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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守桐和薄荧最后找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上停了下来, 时守桐放倒了他的行李箱, 开始从里往外腾东西, 薄荧忧虑地回头看了一眼山林:“我们是不是走太远了?”
“走得远才好。”时守桐低头整理着搭帐篷的东西, 想也不想地回答:“别让他们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薄荧笑了笑,加上就在旁边扛着摄像机忠实记录的摄像师们,应该是五人世界。
“我能帮什么忙?”薄荧在时守桐旁边蹲了下来,伸手要去碰帐篷的支架。
时守桐连忙把她的手拉了回来:“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崇拜地看着我如何快速地搭起一顶帐篷,然后夸我好厉害。”
薄荧忍俊不禁:“崇拜的眼神怎么演?”
“哎——你明知道我演技跟屎一样不堪入目……”时守桐感慨道。
“哪有那么差。”薄荧说:“你只是经验不足。‘
“算了吧,比这更难听的我都不知道听那些导演们说过多少了。”时守桐无所谓地说:”有个秃头导演还说我这辈子都是当背景板的命。“
薄荧正在想如何安慰他的时候, 他抬起头来对薄荧咧嘴一笑:“但是那又怎么样?现在我在《星》的MV里当男主角, 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视频网站上《星》的播放次数比他拍的一部电视剧的总播放次数都要多。”
薄荧笑了起来,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你好厉害啊, 时天王。”
冷不丁被提前满足愿望的时守桐红了耳朵,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移回目光重新落在帐篷支架上。
在薄荧拍摄《LL》的时候,网络上早就因为时守桐拦腰薄荧公主抱的路透图而炸翻了, 两人的名字也上了实时热搜的第一名,大量评论涌入《LL》的官方微博:
“薄荧和时守桐太有CP感了!感谢《LL》让我看见了这么令人艳羡的一对,希望他俩能因为《LL》假戏真做,真的在一起!”
“时守桐男友力爆棚, 呜呜呜, 这么好的男朋友要去哪里找, 国家不分配吗?”
“比守桐哥哥好的男人还没出生,出生了,那也只会是他的儿子。”
“希望守荧组合能坚持从头到尾!我不能接受时守桐或者薄荧和其他人在一起!”
“姐弟恋啊,感觉怪怪的,我还是觉得时守桐和安安更配。”
真人秀第一集还没有开播,薄荧和时守桐就因为一张路透而各自涨粉百万。
直到这时,薄荧才真正认同梁平说过的话,捆绑CP炒作是最快的吸粉途径。
大洋彼岸,傅沛令面色铁青地放下手机,让薄荧被时守桐横抱的画面一同熄灭在黑暗中。
他悄悄关注了薄荧的微博,自然也收到了微博第一时间推送的“甜炸了!时守桐薄荧下场分发狗粮,公主真的被公主抱了!”的消息。
黑暗的卧室里只有墙上的铂金色挂钟发着幽幽的光芒,上面的时针显示着现在是英国时间凌晨两点。
他再也睡不着,脸色阴沉地从床上走下。
海浪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不真切地传来,他打开卧室的落地窗,走到了露台上。
海天一线的地平线在蓝黑色的天幕下隐隐绰绰,浪花扑打沙滩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从他搬进这栋空旷孤独的别墅起,浪声就没有停止过。
浪声一直都在,而本应该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倾听海浪的人却不在了。
他望着模糊不清的海岸线,恍惚中看见了坐在旧琴室的布沙发上轻轻抚摸着他头发的薄荧。
他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柔抚摸,一边定定地凝视着用单手拿着一本《基督山伯爵》在阅读的薄荧,她恬静美丽的模样符合他对恋人的所有要求——又可能是,薄荧的模样创造了他对恋人的所有要求,她什么时候都这样好看,不论是从正面、侧面,还是这样抬头仰望,她的面孔找不到一丝瑕疵,有的时候,他会生出可笑的错觉,也许等他们两人都白发苍苍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像现在一样明眸皓齿、恬静美丽。
“如果你是基督山伯爵,你也会选择报复吗?”他忽然开口问道。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也许他只是想让她的注意力从书本上转移开,稍微投放在他自己身上也不一定。
少女脸上闪过短暂的一瞬怔愣,她垂下头来,如他所愿地将视线放在了他身上。
“应该会吧。”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淡淡的一个微笑。
“是报复所有伤害侮辱了你的人吗?”他随口追问。
“不。”她轻柔地抚过他头顶的黑发:“如果我是基督山伯爵,我只会报复背叛过我的人。”
“对你而言,什么是背叛?”
“让我托付了真心,最终却将我的真心化为鞭子,挥舞在我身上的人。”
“为了报复回去,你也会在他身上挥鞭子吗?”
她故意扯了扯他的头发,在他眉头一皱的时候,冲他露出了俏皮的笑容:“如果只是挥鞭子,那说明他在我心中曾经真的很重要吧。”
“曾经吗?即使是这么重要的人,你也不会原谅?”
她笑了起来,轻轻揉了揉他刚刚被扯疼的地方:“……不会。”
“真可怕啊。”他勾起嘴角,将薄荧拉了下来,他怀着爱怜的心情,狠狠地亲吻她娇嫩的双唇:“我一定要小心,不要成为背叛你的人。”
她顿了顿,然后伸出手来环住他,轻柔地回应他的索取。
海浪声击破了他的回忆,傅沛令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久到四肢都开始冰冷发麻。
他背对着室内的一片漆黑,快速地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然后他回到卧室,捡起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半晌后,电话被接通,涂鸣那醉酒后特有的沙哑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傅哥?”
“我要你替我查一件事。”
“谁啊,大半夜的……”一个说着英语的女声从另一面传来,紧接着就传来了涂鸣的呵斥:“闭嘴,滚一边去。”
很快,涂鸣重新对着话筒说道:“你说吧,什么事?”
“我要知道时守桐的所有信息,以及他和薄荧的真正关系。”
“时守桐和薄荧……?时守桐是谁?他俩怎么啦?”电话那端传来啪啪几下敲击键盘的声音,片刻后涂鸣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就是炒作吧?”
“不是。”傅沛令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涂鸣的话:“她喜欢时守桐。”
“你怎么知……”
涂鸣怀疑的话还没说完,傅沛令就沉声打断了他:“我知道。”
我知道。
因为她也曾用这种眼神注视过他。
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他每次去看她的时候。
在他吻她的时候,在那张大床上,他们一齐攀上高峰的时候。
在她听见自己邀请她一起去英国的时候,在他们一起幻想未来的时候。
他已经忘记这种隐忍倔强,不想被他发现,却又无法完全隐藏依恋的眼神很久了。
现在留在他脑海里的,更多的是他们最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麻木无助、惶恐不安的目光。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发现呢?
或许他发现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享受着她的患得患失,享受着她完全沦为自己所有物的快感,所以才会对她哀戚的目光视而不见,所以才会对她一次一次隐秘的挽留表现不快。
他想证明,你是我的,而我却不必是你的。
然而时光证明了他的愚蠢。
她曾经是他的,如今却不属于他了,他从未承认过自己隶属于某一个人,却早已陷在某个人的监牢中无路可走。
傲慢,是人类最大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