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伐开心要吃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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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易岩叹气, 走到她身边停下来,递了一张藏蓝色的手帕过去。孩子们这才注意到, 他们娘正在流泪。此时呦呦也不咳了,她拉起陶陶的手,又对怀瑾使个眼色,三人一起悄悄地离开院子回了屋里。

    一进堂屋正遇上端着水出来的怀宇, 看到他们四个进来疑惑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呦呦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 “嘘, 小点儿声。”怀瑾在一边模仿她,也竖起一只肥肥短短的手指在唇边,“嘘, 小点儿声儿。”最末一个音还多带了“er”。

    陶陶对作怪的小姐弟俩无奈, 摇摇头走进后厨,幸亏锅里还有几个馒头, 橱柜里也剩半个肘子,她把馒头捡到盘子里, 有把肘子切了一小块,四个孩子就围着灶台站着吃完了一顿不甚舒服但是心满意足的晚饭。

    那天以后, 呦呦觉得把隔壁花叔叔变成花爸爸简直指日可待。然而,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眨眼半个月过去了, 两家的关系不仅没有更进一步, 甚至还变得冷淡起来。

    呦呦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趁着没人的时候, 同陶陶偷偷问起这件事,陶陶给她的回答只能是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要不,你去问问咱娘?”

    呦呦一脸惊恐,“姐,咱不带这么坑妹子的啊。我去问娘,娘还不得把我打出来啊。”

    “你干什么了我把你打出来?”谭丽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差点趴到陶陶的身上。呦呦站直了身子回头看她,嗔怪道:“娘,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吓到我了。”

    “是吗?我看看?”谭丽娘今天情绪不错,居然愿意和她斗嘴,“来娘给你摸摸,”说着伸出手拍拍她的头顶,“摸摸毛吓不着……”

    呦呦翻着白眼退后了一步,“娘你今天真奇怪,怎么这么……调皮呢。”呦呦想了一会儿,选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其实她想说“淘气”来着。

    “我再调皮还能有你调皮吗?”谭丽娘把棉絮团放在炕上,准备絮棉衣。

    “那怎么一样!”呦呦惊讶地叫起来,“您是大人,我是小孩儿啊!你比我大了二十多岁呢!”

    被呦呦这么一说,谭丽娘才想起来,是啊,二十多岁呢!有陶陶那年她才双九年华,一晃,现在已经是三十多的妇人了。

    说完那句话,呦呦就想给自己一嘴巴。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说错话?上次提了全家敏感的话题,这次又提到女人最在乎最敏感的话题,简直是在找打。

    一直默不作声做事情地陶陶瞪了呦呦一眼,然后举起花绷子给谭丽娘看,“娘,你看这么绣对吗?”

    谭丽娘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呦呦对着陶陶做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偷偷溜到西屋去了,然后继续思考一直没有得出答案的问题。

    不过,并没有让呦呦思考太久,三天后的七月初一,二表舅母芷兰突然登门了。进了谭家的门,说了几句闲话,把带给孩子们的糖果点心分出去,就开始给谭丽娘使眼色。

    呦呦在一旁看到了,不等谭丽娘开口说话,就抓了从上了茶水就不再做声地陶陶下炕,“姐姐你来帮我看看这个花怎么绣。娘,二舅母,你们坐着说话。”

    二舅母芷兰夸了两句“真懂事”“真能干”,就让她们走了。

    出了房门,陶陶就开始笑话呦呦,“哟,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拿花绷子了?”然后就发现拉着她并没有去西屋,而是在西屋门口打个转,出了正房到院子里来了。

    陶陶想要开口问,却被呦呦捂住了嘴,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听一听二舅母和娘说什么。”

    陶陶并不想听。她知道呦呦以前没少听壁角,而很多时候娘和自己还有她哥哥怀宇都没有阻止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家人,无伤大雅。可现在不一样,屋里有二舅母,而且是明确表示了不想让她们知道。

    陶陶想自己去西屋,却不料呦呦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让她走。呦呦对着陶陶讨好地笑,还抓着她的手晃了晃,“姐姐~~~”虽然没有声音,可是陶陶就是能感觉到呦呦话尾拉出来的长音。陶陶拿她没办法,只好由她去了。

    屋里,二舅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问了谭丽娘一些家里的近况——陶陶是不是快要说亲啦?怀宇的功课怎么样?呦呦瘦了是不是身体不好?怀瑾大了还调皮吗?

    呦呦和陶陶猫在窗台根儿底下纳闷,把人赶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些鸡毛蒜皮的?纳闷的不止呦呦和陶陶,谭丽娘心里也直犯嘀咕,不过她依然耐着性子把这些问题都回答了,然后十分贴心地同二舅母讲:“二嫂有话就直说,咱们之间的关系,不必藏着掖着。”

    二舅母又喝了一口茶,这才同谭丽娘说明她的来意。

    “昨天,花兄弟去找了爹,说想请爹做媒。”说到此处,二舅母停下来看了一眼谭丽娘,谭丽娘坐在她的对面,面色如常,然而握着水杯的手指却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了。

    如此,兰芷心中就有数多了,“他同爹说,以前是阴差阳错,你嫁了陈士梅,他离家从军,如今两家父母都不再了,陈士梅也……走了,都说出嫁从父再嫁从己,他想让我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呦呦不知道屋里谭丽娘如何反应,反正她和陶陶都挺吃惊的,想不到花叔叔居然会使出这样一招,真不错啊。然而,呦呦和陶陶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谭丽娘的声音,不禁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就在呦呦快要忍不住出声的时候,屋里谭丽娘出声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他真是这样同姑父说的?”

    二舅母点点头,略有些迟疑地说,“不过,你也知道,陈士梅虽然明面上是病逝了,可到底是驸马,背后有公主呢。爹原本不想管的,是娘,”二舅母说着叹气,“娘说你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怪不容易的,有个人在身边帮一把,遇事有个商量,总比自己一个人撑着强。”

    二舅母说着说着,竟自己啜泣起来,“我能明白娘的意思。表舅表舅母不在了,她老人家岁数也大了,管不了几天了,你们孤儿寡母的得有个依靠。我倒是想说有我和你二哥,可你也知道你二哥那个性子,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整日招猫逗狗,连个进项都没有,家里家外都靠我一个人撑着,我都靠不上他怎么敢说给你们撑腰?”

    二舅母哭诉了一会儿二表舅的不靠谱,将话题转回来,“女人啊,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着,原先的事儿就不说了,现在有个人愿意心疼你,愿意照顾你,你可别犯傻!”

    呦呦蹲在窗台底下暗自点头,二舅母这几句话算是掏心掏肺地为谭丽娘和谭家好了,不然一个快要出了五服的侄女和表妹,表姑祖母和二舅母就算不管也没人说什么,毕竟上头有一座名为“公主”的大山压着。

    对于谭丽娘改嫁这件事,呦呦是百分百赞同的。而且也不断地在为这件事做努力,不只是因为花易岩长得和她前世的父亲一模一样,更因为她看得出谭丽娘和花易岩之间还有情谊。

    而且,几个孩子对花易岩也不反感,尤其怀瑾,自从药王庙那次事情后,不知道是雏鸟心理还是崇拜心理,总之和花易岩非常亲近。怀宇因为周围都是些文弱书生,对于花易岩这样有着厉害身手的武人十分好奇,至于陶陶,只要她不反对就行了。

    呦呦蹲着,手上拿着一根草棍在地上乱划拉,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恨不得立刻冲进屋里让谭丽娘点头答应下来。呦呦悄悄直起身往里看一眼,发现谭丽娘低着头,手里拧着帕子,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她这样沉默地态度,让呦呦心中打起鼓来。

    过了很久,一滴泪珠从谭丽娘脸上划过,二舅母兰芷诧异起来,怎么哭了?不乐意吗?还是太高兴了?

    谭丽娘无声地掉了一会儿眼泪,在二舅母不解地目光里擦了一把脸,终于抬起头来,表情坚定,“多谢姑母和嫂子替我操心,丽娘感激不尽。”说着站了起来对二舅母行了一礼。

    “哎,妹妹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谭丽娘在二舅母的搀扶下站起来,两人重新坐下,谭丽娘继续说下去,“这件事,二嫂回去同姑母姑父说一声,替丽娘回绝了吧。”

    啊?呦呦在窗外吓得叫了一声,立刻伸手捂住嘴巴。幸亏屋里二舅母也惊讶地“啊”了一声,才让她没被发现。

    “为,为什么呀?”二舅母被她这句话吓得都结巴了。

    谭丽娘只一个劲儿地摇头,并不解释,被问急了就说是自己配不上他,让他另择良配。

    呦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剧情走向?怎么突然就说出来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回去时走的并不是来时的路,而是另外一条路,窄窄的一条土路从农田的两边延伸下去。

    “娘,我们要去哪儿?”被谭丽娘牵着走的呦呦忍不住问了出来。不止呦呦有此疑问,除了被谭丽娘抱着的怀瑾还小不懂事,跟在她身边分别提着一个篮子的陶陶和怀宇其实更纳闷,因为他们知道篮子里还有些香烛纸钱没有烧完。

    “去给个邻居上坟。”谭丽娘抱着怀瑾牵着呦呦一步一步往前走。

    “邻居?咱们家不久张婶一个邻居吗?右边的院子好像一直没住过人吧?”谭家的房子在这条胡同的中间,左右两边都有房子,左边住的是张婶一家,右边的院子自呦呦穿越过来,就一直锁着门好像从来没人住过一样。

    “有过的,”谭丽娘牵着呦呦让她避过一块冒出来的石头,“以前右边院子住着一家姓花的,一家三口,老两口和一个儿子,在我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两老先后病逝,娘和你爹成亲后,他们家唯一的儿子也参军去了,两老的坟墓没人管了,头些年是你外公逢清明端午中秋的时候来扫墓,后来你外公不在了,娘就接手了。”

    呦呦点头,原来姓花,跟自己一个姓呢,真是巧啊,“那,那个儿子多大啊?”呦呦突然想八卦一下。

    “比娘年长两岁。”谭丽娘说着停下脚步,“到了。”

    呦呦也停下脚步,环视一圈四周后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坟茔,就是座普通的坟茔,墓碑上刻着“慈父(母)花盛(花莫氏)之墓”,左边一行小字:子花易岩敬立。

    原来这个邻居叔叔叫花易岩。呦呦突然想到这个花易岩只比谭丽娘大两岁,又在谭丽娘成亲后离家从军,这其中似乎有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啊!呦呦忍不住脑补了一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被家长棒打鸳鸯后女主被包办婚姻男主愤而从军”的狗血剧情。

    从花家墓前离开回家的时候,走的是官道。说是官道其实就是一条一丈宽的土路,将两边的农田隔开,方便行人车辆往来。在快到县城城门的时候,身后突然来了几匹快马。谭丽娘一听到马蹄声就带着孩子们靠到路边去,并让他们捂住口鼻,等到快马跑过很久,尘土散去才放下手继续往回走。

    回到城里时间刚刚过午,一家人在城门口的一个面摊坐下来,谭丽娘给陶陶和怀宇一人点了一碗素面,有听呦呦说不想吃面想吃包子,怀瑾一向是呦呦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就说他也要吃包子,谭丽娘让陶陶和怀宇带好弟弟妹妹,她去隔壁铺子花了五文钱买了四个包子。

    谭丽娘一边照顾两个小的吃包子,一边催着两个大的快吃,就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谈话。

    “这么说,这场仗是一定要打的了?”一个中年汉子说。

    另外一个汉子却摇头,“不是一定要打,而是已经打起来了,我邻居家二胖子的小舅子的大表哥在府衙里当捕头,说上头已经下了征兵文书,不日就送到要送到各县了。”

    “那,有没有听说这次征兵的政策是怎样的?”另外一个男子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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