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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高挂,耿府。
今日事耿家二公子耿峣娶妻大喜,府邸里的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意,来来往往匆忙却也甘之如饴。
耿峣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看到坐在床沿上的女子时,神色还是禁不住顿了顿。他反过身关上了门,却没有立刻转过身来,只是轻轻地说:“呵,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我都没有想过,这个人最后会变成我的妻子。”
听到南筝的呼吸明停滞了一瞬,他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却没有挑开她的喜帕,只是挨着她坐着,左手握住她的右手。
“那你想过谁会成为你的妻子?公主殿下吗?”南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稍显冷漠,耿峣原来是安顺公主准驸马,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耿峣笑了笑,打趣一般地说道:“我可不愿娶那位殿下,听说她脾气坏着,都不准纳妾。”
“好吧驸马爷,若我顺应太后姑妈的心愿,于公你得称我一声‘皇后娘娘’,于私也得尊称我一句皇嫂。”窦南筝今日兴致明显不错,耿峣都能想象出盖头下她扬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嘲讽神情。
“总归是说不过你。”耿峣摇了摇头,拿起喜称挑开了盖头。第一次看到这样盛装打扮的窦南筝,他几乎移不开目光,只得叹口气说道:“虽然没见过那位殿下,但我至少知道,你比她美。”
“没有关系吗?我以为,你父亲……我是说窦大将军,还有太后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你嫁给我。”耿峣若有所思地说道:“窦家唯一的宗室之女啊,总觉得我是娶了个了不得的女人。”
虽说窦耿两家联姻也能促成了不得的新形势形成,但是还是远不及出一位皇后娘娘所带来的权力与尊荣。
然而,南筝却陡然沉默了。良久,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脸庞,她侧目看着耿峣,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以为,窦家,会放弃皇后之位么?”
耿峣表情陡然僵硬,气氛仿佛一瞬间凝固了。
“你真的以为,是我以赫然战功相胁,才迫使太后姑母和父亲大人让步的吗?”南筝挺直的身形让她看起来犹如骄傲的战马,她望着不远处案台上的鸳鸯烛火,橘色的火光温暖而美好,寓意着一辈子地久天长。
“你的意思……是——”耿峣瞳孔陡然放大,心里浮现了一个惊天的猜想。
“对哦。”窦南筝微微扬起下巴,傲然凛冽的笑意与大将军窦宪竟然有七八分像,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令人感到莫名的骇然!她一字一句地说:
“窦家的宗室嫡女,除了我,还有另一个。”
“不可能!”耿峣霍然站起,仿佛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言自语道:“窦宪只有你一个女儿,窦景窦笃分别育有二子和一子,窦瑰至今都还没有娶亲,你告诉我,窦家从哪里还冒出一个宗女来?”
“现在你我是至亲夫妻,那么这些事情你迟早会知道。”窦南筝默了一默,说道:“窦甯,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耿峣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细想了一瞬后说道:“我记得好像听人说过,窦家宗室,也就是你祖父那一脉往下,原本是有一女五子的。那一女就是当今太后娘娘,而现今朝堂上却只有窦宪,窦景,窦笃,窦瑰,余下一子似乎是十几年前早逝,难道就是他……”
“没有早逝。窦甯是窦家第四子,也是我亲生父亲。在建初七年,差不多十年前,当今皇上成为太子殿下之后,他就带着妻子永远离开了雒阳城。死于痨病是假象,他并没有死去。那一年我七岁,跟随大伯也就是现在的父亲大人留在了雒阳。据说那时候,我的亲生娘亲已经怀孕了。”
“之后他们一直袅无音讯,一直以来我知道父亲大人和太后姑母都在暗地里寻找他们,终于在三个月前寻到了他们的住处。原来他们竟然一直隐居在我们窦氏一族的老家,扶风平陵。建初八年,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就在那离帝都雒阳千里开外的偏僻之地,一直把女儿养到现在。”
“所以说,是因为有那个孩子的存在,才会允许我们成亲。”窦南筝目光炯炯,对视上耿峣错愕而震惊的目光。
“现在,那么,那个孩子……”他有些语无伦次。
“在五侯爷府上。那个孩子,现在就在我五叔府上。虽说和我血脉相同,但据说性子同我一点儿也不像。”窦南筝挑着眉,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倒是远远地见过她两眼。”
脑中忽然想起了六日前与三叔窦景刚刚赶到雒阳那一日,在五叔的府邸里,看到了站在叠起的砖上折梅枝的女孩。披着雪白的大氅,身形尚且瘦小,一旁还有几个奴婢们还惊慌地围住她,劝导她。
那一天小雪,梅花的赤红与女孩雪白的大氅相映衬,总觉得有几分说不清的韵味。
“呵,总觉得是个麻烦的人物。”她眼神冷漠,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
窦府。
“对了,你可会题画?”
朦胧的月色下,少年曲竖起一只腿,将手臂搁置在膝盖上面,无意识地反问:“嗯?”
归荑双手抓住他的衣角,扯了扯说道:“下次如果还能见到的话,帮我在灯笼上题画好不好?就是上次的灯笼啊,我完全不会作画,搁在那儿也是浪费了。”
“下次……再见的时候?”不知为何,向来久无波澜的心仿佛泛起了点点的涟漪,竟然有隐约的喜悦涌上心头,但还来不及回答一声“好啊”,就看到女孩的表情忽然忧愁起来:“可惜南筝姐姐的成亲大典已经完成了,我大约要回去了吧。本来就是说好来这里参加姐姐的成亲典礼的……”
心仿佛有腾起了莫名的烟尘,有些窒息。他别过头,可满脑子都是掀开盖头一刹那,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
“留,留在雒阳。”
他话脱口而出,竟然发现自己有些许紧张而口吃了。
“啊,啊?”第一句是应和,第二句语调明显上扬。归荑惊讶地看着他,却发现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去。
但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淡淡地如风一样:“我是说,稍微久住一下也没关系。雒阳城繁华的地方还很多,还有许多东西你大约都没见过,总要,把这些地方都看遍了才好回去同你朋友们讲吧,不然他们会以为你胡编乱造。”
少年的语气仿佛十分认真。
“可是我……”归荑嗫嚅了一下,他似乎侧目揣摩她的神色,然后才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雒阳城里,你喜欢什么,就同我说。这样也不行吗?”他的目光里夹杂着隐隐的光芒。
“咦,下雪了。”归荑伸出手,抓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他一愣抬起头发现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开始飘雪,珍重把身后的披风摊开挡在他头上,低声说道:“该去拜会将军大人了,天色已晚,还要早些回宫。”
少年点点头,站起身来。顺带也将归荑扶了起来,拂去她肩上的雪花,笑意淡然:“罢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属于雒阳。”
他转身离开之前,微微侧头道:“回到扶风平陵后,还是把雒阳忘了吧,这儿可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美好。”
“你如若什么时候到扶风平陵去了,也可以来看我啊。我会请你吃甜甜的烤红薯的。”归荑的笑意如同三月春阳,他的笑容依旧,回应道:
“是呢,如果我去的话。”
可是,我大约,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雒阳吧。
黑夜里的雪漫无边际,寒风凛冽地拂过少年的脸颊。
-
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却意外地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归荑拿高了灯笼,身后的侍女为她点燃了房间的烛火,整个房间立刻亮堂了。
“二小姐,正门大堂那一块估计今天一夜会闹腾,将军大人特意吩咐了这个偏远的房间供您休息,不会惊到您的安睡。”婢女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不妥后,欠身告退:“守夜的奴才们半个时辰内就会赶到,奴婢在门外候着,有什么吩咐叫奴婢就是了。”
掩上门后,归荑做到了床沿上。
脑中还残存中离开时分,那位少年望向苍穹温和深邃的眼神。不免用力摇了摇头,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每当他笑的时候,就好像要触摸他的眉角。
云姑姑说,姓刘的大约是哪个王府里的王爷世子。她后来知道了,王爷就是皇帝的兄弟,世子就是皇帝的堂亲。对于一个身份如此高贵的人来说,归荑觉得他实在太过温柔了。
听别人说,身份越高贵的人,品性越是高傲,看不起卑贱之人。但是,好像不完全是这样哦。
连阿爹都说,越是身份贵重的人,越要远离。
但是那个人,从她在上元节的街道上不小心撞倒他的第一次相遇开始,就是温润如玉,一言一行如同深山竹林里树荫下的泉水一般沁人心脾。
归荑仔细闻了闻,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然而,她猛然站起,瞳孔陡然放大!
是血腥味!
几乎是同时,房间里的烛火在一瞬间被什么削灭。
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反射着骇人的寒光,归荑闻见了愈加浓郁的血腥味,听到外面侍女感觉到不对劲而敲门询问:“二小姐,不是说不习惯熄灯睡吗?如果是风吹熄了灯火的话,奴婢这就来续灯。”
“答话。”耳边传来压低的阎罗一般的声音,归荑一瞬间呼吸都要静止了,双腿颤栗着几乎站不稳。
“二小姐,二小姐?”婢女略微思索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正预备推门而入却听到里面传来轻声地回答:
“不用了,忽然觉得灭了灯比较容易入睡,不用管我。”
松了一口气地放下双手,奴婢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么请二小姐安寝。奴婢就在隔壁厢房外候着,有什么事情叫奴婢即可。”
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脖子上的刀刃却还是没有撤下。
要死了吗?归荑手心里沁出了冷汗。
“听着,小丫头。自作聪明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缺陪葬的。”身后的人声音依旧很低沉,可以听出是个很年轻的少年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后,脖子上的刀子终于撤下。
归荑反过去,顿时倒吸一口气。
眼前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深蓝色的长衫早已被雪染成片片暗色,脸上还有细微的擦伤,嘴角也有隐约的鲜血,而他没有握刀的另一只手,此刻正紧紧按着腹部,有血还在不断从指缝间溢出。
少年一双英气逼人的剑眉下,是凛冽如冰的眼眸,那双骇人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架势就像她下一刻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的刀子便会毫不犹豫地割开她的喉咙。
“是你?”归荑仔细辨认着他的脸,顿时恍然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然后想起了不久前在山海楼,邓绥教训阴氏表亲的时候,这个女孩似乎也在场。
当时会注意到那个女孩,除了她有些异于常人的表现,还因为她身边坐着的那个妇人,腰间挂着窦家的令牌。
这个女孩,是窦家的人。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眼神瞬间如鹰一般锐利地透着警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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