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小香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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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熄灯后躺平在床上,宁萌右手缓缓抚上胸膛,深呼出一口气。

    她还在为那场面心悸。

    原来,偷走钱的人是姚梦。

    她竟恰好撞破了姚梦还钱的现场……当时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

    她是怎么做的来着……宁萌拧眉。

    装作若无其事。

    她将桶轻放在地上,转身关上门,在柜子里放好洗漱用具后,拎起桶经过姚梦身边。

    全程目不斜视,泰然自若,像是根本没发现姚梦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宿舍如死一般的寂静。

    想了一会儿,宁萌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尝试着全身躺平放松快速进入睡眠状态。

    半睡半醒间,一声低喃将宁萌好不容易酝酿的瞌睡虫瞬间赶跑。

    “宁萌,我睡不着。”姚梦特有的嗓音从床下传来。

    “……为什么?”宁萌不解,她态度明显是打算装不知道,姚梦总不会要和她摊牌。

    这种事要是放在台面上来说,先不说她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姚梦面子上就过不去吧……

    承认自己偷东西?宁萌觉得一向心高气傲的姚梦做不出来。

    可姚梦就是这么想的。

    自宁萌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如置于悬崖边上,风一吹就要掉下去。

    该信任宁萌吗?

    她认为宁萌不会将这件事和别人说,可她认为有什么用!一旦宁萌将这件事说出去,那她就彻底毁了。

    宁萌说不说是她的事,根本由不得她。

    极度心烦,姚梦挣扎了许久,这才下定决心要和宁萌讲个清楚。总之不能让宁萌将这件事说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她有底牌握在手上。

    “刚才你看到了吧?”

    黑暗里,宁萌睁开迷蒙的眼眸,微叹了口气,轻应了一声:“嗯。”

    “你怎么想的?”尽管她极力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模样,可那微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淡定不了。

    “你大概有你的难处。”

    宁萌认为,小偷是这世上最考验心理素质的活儿。

    他们永远见不得光。

    一旦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中,受到的将是无止境的鄙夷和斥责。哪怕改过自新,也会披上一层无形的外膜,被戴有色眼镜的人排斥在外。

    没有人愿意成为小偷。

    没料到宁萌竟这样回应,姚梦倏地笑了声,似是自嘲,“爱慕虚荣算难处吗?”

    上周日,赵紫嫣约她和林娇娇几人出去逛街买衣服。

    她们两人家境都不错,姚梦不愿意在她们面前承认她家没钱,哪怕打肿脸这次她也得充胖子。

    可她没想到那些衣服竟然那么贵。

    只不过买了两件线衫,她将半个月的生活费都搭进去了。

    不能向家里伸手,也不想紧紧巴巴过半个月,姚梦想到了赵紫嫣放在床垫下的钱。

    事发那天,她故意将赵紫嫣的注意往宁萌身上引。

    就连刚才,她也抱着将这事嫁祸给宁萌的态度,趁着这宿舍只有她俩人才决定还上这钱。

    她在外做了一天兼职,有不在场证据。更致命的是,赵紫嫣本能排斥宁萌。

    宁萌没答话。

    姚梦此刻就像是逼上悬崖的囚徒,她只能放手一搏。

    “宁萌,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是好人?说实话,我们就是看你好欺负才欺负你的,赵紫嫣是,林娇娇是,我也是。”

    宁萌没搭腔,姚梦反倒激动上了,“都是坏人,有谁是好人吗?苏素她不站队,可她明知道我们不对,她帮你说我们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平时热心肠的班长。”

    “还有潘晓,看她平时都站在你那边,可她有拿出什么实际行动吗?”

    她越说也激动,宁萌甚至能听见床板吱呀震动的声响。

    难得的冷静,宁萌柔声安抚她:“姚梦,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我向你承诺。”

    她能感觉到姚梦话里的奔溃。

    她在向她证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她有缺点,可其他人也有缺点,让她不要揪着她爱慕虚荣心高气傲这点不放。

    可宁萌一开始就没打算揪着不放。

    姚梦这样的性格,做过一次便不会再做第二次。她属于那种对未来规划很明确的人,她有雄心,她绝对不允许她的人生走下坡路。

    这次,她只不过是被迷了心窍。

    渐渐的,宿舍内响起了低低的哭音。

    一阵又一阵,听着有些揪心。宁萌不知该怎么劝她,索性闭嘴,只是心还随着她那声调一上一下。

    这两天,姚梦的心理压力也很大吧。

    哭声渐渐小了,等她擤完鼻涕复躺回床上,宁萌低声宽慰:“睡吧。”

    “宁萌,你知道赵紫嫣为什么这么听苏素的话吗?”

    她突地提起这话茬,宁萌一愣,“……为什么?”

    每回赵紫嫣和林娇娇在宿舍吵闹的时候,苏素总能一句话让她俩闭嘴。

    宁萌以为这是苏素的气势,她还挺羡慕来着。听姚梦话里这意思,不是?

    “还记得你那瓶香水吗?是被赵紫嫣摔碎的,她当时正往她手腕上喷呢,苏素正好推门进来,一吓住就摔了。”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赵紫嫣所维持的富家小姐面貌只是个表象而已。

    她眼馋宁萌这香水,口口声声说着假货,却又不问自取往手上喷,甚至在打碎后还哀求着苏素帮她保密。

    再之后她对苏素的态度就非常客气了。

    半晌宁萌都没答话,姚梦复又唤了一句,“宁萌?”

    还是没声音。

    睡着了?

    姚梦睁着眼睛等了许久没动静才接受这事实。

    宁萌挨到手脚发麻,等到姚梦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才小心翼翼翻身换了个睡姿。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赵紫嫣的性格她知道一些,平时能让的都让了。最让她意外的苏素,在她眼里公正不阿的班长,竟然帮着赵紫嫣隐瞒下来。

    宁萌大概能猜到原因。

    她身为寝室长和班长,若是连寝室内的矛盾都处理不好,话传出去必定不好听。

    苏素一向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很重视班长这个职位。

    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兀自叹了一口气,宁萌整个人缩进了被子。

    ****

    相安无事过了两天。

    周二上午的大课间,王常先拿着一叠数学卷子进了教室。

    敲了两下黑板,他道:“要是你们期末考试做出来的卷子能有这水平,数学课我全让你们看电影。”

    底下一阵欢呼雀跃。

    “做梦,先做到再说。”王常先泼了盆冷水,叫数学课代表帮忙发卷子。

    “根据这次成绩,我重新给你们排了次座位,正好趁着课间换一下。动作快一点,别挨到上课。”

    又是一阵哀嚎。

    王常先置若罔闻,手中捏着座位表,视线往下一扫,最终定在江昀身上。

    “江昀,别睡了,上来帮我把座位表抄在黑板上。”

    宁萌不敢回头看江昀,心里却有种叫到自己的紧张感,砰砰乱跳。

    等了会儿,江昀走上了讲台。

    江昀长得高,至少要比她高出半个头,一双长腿又细又直,手轻轻一抬就碰上黑板高处。

    不像她……擦高处的黑板还要踮着脚。

    一行行的名字列下来,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开始搬桌子。

    罗娅琪紧张抓着宁萌的手腕,“萌萌,我们不会分开吧?”

    宁萌回握住她,既紧张又期待。

    一方面是不想和罗娅琪分开,毕竟熟悉新同桌又要花很长时间。可另一方面,她又隐隐期待着同桌可以变成……

    第一组的名单出来了。

    她和罗娅琪位置没变,但后桌变成了江昀和肖情玉。

    江昀坐她后面??

    宁萌盯着第一组第四行的名单看了好几遍才相信这一事实。

    肩膀倏地被人拍了下,肖情玉的欢声入耳,“小柠檬,以后多多指教哟。”

    是真的!

    脑袋里仿佛有烟花轰的一声炸开,宁萌侧身回握住肖情玉的手,认真的点头,“恩!”

    搬桌子的声音在各处响起,整间教室像是在打仗,兵荒马又乱。

    后桌的两个男生已经将桌子搬走,宁萌看了眼讲台上的江昀,默默咬唇。

    她想去帮她搬桌子。

    可去了会不会显得她太殷勤……

    “小柠檬,快来帮我搬江昀的桌子,太重了!”

    霎时,宁萌就从位置上站起来了,动作快得叫罗娅琪闪了眼。

    她不自在的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低头问罗娅琪,“要不要一起去?”

    两人合力帮江昀将桌子搬了过来。

    教室的桌椅整理好后,上课铃声适时响起。

    谈话声四起,都在为这新位置而新奇,忙着和新同桌交好,四处是蠢蠢欲动的人心。

    宁萌也是,心静不下来。

    想着江昀坐在她后头,她坐姿都比平时挺直不少。

    肩膀被拍了拍,宁萌背都僵住了,微转过头,江昀摊开的手掌在她肩上,上头赫然两颗大白兔奶糖。

    “谢谢你刚才帮我搬桌子。”

    宁萌低声说了句不用谢,伸手取糖。

    她指尖不小心划到了她手心,江昀五指似是蜷缩了下,宁萌微颤着指尖收回了手。

    心头还在滋哇滋哇平静不下来。

    旁边也响起肖情玉的声音,“也谢谢你,小琪琪。”

    “不用谢不用谢。”罗娅琪笑着接过糖果,剥了颗放进嘴里。

    ****

    宁萌花了一天才克服所谓的江昀效应。

    不去注意她,不去想江昀就坐在她后面,距离……不到三十厘米。

    晚自习,四下寂静。

    宁萌正预习明天物理课要讲的内容,后头传来的细小讲话声夺走她的注意。

    “小昀儿你还有笔没有?”

    “红笔要不要?”

    “谁要是用红笔写先常王作业他非一枪毙了那人。”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不一样嘛。”肖情玉腆着脸笑。

    别看王常先平时最爱支使江昀,可他却是真喜欢江昀这学生。上课睡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还能有这待遇。

    江昀浅淡答,“也是,我可是有后台的。”

    谈到这个话题上,肖情玉适时闭了嘴。

    江昀各方面都很优秀,优秀到能发光那种。也正因为她优秀,家庭条件又优越,不少人开始在这上面做文章。

    称她不过是靠家里,没家里支撑着她就什么也不是。说到底不过是会投胎,起跑线一开始就比别人高,没什么好夸赞的。

    肖情玉从初中起就和她是同桌,她知道江昀有多努力。

    可这努力都被别人说成是靠家里的背景,连她都想为江昀鸣不平。

    她亲眼见证江昀从愤懑到淡然,如今甚至还能轻松调侃上一两句:哪里,这不是家里条件比较好。

    “去帮我借小柠檬的笔。”

    “你自己怎么不去借?”

    “我哪有你和她熟。”

    宁萌坐姿自听清她们的悄悄话后就僵住了。

    这位置,好近。近到她们说些什么她都能听见。虽然看着像是变态偷听狂,可她明明是光明正大在听。

    要怪……就怪她们说话声太大硬是要往她耳朵里闯好了。

    肩头被拍了拍,没等她转头,江昀刻意压低的声音吹拂在她耳畔,“有笔没有?”

    宁萌耳朵酥了半边,心尖儿像是有根羽毛在撩拨,顾不上多想,她飞快从布袋中拿了支笔放在她手上。

    还未来得及转回头,却被肖情玉逮住:“呀,小柠檬你脸怎么这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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