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番外二

北途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总裁小说网 www.zongcaixiaoshuo.com,最快更新春和景明最新章节!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魔法时间, 正文一个小时后见。  虽然她们同岁, 可是她总觉得妹妹像个精致的娃娃,需要时时刻刻护在怀里的。

    春和每顿吃一大碗饭, 在爸爸练拳击的时候拿自己的小拳头砸他的沙袋,她早晨会六点钟起床跟着爸爸去跑步。

    她满心满意地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很强壮,会保护妹妹,像爸爸保护她那样。

    可是那样的想法,永远停留在了她六岁的时候。

    爸爸出任务再没能回来, 她被人领养, 妹妹也被人领养,从此山也高水也长, 相见总是遥遥无期。

    六岁的时候,她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养父养母离开江县,以为长大了就可以经常回来看妹妹了。

    七岁的时候,她看着身高表,觉得长大是如此漫长的一件事。

    十岁的时候, 她最大的愿望还是长大, 能经常看望妹妹, 给她买她最喜欢的芒果布丁, 能亲眼看一看她,而不是逢年过节匆匆一面, 不是书信里短短几语。

    如今十七岁, 她还没长的足够大, 还没看妹妹嫁人生子, 知夏就已经去世了。

    死在七号废弃教学楼的夹道里,曝尸整整四十三日。

    她柔软的、像棉花糖一样的妹妹,变成了一具不忍目睹的腐尸。

    她来不及替她合上眼,来不及为她整理着装,更来不及为她换一个体面的妆容,因为死的是如此的没有尊严,那张皮囊已不能看,就那样填进火炉,变成一堆发白的骨灰。

    以至于那骨灰捧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归是体面些了。

    如果苍天有眼,她定要把那眼剜出来。

    有时候觉得事情已经很糟糕了,祈求着上苍留一线生机,可是天似乎故意作弄,那些糟糕的,大多时候会更糟糕。

    究竟是谁错了呢?

    她的知夏,又哪里做错了?

    哪里?

    春和一拳砸过去的时候,胸口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眼前是一片模糊,空气似乎扭曲成了一团,所有的声音被自动隔绝了。

    她像只一只鼓满了气的气球,只等着一根针尖的外力,就要炸裂掉。

    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她动作太快,先是一拳砸在他的右肩,紧接着变拳为掌,扣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上前跨了一步,来了一个结实的过肩摔。之后就势矮身单腿跪在了他肋上,膝盖就顶在他胸口的位置。

    全程不过几秒钟,看得人目瞪口呆。

    春和俯身对他说:“去年我打断人两根肋骨,是因为他意图侵犯一个低年级的女同学,扯了人两颗纽扣还自觉得风流潇洒,我没宰了他,是看在文明和法律的脸面上。”

    程景明躺在地上,背上结结实实摔了一下,疼到麻木,他觉得此时还能心平气和地看着跪在他身上的女生,大概是觉得她挺好玩的。

    “所以呢?我像是要侵犯你的样子吗?”他勾着唇,依旧是那种散漫的语调。

    春和笑了笑,“没有,我就是烦躁,想找人撒撒气,你看起来很合适。”

    气球炸了,只留下干瘪柔软的外壳,意识逐渐清醒的她,似乎又是初初进教室的模样,一身似乎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淡然,和被包裹在软甲里的一身刺。

    “哦。”他也点点头,“那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生。”

    “你未必打得过我。”

    春和把膝盖拿开,他揉了揉滞疼的胸口,曲腿坐了起来,然后右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倾身,视线与她平齐对视,“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趣!”

    “是吗?那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春和的声音很轻,又很淡,她往前凑了寸许的距离,那张脸就和他贴很近了,近得能看见彼此眼瞳里的倒影,“被人训斥了两个小时,总觉得亏的慌!”

    他懒洋洋笑起来,“你不就是吗?”

    春和也笑了,了然地点点头。

    角落里,一道纤瘦的身影突然站起来,攥着拳头,额角青筋暴起,连带着身上的怯懦感都小了,“你算什么姐姐!你根本就不配。”

    春和扭过头去,看见赵钰涵那张因愤怒而揪在一起的脸,如果知夏还活着的话,应该和她差不多高,和她差不多的神情,怯怯的,带着点儿不敢搅扰人的安静和乖巧。

    但不同的是,知夏不会像这样大喊大叫,顶多伤心愤怒的时候自己偷偷躲起来哭,人前总是一副晴朗美好的样子。

    “每天都很好啊!不用担心我。”

    “爸妈都很疼我,前些日子还带我去了海边。”

    “我今年有一万块钱的奖学金呢!所以学费生活费都不愁的,别担心。”

    “我身体好多了,什么事都没有。”

    “姐你不用担心我……”

    “姐你不用担心我……”

    “姐你不用担心我……”

    每次写信来,都是这些,好像全世界的爱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而事实是什么?

    养父母多年不孕不育后得了个儿子,便对她越发冷淡。平时吃穿用度都有些苛刻,全家人去海边玩,独独留她一个人在家,说是怕耽误她功课。

    在学校发烧生病,打了好几遍电话给家里,没人有空带她去看病,最后是老师看不过去,领着她去了医院,欠了老师医药费,父母却不愿意还,说什么那是老师应尽的义务,她说不过父母,觉得丢脸又难过,躲在房间里大哭,最后饿了一周省出了午餐钱还给老师,为自己还钱晚道了好几遍的歉。

    而一万块钱的奖学金,除了拿去缴学费的,其余一半被养父赌光了,一半被养母收着,说是怕她乱花,每天给她的钱堪堪够吃饭,几乎没有零花。

    而这些,她是很久之后看了死去的她的日记才知道,那时候她抱着日记本哭了又笑,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了。

    她真傻,竟然都信了。

    明明都看得出来,知夏的养父母对她并没有那么关怀。

    那么乖巧有什么用?她更希望知夏委屈了受伤害了就哭出来,叫出来,大声骂一通也好,总归别那样把什么都揣在心里,营造一种虚幻而美好的泡沫一样的假象。

    “你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她爸妈也不关心她,没人关心她,全都假惺惺的!”赵钰涵红着眼眶,看着春和的眼睛里都是恨意。

    春和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不还有你关心她吗?”知夏那样乖的性格,总是很容易满足,一点点的关怀都可以记很久

    赵钰涵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踢了凳子,哭着跑了出去。

    “我有什么办法,我恨不得杀人。”春和垂着头,低喃了句。

    程景明离的近,听见了,看着她的目光陡然阴沉起来,寒着一张脸对其他人说:“都先出去!”

    围成一圈看戏的人还维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在八班,不,昭阳中学,还没有敢这样跟明哥说话的,他这人看起来人畜无害,散漫无攻击性,平时也不会惹事,可是谁要惹到他头上去,下场绝不会太好看。

    也不知这转学妹是憨大胆还是仗着明哥喜欢她。

    “走走走,出去出去!”不知谁先清醒过来,惶急地推着身边的人往外走,生怕晚走了一步惹得这阎王爷怒。

    不过片刻,人呼啦啦全散尽了。

    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相对站在人为制造的空地上,他肩上还有摔在地上染上的灰尘,却全无狼狈之色,一张脸尽是寒气。

    春和也没有笑,那目光里的冷寒不比他少几分,“你说,谁害死了知夏?”

    “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知道?”

    “就是有些人不想让警察知道,所以警察才会不知道啊!”春和盯着他,“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知道。”

    程景明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把凭条拍给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表情,好像在看一场阴谋。

    “别插手这件事,警察都搞不清楚,你以为自己很能耐?”他凑近了,盯着她的眼,“仇恨不是好事,也没有任何益处。”

    -

    八班外的走廊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眉飞色舞地聚在那里谈论新来的转学生,高二的教学楼是口字楼,两侧的教学楼相对而立,文科在南面,理科在北面,四楼的文科八班正对的是理科十三班,两个班是文理科各自最差的一个班,里面大多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所以四楼永远是混乱的楼层。

    隔空喊话是常事,就像现在。

    “胖子,你们这是出来展览呢是!不好看不好看,太辣眼了。”

    “我们明哥和嫂子讲悄悄话,不敢打扰啊!”

    “哟,明哥不是五好学生吗,怎么也学人早恋啊!”

    “去你妈的五好学生,骂谁呢!”

    “骂你呢,傻X!”

    “去你妈的!”

    “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老子过去弄死你!”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

    八班围在栏杆上的人齐齐拇指朝下冲着对方比了比,骂了声,“切!”

    在这种事上,八班人总是出奇的团结。

    被叫做胖子的男生得意地抱了抱拳,“谢了,崽儿们!”

    对面教室里出来一个男生,看着这些幼稚可笑的小鬼们,不屑地哼了声,低骂了句,“蠢货!”

    边儿上人叫他,“陈淮!”

    他立马又恢复了笑意,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

    喊话的人指了指陈淮,“我们淮爷可比你们明哥厉害多了,小心把你们整个轰出学校去。一群垃圾。”

    胖子说:“怕你哟!陈宏志的儿子了不起啊,我们又不拿奖学金的,怕他个球球!我们明哥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大圣!”

    “呸,胖狗!净特么瞎扯淡。”

    陈淮笑了笑,“带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年纪很小,估摸着跟您差不多大,看样子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有点儿怯。”

    陈淮“哟”了声,“有点儿意思啊!”

    阿奇“嗯”了声。

    陈淮琢磨了一会儿,“不找姐儿,那既然带了姑娘,就让他快活快活呗。”

    “下点儿药?”阿奇心领神会地挑了下眉。

    陈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就喜欢你这机灵劲儿。”

    阿奇腼腆地笑着,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三楼套房的门被关上了,阿奇回头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0332,皇庭332包厢,这地方一向是陈淮御用的场地。要说这老板的儿子有些意思,年纪小小,倒是把大人们那些腌臜玩意儿学了个遍,吃喝嫖赌抽,样样玩的精湛,偏偏还把他老子瞒的死死的,陈宏志至今都觉得儿子是个脾气性格好得不能再好,就是学习不太理想的儿子。

    也是太过天真了些。

    阿奇沉吟片刻,打算下楼去程景明待的地方,没走两步碰上一姐儿,阿奇认出是新来的,模样很是周正,也年轻,就是性子拗了些,刚来的时候被修理的厉害,如今早已不是刚来的模样。她这会儿去的方向是332。

    路过阿奇身边的时候,她点了点头,低声叫了句,“阿奇哥。”

    阿奇也点点头,挑了下眉,“那位要你?”

    姐儿“嗯”了声,微微蹙着眉,不知是担心,还是害怕,抑或者两者都有。

    阿奇走后,陈淮又躺回床上,暗暗琢磨着程景明这个人,凯哥总说让他盯着点这人,他怎么都觉得这人没什么可盯的,他看过他的档案,鹿港贫民窟里出来的老台姐儿的儿子,那破烂妈老早就得病死了,留下一个他,在渣子窝似的贫民窟长大,磋磨到十几岁,长成了一个小混混,三天两头进监狱,那一片派出所的警察们都对他熟悉的很,后来得罪了人,才搬来江县,依旧住在破烂堆里。凯哥甚至还怀疑过那档案的真实性,多番查证,最后也没查出什么破绽来,倒是惹得他也开始犯疑心病了,总觉得那小子有点儿问题。

    后巷那垃圾地方,也只配住垃圾。像他那样的……垃圾,就算皮相好点儿,会打架点儿,人脉广点儿,也依旧是个垃圾。

    呸,也值得他去盯。

    说起后巷,这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陆知夏,扎在垃圾堆里的一朵花。

    可怜的,易碎的,被蹂搓也无能为力的,脆弱的花。

    脆弱的东西,就该在温室里待着,若是不巧长在了外头,那就别怕暴风雨无情了。

    他唇角露出一点儿笑意,因这片刻的遐思,心中升起一点儿躁动来。

    这时门响了,年轻的姐儿进来,温顺地低着头,“陈小先生,你找我?”

    那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带着一点儿生涩的妖媚气。

    “茉莉是吧?”陈淮把身子往上抽了抽,靠在那里,隔着卧室不甚明媚的灯光去看门口的女人。皇庭的姐儿们跟别处的没什么分别,都有个化名,这化名也都没什么新奇,都是俗得不能再俗的称呼。这是模样却都是一等一的好,眼前这个尤甚。

    被唤作茉莉的女人点点头,头发随着点头的动作滑到胸前,顺着低矮的衣领滑到胸口去。

    陈淮眸色渐沉,唤她,“你过来!”

    茉莉缓慢地往那边走去,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皇庭的人不怕陈宏志,但都怕陈淮,她也害怕,虽然并没有接触过,但就是害怕的腿肚子直转筋。

    那短短的一节路,终于还是走到头了,陈淮的耐心像是早就用完了,一把把她扯过来,甩在床上,翻身上去,手顺着她的发丝到胸口,一把攥住了那柔软而□□的物什,揉弄了两下,低笑了声,“真是个好玩意儿!摸两下爷就硬了。”

    他解了睡衣,露出裸着的身子,将自己引以为豪的傲物在她胸前扫了扫,像雄性生物惯常有的炫耀。

    茉莉却狠狠地颤抖了下。

    这细微的动作像是惹怒了他,他动作粗鲁起来,抓着她的头发,原本骑跨在她腰间的身子往上提,一直提到她嘴边,他抓着她的头发,让她头往后挺,下巴抬起来。他沉着声音说:“张嘴。”

    茉莉悲哀地闭上眼,片刻后,感觉有东西伸进嘴里,慢慢变热,变得坚硬,像又烫又硬的火山石,往里面延伸,一直伸到喉咙深处,她想吐,可是得忍着。

    “往里吞!”他说,然后粗鲁地动起来。

    茉莉觉得难受的快要死了,恐惧像是魔咒紧裹着全身,如同刚进来皇庭时那样,屈辱,愤怒,还有无力。她想起有人曾经说过的话,人是不能降低底线的,不然会一降再降,直至没有。所有的一切,从她进皇庭那一刻,就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她的底线,早就没了。

    “爽吗?”陈淮拍着她的脸。

    茉莉睁开了眼,自己整张脸几乎都要埋在他的胯间,那姿势就像是奴隶张着嘴在接主子撒下的尿。她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悲哀而好笑。

    她最后还是点了头,像摇尾乞怜的奴隶一样,试图讨人欢心。

    主子却从不会觉得这样的忠心可贵,陈淮咧着嘴笑了,“真欠操!”他说着下流话,脸上是一种阴狠的快意,“那就接着吞吧!仔细舔。”

    -

    春和跟着程景明进了一间门,那门推开之前,春和从来都想象不到这世上竟然还会存在着这样的地方,门推开是一个小小的包厢,这包厢没什么新奇的,就像是歌厅里唱歌的小包厢,灯光晦暗,沙发柔软的能陷进去半个身子。里面有一个男侍者,似乎也认识程景明,看见他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不知按了什么地方,墙边地板裂开一个缝,露出向下延伸的木质走梯,程景明没有立刻拉着她往下走,先嘱咐了一句,“如果知道真相能让你好受些,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说话,交给我。”

    他盯着她,再一次确认,“你想知道真相吗?”

    春和对上那双眼,那双眼里带着一点儿深沉和坚定,莫名让人信服,春和心里并不确认他说的是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头,直觉和知夏有关。

    他“嗯”了声,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往下走去。

    人下去之后,地板自动合上了,地下却更是别有乾坤,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拐个弯,场地就大了起来,人声鼎沸间,春和看清楚了他们在做什么,赌。

    “陆知夏的父亲以前经常在这里。”程景明将春和护在怀里,她小小的个子,被他紧紧揽着,半张脸都贴在他的胸口,近的能听见他的心跳。

    春和的脸发烫,可是不敢挣脱,这里看起来很乱,有衣衫褴褛的底层人,也有西装革履坐在赌桌前的贵客,他们带着保镖和点钞机,无声无息地杀伐着,若是碰巧有人输光了钱,自有穿着红白制服的皇庭员工为他们发放高利贷,这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春和紧紧地盯着这些人,只低声惊呼了句,“这是犯法的。”

    “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程景明给她解释。

    有人撞了春和一样,看见是个年纪很小的姑娘,以为是新来的嫩姐儿,对着程景明说:“玩完儿了让给我怎么样?”

    程景明瞥了那人一眼,只低声骂了句,“滚!”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冷,那人讪讪走了。

    春和靠他更近了,像是溺水的人唯一拥有的一根稻草,只能死死地抓紧了。

    穿过赌场是一个空地,空地上摆了两张桌子,桌子前坐了几个黑色紧身衣的高大男人在漫不经心地打纸牌。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