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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让苏锦绣皱起了眉头盯着他，“凤莲华，我只希望你能做好你应该做的事，若是拖我后腿……”
留下一句未曾说全的话，苏锦绣脚尖蜻蜓点水一般，转瞬间就已经翩跹落在了地面上，今儿她的穿着倒是同往日不同，层层叠叠的襦裙让她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娇憨。
这样旋转落地的动作，竟是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飞舞于尘世间。
凤莲华站在围墙上，看着苏锦绣几个闪身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脸上方才还温柔的笑荣渐渐消失，眼眸中有一丝凛冽慢慢浸染。
此时的苏锦绣终于回到芳华殿，就见太子端坐于众人之中，他身着一身黑衣蟒袍在众多官服之内倒是耀眼，几乎是瞬间就已经捕捉到了他。
而更在此下一瞬，太子就已经转眸朝着苏锦绣的方向看了过来，嘴唇上下碰了碰，吐出了几个无言字。
随后目光闪烁，一脸的志在必得。
这样的太子让苏锦绣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嗓子里甚至像是有一团子棉花在中间堵着，恶心得想吐。
然而苏锦绣并没有动作，她装作没看见就朝着一旁人少的位置走了过去，生生用人流避开了太子的视线。
太子？他的心里只有纯粹的占有跟利益，在某些方面来看，还不如凤莲华来得有人情味儿。
脑子里忽然间闪过了这样的一种想法，等到苏锦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晃了晃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家仇未报，私仇未了，呵，你还真能苦中作乐，自在逍遥。”
呵斥了自己一遍，苏锦绣暗自坐在椅子上听着那尖锐嗓音的公公宣读着圣旨。
然而听着听着，苏锦绣倒是有些惊讶，这位太子爷不过就只是领了任务满载而归，可当时带出去的将士们却是一个都没带回来。
那么多死亡的将士，甚至连个姓名都没有，就单纯被简单的一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匆匆结束了生命。
苏锦绣的手指忍不住紧紧的攥成拳头，这其中必有蹊跷。若不然，当时太子又如何会偷鸡摸狗的不禀报朝廷私自就回来。
而那十万大军……多半也不一定是战死沙场吧。
还不等苏锦绣言语，就听着一声苍老的嗓音，其中蕴含的愤慨悲怒，竟让人有种闻之落泪的冲动。
“整整十万大军！当时不是说只有三余万人马牺牲？！”声音甚至都是颤抖着的。
闻言苏锦绣抬头去看，就见御史大夫此时正不卑不亢的站了起来，有些佝偻的身子在此时挺得笔直，“不知太子殿下，剩下那六万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御史台大夫一起朝着太子方向看了过去，一时之间众目睽睽。
就见太子施施然的站起身，甚至还抖了抖袍子，目光阴鸷得很，像极了等待猎物死亡的秃鹫。
“莫非御史大夫是觉得，这都是本殿的错？！”
声音里冗杂的情绪太过浓烈，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让苏锦绣觉得心凉的是看见皇帝面色的瞬间。
若是寻常人家的儿子被旁人这样训斥，定然会现行教训下自家儿子，或者即便是没有什么表示，也定然不会像现在的皇帝这样，脸上竟然是带着笑意的，完全认同太子的所作所为。
恍然间，苏锦绣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人怎么可能是寻常人？身为皇族向来都是重于皇室尊严的，在他们眼里看御史台大夫不过就是看蝼蚁一般卑微，若不是看在他们还能有些用处，只怕……
“是不是殿下的错，得殿下说明详情之后，方才知晓。”说话声音依旧相当稳重，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直直的戳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似的。
然而苏锦绣听到这句，却是一脸担忧的看向眼前这个已然是鸡皮鹤发垂垂老矣的御史台大夫。
这人即便是现在这般年岁，还拥有着年轻人的那种热忱与忠诚，只是可惜了……
想到此，苏锦绣甚至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
一旁离着苏锦绣站得很近的官员听到苏锦绣的叹息，纷纷侧目过来，见苏锦绣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那御史大夫，对苏锦绣更是崇拜。
即便是苏锦绣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御史大夫，可在旁边打量着这两人动作的众位大臣，却已经在心里刻画出了一个高风亮节，却碍于皇权所迫，甚至还有身上那层官位，以及那还未曾切实冠在她身上的太子妃之位……
碍于这些束缚，所以即便是心中有万语千言，也不能在此时在众人面前甚至还有外人在眼前的时候，去打皇室的脸。
想到此，众人看向苏锦绣的目光更是复杂得很，更有甚者甚至还触动到了心灵最深处，就连眼角都已经沾染上了泪痕。
不过苏锦绣只是觉得，盯着她的目光似乎更加炙热了些，可平素里落到她身上的视线也着实是不少，此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就见那御史大夫并不受太子恶劣的目光所迫，更是朝前上走了两步，身子挺得笔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太子的眼睛，霎时间众人仿佛才终于想起，这位御史大夫，原本年轻时候就是个刚正不阿的。
甚至还有人想起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为国为民着想。可反观眼下，他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无二，甚至即便是在这种万朝大会期间，也还是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高风亮节，从容不迫的逼着太子讨说法。
然而，太子见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低低的，半垂着头神情睥睨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御史大夫，是觉得，这剩下的六万余人全部都是死在本殿手上了？！”
声音并不大，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异常真切。
就连刚才还脸上带着笑容的皇帝听到这句话也都变了颜色，一直松散着的身子已经渐渐的坐直了起来，打量着太子跟御史大夫的神色，像是个准备捕食麋鹿的猎豹，并不以为意但又时刻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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