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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老头睁开一只眼，抬起眉毛。他苍老的身躯慢慢垂直，仿佛一头年迈的豹子，从漫长的休眠中缓缓苏醒过来。
他问道：“年轻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响亮而平稳。
陈泽一时间没作声，只继续摩挲石头，眼神灼灼。他对这几块石头很感兴趣，但钱包毕竟有限，所以一旦过早表现出对石头的“兴趣”，就容易陷入被动。
而且，从地摊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元素棋可以推断，这老头的东西，肯定不便宜。
陈泽又想了一会，状作不在意地回答：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
他斟酌着词句，竭力从脑海里挖掘出最恰当的词汇。
”嗯，古老。”
陈泽用手指摩挲石头表面，感受着粗糙的质地，沿着刻痕的缝隙，一股湿润阴冷的触感沁透皮肤，这是埋藏在地底多年不得见天日，才会积聚而出的冷意。
老头点点头，表示赞许，他眯起眼缝，眼神晶亮，一脸神秘：
“有眼光，不瞒你说，这些石头啊，都是来自’红墟’的珍宝。你也清楚，自十几年前那位准将发现红墟以来，每天都有亡命之徒跑到那片危险阴暗的丛林里，豁出命来挖掘古代珍宝，虽然大多数都失败了，有的空手而归，甚至更惨的还会葬身兽腹，但总有一些幸运儿——”
陈泽点点头，他不懂考古和探险，但“红墟”的大名毕竟如雷贯耳。
所谓红墟，其实是一处著名的古代遗迹，因为暴露在一处雨林里破败如废墟，而雨林下的泥土又呈鲜艳红色质地，因而得名。报纸上经常有某某探险者历经艰险，从红墟挖掘出古代珍宝、一举发家的俗套新闻，所以陈泽对此并不陌生。
老头见陈泽了解，嘿嘿一笑，拿起一块椭圆石头，暗示道：“冒险成功，获得珍宝。嘿，不瞒你说，这几块都是货真价实的’遗古图碑’，为了买他们，我可花了不少钱。”
“遗古图碑？”陈泽适时插问，作出认真听的姿态。
不管买不买，多了解一些信息总归没错。毕竟，他是真的对这些石头感兴趣。
“嗯，”老人指着石头上的图案，“看这些整齐的刻痕，你以为是无聊的图画？不！我告诉你，这其实是一种失落已久的古代文字！探险者圈子里的人，都把这种石头称为’遗古图碑’，意思是‘记载遗落古史隐秘之图碑’。”
听到这里，陈泽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断。这些灰扑扑的石头，极有可能和齿轮空间有联系。如果真如老者所说，石头产自红墟，那么那枚改变他命运的齿轮，很可能，也是来自红墟。
老人这时候刻意压低声音：“听说，翡翠学院的拜伦教授，也在到处收集这些图碑，你想想，拜伦教授都在收集，这可不是一般的好东西。”
拜伦教授？陈泽心里摇头，信他才有鬼，但是表面依旧不露神色。
老头说完晃晃脑袋，露出“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表情，随后神情放松，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陈泽明白，他是在问自己到底想不想买。
他当然想买。
但是要问钱包答应不答应。捏住五枚蓝铜币，陈泽心里一片冷清。
没钱就是没自由。
他尝试问道：“老头，你这是真货？”
这是试探性的一问，目的是为杀价创造空间，虽然陈泽问的很不熟练，但老头的脸色还是变了一变。本质上说，陈泽并不在乎“遗古石碑”是真是假，他也不相信随随便便一个路边摊，就能买到所谓的红墟珍宝。但是，只要石头上的文字是真的，这笔买卖就值得做。
越明白齿轮空间的神奇，陈泽就越想要了解它的由来。
“当然！”老头回答的义愤填膺斩钉截铁，“你可以到处问问，我在这摆了二十年地摊，好买好卖有口皆碑……“
没说几句，老头突然一顿，
”唉，对了，你是本地人吧？”
“嗯，我就住这里。”
陈泽点点头。
老人面色一紧，摆了摆手，哈哈一笑：“那倒是不巧，以前咱俩都没见过面。”
陈泽撇撇嘴，不置可否。事实上，从老头开口的第一句，那浓重的罗湖郡口音，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他是一位从罗湖郡来的行商。联邦各郡间倒也不存在鄙视链，但如果是骗子，无论走到哪，都不会招人待见。
现在，在陈泽的心里，已经把面前的摊主老头，贴上了“老骗子”的标签。
不过另一方面，老头的口音倒也印证了他所谓的“石头产自红墟”的说法。红墟，就坐落于罗湖郡西部的丛林之中。
只要石头上的古代文字是真的，陈泽就心甘情愿捏着鼻子和他交涉。
“对，真是不巧，”陈泽揶揄地应和，然后问道，“不瞒您说，我对这些石头还算有点兴趣，就是这个……”
他比了个钱的手势，面露为难之色，“我身上其实没几块红铜币。”
陈泽这一为难，老头也为难了起来，他啧啧道：“你也知道，我收这些东西花了不少价钱。一块石头，至少……“
老头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
”5个蓝铜币。”
陈泽闻言，眉头一皱，脑袋突兀的一热，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老头，你一块破石头，就要我全部的铜币？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刚刚自己还把这些石头当作宝贝。
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下来，陈泽转身就走。
老头没想到陈泽的反应这么激烈，愣了几秒，连忙挥手喊道：
“哎哎，小哥，4个蓝铜币！只要4个！”
陈泽步履不停。
“3个！就3个！”
“3个？”陈泽迟疑了。其实离开的刹那，他就有些后悔。但是出于对钱的敏感和忠贞，他毅然决然没好意思回头。
“行，我也不欺你，1个蓝铜币，只要1个！”
老头心里也焦急的很，他现在身无分文，只想尽快把货出掉，换点路费，不然被骑士团的人抓到就麻烦了。
市政厅骑士团对工匠镇没管辖权，所以暂时来说，他在这里还算安全。但这批货在手里待得越久就越烫手，他和他的团员们也就越危险。
陈泽一跺脚，停步转身便走回摊位前，拿出枚蓝铜币，一咬牙：“来，成交。”
老者也一咬牙，说：“给你！”
正当陈泽交了钱，搓搓手，心底美滋滋准备拿起一颗石头时，突然一只嫩生生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抢过石头。
陈泽偏头一看，这是一位栗色长发的清秀少女。
她单膝着地，纯黑裙衣恰好悬在地上一厘米，细腰笔直，下巴微微扬起，光洁额头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审视石头表面的刻文。
面无表情，一丝不苟。
“这是你的？”
少女突然转头，盯住陈泽。
陈泽一怔。
相遇，从四目相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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