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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单又粗暴, 就是说某位辞职的员工因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向公司索赔, 声称不赔就将公司商业机密说出去。
新闻明晃晃地挂在微博、朋友圈首页, 有几位资深的大V立刻转发, 就这一不齿行为发表了愤怒的看法, 新闻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除了个别抱持怀疑态度的中立人群外,其余众人一致地骂这员工不要脸、没有责任心等等。
新闻没有曝光方正国的真实名字, 但方正国那天嚣张嘚瑟的模样, 多少外人看到, 这些人也是看不惯方正国的嘴脸, 直接在新闻下轻飘飘地说一句“这个员工是御龙大酒店西餐厅的厨师长方正国”,然后下面轰轰烈烈地掀起了“转发, 让首页看到”的转发大潮。
“方正国”这三个大字立刻上了各大企业黑名单,声称只要他来求职,绝对把他叉出去,谁敢养这种白眼狼, 万一哪天他把自家的秘密泄露给竞争对手怎么办?
还躺在病床上的方正国,气得七窍冒烟,他又想针对主观上导致他摔倒的辰良, 让辰良赔偿, 辰良果断把他拉黑, 视而不见, 他又急又气, 出院后他去找辰良,却被邱瀚宇偷偷安排在辰良身边的保镖带走,什么都没做成。
更气愤的是,他本以为西餐厅没了他,会有短暂的空白期,生意下滑,谁知道他辞职第二天,公司就提了一位低调做人的主厨做了厨师长,然后招进一只全是外国友人的团队。
这只团队是邱瀚宇花重金培养的,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比如一分钟能做出几十个蛋挞、切菜动作快如闪电等等,做出的菜味道也相当出色,他们每天都会到餐厅现场制作,展现自己的技艺。
但他们出场的条件很苛刻,必须是有顾客点了他所擅长的那道菜,他们才能亲临现场,制作完成后可以与他们合影。他们年纪都很轻,不但身材好,长相也深得人心,有喜欢看颜值和现场制作的顾客,就会大手一挥,点下那道能把他们招来的菜。
在这企划上,不得不说邱瀚宇精明。
一是菜品价格不贵,但也不便宜,除非土豪,否则小资水平的人,一餐饭里点上一道,钱包就该哭的了;二是都是主食,想点那么多道,看多几个俊男靓女?抱歉,你吃到撑你都看不完,哦想打包啊,那更对不起,这些要趁热吃才好吃,打包回去,绝对不好吃,当然,你说你不介意,我也没办法,只要你钱包撑得住,土豪就是爷;三是这团队有十来个人,想每种技艺、每个人都看一遍,那得来好几次才行,而且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多请几个人来,朋友一起欣赏才有意思对不对?
四是观看过程中禁止录像,只准拍照,时时刻刻会有服务员盯着,避免有人泄露视频出去,不然外人没有新鲜感,就不来餐厅用餐了。但偷拍技术那么高明,总有人泄露出去的对吧,那怎么办?简单,官方出面转发一下泄露的视频,再放上一小段更高明的技艺展示视频,笑眯眯地说“现场看到的更有震撼力”,喜欢新鲜感的顾客顿时蜂拥而至;五是顾客一多,要排队怎么办?搬好小板凳,给他们送水果,女士免费做美甲,男士免费擦皮鞋等等,提供各种服务项目,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只要顾客提出,就会满足;六是餐厅部分菜品打折,办会员卡享受的折扣更多。
这样的企划加上重金宣传,御龙大酒店的西餐厅比方正国时期更火爆,之前因为各种客观原因而下滑的业绩瞬间飞到了顶峰,当月给酒店创下了辉煌的业绩。
在这段时期,邱瀚宇忙得晕头转向,要不是辰良固定时间送餐,他都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几时几分。
相对炒得火热的西餐厅,中餐厅就安静得多,邱瀚宇上次说让中餐厅拿出新菜,但在方正国辞职后不久,就让中餐厅缓一缓,说先做西餐厅的宣传,等热度下去了,再推出中餐厅。
辰良是研究新菜的成员之一,但其实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以前在小餐馆压根没做过这类高大上的菜,还是来酒店后,跟着大家慢慢学的。幸好他天赋极高,上手很快,学得也很用心,没多久就出师了。
但问题随之而来,之前就有说过,中餐厅最大的弊病就是老厨师水平渐低,不能满足发展需要,但又不能淘汰,该怎么让他们提升一个台阶至关重要。厨艺比拼大赛也举办过,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邱瀚宇没心思去想,问题甩到了杨子维和厨师长头上。
杨子维和厨师长也很苦恼,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解决方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天下班,辰良突然叫住杨子维,提出了一个建议:“以前我师父也像这样,水平变低,固执地不肯改进。后来我让他先尝自己做好的菜,我再适当加入一些配料让他尝,他对比后,接受了我的改进建议。他们有自尊心,让他们尝后辈做的菜后改进,会觉得丢脸,因此在肯定他们的基础上改进会更好。”
杨子维沉吟道:“类似的方法我曾试过,但结果不是特别理想,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别人提出了意见,他们再改。”
辰良继续提议:“厨师都有习惯,要多少分量的调料,心里都有数,如果原本放一勺盐才足量,他只放半勺,导致量过少,我们可将勺子换成更大一点的,这样他心里暗示还是半勺量,实际上加入的盐量等于正常的一勺盐量。”
“这样工作量很大,实施起来也很困难,况且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这种方法,有的用第一种就能解决,特别固执的才用第二种。你可以当着他面说大勺子握起来更省力,看得更清楚,总之,从体贴他的角度说话,然后更换掉厨具。我相信他会明白。”
杨子维豁然开朗,笑容温和地显露在脸上:“好,我再努力试试,谢谢你。”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居然是邱瀚宇来电,奇怪,这时候找他做什么,“你好,邱总。”
“辰良在不在你身边?”
杨子维一愣,看向走到一旁等待的辰良:“在的。”
“我忙不过来,你去送他回家,一定要送进家门口,看他安全了才离开。”
杨子维懵了,送辰良回家,这是天上掉馅饼了么?不敢相信。
“我说,你听见没有?”
杨子维回过神来,激动地说:“听到了,我一定把他安全送到家。”
“这还差不多,叫辰良接下电话。”
辰良依言过来接听,杨子维不知道邱瀚宇跟辰良说了什么,辰良眼里的期待一点一点地褪去,最后黯淡无光。他想,大概是因为邱瀚宇不能送自己,而失望吧。
杨子维心口闷闷的,辰良总会因为邱瀚宇而动容,露出自己平常都看不到的丰富表情,而且两人居然亲密无间到接送上下班的地步,真是让人很不舒服。
可是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真的、真的不想错过,哪怕没有一丝希望,他也想抓住。
送辰良回家路上,辰良一句话都不说,靠在窗边出神。自从去心理治疗后,邱瀚宇每天晚上都坚持送他回家,估计也是从黄医生那知道了他的情况,担心他。但即便邱瀚宇再忙,也不会丢下他让别人送,这还是头一次,究竟出了什么情况?
“最近有人盯上了我们酒店。”杨子维看出辰良担忧,本来不想说什么,良心却过意不去,还是向他解释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消息被封锁了,好像是有人恶意诬陷西餐厅的食物不卫生,邱总亲自出面才解决的。”
“是竞争对手?”辰良很意外。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邱总不允许餐厅有过期或者不卫生的食物,他管理很严格,绝对不会出差错。”杨子维苦涩地道,“你别太担心,或许明天他就有空送你回去了。”
“我自己能回去。”辰良幽幽地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红绿世界,才刚刚开始深夜的喧嚣,一家具有格子情调的小酒吧闯入眼中,他双眼一亮,许久未闻的熟悉气息隔着窗户传了进来。
在辰瑞上大学前,他手里还有点余钱,偶尔会来这家特殊的酒吧坐坐。后来,手头有点紧,就没再来了,还真的有点怀念那里的环境和人情。
前方堵车,车正好停在了酒吧门口,杨子维好奇地侧头,看到辰良怀念的眼神,喜悦之情溢于脸上。那个酒吧名叫DEEP BLUE,是GAY吧,只有特殊性取向的人才会光顾,这么说辰良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怀着一丝丝小期待,激动地、试探地开了口:“这个酒吧我偶尔也会去,环境很好,酒也不错,可惜小了点。”
辰良心头一颤,会去这个酒吧意味着什么,只要是那个世界的人都明白。他回过头,吃惊地道:“你也是。”
“我是同性恋。”杨子维温和一笑,很坦然地承认,“从小我就知道了。”
一瞬间,紧闭的门扉豁然打开,迎来一丝光亮,没想到居然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那些隐秘的、不为世俗所接受的伦理话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口。
“你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对么?”杨子维步步引诱,期望辰良说出他渴望的答案,“我不会嘲笑你,我们是同类人。”
辰良定定地看着杨子维,无声地点了点头。
杨子维喜出望外,趁热打铁问:“邱总也是?”
“不是,”辰良淡淡地看向窗外,很平静、很平静地说出残忍的事实,“他只是把我当朋友。”
仅此而已,没有再多的情感。他只是无耻地幻想,把邱瀚宇对他的好当成情人的照顾,无赖地假装自己被爱着而已。
杨子维一愣,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爱上异性恋,你会很痛苦。”
辰良没有否认,等于间接承认他爱上了邱瀚宇。
杨子维心口一疼,又无比庆幸套出了邱瀚宇是异性恋的话,这样他还有机会,他还可以跟辰良好。
杨子维眉目里凝起化不开的苦:“何必。”
“我只能接触他,”辰良艰涩地道,“没有哪个人能接受对象不能接触自己。”
不被伦理接受的爱恋本便痛苦,更何况还有接触恐惧症的枷锁。
但因为邱瀚宇是唯一,他无从选择。
杨子维顿时语塞,是啊,谁能接受自己的情人不能被自己触碰?牵手、接吻,甚至是做.爱都不可能,即便是他,他也不能接受。
“我认识心理医生……”
辰良打断了他:“我每周都有做心理治疗,已经一个月了。”
杨子维一喜:“效果怎么样?”
辰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黄医生的疗法很有效,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人群,也不怕有人在背后靠近,但很奇怪,他被人触碰时还是很厌恶和反感,只有邱瀚宇特殊。黄医生说他再给自己心理暗示,试着让他把陌生人当成邱瀚宇,但自我麻醉后的实验效果,依然不理想。
杨子维轻轻叹了口气,前方屁股对屁股的车辆开始挪动,他轻踩下油门问:“要不要进去喝两杯?”
辰良看了眼时间:“不了,有机会再来。”
辰良回到家,出乎意料,本该打工回来的辰瑞居然还没回来,他心急地给辰瑞打电话,才知道今晚领导有应酬,还叫上了他。
辰良蓦然生起不安,辰瑞经过那事,已经安分很多,电话里也听到餐厅的喧哗声,应该不是骗他。那为什么领导应酬会叫上只是短期打工的辰瑞?仅仅是赏识,也不应该让辰瑞这种小人物出现在大场合上。
辰良心焦地睡不着,坐在客厅等到了午夜12点,辰瑞终于回来了。
“哥,我头好晕,快帮我煮醒酒汤。”人还没进屋,辰瑞的声音就先酒气一步闯了进来,等酒气在空气里挥散时,辰瑞已躺在了沙发上。
浓烈的酒气刺鼻熏人,辰良皱皱眉头,辰瑞究竟喝了多少酒,谁送他回来的?种种疑问,等到辰瑞喝了醒酒汤,散了酒气后才得到解答。
“今晚领导突然叫我去应酬,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辰瑞大大咧咧地枕在辰良大腿上,享受辰良帮他做的头部按摩,“对方好像是什么久华公司的蒋经理,不认识,长得还没我帅,还一直问我的事情,向我敬酒,我喝了好多,都是他灌的,还好我们领导机智,帮我挡了点酒,不然我一定醉了。”
辰良心头一沉:“你告诉他了?”
“我没说啊,含糊地糊弄过去了,”辰瑞头疼地指了指一个穴位,“哥,帮我按按这里。哥你说过,不要对别人说我们的事。”
辰良帮他按揉那个穴位:“那就好。”
“可是那人一直问我,问到我都烦了,他还说送我回家,我不给他送,等他走了我才打的回来。”辰瑞龇牙一乐,“哥我是不是很聪明,我怕他跟踪我,故意让司机绕远路走跟他相反的方向。”
“嗯。”辰良点点头,他之所以不让辰瑞到处乱说自家情况,是有所顾虑的,这样平静的生活够了,他不想被打扰,“那人问那么多细节,居心叵测。”
“傻了我才说呢,万一他上门行窃怎么办,你说对吧,哥?”辰瑞笑嘻嘻地抬头看辰良。
“谨慎一点,”辰良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放心,安啦,我洗澡去了,我会注意的。”
但千防万防,谁都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找到辰瑞打工的餐厅来。
辰瑞这天早上打工刚结束,正准备跑晚上那场打工时,昨天刚见过的蒋经理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拦在他面前。
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配上一副黑墨镜,行装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辰瑞倒退几步,拉开距离,戒备地说:“干什么?”
“我们老总有话跟你说,能否借一步说话?”蒋经理迈前一步,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
辰瑞一脸不爽:“不能,我要去打工了,麻烦让一让。”
“我们已帮你请假。我们老总说,你看到这张照片后,就会明白。”
辰瑞瞥了眼蒋经理递来的照片,照片里有一男一女,女人手里拉着一位大概四五岁的男孩,男人怀抱着一位婴儿,画面看起来温馨幸福。
辰瑞不屑地撇撇嘴,这都是谁,不认识。
蒋经理很意外,他朝旁边停放的黑车看了一眼,似乎得到什么指示,他继续说:“那么辰怡你知道么?”
辰瑞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说的什么啊。”
“陈旭东,听过么?”
辰瑞没有耐心了:“没听过,没听过,莫名其妙。”
蒋经理又看了黑车一眼,突然变了脸色:“失礼了。”不等辰瑞反应,立刻捂住他嘴巴把他拽上车。
“砰!”门一关,快速锁上。
辰瑞脸色一白,惊恐地拉动把手,敲动窗户大喊:“你们干什么!快放我下车,不然我报警了!”
一只手轻轻拍打他肩头,他怒气冲冲地回头,登时愣住了。
这个人长得跟他很像、很像,就像他父亲一样……
辰瑞又一次晚归,辰良着急地拨打他电话,却无人接听。
恐慌与不安让辰良坐立不安,午夜12点的钟声再次敲响,辰良再也坐不住,拿上钥匙和手机打算出门去找。
这时,门开了,辰瑞脸色紧绷地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双手慢慢捏成了拳头。
辰良顿感不对劲:“怎么了?”
辰瑞低着头,拳头越捏越紧,好像在克制情绪,声音打起了颤:“哥,你告诉我爸妈的事,好不好?”
辰良一惊,不好的预感一跃而起。
辰瑞猛然抬头,无比痛苦地抓住辰良的手臂大喊:“哥,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我们的爸还活着对不对,为什么你和妈都不告诉我,你说啊!”
辰良一颤,深深地闭上眼,用了很久时间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谁告诉你的?告诉我。”
辰瑞倒退一步,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果然,我们的爸还活着,那个男人就是我们的爸对不对!”
“哪个男人?”
“陈厉克,久华的老总!”辰瑞几乎用咆哮的方式喊话,“你知道的对不对,我跟他长得很像,你肯定认出他了!”
辰良愕然,他知道他们父亲是有钱人,但从不知底细,他也没见过陈厉克,不知道是不是:“我不知道。”
“你看,这是我们今天拍的合影,是不是很像!”辰瑞打开手机里的照片,“你看啊。”
辰良脸色变了,照片里的两人肩并肩站着,无论是神采还是表情,两人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说不是父子,谁都不信啊。
辰良眉目里凝起化不开的沉重,他抓着照片,重重地倒坐到沙发上,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一些:“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辰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原来在黑车上拍他肩膀的人,就是久华的现任一把手陈厉克,他自称是辰瑞两兄弟的父亲,原用名陈旭东,寻找他们多年,终于在最近找到了他们,希望他们能认祖归宗,继承家业。
陈旭东,辰良死死地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当年就是他的离去,导致了他们家庭的不幸,没想到他居然就是跟文达作对的久华老总陈厉克,居然还有脸回来找他们。
“他说只要我们认祖归宗,他就能帮我还我的欠款,还让我们以后继承公司,哥,我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快!”辰瑞喜上眉梢,找到父亲的喜悦让他昏了头,“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的爸还活着,原来他是这么牛逼的大人物,我、我真的好高兴!”
辰良冷静地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找我们?”
辰瑞觉得不能理解:“他是我们的爸啊,找我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辰良心情很沉重,握着照片的手越来越紧:“我不知要不要告诉你真相,但你是成年人了,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听完后,自己决定要不要跟他相认……”
故事在二十多年前拉开序幕。
当时的陈厉克还是个刚继承家业的年轻小伙子,为了家族产业发展,迎娶了同行大公司的千金,由于两人没有感情基础,婚后两人过得并不幸福。就在这时候,为了做生意,开拓新市场,陈厉克来到了A城发展。
在一天观看文艺演出时,他对漂亮的女演员辰怡一见钟情,然后通过关系与她结识了。帅气的外表与不凡的气质,深深打动了辰怡,在他长达半年的追求下,辰怡挡不住他的爱意,接受了他,与他同居。
同居后,辰怡意外怀孕,陈厉克害怕被家里人知道,想让辰怡把孩子打了,辰怡拼死不愿意,最后才保下了这个孩子,那时陈厉克还是化名陈旭东与辰怡交往,他们给孩子取了一个姓陈的名字,具体叫什么,自从跟母亲改姓名以来,那侮辱的名字早被辰良遗忘了。然而,孩子虽有,陈厉克却迟迟不肯与辰怡领结婚证,随着时间推移,辰怡不由得怀疑起来。
那时候非婚生子是很严重的背德行为,辰怡生下孩子后不久,她家人就觉得她丢脸,跟她断绝关系,再无往来,凭辰怡一弱女子根本查不出陈厉克的底细,面对陈厉克的拖延战术她无能为力。
她想离开,然而孩子还小,她因为生产缘故,身材变形,演出圈已无她立足之地,没有经济来源,她根本离不开陈厉克,为此,她和陈厉克吵过几次架,陈厉克都把她哄住了。
四年后,孩子长大也懂事了,她对陈厉克的热情已经完全消退,她身材恢复了原貌,打算离开这没有承诺的爱情坟墓,寻找自由。
没想到,陈厉克变了脸,在辰怡悄悄离开当晚,堵住了辰怡,两人当着孩子的面剧烈争吵,陈厉克不给辰怡离开,辰怡奋力反抗,然后陈厉克丧心病狂,把辰怡强.奸了。
“笃”,手里的包掉落在地,辰瑞笑容僵硬地看着辰良,不敢置信:“哥,你是骗我的吧,爸他不是这种人,对不对,对不对?你告诉我啊!”
辰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情黯然:“妈妈怀孕了,十个月后,有了你。”
“我不信、我不信!”辰瑞惊恐地抓住辰良的手大吼,“不是真的,你骗我、你骗我!”
辰瑞要疯了,他如何接受自己是母亲被同居男友强.奸的产物,如何接受!
“那天,我亲眼目睹。”辰良深深地用手挡着脸上表情,“至今我仍记得妈妈哭喊的声音,和那个男人疯狂的笑声。”
辰瑞一颤,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故事还没有结束,辰怡知道自己怀孕后,几乎崩溃,然而陈厉克太懂得抓住女人心了,各种甜言蜜语的功夫都使上了,那时辰怡不过二十几岁,年轻的姑娘不经世事,经不起心上人软磨硬泡,就心软了,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孩子降生初始,伤痛逐渐消失,一家四口过上了短暂温馨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陈厉克突然留下20万元,离开家,消失得无影无踪。辰怡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没有亲人帮助,能做什么?她绝望地想自杀,但不忍心抛下两个孩子,痛苦地挺了下去。
她找回自己的双亲,双亲却不肯认她,说要么孩子留下她滚,要么一起滚,她舍不得孩子,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丢下,她带着孩子离开了。后来她双亲车祸离世,遗产归她所有,她才有点钱供养孩子。
那20万她一分没用,她还抱着一丝幻想那人会回来,但有一天,她意外在电视上见到了那个男人,男人衣着光鲜,“久华公司新任董事长”的头衔光彩、讽刺,她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人,可那男人的模样她日日夜夜看了五年,就是化成灰都认得出来,她才知道他不叫陈旭东,他有一位妻子,而她自始至终不过是他养的一个情妇。
晴天霹雳都不足以表达她的震惊,她绝望痛苦地离开那个城市,到现在的B城,用积蓄买下这套房,找了一份工作,给两位孩子改名辰良、辰瑞,独立养大孩子。可惜,因为精神压力等原因,那一年,她突发脑溢血,永远地闭上了辛劳半辈子而疲倦的眼,告别这个她又爱又恨的世界。
故事走向了悲剧性的结尾,辰瑞愕然地看着辰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在我们心里,那个男人早死了。”他们从来没告诉辰瑞,那个男人还活着,毕竟比起知道那个男人是负心的人渣,怀抱着死去父亲是好男人的幻想,更适合辰瑞的身心发展。
“我、我不信,”辰瑞抱头大喊,“他说当年因为生意问题不得不离开家,出来拼搏,想找我们时,已经失联了,但他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信一个陌生人,还是信亲生经历的我,自己判断,”辰良冷冷地嘲讽,“妈妈在他走后,苦等两年才离开,真有心找我们,为什么不来?”他从抽屉里翻出发黄的旧照片,那是母亲颜值鼎盛时期的样子,美得有如独世清莲,绝然出尘,“这是妈妈以前的照片,你自己对比,苦难的生活将妈妈逼成了什么模样,而这一切源头,都是那个男人!”
辰瑞吃惊地张张嘴,照片里的女人就是今天那张四人照里的女人,但比四人照里的美得多,想想记忆里母亲长什么模样?有点胖,身材走样,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很少笑,笑起来就像哭一样,难看极了。他根本没法把这样的女人与照片里的美女联系起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低声呢喃:“他今天明明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他很爱她,一直找她。”
“凭他的财力物力,时隔二十年才找到我们,还是先跟你领导吃饭,打探你的消息不成后,才出面找你,却不找我,”辰良句句铿锵有力,“你是成年人,自己判断。”
辰瑞哑然失声,刚找到父亲的喜悦瞬间灰飞烟灭,失望透顶。
陈厉克再次找上辰瑞。
辰瑞大声咆哮:“别来烦我了!有什么事你找我哥去!”
陈厉克大概没想到辰瑞会变了脸,愣了一下,很快就调整过来说:“我们需要冷静的交流,你哥我也会找,但不是现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这个人渣,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沦落成这样!”辰瑞想到自己是这人渣
强了母亲的产物,就恨不得撕烂那张跟自己相像的脸。
“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陈厉克很冷静。
“误会个屁!你这畜生,居然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我……”辰瑞拳头一伸,猛然想到辰良告诫他不要激动,也不要乱说话,不得不恨恨地放下了拳头,“我管你去死,有事找我哥。”
“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到。”辰瑞还是坚持,“你总说我们是父子,有什么证据?别说我们长得像,我还跟那个叫什么的明星长得像呢。”
“如果不确认你是我儿子,我不会找你,”陈厉克点燃了一根烟,一口烟圈还没吹出,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咳咳……你想要证据,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咳咳。”
陈厉克越咳越厉害,想将烟举到唇边,却因手的抖动,烟从指尖滑落了,他顿时如释重负地捂唇剧咳起来。
“喂,”辰瑞看得挺不是滋味,皱皱眉头,“你咳嗽就不要抽烟啊,装什么逼呢?”
“老毛病了,”陈厉克虚弱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嘴,颤颤巍巍地倒了杯水慢慢喝下,一瞬间,他苍老了几岁,就像耄耋老人,佝偻了身躯,行走不便,他捡起地上的烟,叹恨地掐灭,丢进垃圾桶里,慢悠悠地扶着桌子坐下,“我活不长了。”
辰瑞倒抽一口凉气:“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同情你。”
陈厉克深深地了他一眼,抽出一根烟,不死心地继续点燃送到唇边,吸了一口,精神好了很多:“肺癌晚期。你大概从你哥那听到了我的故事,但我保证不是故事全部,你愿意听听真实的故事吗?陪我这个活不了多久的人。”
辰瑞有点不狠心,他抿了抿唇,走到沙发前坐下,偏过脸去:“说吧。”
“离开你母亲是迫不得已。我爸,也就是你爷爷找到了我,要我回去,我被他们带走,限制了人身自由,还是我恳求你爷爷,才能留下20万给你母亲过生活的。”陈厉克重重地吹出一口云雾,苍白的烟雾中展开了幽幽往事,“我的婚姻是双方父母逼迫的,跟妻子没有任何感情,我回来后,我们一直没有圆房,没想到被家人摆了一道,你知道,喝醉了又被下药的时候,总是身不由己的。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再也没碰过她。”
不知不觉,辰瑞的头转向了陈厉克,刚才眼里的坚定飘忽不定起来,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陈厉克又咳嗽了,他捂着唇咳了很久,安静的室内皆是他难受痛苦的咳声:“她……咳咳,她儿子不成器,成天打架,咳咳……”
“喝口水吧你,咳得那么厉害,还说什么话。”辰瑞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了。
陈厉克眼里闪烁些微光亮:“你这是关心我?”
“我、我只是想你快点说完,离开这里。”辰瑞偏过头去,余光却忍不住地往陈厉克身上放。
陈厉克喝下一口水,痛楚地扶着头:“两年前,她不想过这种没有幸福的生活,带着儿子离开,没想到,母子俩一起车祸身亡,不久后,我也被查出肺癌晚期,老爷子意识到后继无人,才想到要把你们找回来,我到这时候才恢复人身自由。你知道,每天被人跟踪,限制人身自由,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的生活有多难受吗?我想找你们,但我根本无能为力,”他重重地一拳敲到桌上,叹恨道,“我只是个赚钱的工具,身不由己。别看我现在风光,这都是我抗争来的,如果没有比老爷子更丰厚的资金,我在家里根本说不上话。我真的很跟你们一起生活,我想了二十多年,才等到这一天,我知道让你一下子接受很难,但我是真心的,我……我已经失去了辰怡,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你知道当我寻找你们的过程中,知道辰怡已经过世多年,有多痛苦吗!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坟墓在哪、在哪……”他痛苦地把脸埋入双手中,声音哽咽,双肩抖动起来。
此刻的他,就只是个失去了亲人的孤独人,为自己无法抗争的一生而悔恨、忏悔、痛心。
辰瑞的心一点一点变软,他定定地看着陈厉克,不再年轻的发间生出大片白发,背脊有些许佝偻,憔悴的脸上布满沧桑,他突然觉得陈厉克很可怜,有钱也买不到幸福。
“我赚的钱够多了,哪怕你不工作,也能养活你们兄弟俩一辈子。我走后,这些财产都留给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陈厉克苦涩地抬起泪眼,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你们跟我一起生活,接手我的公司。久华是我对抗老爷子的唯一武器,现在大权掌握在我手上,我才能有能力找你们,我不想毁了这把利器。”
辰瑞的心越来越软,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你为什么不找我哥?”
“你哥在我的竞争公司工作,我曾跟他间接接触过,他的性格你知道,他对我有些误解,恐怕我一人说不动他。所以我很需要你的帮助,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生父子,我不希望父子反目。我只有一个很小的愿望,希望在我离开前,能体会一下真正做父亲的感觉,孩子,你能帮我实现这小小的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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