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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娴自顾自地说：“我哥对她真的是死心塌地, 可以为了她放弃全世界，所以那个姐姐离开之后，他当时失魂落魄，每天都浑浑噩噩地过着, 我特别担心他永远陷在里面出不来，不过现在好了，因为你, 我哥已经慢慢恢复了。”
林语晴说服自己不要跟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争风吃醋, 但还是没办法控制心里的那一丝丝酸酸的感觉。
她从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 看了看锅里熟透的肉，却没了食欲。
沈玉娴满脸天真烂漫的笑，“嫂子,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跟那个姐姐特别像。”
林语晴诧异, “是吗？她怎样的？”
“跟你差不多吧，连我哥也说, 你和她特别像，每一次看到你, 就觉得那个姐姐还在人世一样。”
林语晴手一抖，手上的汤勺掉落，掉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捡起, 说了句抱歉。
沈玉娴说：“没事吧, 嫂子。”
林语晴轻轻摇头, “没事。”
沈玉娴看林语晴有些神不守舍，她满脸歉意，“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听我提起那个姐姐？”
林语晴再摇头，“不会，只是有些惊讶，我以前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不过，其实她也不在了，我哥再怎么喜欢她，也没用了，而我觉得我哥既然觉得你很像那位姐姐，那他完全可以像爱那个姐姐一样爱着你的。”沈玉娴自顾自地说着：“其实啊，我哥那个人，看上去很内敛，话也不多，但是他对自己喜欢的人特别专一，特别上心，我还看到过他把那位姐姐的照片放在钱包里，说不定现在你的照片也在他的钱包里呢。”
而林语晴则不这么认为，她想，苏慕瑾可能一直把她当成了那个姐姐的影子。
她和苏慕瑾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没有摸清。
明明一开始互相都不喜欢的，恨不得离对方越远越好。后来慢慢地，越靠越近，但谁也没说这一种靠近到底算什么，爱情么？
林语晴曾经觉得大概是的，但知道了苏慕瑾的过去之后，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知道真相后的林语晴，一个下午，魂不守舍。
那种感觉大概可以通俗地用塞了糖后再猛地给了一棒子来形容。
现在的她，就是被那一棒子打得头晕眼花，找不着北。
晚上回到家，柳美芝一眼看出来她脸色不对，“哎哟，宝贝，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语晴摇头，“没事。”
柳美芝以为她是因为苏慕瑾出差了，所以才不在状态，“我看你呀，就是太想念慕瑾了，他就去一周，很快回来，一眨眼就过了。”
提起苏慕瑾，林语晴心情更复杂了。她已经在心里说了千遍百遍不让自己去想那件事，没想到柳美芝却提起了。
回到房间，林语晴突然有了一种疏远的感觉，如果苏慕瑾把她当成了替身，那其实他所有的温柔和关心，都只是在对着一个影子做而已，不是她本身。
最近的一段时间，对于苏慕瑾的突然上心，林语晴也有些奇怪，想不透是为什么，每次想要问他，却又咽了回去，后来她默认，那大概就是爱情。
今天知道了真相，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太多了。
苏慕瑾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冰箱，那里放满了极少地方能买到的玻璃瓶装可乐。沈玉娴说，苏慕瑾想他的心上人的时候就会喝。
而林语晴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偏偏只爱这一种饮料。能找到卖这种饮料的地方，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可见，他是真的痴心。
苏慕瑾出差这些天，两人一直没有通过电话，也没有微信聊天。
直到30号晚上，林语晴正靠在床头玩着手机，随着咚咚咚的提示音响起，手机屏幕上被微信视频的邀请界面霸占，接受，还是拒绝？
林语晴看着屏幕举棋不定。
在咚咚咚的声音响了十几秒之后，林语晴点了绿色的按键，接受。
5.5英寸的屏幕上出现苏慕瑾的脸，他的脸是真的好看，皮肤很白很细腻，五官立体每一条曲线都具有美感，明明是一张素颜，却比那些化了妆的花瓶明星还精致，难怪苏以晗以前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苏慕瑾举着手机，镜头正好捕捉到他胸口以上，他穿着圆领灰色毛衣，坐在落地窗边，窗外就是浩瀚的霓虹灯世界。
“怎么不说话？”对方先开口。
林语晴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你找我视频的，为什么不是你先说。”
“我第一次使用视频功能，还没适应过来。”
林语晴支吾了一下，“你想要我说什么？”
苏慕瑾问：“要不要礼物？”
“嗯？”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早上可以去买点东西，你想要什么？”
林语晴摇头，“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慕瑾看她一脸疲倦的样子，“你脸色不好，不舒服？”
林语晴轻抿着唇，“不是，就是有点累而已。”
“那待会早点休息。”
屏幕上的苏慕瑾对着她时是那么自然，那么温和，真的只是把她当成替身而已吗？林语晴沉默片刻后开口，“慕瑾。”
“嗯？”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他浅笑，“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好不是天经地义？”
林语晴鼓起勇气，“我听说，你以前很喜欢一个女孩子。”
屏幕上苏慕瑾的神情有片刻怔愣，“你听谁说？”
“你妹妹。”林语晴直直地看着他，想要捕捉到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屏幕那方的苏慕瑾避开了林语晴的直视，所以，他在闪躲什么？
是她的质问吗？
“她对你，很重要吧。”林语晴问。
苏慕瑾沉默良久，“可以不提她吗？”
林语晴明白，“嗯，那就不提吧。”
“你刚刚不是说累了，先睡吧。”
“嗯。”林语晴说：“那我挂断视频了。”
林语晴点了退出视频，动作快的连他说的那句晚安都没听到。
原本是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沈玉娴说的其实都不是真的，但他的态度却让她更加倾向于沈玉娴所说的一切。
他爱一个女孩，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就算她离世了，他也只愿意找一个和她很像的影子。
而不巧，林语晴就是那个影子。
——
元旦节前夕，廖青青直接跑来林语晴家里，拉着她出了门。
她说要去酒吧倒数，酒吧有一半是露天的，能看到城市广场的倒数数字和烟花。林语晴稀里糊涂就被她拖走了，上了廖志成那一辆风骚的法拉利。
苏慕瑾的飞机晚点了，原本计划五点钟到的，到七点钟也没到。
林语晴倒没什么期待，只是觉得他回来了，自己会尴尬而已。
半露天的酒吧很热闹，因为今天倒数，酒吧的收费比平时贵了一半。但还是无法阻挡年轻人喜欢倒数的热情，酒吧座无虚席，异常热闹。
上一次替廖青青庆祝生日的富二代们也在场，他们围着一张桌子，开始玩“大小吃谁”游戏，输了的要罚酒。
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人抽一张牌，然后发牌的人说最大的喝酒或者最小的喝酒，如果桌上全部人同意，那就摊牌，最大或者最小的那个就算输，要喝酒。
林语晴也参与了，结果第一局她就输了。
桌子的中央提前放好了一杯酒，谁输了就自动自觉地喝。
廖志成站起来端起酒杯，“口渴，这杯我先喝。”
有人抗议，“志成，遵守游戏规则啊，谁输了谁喝，你要喝了这杯，待会我们再给以晗倒一杯。”
廖志成瞪了他一眼，“游戏规则，就是一局游戏下来就要解决桌上这杯，你还管谁喝呢。我不管，我就口渴，我要喝。”
此时，有人另外倒了一杯递给廖志成，满脸笑容，“成哥，来来来，你口渴，给你喝。”
换来廖志成杀人一般的眼神。
林语晴站起来，从廖志成接过那一杯酒，“我喝吧。”
她说完，微微仰头，一杯酒，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不带喘气。
在座的拍起了手掌，吼吼吼地起哄。
廖志成瞪了一眼旁边端着酒要给他喝的人，“干嘛，刚那杯酒被喝了，赶紧补上啊。”
“成哥，你不是口渴吗？”
廖志成坐下来，岔开腿，一脸痞相，“我他妈现在不渴了。”
“得。”他把酒放在桌子中央，“下一个输的喝。”
第二局，还是林语晴输。
廖志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林语晴，“你到底会不会玩？”
之前喝了一杯酒的林语晴脸颊微红，已经有些醉意，她说：“怎么不会，上次不是你教我玩的吗？”
廖志成扶额，“玩几局你输几局，都给为师我丢脸了。”
林语晴被他逗笑，她端过桌子中央的酒，作势要喝，旁边的廖青青拦住她，对其他人解释，“以晗她酒量超级差，要不让她喝少点，意思意思就算了。”
廖志成赞成，“对，待会她喝醉了，少一个人玩，游戏就不好玩了。”
“那怎么办，这游戏规则啊。”
林语晴说：“没事，我喝。”
说罢，又是一仰头，喝完。
喝完第二杯，林语晴的脸更红了，廖青青问：“以晗，你怎么样，没醉吧？”
林语晴摇了摇头，“还好。”
大家开始起哄，“来来来，继续继续！”
第三局，总算不是林语晴输了，输的是廖志成，他站起来一话没说把酒喝了。
有人质疑，“成哥，你刚刚那输的是十分故意啊。”
廖志成没好气道：“就你话多，作为一个愿赌服输的人，压根就没想过找借口。”
“来，继续！”廖志成道。
林语晴脸颊通红，抽了一张牌之后，廖志成伸长了脖子过来看。林语晴警惕地捂住牌，口齿不清地说：“你干嘛？”
廖志成道：“我看看你喝醉了没。”
“没，没呢。”林语晴打了个酒嗝，酒劲慢慢上了来，脑袋一片混沌。
发牌的人说：“最大的喝酒。”
大家纷纷回答，林语晴说：“同意！”
达成一致后，摊了牌，最大的牌在林语晴手上，廖志成狠狠瞪她一眼，“你手上拿着一张K，你同意个毛。”
林语晴脸颊通红，眼睛里泛着水光，显然已经醉了，她问：“不行么？”
廖青青觉得不对劲，“哥，我觉得以晗她喝醉了。”
“不是觉得，她就是醉了，快，别让她玩了。”
此时，林语晴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了出来，看着屏幕，屏幕上双重影子，她看不大清，随意点了个绿色的按钮，电话接通了，苏慕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哪？”
林语晴迷迷糊糊地，大着舌头说：“我也不知道。”
苏慕瑾听她的声音听出了不妥，“你喝酒了？”
“嗯，喝了，嗝……”
“告诉我你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林语晴转头问廖青青，“青青，这里是哪里？”
廖青青道：“I need 酒吧。”
林语晴对电话里说：“青青说这里是I need 酒吧。”
“从现在开始你一滴酒都不要喝。”电话里的人说。
“为什么？”
“听话，别喝了。”
“嗯呢，我很听话的。”
苏慕瑾才刚下飞机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吃饭，得知林语晴出门了，便打了电话给她。她喝醉了就像个几岁的小孩一样，他有点担心，行李没来得及整理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随着酒劲慢慢上来，林语晴已经有些意识朦胧，头一歪便倒在了廖志成的肩膀上，廖志成斜着眼睛看了看倒在肩膀上的人，他动也不敢动，轻声喊了句，“喂，没事吧？”
林语晴小声呢喃，“没事，我就是困了。”
廖青青看着林语晴的模样，“哎呀，还没倒数呢，以晗就醉了，刚刚不应该让她喝那么多酒的。”
廖志成放下牌对大家说：“游戏你们接着玩，她醉了，我带她去里面坐。”
廖青青看廖志成扶起林语晴往里面走，也想跟来，被廖志成嫌弃，“你别来了，在这待着。”
廖青青撅了噘嘴，她哥的心思她能不懂？
不过也算了，谁让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酒吧里露天的天台挤满了人，倒是豪华包厢里人不多，廖志成问了一下前台，竟然还有一间空着。
廖志成要了一间包厢，把林语晴扶了进去，让她躺在里面的沙发上。他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苏慕瑾赶到I need酒吧，已经十一点，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林语晴，都显示忙音，没人接。
酒吧里很嘈杂，有重金属的音乐声，还有男男女女的欢笑声，苏慕瑾在酒吧里迷宫般的走道穿梭，四处张望寻找着林语晴的影子。把里面的桌子都扫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林语晴。
来到露天天台，他一眼看到了廖青青。
“以晗呢？”
廖青青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苏慕瑾，很惊讶，没想到他会过来，想到苏以晗被她哥带走了，她支吾了一下，“你找她干嘛？”
苏慕瑾面无表情，“我问你她在哪？”
廖青青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酒，有点心虚，“我不知道。”
桌上有人回答：“刚刚成哥扶着她，不知道去哪了。”
苏慕瑾闻言，转身往里面走，他还有包厢没去找，一间一间地敲门，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没有礼貌的事。
敲到最里面那一间，里面的人问：“谁？”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苏慕瑾没等他回应，便扭开了门。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林语晴，她的身上盖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她的头枕在别的男人的腿上，他觉得心里有一股闷闷的气堵在里面，发泄不出来。
“你来干嘛？”
“接我夫人。”苏慕瑾冷着脸应了一声，走过去，把林语晴抱了起来。
廖志成站起来，微挑起眉，“谁说你可以带她走了？”
苏慕瑾睨了他一眼，“她是我夫人，我带她走还要经过你同意？”
“你当初对她爱理不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是你夫人？”
刚刚睡着的林语晴又醒了过来，她往苏慕瑾怀里钻了钻，呢喃着，“冷。”
苏慕瑾找了另外一张沙发放下她，脱下身上的大衣，将她裹了起来，再抱起，看了一眼廖志成，出了门。
来到停车场，林语晴睁着眼睛看着对面摩天大楼的霓虹灯，脸颊红扑扑地，今天的城市广场周围霓虹灯特别美，她看得痴迷，她小声问：“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
她像个孩子一样抗议，“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倒数呢。我还要看烟花的，我还不能回家。”
苏慕瑾看了看四周围，在这里只有酒吧上面的露天台能看到城市广场。他想到还有个地方，“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了。”
城市广场因为举行倒数活动人满为患，而与城市广场只有一河之隔的城市公园却空空荡荡。苏慕瑾把车停在公园门口，带着她来到江堤，在这个地方能看的到对岸的大屏幕。
江堤有一排公园椅，苏慕瑾挑了视野最好的那张坐下，林语晴被她半搂在怀里。
“还冷吗？”苏慕瑾低头问被裹在黑色大衣里的林语晴。
林语晴像个乖小孩，“不冷了。”
苏慕瑾会心一笑，把她再搂紧了几分。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是12点，他说：“要准备好了，还有三分钟倒数。”
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的林语晴应了一声，“嗯。”
还剩下一分钟的时候，对岸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等到大荧幕上开始出现10的数字，几万人的声音响彻天穹，“10、9、8、7、……3、2、1！2017！新年快乐！！”
随着震耳欲聋的倒数声完毕，嘭嘭嘭的声音接着响起，几十发烟花一齐冲上天空，在墨空中绽放出最美的那一瞬间，顿时整个天空和河面都被映亮，仿若白昼。
林语晴的脸上绽放出小孩般天真的笑容。
“新年快乐。”苏慕瑾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道。
林语晴仰起红红的脸，那一双眼睛含了水，就像是天生会笑，“新年快乐。”
苏慕瑾就着她仰头的姿势，微微俯下身，唇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上有淡淡的酒香味，唇色纠缠时，那淡淡的酒香在两人口中蔓延。
醉人心神。
“我们回家。”苏慕瑾说，正想要抱她，林语晴却说要自己走。
苏慕瑾只好扶着她，慢慢走着出去。
深夜的公园很安静，路灯把他们两人并排的影子拉长，林语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她弯下腰。
苏慕瑾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你看，这里有这个瓶子。”林语晴把刚捡起的易拉罐给他看，视线在周围逡巡，看到不远处还有个，她挣脱了苏慕瑾的手，跑过去捡起，脸上几分高兴，“还有一个呢。”
苏慕瑾怕她站不稳摔倒，赶紧上前扶住她，揽着她的肩膀，林语晴把两个易拉罐瓶子抱在怀里。
苏慕瑾说：“扔掉吧，这是垃圾。”
“才不是呢，这个……这个可以卖钱，呵呵……”
苏慕瑾微愣，当年他跟着林语晴也是在公园里捡瓶子，像这种易拉罐，他还记得，两个能卖一毛钱。
为什么她总能让他想起她？
苏慕瑾看着怀里的林语晴，突然茫然了起来，时间久了后，他自己也忘了她到底是谁，潜意识里，她和林语晴是重复的。
回过神，苏慕瑾看着怀里的人，“我们回家。”
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往停车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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