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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
在临近黄昏的时候,雪女回到了山洞。她显得有些狼狈,裙边破碎,像是遭到一场袭击。她进来的时候,仇天极斜依在干燥的洞壁上,见她狼狈的样子,略微有些诧异。雪女见仇天极看着她,举起手中的冰块。
“你看,你要的食物。”她笑眯眯的,混不在意身上的伤势。
仇天极见此,压下心中的疑惑,将目光放在雪女所谓的食物上。他一看,眉头就跳了跳。心中升起一些后悔。他遗憾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雪女是妖魔,对食物的定义或许与人类有所偏差。
雪女手中的冰块,宛如北极冰,透着清幽的冰蓝色,足有人头大小,在她手掌上悬浮着。而在冰块之中的物体,却是一种红黑色,宛如蚯蚓,但却有口器,人小臂长短,口器旁生有人眼的物种。
“这是食物?”仇天极吃惊的问道。
雪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这叫做鬼蠕虫。生长在死了很多生物的沼泽中。它本身却无毒,能吃,是妖魔常见的食物之一。就是这一条,还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你们人类也可以吃。”
她嘻嘻的笑着,回答的十分认真。但是仇天极却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戏谑的神色。他心中顿时了然,这食物的味道一定不怎么样。只听着她的描述,他脑中就出现这样的场景。在瘴气蔓生,堆满累累白骨和腐朽尸体的沼泽之中,手臂粗,宛如蛆虫的鬼蠕虫,在其中蠕动。但是用耳朵听,就足够恶心,想象一番,更是觉得恶心异常。
仇天极猜的不错。这就是雪女的报复。她的性格如同小孩,以往唯一知道的报复手段,也只有打击对手的肉体。一般而言,这种手段,对于人类是有效的。可是仇天极却让她知道,还有人是不怕死的。
出来找食物的时候,雪女就在苦恼。怎么才能报复这个陌生男人呢?直到她走到一片沼泽,看到沼泽地之中的鬼蠕虫。她一下想起曾经抓到的人,对鬼蠕虫这种食物十分恶心恐惧。福至心灵一般,她便领悟了这种从生理心理双重打击的手段。
她抓鬼蠕虫回来,就是为了看仇天极出丑。若不是如此,深林之中食物那么多,为何非要冒险进入沼泽,从那些沼泽鳄鱼的口中抢夺食物?她见到仇天极有些吃惊,笑的更甜,手掌化开冰雪,将冻僵的鬼蠕虫丢在仇天极手中。
“快尝尝,这可是难得的美食。”雪女本以为仇天极会像以往的人类一般,被这种食物吓得大叫,魂飞魄散。但是谁知仇天极只是稍微打量一番,就将鬼蠕虫放在嘴边,吃青瓜一般,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这一下,轮到雪女傻眼了。她有些呆滞的问:“你不怕吗?”
仇天极装傻,“怕什么?……哦,你说怕这个啊,这不是食物吗?”
“对。这是食物。”雪女咬牙切齿。一方面奇怪为何仇天极和其他人不一样?一方面是自己手段没有成功,吃了瘪,觉得生气。心中却又隐隐觉得仇天极有些意思,还有些不服输,瞪着眼看着仇天极,一副和他耗上了的意思。
雪女的想法没有错。但她忘了她以往抓的,都是些普通村民,乍看到鬼蠕虫,当然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然而仇天极做杀手多年,就是面临死,脸上都是带笑,而不是惊慌。他怎么可能与村民一样?自然是镇定的。
仇天极瞧她的样子,暗暗失笑。他此时身体内的伤势还没有恢复,本就需要食物。别说这鬼蠕虫看着可怕,吃起来如同牛肉,富含蛋白质和胶原成分。就是雪女此时将一堆血糊糊的内脏放在他面前,他都会一丝不剩的吃干净。他见雪女瞪着他,他只觉得越吃越香。
而一旁的雪女却看得有些磨牙了。
……
时光水一般的逝去,转眼,就是两日后的清晨。
三重县西部的深林之中,这里古木盘虬,高大密集,高者参天屹立,低矮者与灌木相仿佛。林中魅影森森,冷冷清清,弥散着一层烟雾,宛如阴森鬼蜮。不时穿过林中的风,如同低声的嘶嚎,让走在山中的人不寒而栗。
轰隆隆!
山林之中,忽然传来阵阵巨大的轰鸣。从山脉的上空看下去,一颗颗高大的古木,吱嘎的巨响中轰然倒下,在山脉之中溅起巨大的尘浪。尘沙飞溅,宛如小型沙尘暴。向那里靠近,尘土飞扬的地方,一头肩高三米,身长五米的高大黑影一路奔腾而来,沿途的树木被蹭着,就吱嘎倒下。
那是一头鬃毛倒立,体型彪悍的野猪,伸出嘴皮的犬牙,足足有人臂长,这样高大的体型,已经算得上是林中一霸。可此时狂奔的野猪,双目却露出些许惊慌。
烟尘弥散,在它宽阔的背部,趴着一个相较而言,显得娇小的身影,那身影抓着它的鬃毛,任由它如何翻腾,跳跃,却岿然不动。稳稳当当的站在它的背部。这正是仇天极。这些日子,在雪女捕捉的食物补充下,他的身体不但好转,身体素质更上了一层楼。
让他意外的是,雪女每每故意抓一些小妖魔当做食物给他吃。比如鬼蠕虫等等。然而这些小妖魔的血肉之中,除了丰富的血食之外,还蕴含精气。(精气性质接近于炁,但未曾与精神意志结合,类似于传统武侠小说中的气。)少量的妖魔血肉,生食,足以媲美八十斤血肉的能量。
于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仇天极的身体飞速恢复。同时,他的修为境界也在快速提升。原来,能量充沛的食物,有助于炁的修行。而在老爷子的世界之中,他能够接触到的食物,也最多不过平常人家的食物。一直以来,他修行炁,都致使身体处于亏空之中。而妖魔的血肉,生生将这些亏空补给,自然而然,修为一再提高。
如今,仇天极距离入五脏,只有一线距离。他如今的身体素质,已然达到最初的四倍还多,接近五倍。
借助于这一点,仇天极也想明白为何医道修行要借助上了年份的药材。完全是因为药材之中蕴含的精气和能量,对于炁的修行有极大的推动作用。同时,不同年份的药材,其中蕴含的精气等级(即精气的精纯度)不同,于是对人体炁的修行的促进作用也就不同。
这方天地,妖魔来源于天地,造就了其血肉之中蕴含精气的特点,对于仇天极而言,这些妖魔,宛如行走的大补药,对他修为的推进作用,十分巨大。不过,在捕猎许多小妖魔之后,这些血食对仇天极的修行已然到达一个巅峰。
想要突破,就需要精气等级更高的食物。即大妖魔的血肉。这也是仇天极捕猎这头野猪的原因。经过他数天的考察,这头野猪的血肉等级,足以帮助他踏进入五脏的境界。虽然这头野猪未曾化作人形,但是一身血肉能量之充沛,更比雪女还高。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之前,有一段插曲。随着仇天极的身体恢复,雪女变得越发不安。曾经在夜晚,手持冰锥,想要杀死仇天极。却不知为何最终没有动手。第二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若不是当晚仇天极并没有睡去,或许不知道这一切,不过,他没有拆穿。
此时,他手持木矛,威风凛凛的站在野猪背后。而在两者身后不远,嬉笑着的雪女,飘飘荡荡的跟在后面。口中还喊着:“快点啊……好慢啊……”等等话语。
野猪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轰的撞在一颗巨木上,想要将仇天极甩下去。但是那巨木高大,反而将它撞得头晕脑素。等野猪清醒过来,回头瞪着碗口大的眼睛看的时候,仇天极的木矛猛地刺入它的耳孔之中。但它的头太大,木矛只刺入一半,便没了力量。
刺耳尖锐的嚎叫声,宛如刀刃滑过玻璃。
一瞬间,剧痛之中的野猪猛地爆发巨力,一个奔腾突进,将仇天极甩上半空十多米高。仇天极顺势落在一旁的树干上,盯着奔腾的野猪,露出一个冷笑。
野猪奔腾几步,下一刻,地面豁然塌陷,轰的一声,野猪摔入坑洞之中。随着一声高昂短促的叫声,深林恢复平静。
仇天极跳下树干,走到坑洞之中,洞底,木矛全然刺入野猪脑部。这头庞然大物,如今还未断气,四肢抽搐。但是已经离死不远了。仇天极伸出手,在空中做了几个木偶师般的手势。嗖嗖的空响声中,一团银亮的丝线,被他收入手中。
这正是仇天极这些天闲暇时,从鬼精娘(紫魅姬)的书册之中学的控丝术,如今一举建功。还有石川鬼三的剑法,其中颇多可取的地方,他也有涉猎。
野猪摔落的地方,其实早就被挖出一个陷阱。只是仇天极用丝线托举,又用草木覆盖。看似与周遭没什么两样,但是却已经完全不受力。只需一定的重量,就会豁然塌陷。仇天极望着坑洞底部,那里野猪的血液正顺着耳洞流出。
血液紫黑,血气冲天,气味难闻。可仇天极偏偏闻到了一丝香甜甘美的味道。
雪女从身后追上来,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野猪,偏着头,颇为乖觉的说着:“我们回家吧。”
仇天极沉默数秒钟,忽然展颜一笑,“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