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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看到这个小天使们不要惊慌, 过48小时就会替换哒
“张嫂子, 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家里的那位管着咱们府里的采购, 私下可是克扣了不少我家少爷冬天该得的木炭。他发给我们的木炭,只有其他少爷姑娘们的十分之一, 够做得什么?这样冷的天你们是要冻死我家少爷不成?我家少爷虽然好说话,但我可不是那样好说话的。惹急了我, 咱们就去老太太面前好好的理论理论这些个事。”
“哟呵, ”张嫂子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一双眉, 刻薄的说着, “不过是姓着李罢了, 你家少爷还真当自己是这李府里的主子呐?我呸!这一大家子, 谁兴他?谁当他是主子?他拿什么和这府里其他的少爷姑娘比?可别忘了, 一早就有大师说他克家克国的呢。旁的不说,他生下来的时候老太爷就去了, 这话还不准?老太太心里都恨着他呢, 没将他大高笤帚撵出去都算是念了一份情了, 他倒好意思在咱们府里称主子?”
一席话说的屋里帮忙的丫鬟和厨娘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谨言到底年纪小,嘴皮子哪里有张嫂子厉害?当下他只气的说不出话来,伸手指了张嫂子, 口中只道:“你,你们, 我要回去告诉我家少爷去。”
“不说告诉你家少爷了, 就是你告诉老太太去我也不怕。”张嫂随后又冷下了脸来, 说着,“这青菜和豆腐你到底要还是不要?不要那我就倒了,喂猪。猪吃了,好歹还能长长膘,可你家少爷吃了,能做得什么?不过是白糟蹋粮食罢了。”
一席话说的厨房里的人又都笑了。
张嫂子也笑。不过一扭头就看到小扇站在门口。
在一众孙儿辈里,李令婉也是得老太太喜爱的,所以纵然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但张嫂子还是满脸堆下了笑来,赶上前来问着:“小扇姑娘来了?可是来拿三姑娘的晚膳的?我这里早就准备好了。”
说罢便拿过来一个食盒,双手递了过来。
小扇接了食盒过来,望了一眼站在一旁气的面色发白的谨言,随后又转头对张嫂子说着:“我们姑娘发热了,身上烫着呢。麻烦张嫂子给熬一碗热热的姜汤,我好带回去给我们姑娘喝。”
张嫂子一听,赶忙的问着,三姑娘要不要紧?要不要去二门上叫了小厮去请个大夫来?又要水来洗了手,亲自的拣了几只大大的生姜出来,洗净了,切成块,放到锅里熬姜汤。
小扇在旁边等着,一扭头,看到谨言将灶台上放着的那碟子青菜和豆腐都放到了食盒里,随后转身气鼓鼓的就走了。
*
等谨言回到小院的时候,就见李惟元还坐在书案后面看书,姿势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虽然屋子里面没有拢火盆,北风和雪花正从窗子里面飘了进来,但李惟元身上穿了上午李令婉特地送过来的袍子和靴子,总归是要较以往暖和些的。
如同李令婉所想的一样,但凡只要李惟元看书累了,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目光看到了身上穿的袍子和靴子,就总是会想起这是李令婉特地的送来给他的。
虽然一开始他是抵触自己这样想,而且心里通常都是阴谋论的想着李令婉这又是要做什么,可到后来他就想着,不过是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罢了,她能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呢?也许她真的是觉得以往对他做了那样多的错事,所以想要弥补呢。又或者是上次他在梅园里推了她一下,让她吓怕了,所以她便不敢再惹自己,转而讨好他来了。
相比较而言,李惟元更赞同自己的后一种想法,因为他有时候还是能察觉到李令婉对自己的害怕的。不过他对此也无所谓,左右只要李令婉不给他找事就行了。
李惟元翻过了一页书,然后就看到谨言提着食盒走进来了。
谨言心里还在生气,骨嘟着一张嘴。
李惟元望了他一眼,随即就问着:“是谁欺负你了?”
都说打狗看主人,谨言作为他的贴身小厮,在这李府里也是备受人欺负的。可难得这谨言是个脑子一根筋的人,就算是这样,也一直都对他甚为的忠心,从没想过要离开他身边,所以李惟元对谨言还是很不错的。
听李惟元问起,谨言就将刚刚在厨房里发生的事都说了:“......可恨那张嫂子狗眼看人低,竟然这样看轻您。背后还这样克扣您的饭食和日常用度,小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好好的同她分辩分辩。”
“你既然知道她生的是一双狗眼,那做什么还要和她置气?岂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李惟元放下手里的书,走到一边的桌旁坐了,自己动手拿了食盒里面的饭菜出来。又伸手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青菜豆腐,里面的油水放得也极少,但李惟元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再如何,至少也是能填饱肚子的。像他这样的人,现下还能有什么其他旁的要求呢?唯有好好的活下去,待自己往后出人头地了,势必是会将今日受的这些罪百倍千倍的讨还回来的。
谨言看着李惟元一句埋怨都没有,只是低头吃饭,他止不住的就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他家少爷说起来还是长孙呢,就算再怎么样,那他的饭菜也不应当比下人的还差吧?张嫂子他们,可是个顶个的吃得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
想到张嫂子,他就又想到了小扇。于是他就说道:“少爷,方才小的在厨房里还看到了三姑娘身旁的丫鬟小扇。小扇说她家姑娘正发着热呢,要张嫂子熬一碗热热的姜汤,她好带回去给她家姑娘喝。”
谨言是个实心肠子的人。上午他见李令婉过来给李惟元送袍子和靴子,他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他在李惟元身旁伺候了这么多年,这可是头一次见有人给李惟元送东西呢。而且还送的是那样好的袍子和靴子。所以他便对着李令婉较以往上心了不少,听到有关她的事了,总是想多听一耳朵。
而李惟元听了这话,正夹着青菜叶子的手一顿。但随后他又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继续慢慢的吃着他的饭。
谨言则还是在一旁苦了一张脸,说着:“依小的看,三姑娘定然是因为上午顶着风雪过来给少爷您送袍子和靴子,所以回去才发了高热的。这样冷的天,便是小的这样皮实的人在外面多站了一会都禁不住的会哆嗦,更何况是三姑娘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了。上午她可是在咱们院门外站了好长的时候呢,随后还晕倒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很清晰的啪嗒一声响。是李惟元将手里拿着的筷子拍在桌面上。
谨言吃了一惊,忙双膝跪了下去,说着:“小的并没有责备少爷您上午将三姑娘关在院门外的事,小的只是,只是担心三姑娘的病罢了。”
“你为什么要担心她?”李惟元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阴测测的,“她是得老太太宠爱的嫡长孙女,身边有丫鬟有婆子伺候着,她病了,自然会有人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看病,要你担心什么?”
谨言愣愣的没有说话。
他怎么觉得少爷的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意有所指的啊。
但李惟元已经是十分不悦的起身站了起来,复又坐回书案后的椅中看书去了。
谨言呆呆的看着桌上还没有吃完的饭菜。
碗里还有小半碗饭呢。但李惟元现下原就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往常这样的一碗饭他还吃不饱,怎么今儿却还留了这样半碗下来?
于是谨言就小心翼翼的问着:“少爷,您,您不吃啦?”
李惟元的目光还盯在书上,不过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冷意:“不吃了。”
见他这样无缘无故的发火,谨言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什么了。
不过他随后还是小心的将那碗饭和剩下的菜都收了起来,心里想着,等晚上少爷看书饿了,就用热水泡一泡这些饭菜给少爷吃也是好的,可不能浪费了。
老太太杨氏现下就住在东梢间里面。
这东梢间里特地的隔了个套间暖阁出来,冬日杨氏便歇在这暖阁里。
小丫鬟打起了碧纱橱上吊着的夹棉厚门帘,李令婉微微低头走了进来。
杨氏老年人,怕冷,纵然是晚间歇在了暖阁里,可这屋子的正中却也摆放了一个三足鎏金珐琅大火盆。想是时常有丫鬟添炭的,里面的炭火现下还是烧得旺旺的,红彤彤一片。
只是再好的炭火难免都有些味儿,就算是火盆里面加了梅花香饼,可那清甜的梅花香依然是盖不住底下的炭火味。
杨氏正坐在镜台前面,由小丫鬟服侍着篦头。见李令婉进来,她便对她点了点头,笑得温和:“怎么你今儿来得这样的早了?”
李令婉解下身上的斗篷交给了一旁的丫鬟,又将手里抱着的小手炉回手交给了小扇,随后就走上前,拿过了小丫鬟手里的篦子,站在杨氏的身后,给她篦头。一面又歪着头笑道:“我好几日都没有见到祖母,心里想祖母了呀。所以今儿一早我就迫不及待的来见祖母了。”
杨氏也不是个喜欢立规矩的人,所以并没有规定自己的儿媳和孙辈们每日都要过来向她请安。嗯,主要是他们来请安了,那她就得起早,她还是比较喜欢安安静静的多睡一会儿。所以只规定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让他们过来请个安也就是了。
今儿正是十二月初一日。
现下杨氏听李令婉这样说,她禁不住的就笑了。
她坐在垫着大红色绣五蝠捧寿的坐垫上,看着面前镜台上镶嵌的打磨得光滑的铜镜。
铜镜里,八岁的小女孩站在她的身后,也就只有她坐下来之后的这么高罢了。却小手里拿了篦子,神情专注的一下一下的给她篦着头发。
杨氏忍不住的就又笑了。
以往的李令婉性子跳脱的跟个猴儿似的,再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至少她是从来没有在李令婉的面上看到过这样专注的神情。
杨氏觉得她忽然就相信昨晚双红说的那些话了。她这个孙女儿,仿似确实是一夕之间就懂事了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柔和了些。
她喜欢懂事明事理的孩子。
见李令婉还在给她一下下的篦着头发——没办法啊,李令婉她压根就不会梳发髻的啊。自己头上这最简单的双丫髻还是她让画屏来梳的呢。——杨氏就笑道:“罢了,不用你给我篦头了。仔细手酸。叫了双红过来给我梳头吧。”
李令婉闻言心中一松。随后她便将手里的篦子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小丫鬟。
而双红已经是上前来,倾身拿了镜台上放着的檀木梳,给杨氏梳着发髻。
双红给杨氏梳的是个简单的圆髻。杨氏毕竟是个老人家嘛,梳个花样繁复花俏的发髻也不像。不过随后等双红给杨氏的圆髻上簪了赤金点翠的头花和步摇之后,这最简单的圆髻瞧着也一并高大上了起来。
因着今儿算得是个正日子,三个儿媳妇和后辈们都要来请安,所以杨氏少不得打扮的较平日更隆重了一些。
赤金色缕金菊花纹的对襟褙子,姜黄撒花缎面的裙子,额头上勒了一个赤金色正中镶红宝石的抹额不算,鬓边又带了一朵大红色的绢花。
李令婉觉得打扮过后的杨氏看起来真的是珠光宝气,浑身都在散发着光啊。整个人就是一行走的光源。
一旁有个生了一张鹅蛋脸儿的丫鬟双手捧了张填漆茶盘过来,里面放了一只白底青色番莲花纹的盖盅。
揭开了盖盅,里面是热腾腾的燕窝红枣汤。
李令婉就在一旁感叹着,他妈的真奢侈啊。
杨氏伸手拿了茶盘里的燕窝红枣汤喝了一口,见站在她身旁的李令婉目光正瞧着她手里的燕窝红枣汤,便问着她:“你早膳用过了没有?”
李令婉从感叹中回过神来,忙笑道:“孙女是想着要来祖母这里讨一顿好吃的,所以特地的没用早膳呢。好祖母,待会儿你可要赏我几样好糕点吃啊。”
一番话非但是哄的杨氏笑了,连一旁伺候着的双红和双蓉她们也笑了。方才那个捧了茶盘,奉了红枣汤给杨氏的就是丫鬟双蓉。
“贫嘴。”杨氏一手端了盖盅,空着的一手便来戳李令婉的额头。
李令婉也不躲,嘻嘻的笑着受了。
杨氏可是这李府的实际掌权人,为了以后的日子安宁富足,她不得讨好着啊。
“真真我们三姑娘的一张嘴现下是招人疼的,”双红见杨氏高兴,忙凑趣着说道,“老太太,要不要奴婢现下去和小厨房说一声,让她们特地的做几样三姑娘爱吃的糕点来呢?”
杨氏闻言就笑着瞥了一眼李令婉,随后又看着双红笑道:“可不要去跟小厨房说一声,让她们做几样婉姐儿爱吃的糕点来呢。不然倒要惹的我们的这位三姑娘在心里埋怨了,巴巴儿的想来祖母这里讨一顿好吃的,结果祖母却是这样的小气,只给我喝西北风了。”
一席话说的屋里的丫鬟又全都笑了。随后双红忍着笑,掀开碧纱橱上的帘子,自去小厨房吩咐去了。
这边杨氏喝了两口盖盅里的燕窝红枣汤就要起身。李令婉忙上前来扶着。
约莫这个时辰其他人也要过来了,所以杨氏便由李令婉扶着到外面的大厅里去。
前面早有丫鬟打起了帘子,杨氏一面走,一面看着李令婉头上绕着的一圈厚厚的白纱布。
杨氏先前对李令婉的感情比较复杂。
一方面她是重男轻女的,心中自然是喜爱孙儿多过于孙女。可是李令婉又是她的嫡长孙女,在一众孙女中杨氏自然对李令婉的感情较其他的孙女亲一些。可一方面她是不喜周氏的,连带着对李令婉便也又几分不大看得顺眼。可毕竟李修柏又是她三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便是看在李修柏的面上,她也不能对他的长女太冷淡。所以综合这么多的因素之下,杨氏也说不清自己先前对李令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以往李令婉骄纵,她觉得头痛,有一段时间她便很不待见李令婉,但是现下一看,李令婉仿似懂事了不少,她便觉得心中又生了几分慈爱之意起来。
于是她就关切的问着李令婉:“你头上的伤势到底如何了?怎么那日大夫说的那样的凶险?”
能不凶险吗?原主就因着这个直接去了。
不过李令婉面上还是笑道:“托祖母您的洪福,还有您昨儿特地的在寺庙里给我求的那道平安符的庇佑,我今儿早上起来就觉得我这头上的伤势好了许多呢。”
其实李令婉心中也晓得,杨氏昨天遣双红送来的那道平安符不过是她去寺庙里进香的时候顺带求的罢了,哪里是特地的呢?杨氏对原身李令婉说不上有多关心体贴,不然孙女儿脑袋都摔成那样了,也没见她在床边担忧的守着啊。不过是偶尔遣丫鬟过去看看罢了。
但面上还得说杨氏很关心她,这样杨氏心里才高兴嘛。
果然杨氏听了就赞赏的点头。不过随后又蹙眉问着:“那日你到底是怎么摔倒的?后脑勺还碰到了石头?跟着你的丫鬟都做什么去了?”
李令婉心里想着,这可是个上眼药,外加邀功的好机会啊。
于是她便说着:“那日我听得丫鬟们说花园里的红梅零星的开了,心里就想着要去折两枝来给祖母插瓶。于是随后就带了身边的丫鬟画屏一块儿去梅园了。只是孙女儿正折梅花的时候,一转头不见了画屏,当时我急着到处去找她,一不留神就摔倒了,头也磕在了石头上。得亏大哥那时候从那里经过,看见我磕破了头,拿了他的手绢替我包扎,不然孙女儿说不定就流血过多死了,再也看不到祖母了呢。”
说到这里,八岁的小女孩就搂着杨氏的胳膊呜呜的哭了起来。只哭得杨氏心里又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这个小丫头那日原是惦记着要去给她折梅花的,磕到头的时候也是想着自己要死了,再也看不到祖母了。心疼的是这小丫头这一遭罪受的可不轻,现下她头上还裹了一圈厚厚的白纱布呢。
只是心疼过后又生气:“那个画屏是怎么伺候你的?出去说给管事的,打她二十板子,革了她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李令婉闻言忙道:“祖母不可。你打坏了她,接下来孙女让谁伺候啊?罢了,想必那日她原也不是故意的。这板子就免了,革了她三个月的月例银子,以示惩戒就行了。”
眼药得上,情还得求,这样才显得她是个大度,爱惜下人的好主子嘛。
杨氏果然很满意。只连连的点头,伸手拍着她的手背,欣慰的说着:“我的婉姐儿终于是长大了,懂事了。”
顿了顿,她又皱眉问着:“怎么那日是你大哥救的你?这事我却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再说他以往不是最不待见你的?又怎么会救你呢?”
李令婉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遭了,这慌貌似撒脱了啊。
林菀又做梦了。
梦里是她新近刚写的那本小说《奸臣之妹》里有关女配李令婉的下场。
二十三日,冬至。大雪。京郊外的一处破庙。李令婉被割了舌头,喂了断肠草,痛苦的在冰冷的地面上不停翻滚。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一身玄色的丝绒鹤氅纤尘不染。俊朗出众的面貌,闲雅出尘的气质。但他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冰冷阴狠的让人望而生畏。
林菀大叫一声吓醒了过来,额头上全都是细密的汗珠。
周氏原本正在外间轻声细语的交代着丫鬟们这几日要注意的东西,猛然的听到了这声尖叫,她忙绕过绣玉兰锦雀的屏风,快步走到床前,弯腰伸手去摸林菀的额头,一面又问着她:“婉婉,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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