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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县是个尚算繁华的小县城。道路修得不宽,但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车流也多,去宾馆的路上车子还堵了十来分钟。
“饿吗?”梁筠合上笔记本,问身后的唐叙。
“还好。”唐叙正盯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
“车子停宾馆,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梁筠转向司机道。
“好勒。”
三人在宾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饭,梁筠点的菜,三荤两素,加一个汤。唐叙本来在车上坐了太久,没什么胃口,不过看到一盆硕大的水煮鱼端上来,顿时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拿起筷子去夹。
味道一般,不过还挺开胃。唐叙吃了三碗饭,又喝了碗汤,最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三人吃完晚饭,出了餐馆,梁筠便嘱咐司机先去车上休息,他自己送唐叙去宾馆。
“就……到这儿吧。”唐叙拖着行李箱,站在宾馆门口。
梁筠点头,他站在路灯下,一只手插在长裤口袋里,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好好照顾自己。”
“嗯,谢谢你送我过来。”唐叙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想了想,又道:“工作别太辛苦了,身体最重要。”
梁筠轻轻一笑:“明白。你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养足精神开工。”
“好,那我走了。”唐叙的喉头动了动,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比想象中艰难。他攥紧行李箱拉杆,狠了狠心,转身往宾馆门口走。
进电梯时,他又忍不住朝外看了一眼。梁筠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方向,离得太远,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模糊地看到他嘴角扬起,对他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说不出的悲伤,唐叙不敢再看,低着头进了电梯。光可鉴人的墙面清晰地印出他此刻狼狈的表情,他用力抹了把脸,等听到叮地一声响,才大步走出电梯。
正要刷房卡进门时,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
“唐叙?”
唐叙转过头,看到眼前留着小胡子的男人,顿时笑了:“任老师。”
男人正是唐叙当初试镜时坐在李导旁边的编剧。他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右手拿了副扑克牌,冲唐叙扬了扬:“来了啊。我们待会儿去颜斐房里斗地主,你要不要参加?”
“可以啊。我先收拾下东西,待会儿过去。”
“行,那到时候就隔壁见。”
颜大巨星还会在酒店里斗地主?唐叙实在想象不出那个场面,摇头笑了笑,他刷卡进门,先去洗了把脸,才开始收拾行李箱的东西。等弄好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又折返到窗户旁,朝楼下看了一眼。
还好,路灯下的人影已经消失。他心中稍安,拿起房卡便推门出去。
站在隔壁的房门前,他犹豫了半分钟,才鼓起勇气按下门铃。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一个脸圆圆的、笑容和善的女生。他猜这是颜斐的助理,礼貌地朝女孩笑了笑:“你好,我是唐叙。我来跟颜……老师打个招呼。”
“叫什么颜老师啊,搞得我好像老了十岁一样。”一道懒洋洋的不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唐叙转过脸,便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他那张脸比屏幕上看到的还要明艳动人,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钩,皮肤白得几乎发光,整个人仿佛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样顶级的美貌,无可挑剔的身材,难怪有那么多粉丝疯狂追捧。
“人家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当然叫老师了。”编剧走过来,笑着看向唐叙:“正好你们俩对手戏多,前期多接触,熟悉一下也好。”
“唐先生,进来坐。”助理笑着将他迎进去。
唐叙忐忑地走进去,他一个十八线小演员,也不知该怎么跟颜斐这种顶级一线相处。还好颜斐没有什么大牌架子,虽然话不多,但对他还算客气。
小夏在房间里给颜斐泡蜂蜜柚子茶,唐叙、颜斐和编剧三人则坐在地毯上斗地主。唐叙手气一般,很少拿地主,都是跟着打对家。倒是颜斐手气很好,经常拿到大小王或者四条2,加上他牌艺也精,没几下就把唐叙这边打得落花流水。编剧连输了好几场后便嚷嚷着不打了,说自己手气太差,玩起来没劲。
唐叙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主动道:“好像挺晚了,要不颜哥你先休息,我跟任老师就回房了。”
“行。”颜斐靠在床头,一条长腿屈起,喝着热气腾腾的柚子茶:“那就明天见。”
“小夏,我们先走了。”
“好的,任老师您慢走。”
唐叙跟在编剧身后出了房门。等门关上,他又被编剧叫住。
“唐叙,有几句话我想跟你说一下。”
“您说。”
编剧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转向唐叙道:“我跟颜斐合作过好几次,他就这个吊儿郎当的性格,有时候对人有点爱答不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其实颜哥挺好的。”唐叙很感激,他跟编剧也就见过两次,没想到他会这么善意地出言提点他。
“主要还是你们俩不熟,他又没听说过你,估计对你的演技也不太信任,所以有点抵触。”编剧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有压力,明天拍戏好好拍。”
“嗯。谢谢任老师。”唐叙点头。
回到房间,唐叙洗漱完便睡下了。躺在床上,他又回想了一遍编剧说的话。其实他能理解颜斐的态度,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颜斐,估计也不乐意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演员搭戏。而且唐叙进圈这几年,也见识过不少爱耍大牌、摆架子的明星,有些连二三线都算不上,他们不敢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就把气都撒到下面的小演员或者工作人员身上,而且下面那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反观颜斐,对他已经算很客气了。
唐叙打定主意,接下来要全身心地投入片场,拿出最好的状态拍戏。隔天一大早他就醒了,开机仪式是八点半,八点十分全剧组在宾馆门前集合。唐叙起来后先去跑了会儿步,然后在附近吃了早餐,八点半不到他就准时到了宾馆门前。
李导已经在门口了,他正在监督摄制组搬运拍摄器材。他旁边站的就是编剧,手里拿了个本子,正在跟李导说话。
“李导早,任老师早。”唐叙过去跟两人招呼。
李导点点头,问身旁的助理:“颜斐呢?还没下楼?”
“来了来了。”是小夏清脆的声音,她背着个HelloKitty的包,手里还提了一大袋杂七杂八的东西,从宾馆门口出来。颜斐就走在她身后,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李导早。”他打了个哈欠,冲李导打招呼。
“要不你再上去睡会儿?”李导斜了他一眼,他跟颜斐也不是第一次合作,开起玩笑来很自然。
“这宾馆隔音不行,靠着马路,晚上有摩托车经过,吵得我一整晚没睡好。”颜斐抱怨道。
“知足吧你,小县城能有这条件不错了。”李导摆了摆手,看向旁边的剧组统筹:“老杨,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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