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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 宁萌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一进门,周青青就围了上来,一脸忧色:“怎么了?怎么回来了?”
宁萌一脸的失魂落魄, 看得她直揪心。
宁萌强在嘴角漾开一个微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随口道:“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先上去睡一觉。”
“好。”
周青青拉住了宁宇,没让他去缠着宁萌。
看着卧室门关上, 周青青又给宁远信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早点回来。宁远信特意等宁萌去了学校才出门陪朋友, 才没走多久, 就叫回来着实不合适。
可宁萌这模样回来,她当真放心不下。
窝在暖和的被子里, 宁萌侧着身子,脑袋乱得像一团浆糊。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配得上江昀吗?别拖累人家了。”
“你喜欢江昀, 你简直变态!”
“可江昀喜欢你吗?她也觉得你是变态吧,她早就烦死你了吧……”
“没有。”
“我不喜欢女孩子。”
才不过一小时前发生的事, 心情却像是坐了过山车,大起大落。宁萌苦笑, 眼角漾出一滴泪来。
赵紫嫣说得没错, 是她太自不量力, 江昀从来没承诺过什么, 甚至什么都没说。
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可她心里, 怎么就这么难受。
宁萌在被窝里转了个身,脑子里又浮现起江昀撩拨她的模样来。
别让别人捏脸了。
别让别人摸头,头发都乱了。
要不要来我这儿住?
真不和我睡?
找店老板算账,帮她做题,教她骂人,让她撒娇。
她所有的甜蜜回忆还萦绕在心头,她一句‘不喜欢’轻易将她搅了个天翻地覆。
宁萌挫败的想着,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来撩拨她呢。
曾经有过希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也许江昀无心,也许她只是想帮她,可宁萌自私想着,她还是不要喜欢她了。
江昀早就说过,也说得很对,不要喜欢她。
她如她所愿。
****
“怎么还没醒?要不要给王老师请个假?”
刻意压低的嘀咕声响在耳畔,宁萌迷迷糊糊醒来,睁眼便看见宁远信和周青青一脸忧色立在床头。
宁宇跪坐在另一头,也是一张苦瓜脸。
“你们……干嘛。”
睡了太久,宁萌还有些恍惚,喉咙发干,软糯的声音此刻听着微哑。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宁萌摇头,懵着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十点了。”
宁萌撑着手臂要坐起来,宁宇忙上前扶住她,等她坐稳,顺势将宁萌的被角给掖好。
宁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看向宁远信:“爸爸,我想搬出来住。”
宁远信一愣,“是不是和室友……”
周青青用手肘杵了他一下,忙点头:“好,搬出来,想搬出来就搬出来。我们明天就去学校附近找房子,你想什么时候住都行,妈妈过去陪你。”
宁萌点头,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她缩了缩鼻头,软声道:“妈妈,我好像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想吃你煮的面。”
“好。”周青青忙应了声,看了宁萌两眼后走出卧室。
宁萌掀开被子起床,脚才沾地有些发软,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宁远信忙上前扶住了她。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宁萌摇头,朝他笑了笑。
可宁远信看着她那笑,不仅没放心,反倒更加苦涩。
她从小就省心,什么都不让他们操心,无论什么时候问,都是‘没事’‘我很好’‘别担心’。
为人父母,谁愿意听到这些话。
看着宁萌强扯开嘴笑的模样,宁远信心都快疼死了。
“还想吃什么?爸爸也会做很多好吃的。”
“不吃了。”宁萌笑笑,朝缩成一小团的宁宇伸手,“要不要和姐姐去吃面?”
宁宇瘪着嘴冲进宁萌的怀抱,小声的哄劝着:“姐姐不要不开心了,姐姐不开心,我也不想开心。”
“嗯。”宁萌摸摸他的头,鼻头很酸。
她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
宁萌一大早就去和王常先想换座位的事情,王常先同意了。
趁着早课间,宁萌将桌子搬到讲台旁边的位置上。
罗娅琪一脸不舍,拉着她手:“萌萌,你为什么要换座位啊?”
宁萌轻松一笑,拍了拍她:“我眼睛又近视了,坐这儿看不太清,而且,要开始努力学习了,坐那儿不容易走神。”
“小柠檬,我舍不得你……”肖情玉深情唤了她一句,宁萌收敛住目光回头看她,认真道:“还在一个教室呀。”
肖情玉瘪着嘴,眼里全是不舍。
江昀才要说话就被宁萌抢了先,“我得搬桌子了,等会儿该上课了。”
“我帮你。”罗娅琪站了起来。
江昀看着宁萌的背影,疑惑萦绕在心头。
她觉得,宁萌好像不想搭理她。
事实证明,江昀的猜想没错。
周日那天,她在宿舍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也没等来宁萌。
电话没接,短信没回,去宿舍找也没找到人,江昀担心她出什么意外,急得要死,可宁萌一来学校就要换座位。
这几天,江昀三番两次暗示宁萌出去和她说会儿话。可她不知是没看懂她的暗示还是不想和她出去,一次也没谈成。
不想和她说话是不存在的,江昀想着,宁萌喜欢她。
某天,教室没人,江昀走到她座位旁,蹲低了身子平视着她,直截了当开口:“要不要和我说会儿话?”
宁萌咬咬唇,跟在她后头出去了。
她那么直白,她再装傻便说不过去。
她确实不想再和江昀有牵扯,但以前那些事,总该做个了结。
江昀领她到了操场。
宁萌目光触及那台阶,还记得她们曾在那儿说过未来的理想。
可惜都成了泡影。
“坐着说还是边走边说?”
“边走边说吧。”宁萌默默道。
“好。”
太阳斜斜落在江昀身上,温度不算太高,她只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和黑色小脚裤,脚下一双小白鞋,清新淡雅。
宁萌拧眉,别开视线。
“上次你说要和我解释的。”江昀单刀直入,几天的等待让她知道面对宁萌拐弯抹角已不合适。
“嗯。”宁萌点头,耳边有踢足球的人传来的欢呼声,她轻声道:“匀匀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是小宇随便打的,我懒得改就用上了。”
“那你网名怎么改成了三工?”
“很奇怪吗?你连我改什么网名都要限制?”
宁萌的话不自觉变得尖锐,江昀淡笑摇头,“这倒不是。”
宁萌手揣在卫衣口袋里,紧攥着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不该在江昀面前失控。
“宁萌,我觉得你喜欢我。你别急着否认,你就看我说得对不对?”江昀说出她早想说出的事实。
如果宁萌承认了,她好像……很愿意和她试着看看。
“每次看到我……”
“别说了。”宁萌兀自打断她,她以前那些事,她一点都不想从江昀嘴里听到。
“为什么我要喜欢你?”宁萌拧着眉看她,眉目间流露出几分倔强。
江昀尴尬一笑,“你误会了,我不是一定要你喜欢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她好像也不太知道。
她只是觉得,宁萌喜欢她,她好像能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心。
她这几天,也想了很多。
“我真的不喜欢你,你别多想。”宁萌认真答。
踢球的人射门射偏了,球七拐八扭到了她们中间,宁萌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淡淡道:“别误会,我不喜欢你。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道歉。”
“是我自作多情了?”江昀发问。
宁萌没答。
自作多情的,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
“好了,我知道了。”江昀佯作轻松答,“不喜欢也好。”
宁萌死死咬住舌头,扯开嘴冲她笑了笑,“我还得学习呢,哪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好学习,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来问我。”江昀伸出手,想摸上宁萌的头被她躲开。
“我没洗头。”
“没事,我不介意。”江昀笑了笑,手却没再往宁萌头上伸。
“我饿了,先去吃饭了。”宁萌和她说了声再见,从操场的另一端离开了。
自这天起,江昀觉得她和宁萌的关系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
肖情玉偶尔会叫上她和宁萌一起出去吃饭,有肖情玉在一旁,她还是会冲她笑,只不过她觉得那笑很勉强,不太走心。
肖情玉一走,两人形同陌路,明明餐桌面对着面,却连句话都没有。
渐渐的,江昀也厌倦了。
她一向不是太热切的人,得知宁萌不想搭理她,她也做不出什么硬贴上去的事。
肖情玉早就察觉出两人关系不对劲儿,趁着期末考试结束,想要将宁萌和江昀约出来好好玩一玩。
江昀一句话将她给打发。
“行了,整天就知道玩玩玩,也不看看别人愿不愿意,别打扰人家认真学习考大学!”
本以为这就是终点,可她妈妈却给她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即将步入高三,暑假也没几天休息时间,江昀整天窝在家当咸鱼,连门也不见出。
某天吃晚饭,高琴一脸热切和江昀讨论,“你猜我今天去宁远信家碰见谁了?”
江昀兴趣淡淡。
高琴补充解释:“就是你那个同学,宁萌家。”
“哦。”
“她家竟然来了个男孩子呢,他们一家对那男孩子的态度还挺好的,估计是宁萌男朋友。”
“……哦。”
江昀将一粒米饭夹了又放,放了又夹,来回循环着。
“你在学校有没有给我交男朋友?”
“没。”
“那就好。不过你交了也没事,妈妈相信你。”
高校长一脸宽慰着继续八卦,“宁远信还问我呢,说方不方便将宁萌转去和那男孩子一班,互相学习之类的。”
“你同意了?”
“废话,他都开口了我能不同意?听说这还是人小姑娘自己要求的,宁远信宠女儿出了名,我哪能让他失望啊。”
“……哦。”江昀放下碗,起身往房间走。
高琴诶诶诶叫了几声也没见江昀回应,嘟囔了一句:“这孩子,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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