靖昭频传好消息,殷夫人就劝他,去看看孩子,所以他心血来潮就搞了个突然袭击。
谁知道,给他开门的却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年轻人。
“你不是那个霍姜吗?”杨千帆笑着和霍姜打招呼,“我看过你们做的那个节目,很不错啊。”这完全是客气话,杨千帆也只是看在儿子的面上看了两次那个节目,但他完全不感兴趣,结果昏昏欲睡。
霍姜连忙道谢,把人迎了进来,在鞋柜里给杨千帆找了拖鞋,然后去卧室叫杨靖昭起床。
杨千帆这才发现,这套小公寓很乱,地上都是大包的纸壳箱,屋子空空荡荡的,一副要搬家的模样。很多零散的小件他都认得,有的是杨靖昭从小用到大的,也有买回来时他印象较深的。没想到这孩子都拿到了这边来,那现在又要拿去哪里?搬回回湖畔佳苑吗?
一想到湖畔佳苑那个环境,杨千帆便直觉不可能。说来惭愧,他自己的家,都觉得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正狐疑着,杨靖昭已经从卧室出来了。
他还有些瞌睡,听见霍姜说“你爸来了”吃了一惊,赶紧从床上爬起,衣服也没穿,只把霍姜递给他的裤子蹬上就出来了,走到客厅怔愣地看着杨千帆。
杨千帆不禁好笑,“去穿件衣服,有朋友在这里,你光着身子像什么样子。”
杨千帆刚说完,又去看从卧室出来的霍姜,发现他换了身衣服,这才想起哪里不对,好像这孩子刚才给自己开门的时候,穿的是……睡衣?
杨靖昭还懵着,霍姜已经解释道,“我家在装修,就在这儿住了一阵子。”
杨千帆恍然,竟然有些高兴,印象中这个大儿子总是独来独往,没见过他和什么人有较为亲密的来往。还是最近,总是听人说大儿子和这个小主持人同进同出的,看来他们俩确实感情不错。
杨千帆看霍姜的眼神,就柔和了一点,招呼他别拘束,要像在自己家一样。
杨靖昭只觉得滑稽透了,却听见霍姜竟然和父亲寒暄,说已经很打扰了,他自己家装修好马上就要伴奏了。
杨千帆就客气道,“什么时候搬,到时候让靖昭帮你。”
霍姜连忙道,“自然,不会客气的。”
杨千帆更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错,旁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不是敬畏就是巴结,这个霍姜倒是有趣,有种把自己当长辈对待的意思,还说做了午餐,让自己也尝尝。
霍姜便去厨房,把水晶虾饺蒸上,又把装着猪心汤的炖盅熄火闷着,打开冰箱发现还有点苦瓜和土豆,又手脚利落地做了两个拌菜,一顿简单的家常饭菜就张罗好了。
虾饺鲜而不腻,猪心汤有淡淡的中药香,父子两人口味相似,杨千帆也很喜欢霍姜给杨靖昭腌渍佐餐的泡菜。三人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也没说什么话。
等一餐饭吃完,杨靖昭帮着霍姜收拾碗筷,杨千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儿子在自己面前好像天生反骨一般,怎么在旁人面前却这样体贴周到,好说话。
杨靖昭不想和杨千帆独处,便留在厨房帮霍姜收准备饭后水果。
霍姜就留意着客厅的动静,小声劝他,“毕竟是你父亲。我也不劝你和他缓和关系,我只是怕你因为我,和他起急。”
杨靖昭小声“嗯”了一下,听得出一种抵触的情绪。
霍姜想到吃饭时,杨靖昭吃了好几个虾饺,怕他油腻,就把圣女果剖开,里面夹上乌梅果肉,往他嘴里塞了一个。
“好不好吃?”
酸酸甜甜的,杨靖昭就含着圣女果在霍姜的唇上亲了亲。
霍姜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胸口往外推,好言好语地哄,“不行,家长在外面,这样太奇怪了。”
杨靖昭不依他,“就喜欢这样……”
两人把剩下的水果都处理好,一起端着去了客厅,看见杨千帆正撅着从茶几下面翻东西。
霍姜赶紧把盘子放到茶几上,“您在找什么?”
杨千帆有点不好意思,“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完倒是有点油了。想喝口茶。”
霍姜便从身后的架子上面翻了茶叶,打开茶盘旁的水壶,为杨千帆和杨靖昭泡了一道功夫茶。
霍姜泡茶的功夫并不好,忽悠像李斯文那样的半吊子还算可以,在杨千帆这种老茶友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杨千帆便指点他,什么茶用多少度的水。
杨靖昭不耐烦急了,很想问他到底来干嘛,什么时候走,可是几次想开口都被霍姜掐住大腿。想起霍姜担心的事,杨靖昭只好和父亲不咸不淡地聊了一阵。
杨千帆很好奇房里的大包小包,问霍姜搬家杨靖昭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也装上。
杨靖昭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我也搬。我去他那儿住。”
霍姜“嗝”的一下,被圣女果卡住嗓子。杨靖昭又没多想,伸手到他后背轻轻地拍。
杨千帆吃水果的手就停了下来。
杨千帆回到傍山园,一直都是惊魂未定的。司机帮他打开车门,扶了他一把也被推开,杨千帆抹了抹额头,竟然出了点虚汗。
殷夫人见他脸色不好,就惊讶道,“聊得不好吗?”
杨千帆摇摇头,“不是,是靖昭那孩子,说要搬到那个朋友家里去。”
“是霍姜吧?”殷夫人微微笑道,眼眸很温柔的样子,“我了解过,孩子品行很不错,我也希望靖昭能多和人交往,他愿意和人合住是好事情,现在他们年轻人不是总搞什么合租吗?”
“是吗?合租?”杨千帆像是看救星一样看着殷夫人。
“对啊,和霍姜一起住,靖昭也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想到今天吃的那顿午餐,杨千帆又不像刚刚那样抵触了,都说杨靖昭的身体不好,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那也该养得好吧?
将杨千帆安顿好,殷夫人就静静坐下看电视。杨千帆对那些泡沫剧不感兴趣,见殷夫人竟然被无聊的戏码感动到落泪,便留下殷夫人自己看,上楼去了。
杨千帆转身刚走,殷夫人就用纸巾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然后拿出手机,给霍姜发了个短信。
霍姜正在洗澡,手机被杨靖昭拿去玩游戏——有一个关卡霍姜死也过不去,便找杨靖昭代练。
结果殷夫人的信息便发到了杨靖昭的眼皮底下。
“见到靖昭父亲了吧?据说你们聊得不错。”
杨靖昭想到那个女人上一次给自己打电话,然后花言巧语地离间自己和母亲,导致那样惨烈的结局……
一阵寒冷,便从杨靖昭的后背攀了上来。
霍姜吹完头发,裹着浴巾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就看见杨靖昭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和他说话也不理。霍姜想到今天杨千帆来的事,他心情不好是自然,也就没多想。
结果霍姜刚躺在杨靖昭身边,就被杨靖昭翻身压住,双手掐住了脖子。
“为什么要骗我?你和她认识了对吗?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了对不对?所以你觉得,宁可相信她,也不想相信我……”
霍姜两只脚凭空蹬了两下也没挣开,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
杨靖昭稍稍松手,霍姜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才将人推开。
“你发什么羊角风!”霍姜气坏了,“你想掐死我?开玩笑也得有个深浅吧!”
杨靖昭这才看见霍姜脖子上掐出两个手印来,泪眼婆娑的,想是真的不好受。本来被愤怒支配的杨靖昭又立刻被恐惧笼罩了。
“你没事吧?我只是看见了她发给你的短信。”
霍姜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我上次跟你说过,有件事不能立刻告诉你,但是又不想瞒你,所以等我自己解决了再慢慢跟你说,你还记得么?”
杨靖昭记得。
霍姜缓了过来,惊吓和怒意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取代。想起过去对杨靖昭的照顾、包容和体贴,竟然瞬间被一个短信给抹平了,杨靖昭第一时间竟然怀疑他,进而伤害他,就有些委屈。
“算了,不和你吵了。睡觉吧。”霍姜抱着枕头,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了。
杨靖昭愣愣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对霍姜施|暴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