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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破晓而出,玉禅寺的钟声响起,惊动后山一林子的飞鸟。
晨命暮鼓警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路人。
长案上青灯摇曳,佛门香气漫延,案前蒲团上僧人手里捻着佛珠一下一下敲打木鱼,嘴里喃喃而语。
佛堂大门紧闭,光线昏暗,晨曦的光从窗上雕花中爬进来,打散成几束,照不进黑暗。
“吱呀。”木门被推开。
修长的身影逆着光穿门而入,径直走到案台前,拿起桌上的香,往烛火上点燃,青烟袅袅直上。
插完香,盘坐在僧人身旁蒲团上,随手翻起身前的经书,一页一页,木鱼敲打声清脆,不绝于耳。
许久,直到沉遇把一正本经书都翻看完,僧人才停下手里的敲打,起身整理僧袍,信步推门走出去。
沉遇合上经书,跟着出去。
佛堂外,僧人已经坐在石墩上等他。
“师父。”
沉遇过去,颔首施礼。
僧人微微转身,竟是玉禅寺方丈衍悔大师。
“今天怎么来寺里了?”
石墩上摆放着一套笔墨纸砚,之前抄写过的经书散落的到处都是,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好几本都压出了褶皱,估计是哪个粗心的小僧人在这抄完经忘了收拾。
“来还愿。”沉遇坐在衍悔大师对面,语气淡然。
“找着那个女孩了?”把桌上一本本经书褶皱抚平,按目录摆放好,衍悔大师提笔蘸墨在纸上写画。
“找到了。”
“有何感触。”
“缘。”
衍悔大师把写完的纸推至沉遇面前,一个大大的缘字跃然于纸上。
“当初你上山三天我就说过你极有天分,懂佛,但终究还是做了那许愿人。”
“师父,当许愿人能遇见她,我很知足了。”风吹云动,林子里树叶飕飕做响,刚扫
干净的地被风刮来一阵落叶,飘到沉遇脚边。
“既然今日来了陪我下盘棋吧。”知道沉遇心中郁结已解,衍悔大师不再多问。
沉遇应声,进房拿了一盘棋出来。
后堂素来清净,清早香客都未来参拜,少了几分人烟味多了几分佛门安静。
这周末余粥所在的中文系组织活动,去A市青石古镇游玩采风。青石古镇是当地有名的旅游景点,悠久的历史造就了不朽的文化,翰墨书香,诗词金石,是她们前去观赏学习的好地方。
苏语从一听说要组织出去游玩,就跟小学生组织春游一样激动,拿着个本子笔在那里写写画画记着什么。
“泡面,巧克力,薯片,蛋糕......”嘴里念念有词。
余粥探头一撇,记得全是吃的,还真当是春游呢。
“苏老师,咱们是去学习当地文化巩固知识的,你这...”
“诶,余老师你这就不懂了,就算是去学习的也要当做一种享受式的学习,既然享受那第一就是要吃好,然后睡好,这样我才能.......”
余粥听不下去苏语在那滔滔不绝的胡说八道,随手把桌上剩下的半袋薯片塞她手里“对对对,苏老师言之有理,你快记下你要带去享受的东西吧,别到时候忘了。”
苏语一愣,点点头,抓了把薯片塞嘴里,又开始低头奋笔疾书。
“苹果,梨子,香蕉,酸奶...”
林一诺示意余粥别理苏语那傻子,她现在记的起劲等真的走的时候,估计零食都得给它老公没收。
周六清早,B大门口就停着两辆大巴,人潮拥挤,一堆一堆的老师凑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
余粥让余先生把车停在校门拐角处,自己走过来的,刚走近,人群里就传来一道清亮声音“余老师,余老师,我们在这。”
引人注目,苏语这一嗓子喊得所有老师侧目,视线都聚集在余粥和苏语身上。
余粥只好尴尬的扯着嘴角,从人群里穿插而过,走到苏语面前。
“苏老师,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小声点叫好吗,对面卖煎饼的叔叔都听到你叫我了。”
“我不是怕你看不到我们吗。”苏语小声嘟囔着。
一行人陆陆续续上车,苏语和林一诺坐在余粥前面,余粥靠窗而坐,校门口樱花开的正艳,风一吹,扑簌簌的掉了一地。
身侧位置下沉,有人坐过来,余粥以为是同行的的老师,没在意,拉下眼罩,侧头靠在座位上开始休息。
和B市不同,A市多山,车子从进A市起一路颠簸,颠的像个摇篮。
余粥一路睡得不安稳,梦里现实恍惚,迷糊间好像有人拖住她的脑袋靠在什么东西上,鼻间淡淡的气味萦绕,不甚熟悉,闻着很是舒服。
车子拐过山路是陷进一个大坑里,开不出来,司机叫上车里的男老师下去一起帮忙推车。
一片嘈杂声中,余粥转醒,掀开眼罩,还没适应光亮,眼前迷糊一片。
不多时,视线渐渐清晰,车子已经推出来,老师们接连上车。
就在这时沉遇出现在余粥视线里,缓缓的迈着步子走来,后排座位车厢略低矮,沉遇低着头,额前碎发挡住眼睛,看不见神情。
余粥就这么傻愣的看着沉遇一直走到她面前,然后身子一低,在旁边位置坐下。
“醒了。”偏头看了眼余粥,语气平静。
沉遇也去A市参加活动?同一辆车?相邻位置?
真是人生何处不尴尬呀。
余粥侧过脸,半响才开口“你,也参加这次组织活动?”
“恩,看来余老师确实不怎么关注你的导师啊,活动名单上我的名字可就在显眼第一排。”身旁的小姑娘刚睡醒,粉色的猫耳朵眼罩被撩到头顶,几撮软软的细毛拱起,杂乱无章,白嫩的右脸上突兀的枕出一块红印。
余粥心虚的大眼乱晃,那活动名单人员她就扫了一眼没细看,谁想到沉遇会参加。
“感冒好了吗?”
“早就好了。”都多久了,还不好。
“糖好吃吗?”沉遇倾身靠过去,本来不大的空间因为男人的靠近更显狭隘。
余粥微窘,侧头避开沉遇的目光,嘴里反驳“不好吃,你说谁没断奶的小姑娘呢。”
沉遇愈发凑近,一手撑着玻璃,一手撑着余粥的靠椅,把她整个人像拢在怀里。
余粥慌忙侧目,发现车里没人注意他们这,好在这是最后一排,但这男人也太放肆了吧。
双手贴在男人滚烫的胸口,一使劲,推离开了。
“你别靠那么近,好好说话。”
刚靠过去瞬间,沉遇就闻到了属于小姑娘身上独有的馨香,抓心挠肺的勾人。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里默然“真是个会勾人的小姑娘。”
从余粥说完别靠那么近,好好说话后,沉遇就没再搭话,一路无言。
余粥也不敢再招惹他,生怕他又做出或者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临近中午,一大波人浩浩荡荡才算到达青石镇,一下车当地的镇长带着一群村民热情的迎接,脸上都挂着淳朴的笑容,让人亲切。
镇长带着他们先去落脚的地方,青石镇被政府保护的极好,没有被过度商业化,保存着古色古香的木屋,高矮错落有致,路过一弯小桥,流水迢迢,河水两侧绿树掩映,还有孩童在树下嬉戏。
“嘭。”一个小男孩从路旁冲出来撞到余粥身上,没刹住脚,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风车也被撞歪了。
小男孩一愣,随即嘴把一瘪哇哇大哭。
大部队已经走远,余粥因为拍照落在最后,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这里。
余粥连忙蹲下小心的哄着小男孩“小朋友,对不起,快起来,撞疼了吧,别哭了好不好,姐姐给你道歉。”
小男孩并没有因为余粥的道歉而止声,反而哭的更加伤心,豆大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流,余粥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突然,小男孩眼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手心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形状各异,好不诱人。
小男人立刻被糖果吸引住视线,哭声都变小了。
“小朋友,别哭了叔叔把这些糖都送给你,就当是给这位姐姐道歉了,好吗?”男人语气温柔,极有耐心的哄劝着小男孩。
余粥不知道沉遇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有手心这些糖。
果然,小孩子都爱糖,小男孩一听沉遇的话,立马止住眼泪,小手往大手掌上一抓,塞了满手的糖,小男孩满足的抱着糖跑回了家。
余粥起身,好吧,现在真凑齐一天了。
“谢谢。”
沉遇没有回话,余粥抬头,刚好撞进一双幽深的黑眸里,那双眼睛透亮,能一眼就看到里面印着的自己。
莫名紧张,余粥攥着手里的相机摩擦。
“走吧,别掉队了,真是不让人不省心”
沉遇侧身牵过小姑娘的手往前走。
余粥视线下移,到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手上。
细白柔软,修长有力。却莫名的和谐。
余粥没有反抗,任由沉遇牵着。
青石镇的居民看着一对璧人携手走在青石板的路上,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美秀气。
都不禁称赞,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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