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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少杰认真看了手头的两份上访材料,应该说两份材料都写的比较详实,说到的都是政法机关的阴暗面,交警的事情,查证起来容易一些,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情,查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检察官和法官都是长年和法律打交道的人,知道如何规避风险,想要拿到他们的证据,和登天差不多。
徐少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老人说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进了徐少杰的心里,徐少杰看的书不少了,对司法的内幕,还是知道一些的,西方发展资本主义好多年了,就说美国的三权分立,所谓的司法独立,徐少杰根本不认同,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司法黑暗而政治清明的,或者说是政治黑暗而司法公平,这一切,都是与政治挂钩的,徐少杰知道,国家正在大踏步发展,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自己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党的领导干部,就是要尽最大力量查处这些腐败想象。
可徐少杰的想法也是矛盾的,对腐败,徐少杰有着不同的看法,徐少杰很推崇的一篇文章,是写张居正评价海瑞的,海瑞是著名的清官,但是,在担任苏州知府的时候,海瑞不懂经济,不善于团结下面的官吏,以至于所有的官员都请掉离开苏州这个富庶之地,苏州上缴国库的收入,不足海瑞前任的三分之一,所以,张居正毅然撤换了海瑞,在朝廷上,有人为海瑞鸣不平,张居正的评价耐人询问:论人品,海大人清正廉明无懈可击,论做官,他却不懂得变通之道,更不懂水至清则无鱼这一浅白的道理,做官与做人不同,做人讲操守节气,做官首先是如何报效朝廷和造福于民,野有饿殍,你纵然餐餐吃菜汤,也算不得一个好官,如果你顿顿珍馐满席,民间丰衣足食、笙歌不绝于耳,你依然是一个万民拥戴的青天大老爷。张居正基于这样的道理,不再启用海瑞,给海瑞官复原职,海瑞不能造福一方,给海瑞闲差,士林会骂张居正不重要海瑞,所以,张居正干脆让海瑞悠闲清林下,这样既保全了海瑞的清廉名节,又让海瑞被千秋万世奉为清官楷模。
徐少杰清楚,自己这样的认识观点,在如今的形势下,是有些说不通的,目前对领导干部的要求,是艰苦朴素,讲求无私奉献,因为官员是人们的公仆,不应该讲究享受的。徐少杰不赞成这样的认识,但徐少杰不能违背大的形势要求。
政法机关的黑幕,徐少杰为什么要查处,而且是坚决的查处,想了好久之后,徐少杰总算是明白了,因为在这些腐败和潜规则中间,吃亏的总是老百姓,有权的人是不会吃亏的,老百姓遇见事情了,本来就处于弱势的境地,而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是因为保护某些有权势的人,而故意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则是最为可恨的。
轿车进入了市委大院以后,徐少杰意外的看见法院和检察院的车辆都停在了市委院子里,徐少杰进入大厅的时候,看见罗一民和孙北海都在市委办公室综合科坐着,显然是在等着自己,徐少杰感觉到有些惊奇,法院院长和检察院检察长同时等候的时间,可真的不多,徐少杰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看见徐少杰走进了综合科办公室,罗一民和孙北海两人都站起来了,徐少杰微笑着和他们握手,很快,罗一民和孙北海跟着徐少杰进入了楼上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有后勤人员准备好的开水,黄志华迅速为罗一民和孙北海泡茶,接着走出了办公室。
“徐书记,我来汇报一下法院的有关工作。”
罗一民首先开口说话,一边的孙北海也补充说,罗院长汇报之后,他汇报检察院的工作,徐少杰点点头,没有说话,按说政法工作会议召开的时间不长,这个时候,没有多少工作需要汇报的,再说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法院和检察院办案的时候,大都是独立行使的权力,行政上没有过多的干预,就徐少杰自己知道,他出任市委副书记以后,还没有关心过法院的审判工作和检察院的起诉工作。
工作汇报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之后,罗一民和孙北海都汇报完毕,徐少杰没有弄清楚两人汇报工作的真正目的,两人的汇报,都是程序化的,没有说到什么实职的内容,无非是对自身工作的一种肯定,这样的汇报,可有可无。
“罗院长、孙检察长,我对政法工作,还在熟悉的过程中,听了你们的情况介绍,很有感触,今后,我会继续关注法院和检察院的有关工作,也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帮助我啊。”
罗一民和孙北海有些意外,徐少杰寥寥几句话就说完了,似乎两人的汇报工作结束了,可以离开了,徐少杰在信访接待日的情况,两人都是很清楚的,现在,两人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着了解徐少杰对法院和检察院的工作,有着什么样的意见建议,或者说是看法,两人想不到徐少杰根本就不按照常规出牌,不说其他的情况,也不对工作做出评价。说实话,罗一民和孙北海对徐少杰不是很感冒,徐少杰年轻,以前虽然担任了县长和市委书记,以及淮扬市副市长,但对政法工作,不一定熟悉,还有一个情况,以前的市委副书记朱宗祥,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好的,简直就是称兄道弟。
徐少杰看见罗一民和孙北海告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徐少杰内心是明白的,但没有多说,他是市委副书记,是代表党委来主管政法工作的,以前朱宗祥的做法,徐少杰也是知道的,朱宗祥和政法单位的几个负责人,关系非常要好,经常在一起聚会,可徐少杰暂时不会这样做,在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前提下,过早的和政法机关的负责人拉上关系,对今后工作的开展,没有什么好处的。还有,罗一民和孙北海为什么这个时候一起来汇报工作,在信访接待日刚刚结束的时候来汇报工作,究竟是什么意思,信访接待日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够保密,两人是不是来探听什么风声的。
徐少杰既然下定了决心,不做那种人云亦云的领导,就会有自己的工作思路,他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和态度,如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徐少杰还是有信心的。很快,杨晨进入了徐少杰的办公室,徐少杰对杨晨还是最为放心的,有什么事情,交给杨晨去做,不需要担心,杨晨一定会办好的,保密方面,更是不用说的。
春天总是很短暂的,徐少杰穿着薄毛衣,外套夹克,已经感觉到有些燥热了,仿佛夏天已经来临了,按照中年司机提供的路线,徐少杰此刻已经站在公路边了,杨晨站在他的身边,两人是坐出租车到这里来的。徐少杰今天晚上要乘坐大货车,跟着司机看看,一路上究竟会遇见什么样的情况,这条国道线,横穿淮扬市,交通运输很是有些繁忙,如果说交警要查处,一定是会选择这样的地方的。
徐少杰本意是准备直接找到辛平峰了解情况的,毕竟他和辛平峰的关系很好,有些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但是,考虑到没有掌握什么情况,再说了,信访接待日掌握的情况,当时没有请辛平峰过来直接处理,也是想着照顾公安局的颜面。徐少杰不是铁面包公,不会胡乱的教训人。
一辆货运车停下来了,杨晨和司机打过招呼,徐少杰上车了,跟着,杨晨也坐上来了,如今的货车司机,大都不是一个人跑的,甚至有些司机,带着女孩子到处跑,这样的情况不稀奇,跑长途很辛苦,也很寂寞。
上车以后,杨晨和司机说着话,徐少杰闭着眼睛休息,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说话,带有一定的官味了,这样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尽管徐少杰不愿意相信这点,但长期在领导岗位上,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习惯,说话的时候,总是要留一些余地,从来不曾豪爽过,这是不足,徐少杰需要在今后注意改进。
大货车一直朝前开着,徐少杰在紧张的思索,不知道这次的微服私访,是不是会有什么作用,也不知道沿路检查的交警,是不是认识自己,大货车超载,交警从道路安全角度出发,进行检查是正确的,这是国家法律规定的,也是交警的职责,但如果总是局限于罚款,罚款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就安全了,这样的做法,徐少杰也是不敢苟同的。当然,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司机如果不超载,除去油料费用和其他应该上缴的赋税,个人赚钱的确太少了,和自身的辛苦是不成比例的,甚至可能有亏损的情况,这种政策上的事情,徐少杰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了,国道线上的车辆不多,这个时候,还在路上跑的,大都是长途卧铺车和大货车了。
徐少杰感觉到了疲倦,毕竟生活还是比较有规律的,特别是唐婉柔到了淮扬市之后,徐少杰几乎都是准时睡觉,一般情况下不超过11点半钟,现在,时间已经指向了12点多了,徐少杰眼皮有些在打架,杨晨时不时和司机小声交谈几句话,接着就是抽烟,杨晨没有打扰徐少杰,杨晨熟悉司机,知道夜晚开车,最怕的是疲劳,所以,一直在和司机聊天抽烟,也使得司机的精神一直很好。
停车的时候,徐少杰几乎睡着了,他睁开眼睛,发现公路旁边听着一辆警车,警灯正在闪烁,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检查车辆,公路一边是一家旅馆,已经有三辆大货车停在那里了。徐少杰看看手表,已经是半夜一点半钟了,不知不觉间,他在大货车上面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了,大货车座位空间高,坐着很舒服。
“徐书记,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玉洪县了。”
徐少杰点点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如果大货车还在淮安市,那才怪了,到了这里,徐少杰也不用担心什么了,玉洪县的交警,是不会认识他徐少杰的。
交警用手电照了一下后面拖的货物,瞧着车厢,要司机下车,自然,徐少杰和杨晨也跟着下车了,半夜时间,看的不是太清楚,但徐少杰闻到了一股酒味,似乎是从交警的身上发出来的,交警走进之后,徐少杰看见了,交警的脸上,还有些发红,看着旁边的旅馆,徐少杰很快明白了,这个交警,或许一直就是在这里守着的。
交警直接拿了司机的驾照,什么都没有说,徐少杰看见了,站在公路边的,还有几个人,估计停着的几辆大货车,就是这些开着的,徐少杰有些奇怪,交警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说准备统一处理吗。旁边旅馆里面,一楼的灯开着,是那种粉红色的灯光,看起来不大舒服,但二楼的一个房间,灯很亮,隐隐听见麻将声传过来。
“你们几个司机都跟我来,其他人在一边等着。”
交警径直走进了屋子,马上有4个人跟着进去了,徐少杰示意杨晨,想办法到楼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晨进入了旅馆找厕所,交警看了看杨晨,没有在意,杨晨上楼找厕所,很快到了房间外面,他很小心,这个时候,麻将声音显得很是刺耳了。
“唉,几个司机,怎么还没有搞定啊,这么麻烦啊,随便罚几个,不久可以了吗?”
“那可不一定,老赵今天输很多了,如果不在这几个司机身上找几个钱,下半夜怎么办啊,看着我们打牌吗。”
“好了,不要说那么多了,快点出牌。”
后面的说话,杨晨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杨晨有些不敢相信,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说交警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杨晨很快下楼了,如果时间长了,不知道是不是会引起怀疑,杨晨下楼的时候,看见几个司机围着交警,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脸上露出的表情,很是无奈,交警看了一眼杨晨,神情很是漠然。
“杨晨,上面在干什么?”
“徐书记,上面的人在打麻将,这个交警应该姓赵,今天一定不会开发票的,我听见上面打牌的人议论,今天这个老赵打牌,输了不少钱,估计要在这几个司机的头上,好好罚一些钱的,不然老赵下半夜无法打牌的。”
黑夜,看不起徐少杰的表情,杨晨知道,徐少杰一定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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