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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个时候，一名穿着T恤、牛仔裤的短发男子敲开了病房的门。
他手里提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恭恭敬敬捧给秦修夜，然后快步退出病房。
周明轩接过笔记本电脑，招呼齐墨去单人病房里配套的沙发那边：“小墨，来。”
双人沙发位置不够，顾铭和秦修夜对视一眼，也没挤到两个医生之间凑热闹。
电脑很快开机，周明轩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熟稔地敲打着，很快打开一个齐墨十分眼熟的网页：“生物医学库？”
齐墨本来以为周明轩会像顾铭之前做的那样，找一段视频给自己看，没想到他竟然打开的是这个他熟悉得不得了的数据库。
他心情复杂地盯着那看起来朴实却十分实用的网页，这个生物医学库，只要是国内从事医学相关职业的，恐怕都陌生不起来。
他自然也非常熟悉，特别是准备博士论文期间，不知道在这里面找了多少相关的论文来看。
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他不知道的东西吗？
“小墨。”周明轩勾勾唇，“看清楚了，这不是咱们平时常用的那个数据库。”
熟悉的页面，但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周明轩对他笑笑，开始打字。
“走火入魔”四个字飞快地出现在屏幕上，然后点击搜索。
页面刷新……
齐墨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陡然出现的好几百篇文章。
“开……开什么玩笑？！”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又一次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本来以为所谓修真，只是隐藏在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些古怪而神秘的人悄悄在从事着这一不为人知的活动。
就好像霍格沃兹的魔法世界一样，是不会让普通人知道的。
但是谁能告诉他？！
这几百篇关于“走火入魔”的论文是几个意思？！
齐墨的目光，恍恍惚惚落在代表找到的论文篇数的“652”这个数字上。他呆了一会儿，下意识伸手点开其中一篇论文，仿佛想要确定这并不是因为恶作剧而搞出来的网页框架。
周明轩收回手，主动将电脑的操作权让给齐墨。
一整篇文字铺满屏幕，整齐的黑色字体冲击着齐墨的眼睛，以及他的大脑！
明明是很适合阅读的字体，那些字他也个个都认识，但是齐墨却觉得这些字连在一起，正从他左眼飞进去，然后从右眼飞出来，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小墨不记得了？”周明轩唇角还噙着浅浅笑意，“这个数据库还是你发起建立的呢。”
“我……发起建立的？”齐墨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哼。”周明轩笑道：“所以当年咱师伯会夸你，你或许不是医修中古往今来最天才的那个，但一定是最有远见的那人。也只有你，才会有这些想法。”
“我不记得了。”齐墨摇摇头。
但他记得他不是天才。
真正的天才，恰恰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周明轩。
“别这样看着我。”周明轩笑着又揉揉齐墨的头发，“有我在，你不记得也没关系。不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是怎么回事？”齐墨盯着周明轩那双熟悉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有点艰难地问道。
他和周明轩实在太熟悉了！
八年朝夕相处，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实习……他这个室友从来对他都是那样体贴照顾。
所以即使现在知道他还有藏在普通医学博士下的另一面，齐墨也对他完全排斥不起来。
更何况……
齐墨心底有个隐秘的声音在说活。
他没办法相信对他来说几乎完全和陌生人一样的顾铭，也没办法相信第一眼显得有点桀骜不驯的秦修夜，但是对周明轩，真的是打从心底愿意相信他。
更何况，眼前还有几百篇关于“走火入魔”的论文就在他眼前呢。
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齐墨又随意开了篇文章，飞快地扫过上面的摘要。
别说，格式看起来都和普通的医学期刊论文没啥差别。
就是内容，真的太一言难尽了——
“走火入魔是修士们经常出现的症状，也是修士们修行途中最大的拦路石之一。一旦出现走火入魔，轻则境界倒退，重则出现严重内伤，甚至身毁道消。在对30名法修进行长达十年的追踪调查后，发现其常见病因可概括为三点：1、修行过于急躁；2、强行修行和自身五行不合的功法；3、道心坚持不够……”
齐墨掩面！
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羞耻？！
他看不下了！
“这是法修的。”周明轩陪着他一起看，“这篇倒是能和韩小客对上号，不过这篇讲得太浅，像科普文章。”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屏幕上划拉着：“小墨你看这一篇更好一些。”
齐墨看着屏幕上重新弹出的文章——《论走火入魔的气血改变》。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正文里一堆分析。
什么气血阻滞，什么水不涵木，什么肝阳上亢……
一堆分析看下来，最后还提出三个治疗方法，并且记录了三种不同的走火入魔案例，以及治疗的结果。
“韩小客的功法要特别一些，而且他受伤太重，这里面的三例都是走火入魔很轻的病例，所以不能直接套入。但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周明轩解释道。
“嗯……”齐墨含含糊糊地应道。
“别担心。”周明轩太了解他了，一个语气，一个眼神就猜到齐墨在想什么，“慢慢看，不管怎样，还有我。”
“谢谢。”齐墨轻舒口气。
他已经开始相信，真的是有所谓修士的存在。
也开始相信，韩小客是真的所谓走火入魔。
不然用现代医学实在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四肢体温是零度，还没出现坏死，甚至能保持生命体征的平稳。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这个数据库是我发起建立的？”齐墨问道。
“是的。”周明轩点点头。
他知道齐墨在怀疑什么，解释道：“你大概不记得了，修士主分四大流派。刚才看到的法修，秦修夜、顾铭那类是剑修，还有血修，以及我们这样的医修。”
“嗯。”齐墨点头，这样的说法他接受起来其实并不困难，毕竟在小说里电视里也见过很多次。
“修真历自古到现在，经历上百万年。”周明轩又道。
“百万年？”齐墨心一跳。
“修士寿命普遍比普通人长得多，比如韩小客……”周明轩看着齐墨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韩小客，“他已经一百三十岁。”
“呃……”齐墨目光转回周明轩身上。
韩小客都130岁了，那眼前的周明轩……
“没错。”周明轩含笑点头，好像也觉得无所谓的样子，“我比韩小客大得多，今年整270岁。”
齐墨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你也290啦。”周明轩笑。
“……嗯。”齐墨默默点头。
他明明才25岁，突然之间就比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老了，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我300。”顾铭突然凑了过来。
“嗯……咳咳。”齐墨忍不住看了顾铭一眼。
对方俊美高大，即使在俊男美女无数的娱乐圈，也是外形非常耀眼的存在。再加上一副耀眼健美的身材，即使他这个不太关注娱乐八卦的人也知道，不知道多少妹子追着顾铭叫他老公。
如果让那些妹子们知道，她们追着叫老公的人竟然已经如此高龄，不知道会不会哭晕一片？
“咱们继续说。”周明轩明轩很不乐意齐墨被顾铭抢走注意，“虽然修士比普通人强大，但最近几百年来，普通人类的发展速度实在让人侧目。”
他顿了顿，又说道：“尤其是最近百年，科技发展无比迅猛。人类自身明明无法飞行，但却发明出能带他们上天的飞机。人类行走速度明明那样慢，却能通过火车汽车增加速度。人类明明无法传音入密，却能通过电话远距离交谈。更别说，现在的互联网……”
关于人类社会，周明轩倒是不用说太多，毕竟齐墨在这里呆了八年，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熟悉，恐怕远远高于对修真界的熟悉。
“嗯。”齐墨又点头。
“反而是修真界的发展，在普通人崛起后的千年时间里，裹足不前。”周明轩叹了口气，“一千年前，修士开始逐渐融入普通人世界。到咱们这一代成长起来，修真界和人类社会的界限更是模糊，也开始将很多高科技应用到修真界。”
齐墨没说话，但他又看向了电脑屏幕上那个数据库。
“这个就是你提出的。”周明轩含笑点头，“修士分流派，也分宗族门派，像他们剑修……”
他说着，有些不屑地冲顾铭扬了扬下颌：“就小气得很！功法绝不外传。咱们医修要好一些，但三大医修宗门来往也是极少。所以当年你提出建这么一个供医修们交流的数据库，也算得上石破惊天！”
“我真不记得了。”齐墨苦笑一声。
“我知道。”周明轩温柔笑笑，“三大医修宗门为这事开了上百次大会小会，吵得不可开交。不过咱师伯宠你，你……你师兄又坚定站你，所以虽然阻力重重，最后也还是建起来了。”周明轩微微一笑，想到一些很愉快的回忆，“所以这几十年，原本一直被剑修、法修瞧不上的医修，反而发展最快，地位也越来越高。”
“喂喂！”顾铭不乐意了，“我们什么时候瞧不上你们了？！你少挑拨离间！”
周明轩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难怪……”齐墨若有所思，难怪那些人，不管是妖兽内丹吸收不良的那个人，还是顾铭身边的下属，对自己都客客气气，十分尊重的样子。
“你别被他误导了！”顾铭看着齐墨的目光，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解释道：“我可从没瞧不起你过！”
“是吗？”周明轩轻笑，“那当年你为什么不答应和小墨结道侣？现在却又眼巴巴靠上来？”
顾铭脸色微变。
周明轩心里爽得不得了，语气依然如春风般和煦：“你来看看这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稔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很快搜出一些文章来。
“这些，都是在建成数据库的最初，你发上去的。”周明轩解释道。
齐墨匆匆浏览着那些文章，果然后面的署名都是自己。
至于文章的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他学医这几年发的文章多了去了。
“现在这里已经越来越成熟，在你准备冲击金丹之前，又建起第一个医修论坛。”周明轩又道：“当时你还在论坛发帖立志，说要用一种全新的方法结丹。很多人不信你能成功，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他顿了顿：“你果然成功了。”
“恭喜你结丹成功，小墨。”周明轩转头，对齐墨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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