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天级劫象【二合一】

一纸情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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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寒霜睁眼一声短喝!雨伞“砰”一下弹开。

    他把器灵打进伞里, 轻轻一推, 简易的雨伞法器腾空飞起,越升越高, 悬空旋转,各色玉坠伞帘飞起、甩开、展成一圈,顺着旋转方向舞动, 无形空气似被搅得涌动起来。

    “……有没有感觉气压变高了。”猴子压低声音,收起惯常的嬉皮笑脸,看向青年的目光终于变了,瞄见兄弟们也一个个表情严肃起来, 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尖刀队长没有说话,眉头紧皱,抿起唇, 似在空气中感受着……

    一种充盈感渐起, 无形中有什么物质填满空气,挤压着氧气也挤压着立足空间,渐渐响起一个个喘粗气声。像高原上越爬越高,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又像身处大浪淘沙中, 每每沙河涌动便头晕目眩。

    尖刀常年游走生死间, 对危机的判定很敏锐, 队长犀利的目光扎向戴帽青年, 这一招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

    “起!!!”

    一声暴喝,震得心跳加速、头晕恶心的人们一个激灵!周围压力闻声顿消。

    填满灵气的玉石幻化出各色光影,圆珠,玉佛,玉菩萨,十二生肖,花鸟鱼虫,花样繁多的玉石化出花样繁多的幻影,环绕雨伞,花开般越幻越大,赤、橙、黄、绿、青、蓝、紫,光彩交错呼应,衬着玉石百态,美轮美奂。

    特种兵们隐隐意识到青年实力高深,尖刀队长目光滑过各种玉石光影,瞟了眼猴子,低语,“……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如果他最后把玉石再摘下来还给首长,我才承认这是真·法器。”屡屡出言针对陆寒霜的猴子心里已经开始服气,嘴上还要逞句能。

    伞器高悬。

    随着光芒覆盖,四面八方一群又一群建筑碎渣腾空飞起,空出的地方都是危情最险的一些受灾者。

    一个一个命悬一线内心绝望的人迷迷糊糊看见阻隔视野的钢板砖块一点点消失,开出深井般的通道,露出一小片天空,恍惚以为自己升了天,要奔赴黄泉才见到异象。

    心中求生执念一泄,正要陷入昏沉,便被救灾总指挥的一句厉喝,“赶紧行动啊!”震回人间!

    他们没死?他们还活着!目光穿过清空的“井”道,看到一个个绿装军人可爱可亲的脸,受灾者们喜极而泣!

    特种兵们得偿所愿,再次奔赴最前线救助最病危的一批受灾者。猴子抬着只剩半口气的幸存者爬上地面,经过戴帽青年,张了张嘴,怎么都说不出服软的话,现实容不得他纠结着小心思,被队长催促向前,跑远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

    伞下方,青年沐浴着翠色光晕,时而金光隐现,恍若神人。

    ……

    驻守的灾区记者面色激动涨红,像目睹了震惊世界的大新闻,尖着嗓子掐着摄影师的肩膀,叫嚣着一帧都不能漏掉!

    记者们不远处,一个坐轮椅青年的表情与他们几近癫狂的神色形成强烈对比。

    萧衍目光不离陆寒霜。

    医疗棚听得再多都不如眼见为实,一把普通的雨伞,一串串玉石,简简单单两样就成了灾区幸存者的救命法宝,不可思议?确实,就像隔着屏幕看着电影里的故事一样不真实,但要说震惊?!佩服?!萧衍并没有那么高尚的情绪,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青年的帽子,看到陆寒霜的脸。

    脑中浮出陆寒霜痛苦蜷缩时迸发的刺骨怨恨,这个在现实里比网游里更与众不同的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总指挥见事态稳定,便从青年身上移开目光,发现记者们蠢蠢欲动,皱了皱眉,已经能想象到大街小巷、铺天盖地刊登着类似——

    《灾区救援神人现神迹:大厦建筑堆悬浮数米》

    《高人神技多:天眼透析赤手打印》

    《传说中的法器DIY教程:雨伞+玉石》等新闻。

    总指挥打了一个激灵。

    有仙侠网游的前车之鉴,即使真有神异也不能纵容风声。立刻让人拦住想上前采访的记者,安排道,“不该拍的,亲眼盯着他们删掉,告诉他们要懂规矩,不该写的不要乱写。还有,控制好底下不要随便‘造谣’,传播迷信。”

    ……

    胖副指挥摸着脖子醒来,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怒骂几声,床都没下赶紧翻出电话手表连线省委毕书记。

    空中投影出毕书记的3D人像,两人面对面。

    胖副指挥一张馒头脸皱成包子,叫魂似的抱怨,“书记啊,您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啊,那个姓苏的行事简直狂妄跋扈!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没关系,可他怎么能不把您放在眼里?!”

    “我作为您的人,代表咱们省代表您的面子,我只不过稍微反对他一下,他居然敢诉诸暴力把我打晕!我这一晕一个下午,脑子昏沉沉的,可别有什么后遗症……您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

    毕书记摆摆手,很了解这货德行,“你说说他怎么跋扈了?”

    提起这茬,胖副指挥满肚子牢骚,“就说我这副总指挥的工作吧,当了跟没当一样,一开始就被打发一边,忙完后勤忙防疫……”

    毕书记再次打断,“人都救完了,剩下的主要工作就是灾后重建和防疫了,他已经开始全面清理废墟垃圾,你不管防疫还干看着呀?”

    “……救完了?”胖副指挥表情傻愣愣。

    紧接着义正言辞道,“书记啊!这才过几天啊,救生七日节点还没到呢,要是还有幸存者呢?人光喝水不吃东西还能撑个六七天,这还没到人体极限,他怎么就敢拍胸脯保证说救完了?这种狂妄自大的风气绝对不能纵容啊书记——”

    眼见胖副指挥又要嚎上,毕书记再次掐断话头,“小庞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死守着时间。”

    又道,“灾区人数已经全部清点完毕。不论是流动人口还是本地人口都与记录完全吻合,活能见人死能见尸,一些不在记录内的流浪汉都救出几个,行动之高效,史无前例,没什么可指摘的。这么瓷实的功绩别说是你,我看着都有醋,可再眼红也得承认这姓苏的真有本事,你也放宽点心,啊!”

    庞区长被毕书记的话震得一愣一愣,怎么会这么快救完了,姓苏的不是还轻信江湖骗子……

    “对了!”庞区长瞬间想到可指摘的地方,立刻嚷道,“书记,我还有事没禀报!”

    投影里毕书记皱着眉,没完没了是吧?这小胖子的秉性他一清二楚,敷衍一句还有事忙,迅速掐断通讯。

    庞区长再拨,就成了忙音。他颓唐躺回床上,烙煎饼般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

    2·29临湖区8.5级地震,事隔三日,便迅速完成救灾作业,成为近二十来年救灾模范事例,得到一众褒奖。救灾总指挥陆续接到一连串的来电赞扬与好奇求解。

    夜色如墨,勾勒出一排排绿色军帐,不远处机器轰鸣声未歇,总指挥帐篷里同样灯光未灭。

    静谧中唯有纸页沙沙作响。

    总指挥伏案,清点一份份回收的图纸,来回数了三遍仍有些不放心。

    每个作业区被困人数、伤势轻重与图上呈现的分毫不差。他给的说法是出自最新研发的大型救灾仪器,还处于试验保密阶段,严格吩咐各作业区组长不能泄密。

    作为深知来源者,他不得不承认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原以为青年只是个会些“隔山打牛”这种神秘功夫的民间高人,可“法器”这玩意,明显是道士的手段,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首长!电话。”一个通信兵跑来,打断他的思路。

    电话是他顶头上司,军区老司令的。

    先肯定了他的工作表现,又询问了收尾等问题,总指挥有问就答,老司令很是满意,紧接着想起灾区传出的一些流言,话题一转,“小苏啊,今天底下打着贺喜的名头,给我讲了一些神奇的故事,时间是今天,地点就是你主持救灾的临湖区……”

    老司令没点太明白,苦口婆心道,“你知道,身处咱们这个位置,无论心里信不信,面上都要保证政治正确。我还指望你接我的班呢,可别临到我退了,你又弄出点把柄把自个栽进去。”

    “是我考虑不周。”苏军长并不争辩。

    “你怎么处理的?”

    苏军长如实汇报完,道,“闹成这样,功绩是大了,也太招人眼,述职报告都没法写。”

    “怎么没法?——实验中的具备大面积全方位探测生命与透析地形功能的救灾设备。你怎么跟底下说的,到时候就怎么写。”

    “可我没有啊。”

    “你有。”

    苏军长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老司令的意思,有了这次功绩,再有救灾抢险活动他必会得到重视,亦可再次与这位高人合作,当成秘密武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准备两份报告,一份明面上入档,另一份你明白的……关于你遇见的那个高人,等你回来再好好跟我说说。”

    司令交代完,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我请了高僧给死难者超度祈福,明天你亲自去接一下,这对咱们军区形象、舆论方面有益。别再说什么军人只需要保家卫国不需要表演作秀,你这破性格得改改。还有,到时候别给人摆脸子,你以前不信这些我懒得说你,你现在既然肯信了,就对人家有点敬畏之心。”

    “唔唔。”苏军长敷衍应着,即使信他也只信了这一位高人,谁知道那些高僧是不是上班念经下班吃肉的假和尚。

    逐渐,他脑门泌出层层晶莹汗液,给蜜色肌肤蒙上一层性感的钻石光泽。

    汗水滑过颧骨,顺着下巴,滴落喉结……

    “咕咚。”一个女摄影师吞了声口水,冲望过来的同事讪讪笑道,“哈……哈……美色迷人。”

    路易斯眼中,石林范围的空气里,有什么能量像一张网一样丝丝缕缕分布着,他看不清,只能察觉能量网破败扭曲,网中有一个深洞般的位置,仿佛破洞渔网捞鱼时会放走鱼一样,所有能量流进这里都会彻底消失,或说,湮灭。

    搜寻的保镖回来时少了几人,崔陈刚再让保镖去寻人,排着队一个拉着一个,前后照应。天色越来越黑,寻人一无所获,浪费电力打着照明设备坚持并不明智,崔陈刚歇了心思,安排大家休息。

    胖子凑过来,纳闷抱怨,“先前的不是寻到湖才信号消失、相继失踪吗?”

    崔陈刚眼睛一亮,“你是说有湖出现在这附近了?”

    胖子茫然,他说什么了吗?

    崔陈刚望了眼天色,压下激动,打算明天再出动寻湖寻人。

    翌日一早,车子出动,所有人坐在车上虽然没有再失踪,但湖遍寻不着,也没遇到失踪人口,一队车照样困在石林里。选手们手段百出,测了几个方向,均未找到出路,来来回回消耗着柴油。

    ……

    一日,两日,三日过去……

    气温一日日升高,越见燥热。食物与饮水一天天减少,崔陈刚不断减少食物配给……

    车子犹如困兽,在石林里乱转。一行人望着窗外破败的石林,心情焦躁起来,频繁舔着干燥唇瓣,流露不安。车队停下,崔陈刚让保镖搬出备用柴油,有人惶然低语,“不会真出不去了吧?”

    慌张与恐惧开始传染,四下私语不断。

    “车快没油了,可别出了石林也出不了沙漠。”

    “我可不想困死在这。”

    “也不知道那些迷路的人怎么样了?”

    “……魔鬼石林,凡是困在这里的人都没出去过……”向导抱头蹲下,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不该进来。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魔症的样子把周围人吓到,崔陈刚眼神示意保镖把向导带上车,别在这里影响别人的情绪,但恐慌情绪已经被煽动起来,缓缓蔓延……

    察看物资的人回来报告,“咱们这么多人,东西不够几天了。”

    崔陈刚神色渐忧,石林不通信号,如果再不出去请求直升机救援,大概真得危险了。

    思索间,前面一阵引擎发动声,一辆履带车卷起黄沙绝尘而去,崔陈刚怒道,“谁开车走了?”

    “许微。”胖子走过来,“他拿了点食物去找宋展飞,我们拦不住……嗯,也没咋拦。宋展飞这都失踪三天了,真出了事不好跟宋老交代,不过我盯着许微拿的物资,只有两人份,没多拿。”

    崔陈刚锤了下车盖,“不是物资的问题,是扰乱人心!!!”

    旁人的惶恐不已,仿佛是齐星博的天赐良机。

    察觉到关于人性的噱头,他催促摄影师赶紧架起设备,打起精神拍下接下来的画面,一切细节都不能漏掉。

    一个选手神色慌张,问路易斯,“怎么办?”没等到回答,顺着路易斯的目光望去,“怎么这时候了你还光顾着看那个保镖?”

    路易斯收回目光,四下一望,人心浮动。

    保镖们严阵以待,表情十分严肃;节目组工作人员凑堆私语,急促的声音显露焦躁;心智弱的女士已经害怕地流起泪,被男同事抱在怀里安慰。最后望了眼偷跑的履带车离开的方向,路易斯有了决定。

    他走到崔陈刚面前,用中文道,“我有办法可以出去。”

    崔陈刚大喜,“说!”

    周围人的目光汇聚过来,齐星博赶忙让人拍个特写。

    路易斯瞥了眼陆寒霜,顿了顿,向崔陈刚道,“我要血祭,需要一个与我相似的人帮我探路。”

    崔陈刚望向陆寒霜,“你说他?”

    路易斯点头,“他的年龄、身形、发色都和我差不多。”上次在沙坡背面,他发现陆寒霜的一头苍苍白发。

    其他选手没听懂中文,并不知道路易斯在一本正经胡扯。

    路易斯慎重的表情立刻让崔陈刚信服,招手叫来陆寒霜。路易斯当下抽出军刀,划开掌心,血口泊泊,滴向陆寒霜手掌。

    陆寒霜皱眉躲开,血滴撒到外面,渗入沙里。

    崔陈刚十分心疼浪费的血,焦急喝道,“你乱动什么!”

    “你们做什么?”陆寒霜目光滑过路易斯。

    俊美青年目光微闪,偏头避开。

    “哪那么多问题!说了你又不懂,知道是为了帮咱们出去就行!”崔陈刚催他老实听话。

    陆寒霜总算记得这人是雇主,没再躲开。路易斯挤着伤口,随着血液流失,脸色渐白,舍己为人的样子感染旁人。

    陆寒霜忍着污秽血液,一滴、一滴、一滴沾湿净白掌心,兜帽遮住的眉宇间,颦起的长眉久久没有松开。

    路易斯等血在陆寒霜掌心汇了一小滩,抬手一指,上次察觉到能量网破洞的位置,道,“你小心捧着不要撒了,血干涸前,跑到那个位置,我们就能出去了。”

    准确说,是除了青年以外的“我们”。

    路易斯思及上次撞见青年狠绝怨恨的“毒辣”眼神,仍有些惊惧后怕。拥有那种眼神的人,心智极为强大可怕,放在平时可能显不出来,面临危机绝境时就成了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

    从学习的犯罪心理判断,路易斯很确定,青年是个能不动声色了结人命的狠角色,还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如吃饭喝水般习以为常。

    与其等到水尽粮绝考验人性,还不如人尽其用,利用青年补上能量网的漏洞,并在补全那一瞬间借用他的血与能量网建立联系,寻找突破点离开石林,即能帮他们脱困,又能提前排除危险,两全其美。

    路易斯并不算完全猜错,洪荒里成神成圣的没有一个不染血的,想当善人大多死得骨灰渣都不剩了,但道家讲因果,他们会杀人却不会滥杀无辜,残害无关人等的性命。

    陆寒霜望向路易斯所指的方向,石柱残阵中的死门,有去无回,“你说的我们,包括我?”

    森森冷意灌进耳里,路易斯心头发虚,紧张中滚出一堆母语,“当然!我能通灵,自然比常人看得多,听我的不会有错。”

    其他选手见路易斯放了血,神色间流露几抹探究。他们听不懂中文,有人却能听懂路易斯母语,闻言误以为戴帽保镖对他们这行有偏见芥蒂,刚察觉到些微异样还未成型便散去,流露不满。

    陆寒霜没听懂外语,望着掌中的血,“你指的方向,如果不是别有居心,大概也是德薄才疏。”

    路易斯没听懂后面两个贬义成语,但听语气,陆寒霜似乎对那个方向很有意见,用中文虚张声势喝道,“让你去你就去,不要磨磨蹭蹭浪费时间,难不成你一个普通人能比我这个专业人士还懂?!”

    旁人正给路易斯包扎。

    路易斯激动间挥舞了手,伤口裂开,白色绷带洇出一小片血色,脸色更白一层,说不清是因为痛意还是心虚。

    崔陈刚猜不到路易斯心虚,以为是失血过多,皱眉催促陆寒霜,“还不快去,这才几千米,你们这些专业保镖几分钟能一个来回,用得着这么多废话?唧唧歪歪跟个女人一样,一点都不爽快。”

    人普遍同情弱者、钦佩强者。两方一个病弱流血,一个身体强健,前者无私奉献,后者偏见质疑。

    旁观者瞄着路易斯俊美惨白的面容,目光滑过藏头掩面的陆寒霜,高下立现,心中有了偏向,表情带出情绪,窃窃私语,一个个觉得这年轻保镖不顾大局,释放无言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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