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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司南想要跟他哥做华国好邻居的理想居然如此轻易就实现了?!
连续两天都被他哥和糯米团子邀请共餐, 这导致陶司南仿佛置身云端, 眼前一片云雾茫茫让他晕乎的摸不着北。
第二天晚上, 陶司南放下碗筷纠结了半天, 问道:“你们打算在这边住几天啊?”
团子不乐意了,嘟着嘴道:“我们不走!”
陶司南也嘟着嘴道:“瞎说!你不用回去上学吗?”又对孙西岭说,“你不用回去上班吗?”
陶司南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贴近狗血古装大戏里渣男养的外室,渣男有空的或者受挫的时候过来看看他, 跟他聊星星聊月亮聊人生, 而他还要假装自己是个正室,大度地规劝渣男常回家看看……个呸!
也许是陶司南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实在搞笑,孙西岭忍不住轻笑起来,他说:“小酌说的没错,旺山镇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环境清幽,很适合居住, 我们暂时不会离开。”
陶司南扯了扯嘴角, 心说你开心就好。
但是他憋了没几分钟就憋不住了, 瞪着眼睛问他哥:“可是你撇下那么大一家公司不管,你就不担心员工下岗、股市动荡、回去只能当太上皇?”
孙西岭看青年一脸严肃地用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圆, 那真的是一家很大的大公司哟。
孙西岭忍不住想逗逗青年,他沉痛道:“晚了, 孙氏因经营不善欠下很多外债,我昨天回京城就是向法院申请破产去了。”
陶司南惊得猛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团子怒瞪他养父, 蹬蹬蹬跑到陶司南身边扶他, 但是他人小,怎么用力都扶不起来。
孙西岭大步走过来,冷冷地瞪了团子一眼,好似炫耀似的一把拽起陶司南,顺便摸了把青年软乎乎的肚子。他淡淡道:“怕了?商海沉浮,有人富可敌国,自然也有人倾家荡产。”
陶司南:“……”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陶司南磕磕绊绊道:“不怕……那,那我给你介绍工作吧!就算你自己不吃不喝,也不能饿着孩子是不?”
这回轮到孙西岭无话可说。
陶司南伸手朝窗外一指,说:“那家宾馆最近在招大堂经理,要不明天你去试试?”他还担心他哥不信,直接拉着他哥到窗边,“就是那家,看到没?宾馆两个字的间距特别远,宾字比馆字还要瘦一圈的那一家。”
“其实啊……”陶司南突然阴测测道:“那个广告牌坏了,有些地方灯不亮……那可不是一家宾馆,而是一家——殡仪馆,嚯嚯嚯怕了吧?”
孙西岭满头黑线,忍无可忍抓住二货的爪子把人带到沙发前坐下。
孙西岭说:“我刚才骗你的。”
陶司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嘿嘿的笑道:“哦,我也骗你的。”
陶司南将团子抱在怀里揉了揉,就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掌也在他头顶揉了揉,他仰起脸认真道:“如果你真破产了,我养你啊。”
孙西岭还来不及感动,就听青年自豪道:“我在网上写文已经能月入过百了,还有投资的网站,每年预计能有五十万分红,是不是很棒!”
孙西岭内心:很棒,呵呵。
他手下突然一个用力,陶司南被他按得脸都歪了。孙西岭有些生气道:“你对谁都会轻易地承诺这三个字么?”
陶司南呆呆的问:“哪三个字?”
团子一本正经地替他父亲回答:“我养你啊,四个字了。”
陶司南眨巴眨巴眼睛,哼唧一声起身拔腿就跑。
团子恢复成小冰山,严肃地对大冰山道:“父亲您不能这么凶,都把人吓跑了。”
孙西岭冷哼,心道有些人不逼不行。
……
陶司南本想在跟他哥知会一声,他今天要上市里拿体检报告,让一大一小不必等他吃饭。但是后来的对话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也就压根没提这回事。
于是第二天一早,下楼喊陶司南吃早饭的大冰山只看到了贴在大门上的一张便签,上书:有事上苏城,不用留饭啦。O(∩_∩)O
孙西岭:“……”呵。
陶司南略带心虚地走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时不时地安慰自己:取体检报告这样的小事,就不用麻烦他哥陪同了吧,万一结果并不理想呢……他要不要再找个犄角疙瘩等死?
其实死亡这档子事,等着等着就不把它当一回事了。
临到一个较大的十字路口,陶司南跟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过马路。红绿灯太远他看不清,他过马路的准则就是:脚踩斑马线,速度尽量慢,人走他也走,人停他也停。
陶司南刚跟着向前跨出两三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
一个身穿红衣服、头戴红帽子的老大爷厉声道:“我就去上了个厕所,还真当这个路口没人管了?!”
陶司南满脸大写的懵逼。
老大爷怒道:“装什么蒜?你敢闯红灯不敢承认?”
陶司南愣愣道:“我闯红灯啦?”
老老大爷把陶司南拉回人行道上,准备好好的教育一番。他好久没有抓到现行了,不是趁他不注意,就是溜得太快他抓不着,真的是好不容易才让他抓住一个目无交通法规的小崽子,他必须抓住机会好好宣扬一番心中的正(恶)气。
老大爷挥着手里的小红旗,中气十足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因为闯红灯而出车祸,死于非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定要等到出了事故,才知道闯红灯的严重性和危害性吗?到那时候不就晚了吗?看看那边的标语,绿灯可以再等,生命不能重来。想想你的爸妈兄弟女朋友,还要不要再闯红灯了?”
“不,不敢了……”陶司南心里委屈啊,他非常想告诉老大爷,他是跟着前面的人走的,他是真没意识到自己在闯红灯……但这听上去太像借口。
驻足围观的群众似乎越来越多,陶司南臊得满脸通红,着急的为自己辩解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闯红灯,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啊,其实……其实我有红绿色盲,我看别人走了就也跟着走了,我下次会注意的。”QWQ
比起半瞎,还是红绿色盲比较符合常理。
老大爷冷哼道:“错了就是错了,别找什么借口!没看到这边还有小孩子在吗,做坏的榜样教坏祖国下一代你怎么负责?”
陶司南:“……”嘤!~~~~(>_<)~~~~
老大爷口中的小孩突然一个箭步扑向陶司南,口中大喊着“爸爸”,又带着敌意对老大爷喊道:“不准欺负我爸爸看不见!”
老大爷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他是你爸爸?”
其实不需要回答,老大爷和围观群众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是父子能长这么像?言行举止能这么亲昵?
孙若愚小朋友气的快哭了,他冲老大爷喊道:“我爸爸为了给我交学费,拖了半年才攒够钱上苏城看眼科医生,我爸爸没有撒谎!他不是故意的!你欺负人!”
围观群众的立场一下子调转矛头指向老大爷,指指点点地说他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冤枉人,还不依不挠,真是非常的不近人情。
老大爷:“……我,我错了。”
陶司南的脸红得要滴血,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您也是为了行人的人身安全,您教育的没错,我下次会注意的。”
最后围观群众将陶司南“父子”和志愿者老大爷都夸了个遍,这才慢慢散开。
团子拉着陶司南走上斑马线,陶司南小声教育团子:“孙若愚小朋友,撒谎是不对的,以后不可以哦。”
团子瘪了瘪嘴巴想哭,但是忍住了,他乖巧地向陶司南保证以后再也不撒谎了,求陶司南不要不喜欢他。
陶司南心都软成了布丁,连忙半蹲下来,也向团子保证不会不喜欢他。
等陶司南站起来的时候,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陶司南偏过脸,问道:“孙西岭?”
孙西岭说:“怎么不叫哥?”
陶司南嗫嚅着没说话,孙西岭捏了捏他的手腕,柔声道:“别怕,跟着我走。”
陶司南微微垂下眼帘,心说:嗯,不怕!
……
苏城市立医院是一家有口皆碑的医资雄厚的三甲医院,求医者熙熙攘攘的分布在医院各个角落。
陶司南顺利拿到自己的体检报告,还没打开看一眼,孙西岭直接抽走了。
陶司南不敢抽回来,只好拉着团子的小肥手,两个人乖乖站在一旁屏息凝神。
半晌,孙西岭说:“明天起跟我去晨跑,你有脂肪肝倾向。”
陶司南戳戳自己的小肚腩,虽然有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凸起,不至于有脂肪肝倾向吧?
孙西岭好像能看透陶司南的心思,他说:“脂肪肝是指由于各种原因引起的肝细胞内脂肪堆积过多的病变,并非单指脂肪包裹在肝脏外边,也不是只有肥胖的人才有。”
陶司南莫名从他哥冷淡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陶司南尴尬地问:“还有呢?其他指标正常吗?”
孙西岭说:“心脏做过手术是吧?它恢复的很好,完全不用担心不能晨跑。”
陶司南可怜巴巴道:“……哦。”
孙西岭把报告一合,说:“我联系了眼科主任,让他帮你查一下视力。”
陶司南立即否决道:“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不用再检查了吧。”
他也没想到心脏居然能恢复如初,尽管有可能是科学器械查不出非科学的病症,但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做人不该贪得无厌,他不能奢望眼睛也恢复如初,更何况……谁的眼睛谁知道,他的视力分明还存在问题。
他不想一次次地检查,再一次次地失望而归。
在孙西岭拉着他往电梯走的时候,陶司南猛地甩开他哥的手就跑,然后猝不及防的,他撞到了身后的一行人。
陶司南连忙爬起来道歉,他撞到的是推着病床的护士,但是对方没时间理会他,而是十分紧急的和其他护士护工将病床推去急救室,一名女医生正跪在病床上给病人做急救处理,几名病人家属一路追在后面。
孙西岭快步走过来询问陶司南有没有事。
陶司南摇头,焦急地问他有没有把病人撞出事。
结果当然是没有的,临撞的时候他紧急调转方向避闪开来,只是和其中一名护士碰擦了一下,可能对方都没察觉到,反倒是自己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陶司南刚松一口气,就听身侧传来愤怒地大喊:“怎么停了?继续啊!不要停!”
团子给陶司南解释道:“医生姐姐不给病人做急救了。”
女医生疲惫的声音响起:“非常抱歉,病人经过三十多分钟的心脏复苏并没有恢复心跳,瞳孔完全放大,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放你娘的狗屁!”死者家属暴怒道,“我爹还没死!他手指还在动看见没!快给他做急救!快啊!”
女医生摆摆手说:“先生你要理智,病人已经死亡。”
并非女医生没有医德,病人确实已经死亡,此时距离急救室可以说是一步之遥,她之所以在这时候停住,也是不希望病人家属空欢喜一场,无谓的抢救只会给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带来额外的难以负担的巨额费用。
这又是何苦呢?
女医生冷静说出实情,病人在送医前就已经死亡,她也是一直没有放弃,拼尽全力抢救了将近四十分钟。但她只是医生不是神,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然而在痛失亲人的病人家属眼里,女医生这是冷漠不是冷静。
中年大汉怒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就朝女医生冲过去:“你救不救!你救不救!啊——你这个刽子手!我杀了你!”
本来还只是医患争吵,刀子一祭出瞬间就截然不同,医院大厅里的尖叫声简直掀翻屋顶。
小护士和其他病人有多远跑多远,医院的保安正急匆匆地往这里赶。仓促之间,眼看大汉握着刀子就要扎到女医生。
陶司南迟疑了一秒钟,他把团子往孙西岭怀里一塞,自己凭着耳力朝大汉扑去。
“陶司南——”孙西岭怒喊。
孙若愚低头看看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真的在颤抖,不是他的错觉。
孙西岭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只觉得四肢如灌了铅似的沉重,他甚至没办法做出一个跨步。
不行!他不能重蹈覆辙!
孙西岭红了眼睛,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思考为什么是“重蹈覆辙”,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陶司南受到伤害!
孙西岭突然放下孙若愚,第一次严厉地吼了孩子,“去外面躲着!”
孙若愚很懂事,他小脸吓得发白,但还是一声不吭听话地跑去安全的地方。
孙西岭飞快朝扭打在一起的三人跑去。
有了孙西岭的加入,女医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躲到保安身后群求保护,一边紧张万分地盯住搏斗的三人。
很快,一波警察前来制止,终于把持刀伤人的大汉控制住。
“陶司南,你没事……”
一个“吧”字还没说出口,孙西岭就见陶司南转过脸来,露出扑簌簌往下淌的鲜红液体,几乎糊了他小半张脸。
孙西岭心神不稳,这个样子在武侠小说里是要走火入魔的。
陶司南摸了把脸,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电光火石之间,被警察控制住的大汉突然挣脱桎梏冲了过来,狠狠地朝孙西岭撞去。
也是不巧,孙西岭被撞得往旁边一个趔趄,“咚”一声巨响侧脑着地。
陶司南失声尖叫:“啊啊啊——”
又撞?他哥会不会被撞成智障?∑(っ°Д °;)っ
孙西岭倒在地上,一阵头晕目眩袭来难受的他想吐。他从侧卧翻身成仰躺,医院明亮的灯光直射进他的瞳孔里,将他带进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哥?”
“哥?”
谁?谁在他?
孙西岭头痛欲裂。
恍恍惚惚中,孙西岭仿佛看到了陶司南带血的脸,血液从那张熟悉的脸上蜿蜒而下,汇聚成血滴沉重地坠下,啪嗒,啪嗒,啪嗒……滴在他的眉心,染红他的眼角,刺痛他的心脏。
孙西岭脑中闪过最后的思绪是:血液,怎么好像是金色的……?
见他哥被撞晕过去,陶司南自己也要被吓晕过去,好在这里是医院,解除警报的医生护士立即赶来帮忙,没一会儿孙西岭就被安排进病房打点滴。
医生说没有大碍。
只是人还没醒。
……
孙西岭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曾经关于少年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清晰到足以镌刻在他的脑海里,用一辈子的时间反复翻看,都不会消磨掉分毫。
他想:原来所有的似曾相识,都是时过境迁后的无可奈何。好在他再次遇到了他的少年……
他的少年?
孙西岭猛地弹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先蹙起了眉头。
“哥啊,你醒了!”
原来陶司南正趴在他床头,瞌睡打得迷迷瞪瞪的,满脸都是睡意。
孙西岭嗓子发干,他暗自清了清喉咙,声音沙哑道:“你……”
“我没事呀。”陶司南见他哥一脸紧张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哥你是不是晕血啊?那个不是我的血,是我一不小心撞破血袋沾上的,哈哈被吓到了吧。”
陶司南还在得意的傻笑,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他被孙西岭大力揽进怀里,孙西岭的脸颊埋在他的腰腹处。
微微凸起的小肚腩腾地发热,估计连脂肪都开始燃烧了。
“怎,怎么了?”陶司南迟疑地将手心轻轻放在他哥的后脑勺,小幅度的蹭一蹭,又蹭一蹭。
“小坏蛋。”
孙西岭灼热的鼻息喷在陶司南的软肉上,陶司南心道艾玛,小腹有热流窜过,好尴尬~(⊙v⊙)
孙西岭不断收紧双臂,直到陶司南觉得腰部勒得生疼,委委屈屈地开口让他哥放手。
孙西岭放过陶司南,居然露出一个帅的惨绝人寰的笑容,直接把陶司南看呆了。他一边灿烂地微笑,一边冷酷地质问:“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知道自己眼神不好吗?你很英勇?要不要颁你一个见义勇为奖?”
陶司南耸着脑袋说:“虽然我眼神不好,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废人了……”
简直不知悔改!孙西岭狠狠揍了青年的屁股,咬牙切齿道:“我也从不认为你是废人,但是你有没有替我考虑过?”
陶司南两眼泪汪汪地瞅瞅他哥。
孙西岭无奈地叹气:“你受伤了我会心疼。”
陶司南:“……(⊙v⊙)嗯?”
孙西岭:“我都记起来了。”
陶司南:“……(⊙v⊙)嗯嗯嗯?”
孙西岭直勾勾凝望那双澄澈的眸子,暗道一刹那的心动并不是爱情,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同样的心动中延伸出与之常伴一生的期待与喜悦,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坚定。这就是爱了吧,命中注定般的爱。
孙西岭说:“两年前,XX医院里,牛奶瓶里的樱草花是你放在我的窗台上的吧?”
陶司南点头,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小失望。
孙西岭继续道:“那就没错了,知道樱草的花语吗?”
陶司南一脸不明所以,完全被孙西岭牵着鼻子走。他傻愣愣地回答:“知道啊,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好的,”孙西岭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的表白我也接受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领证?”
陶司南突然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他倒霉催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孙西岭帮他拍背,一边拍一边愉快地决定说:“除了一号愚人节,四号清明节,其他都是好日子,不如就五号?”
陶司南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鄙视道:“只要心情好天天都是好日子。”
“也对,那就今天吧。”
陶司南:“……”不!他并没有同意啊!并没有!!!
孙若愚小朋友扒在门缝上兴奋地握紧肉爪子,连连比划胜利的姿势。他心目中的爸爸终于要成为他现实中的爸爸啦,他父亲干的漂亮!
不枉他听从小张的建议没有冲进去助攻,虽然小张看起来并不像多么有感情经验的人,但不得不说,今天小张也棒棒哒!
……
孙西岭的伤本就没什么大碍,他们当晚就回到旺山镇。
陶司南一溜烟把自己关在屋里,孙西岭喊他吃饭他也只说自己一点都不饿。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电脑登录扣扣。
【轩辕西南风】:前男友向我求婚怎么破?
【轩辕西南风】:啊不……是我向前男友求婚,他答应了怎么破?
【轩辕西南风】:……好像也不对啊。
【轩辕西南风】:[呀,在咸咸的鱼生中跌倒了]
【轩辕西南风】:[心疼的抱住胖胖哒记几]
【海的臭臭】:撩完汉就跑得那个?
【轩辕西南风】:是啊是啊。
【轩辕西南风】:不是,他没跑。
【轩辕西南风】:我猜他可能回去请假了,打算跟我打持久战来着。
【轩辕西南风】:[沧海一声笑哈哈哈]
【海的臭臭】:结果你就被不攻自破了?[翻白眼]
【轩辕西南风】:不不不,还没被攻克。
【轩辕西南风】:我依然坚-挺。
【海的臭臭】:哼,我不信!
陶司南发了海量表示伤心的表情,控诉对方的无理取闹和对自己的不信任。
【海的臭臭】:……
【海的臭臭】:够了啊蠢西!
【海的臭臭】:钢针,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好男人就嫁了吧。举棋不定的都是矫情,兜兜转转的都是傻逼,别怂!
【轩辕西南风】:可我是男的呀……
【海的臭臭】:我知道!男的怎么了?
【轩辕西南风】:没怎么呀!(⊙v⊙)嗯!
【海的臭臭】:哼!群里有谁看不出来你是男的,没人戳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影帝了?
【轩辕西南风】:……
【轩辕西南风】:我竟无言以对。
【轩辕西南风】:[啊哈~西湖的水~我的泪~]
【海的臭臭】:没事了吧?没事就去答应求婚,不答应姐姐明天飞过来给你爱的教育。
【轩辕西南风】:臭臭,我不能答应的。我事先声明我没有瞎说也不在开玩笑……其实我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而且视力0.1相当于睁眼瞎,我每活一天都是在倒数日子。我跟他在一起,那不是在耽误他吗?
那头沉默了许久,才有新的信息发来。
【海的臭臭】:你问过他觉得耽误了吗?
【海的臭臭】:说到底你还是怂!
【海的臭臭】:你就是矫情!
【海的臭臭】:蠢西!
【海的臭臭】:蠢西你别装死!
【海的臭臭】:混小子你敢挂扣扣,你给老娘等着!
……
陶司南把扣扣窗口关掉了,如临大敌的挡在屏幕前,结结巴巴地问:“哥你怎么进来的?”
尽管孙西岭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但是陶司南分明闻到了嚣张的气焰。
孙西岭晃晃手中的钥匙,说:“王天来给我的备用钥匙,他说如果敲三次门都没有回应,我可以用它直接进屋查看情况。”
陶司南伸手去抓钥匙,被他哥轻轻松松躲过,钥匙也直接塞回了孙西岭的口袋。
孙西岭伸出双臂将陶司南圈在电脑前的一小块空间里,问他:“在看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陶司南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说:“我写网络小说呢,你最好别看。”
孙西岭笑而不语,突然一勾手就把陶司南弄到他身后去了,没了遮挡物他若无其事地阅读起来。
扣扣之前就被陶司南关掉,屏幕上确实打开着某文学网站的页面。
“影帝大限将至?你写的?”
陶司南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敢说话找存在感。
孙西岭来了兴致,点开最新更新仔细阅读着,看到了某处他微微一顿,居然照着念出声来:“想不起来就不想,嗯?人生总不能事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呵?林西默然将视线从那束焉了吧唧的花朵上移开……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陶司南低下头:“没,没有……”
“那你可不可以听听我的解释?”孙西岭强迫陶司南抬眼看他,一字一顿道:“看着我!”
陶司南心有戚戚焉,小声咕囔道:“看着呢。”
“认真点!”
孙西岭的眼睛好像深渊,仿佛能把人拽下去。他放缓了语速说:“如果我瞎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陶司南摇头。
孙西岭喝道:“说话!”
陶司南想要哭鼻子,轻声回道:“不嫌弃。”
孙西岭又问:“如果我的了很严重的心脏病就要死了,你会不会离开我?”
陶司南摇头:“不离开。”
孙西岭揽住陶司南,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青年的额头上,温柔地亲吻对方的嘴唇,他说:“宝贝儿,如果你看不见了,我不会嫌弃你,饿了我喂你吃蛋糕,渴了我帮你倒牛奶,累了我伺候你洗澡,无聊了我就给你讲故事……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给你听所有美妙的声音,你的世界不会比任何人单调和苍白。”
孙西岭:“如果你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病,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一起治疗好不好?现代医学那么发达,一年看不好就看两年,两年看不好就看三年,总有一天能痊愈的。不要放弃,嗯?”
陶司南试图板起脸表现出油盐不进的模样,但是他失败了。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于是他打着嗝说:“不行呢,你不能给我生孩子。”
孙西岭愣了两秒,惩罚似的重重啃了陶司南两口,佯装生气道:“小没良心的,小酌都这么大了你还不肯认账?”
说完又去挠陶司南痒痒,这招还是从陶司南身上学来的。
陶司南被挠得咯咯咯直笑,躲又躲不开,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道:“认了认了我认账,明天……明天就把证扯了。”
孙西岭不挠痒痒改为抱住,并狠狠地将人扑倒在床。
陶司南瘫成一汪水,断断续续的呻-吟中偶尔冒出一句“关灯”。
陶司南说了好几次,孙西岭才回复一句:“宝贝儿,已经关了。”
陶司南继续呻-吟,艰难地抽空说一句“你骗人”。他半瞎还没到全瞎,他哥这就开始忽悠他了?还说不嫌弃?孙西岭是大混蛋!
孙西岭舔着陶司南敏感的位置,感受到身下的青年无法掩饰的欢愉,他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餍足。
——正文完结
<番外一之搬家记>
夫夫俩又在旺山镇住了几天,把陶司南养的白白胖胖但是精神萎靡,孙西岭看着又消瘦了些,却是神清气爽处处透着春风得意。
这天是他们离开小镇回京城的日子。
陶司南在这个破旧的小镇住了两年,还真是不太舍得的,尤其是他小徒弟一家。
陶司南一会儿整理出十来只水笔,他对王天来说:“师父回去了,以后就没有人帮你补课了,水笔都给你,见笔如见人,上课好好做笔记知道吗?”
王天来双手插着口袋,嫌弃道:“谁要这种花花绿绿的水笔做笔记?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陶司南:“……”
孙若愚小朋友啪噔啪噔跑过来,一脸欣喜地朝陶司南伸出小肥手:“爸爸给我吧,我马上年一年级啦,我会认真做笔记哒!”
王天来一把夺过陶司南手里的水笔,斜眼瞧着团子道:“一年级做什么笔记?”
团子气结。
更气的是他爸爸还很认同王天来的说辞,附和道:“对啊,一年级做什么笔记!”
陶司南手上不停,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整理出一套特意给王天来准备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陶司南凑得很近才辨认出书名,他兴冲冲道:“徒儿快看,为师给你准备的致胜法宝!”
王天来的声音半天才从隔壁传来,还自带回音,他说:“法宝给小酌弟弟留着吧—吧—吧——”
团子显然不太明白法宝究竟是个什么鬼,他兴冲冲地接过去提前翻看起来。
陶司南咬牙道:“孽徒!”
陶司南继续整理,突然摸到了不算厚的一摞信封,他立即意识到里面是什么,一个念头——藏起来!
还没等他想出藏到哪里,直接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孙西岭粗略地翻看信封的封面,都是一个名叫姚林梅的人寄来的信,他若无其事的问道:“这是什么?”
陶司南没看到他哥在挑眉,他伸手想要取回信封,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就我一哥们写的游记,可无聊可无聊了,没什么好看的你还给我呗。”
孙西岭不信,直接拆开一封,还敷衍道:“谁说的,我最喜欢看游记了。我不但喜欢自己看,还喜欢念给宝贝儿听。”
陶司南被他哥奇怪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老脸一红忘记了抢回信封。
孙西岭果然念道:“某年某月某日,埃及吉萨。
“小陶我的朋友,从这张照片上看,我已经老得白发苍苍牙齿都掉光了,我也许会在埃及平静地迎接死亡,或者挣扎去到我下一个目的地。我在过去的岁月里也曾走过很多地方,但是目光却从未有片刻的停留。
“我是一个受诅咒的女人,我被迫接受永生,怨恨的同时又恐惧着失去,却也将自己禁锢在永生面前,再也看不到世间的美好……可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多给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一秒,我多出来的时间不过是在虚度光阴和蹉跎日月。
“我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一切安好,勿念。
“你的老朋友姚。”
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太太坐在轮椅前,她优雅而端庄,身后是看不到尽头的金色的沙子。
照片的背面写了一句话:
听从你的信仰,即便看似荒谬。——埃及谚语
在陶司南想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的纠结中,孙西岭依次打开了全部的信封。每一个信封里都有一封信,信里记录了姚林梅走过的一个地方,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同一个女人。
不同的是,或者说诡异的是,这个叫姚的女人迅速衰老着。从两年前的第一封信开始,她还是正值芳华的性感女郎,接下来,却以难以描述的速度走向生命的终结。三个月后的第二封信,照片里的女人有了法令纹;六个月后的第三封信,女人成了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一年后的第四封,女人垂垂老矣……直到第七封,也就是最后一封信,她就快要死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已然很美,即便风烛残年。
陶司南不知道作何解释。姚林梅的存在是非正常非科学的,所以那次之后她注定要走向灭亡,但他要怎么跟他哥解释这个照片中的女人,为何以这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变老呢?
孙西岭没有让陶司南解释什么,看完信件和照片,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朋友很漂亮。”
“活得漂亮。”
陶司南轻轻嗯了一声。
不管是长得漂亮还是活得漂亮,都无法避免地让他联想到一个词——美人迟暮。总觉得心中萦绕着一股悲凉,他情绪低落道:“我一直在等她的下一封信,大约是……等不到了吧。”
其实在姚林梅离开后,陶司南陡然才想起有个问题想要求证她:当初她把真品文物卖给自己,并引发了一系列上央视头条的大事件,她究竟是有意还是失手?
只怕并非失手……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也无所谓答案是什么。
孙西岭将神情落寞的青年揉进怀里无声的安慰,很久很久之后才放开青年,开始弯腰替他整理东西:“还有什么要收拾吗?现在出发我们能在饭点前赶回家。”
陶司南四处张望了一会,不太确定道:“应该都整理好了,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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