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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气氛稍稍僵了下。
这一天齐墨已经听到太多人这样对他说，但是来自熟悉同学室友的祝福，还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谢谢。”齐墨干巴巴地回应道。
“呵呵……”周明轩爽朗地笑出声。
他能够理解挚友的心情，心里甚至有些小小的暗爽。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齐墨又干巴巴地问道。
他不太自在地挪动鼠标，随意点开篇文章看起来。如果韩小客真的是走火入魔，那他现在即使临时突击也没办法一夜之间了解所有的医修知识。
幸好还有周明轩。
“嗯……让我想想。”周明轩单手顶着下颌，认真思考起来。
秦修夜看着眼前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
他知道周明轩很厉害，但是这家伙性格古怪得很，他不想救的人，就是跪在他面前，他也能冷血地当没看到。
不过或许是因为齐墨在关注的缘故，周明轩对韩小客的事明显还是上心的。
“先让韩小客在这里住下吧。”几分钟后，周明轩转头对秦修夜说道：“办个入院手续去，今晚我和齐墨好好商量下。”
“好。”秦修夜当然不会反对，六年都等了，他当然不急在这一晚。
“喂……”顾铭却有点不乐意，“说好今晚要给齐墨庆祝的。”
“小墨，你怎么想？”周明轩没理顾铭，“要和顾铭去庆祝吗？”
“还是不了。”齐墨果断摇头。
就算是真的要一只脚踏入修真界，接受自己结丹成功的事实，齐墨今晚也绝不会选择和顾铭在一起。
周明轩要可靠多了！
“那我们回去吧。”周明轩笑笑，“有些事情我慢慢跟你解释。”
“好。”齐墨立刻跟着周明轩站起来，几乎算得上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他甚至不太愿意和顾铭目光对上。
这个一天前对他来说还只是遥不可及的明星，现在就脸色臭臭地站在自己工作医院的病房门口。
顾铭双手环抱胸前，黑眸深沉，目光却灼烫得让齐墨浑身都不自在。
“顾……顾先生，我和明轩先走了。”齐墨被他看得尴尬，朝他点点头当做告辞。
然后他便急不可待地和周明轩一起离开了。
从医院走回他们住的博士楼并不远。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月光透过一路茂密的梧桐树洒下，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俩谁都没说话，就这样一路安静地到了他们的宿舍。
齐墨心情复杂地看着一到宿舍就熟稔地替自己倒了杯水递过来的周明轩，隔热的玻璃杯还是对方买的，水温也恰到好处。
“明、明轩。”这个已经叫了八年的昵称再从口钻出来，齐墨却陡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现在什么都别问。”周明轩示意他喝水。
他盯着他喝下一大杯水后，这才含笑道：“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可是……”
“你今天太累了。”周明轩不容拒绝地说道，“疲惫工作只会事倍功半。听我的，去睡一觉，什么都等你睡醒再说。”
“可是韩小客还……”
“即使你今天熬一个通宵，对韩小客也没好处。”周明轩抽走齐墨手中的杯子，双手推着他的肩，将他朝他的那间房里推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可是韩小客还躺在病床上啊！
而且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齐墨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睡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被周明轩有些强硬地按在床.上时，头发挨着枕头的瞬间，眼皮瞬间就沉重地无法睁开。
恍惚间，他听到房门被人轻轻关上，一室黑暗将他笼罩。
连和周公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不到十秒钟，齐墨就这样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到天明。
齐墨是在煎蛋的香气中醒过来的。
他有点恍惚地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慢吞吞下床穿上鞋出了卧室。
“醒了？”周明轩背对着他站在厨房里。
他在家穿着深蓝色的宽松的T恤，黑色的棉质长裤，整个人显得高挑又儒雅，就连拿着锅铲都不能给他染上丝毫烟火气。
“去刷牙，然后就能吃饭了。”周明轩转头对齐墨笑笑。
“噢。”齐墨点点头，乖乖地朝浴室走去。
镜子里的年轻男子，黑色的短发有点凌乱，淡淡的薄唇上，沾着一些白色的泡沫。
齐墨机械地动着牙刷，薄荷的清香刺激着口腔每一寸黏膜，也让他逐渐清醒起来。
结丹、走火入魔、剑修、医修、韩小客、结道侣吧……
无数熟悉又陌生的词排着队争先恐后地造访他的大脑，昨天经历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飞快地回顾一遍。
“啊啊啊……咳咳……噗……”
齐墨连忙低头，吐掉口中的牙膏。
“怎么了？”
周明轩熟悉的，充满关切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齐墨僵了下，另一个生物医学库，关于走火入魔的论文，医修们的交流……
有一瞬间，他真的想回去重新躺在床上，然后或许再睁开眼，就会发现那一切不过是个梦。
不过他只是站直身体，深吸口气，然后对上镜子里周明轩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哑声道；“刷牙呛着了。”
“呵呵。”周明轩笑笑。
齐墨想起昨天自己听得最多的那句话，低头，撩开身上的白T恤，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腹。
“呃……小墨！”周明轩的笑一下僵住，“你在做什么？”
“我在感受，金丹的存在。”齐墨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记得，昨天顾铭就是这样查看他体内结好的金丹的，而且还夸他形状和大小都很完美。
“噗……哈哈哈哈哈……”周明轩楞了下，突然爽朗地笑出了声。
他突然觉得，失去关于修真记忆，偏偏又还是这样认真的齐墨，也挺好的！
“我做得不对吗？”齐墨转头看着周明轩。
他的右手还贴在自己小腹上，但不管他怎么移动，抚摸，还是什么也感受不到。
“嗯……咳咳……”周明轩轻咳一声，将齐墨拉到自己身前。
他看着眼前乖乖让自己摆弄的齐墨，突然就回忆起大学一年级，初见齐墨的情景。
一样的懵懂，一样的认真，一样的，充满信赖地看着自己。
真好……
周明轩在心底轻叹一声。
“不是这样。”周明轩的右手覆盖在齐墨的右手手背上，他们一起紧紧贴着齐墨瘦削平坦的小腹，他的眼睛看着齐墨的眼睛，“要这样……”
一股清清冷冷的气息，非常明显地从周明轩掌心传到了齐墨的掌心，然后他只觉得在自己指腹之下，明明还隔着一层皮肤，他却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一个圆圆的温热东西。
那东西的温度明显要比他皮肤高，不软不硬，不是他昔日在病人身上触诊时触到过的任何包块的感觉。
“你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周明轩轻声说道。
齐墨乖乖闭上眼，小腹里那个圆圆的东西似乎还有着自己的生命，活泼泼的，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的手掌，正努力贴着他的掌心蹭来蹭去。
齐墨脸色难看地睁开眼。
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这……这感觉……
他该怎么形容？
他脸色有些苍白，非要说的话，还有点像八个月孕妇胎动时那种感觉。
呃……
不知道在彩超下会是什么样的？
“在想什么呢？”周明轩收回自己的手，揉揉他的头发，“先吃早饭，然后我们来说说韩小客的问题。”
“好。”
齐墨还在盯着自己的小腹瞧，他要不要背着周明轩，去做个彩超，或者干脆直接MRI扫一下？
吃完早饭，周明轩搬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直接放在餐桌上。
这次齐墨注意到他输入的网址，前面都和他们熟悉的那个生物医学库没差，但后缀却是不同的。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昨天你说，还有个论坛，我还在里面立志要用一种全新的方法结丹。论坛的地址是什么？”
“论坛啊……”周明轩似笑非笑地看齐墨一眼，飞快地重新键入一个地址。
电脑屏幕上很快刷出一个新的页面，和之前的数据库一样，朴实无华的论坛页面，分了很多子版块。
什么“科学修仙”、什么“渡劫交流”、什么“常见病例”、什么“”
——看起来就和普通的人常上的论坛没什么区别。
“让我想想。”周明轩操纵着鼠标在页面上选来选去，最后点入其中一个子版块——科学修仙。
看着那板块的名字，齐墨的眼皮又跳了跳。
这么具有中二气息的名字，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这是你建立的子版块。”周明轩说道，“版主也只有你一个。”
“呃……”
说话间，“科学修仙”子版块的页面已经打开，看起来还挺热闹的，至少首页飘着的不少帖子，后面的回复看起来都挺多的。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署名为“齐墨”的置顶帖。
《修真历第十一个十万年的开端，注定会是不平凡的！》
这是帖子的标题。
光是这个标题，齐墨觉得自己差不多能猜到从前的自己大概是什么样的了。
他想起顾铭给他看的那段视频，很短，但是视频里的少年羞涩却朝气蓬勃，看起来明朗灿烂得如同初夏透明阳光。
这个帖子的回复很多很多，标题后面飘着一个鲜红色大写“HOT”，然后是整整9999页的回帖数。
虽然有些羞耻，但齐墨还是要求道：“能看看这个帖子吗？”
“你可以先看这个。”
周明轩的鼠标下移，指向置顶贴下第一个帖子。
那个帖子也很热门，后面跟了上千页的回帖，而且也飘着个大大的、鲜红的“HOT”。
——《齐尊者科学结丹成功，医修新纪元正式开启！》
好羞耻啊！
虽然不知道尊者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是在说自己啊。
齐墨脸有点发烫，他很不好意思地悄悄去看周明轩的表情，对方虽然在微笑，但很明显没有要嘲笑齐墨的意思。
“这可是昨天中午的帖子。”周明轩解释了句，点开那帖子。
“今天我去参加齐尊者的结丹成功大会了！
他真的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喜极而泣！
喜大普奔！！
喜从天降！！！
从此我医修扬眉吐气！！！
PS：齐尊者还是那样帅得让人合不拢腿！附美照一张，拿去舔舔舔吧！我先去舔屏去了！先不要叫我！”
下面果真放着齐墨穿着博士服的照片，他站在学习了八年的校园一角，笑得有点羞涩。
阳光正好，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熠熠发光起来。
“舔舔舔！”
“舔！”
“求问道友怎样制作齐尊者1:1真身模型，但不会被尊者大人灵识察觉？！”
“同求！”
“同求+1”
“同求+10086”
……
齐墨简直觉得羞耻度快要爆表，这一路下来，全是要舔他，或者要做他真人模型的。
在他记忆中，他虽然长得还算清秀，但比起俊美恍如神祗的顾铭，比起眼前这个校草了八年的周明轩，都是远远不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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