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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柳林庄回来,进了侯府的门,兰猗总感觉谁的眼睛在窥视着自己,猛地回头,再猛地回头,又猛地回头……
楚临风破例笑了:“你怎么了?”
什么都么看见,兰猗搪塞道:“哦,昨晚睡落枕了,脖子不舒服。”
楚临风当然不会信,也无意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两个人就并行往后头走,楚临风住西跨院,于二门处同兰猗分开,彼此都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通透。
兰猗回到倚兰苑时,前脚进门,后脚薛庆就来了,最近家里客人多,开支用度就大,可是之前兰猗三令五申要撙节用度的,所以他来请兰猗示下,楚临风与夏子青的饭伙食该以什么标准。
兰猗陡然而想起有人密报给宇文佑,说夏子青在侯府自称为王,已知的内奸,一个是金蟾,另个是薛庆,金蟾控制在公输拓身边,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最最可疑的便是这个薛庆了,宫里回来后兰猗听秋落说过,在青竹林同麒麟摊牌的那次遇到了夏子青,当时夏子青就以小王自称,秋落还特别叮嘱他当心祸从口出,却不知真的给谁听了去,还告到宇文佑面前。
薛庆是最大嫌疑,薛庆还是田家命案的嫌疑人之一,为了不打草惊蛇,兰猗故意不漏声色,如常的口气道:“你觉着呢?”
薛庆没料到兰猗会征求他的意见,想了想方道:“我觉着,不必太奢华,首先夏少爷那人太过狂妄嚣张,该收敛下他的锐气,而楚大人是衙门里来的,太过奢华会让衙门觉着咱们是在讨好他,好像咱们与田家的命案有关联似的。”
无论薛庆是不是内奸,是不是毒杀了田家四口人的凶犯,兰猗觉着,他这一点见解倒是真的非常中肯,岂有不答应之理,兰猗非但答应了,还对他赞不绝口。
薛庆颇有些沾沾自喜,感觉自己已经慢慢扭转了因为冬喜和来喜的事而造成的恶劣局面,高兴之余难免多说了一句:“府里有说少夫人你闲话的,所以少夫人以后尽量同那位楚大人避避嫌疑吧,就像当年的桃喜,若不是她无所顾忌,何来杀身之祸。”
兰猗突地看向他,很有些惊骇的样子:“你知道桃喜是给谁毒杀的?”
薛庆像是觉出自己失言了,忙补救:“我哪里知道呢,我是觉着桃喜人美貌,个性又随和,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个而引出的祸端。”
兰猗发现了他的惶恐,这是个绝佳的线索,为了稳中求胜,为了钓住这条大鱼,兰猗满满的疑问化成一丝笑:“干好你的差事,别庸人自扰。”
蒙混过去,薛庆如释重负,连说是是,最后退了出去。
兰猗若有所思的歪靠在炕几上,一边想一边伸出手道:“取笔墨来。”
话音落下,就有一双手递给她一支笔。
她接了,伏案写着——公输措,公输捷,公输搠,薛庆,李灵虚。
写罢,盯着这几个名字看,总好像缺点什么,却一时猜不到是什么。
正琢磨,有人拿下她手上的笔,在公输捷与公输搠中间的空白处写下另外一个人——白氏。
空间不大,白氏二字就非常之小。
兰猗醍醐灌顶般,高兴道:“对对。”
一抬头,发现是公输拓,她讶异道:“侯爷对这个案子了解多少?”
公输拓坐在她对面,从炕几的碟子里拿过一只橙子剥着,道:“不多,只限白氏一个。”
兰猗凝目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公输拓剥开橙子后,取过刀子割下一片来喂兰猗。
兰猗第一次发现橙子可以这样吃的,张口接了,又牢牢的看着公输拓。
公输拓又割下一片,道:“白氏为人深邃,其实我与家里的女眷接触不多,但这个白氏,却让我最为注意,都是因为那件事惹起的。”
公输拓讲起,那一年也是夏天,老友杜青山来看公输拓,顺道给他捎来一小筐荔枝,他在前面接待的杜青山,荔枝也随意的放在大厅门口,不料等他与杜青山说够了话出来,却发现荔枝不见了,一筐荔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事,丢就丢吧,可老夫人听说后很是生气,家里闹贼,焉有不清查之理。
于是,几房的太太、奶奶都给叫到上房,老夫人要她们各自回去问一问家里的人,到底是谁拿了荔枝。
几房的太太、奶奶问过自家的所有人,都说不敢,大家又聚集在上房回禀给老夫人。
一筐荔枝不翼而飞,简直神乎其神了,老夫人犯了难。
刚好公输拓来了,劝母亲不必为此事而伤脑筋。
这个时候白氏说话了:“二哥不知,那框荔枝不是一般的荔枝,那荔枝还没成熟,吃了会中毒的,轻者烂肚肠,重者或许丧命。”
呃?
公输拓一愣,他经多识广,没听说荔枝这么厉害。
老夫人也讶然,方想问白氏个详细,突然,她身边的宝珺哇哇大哭起来,原来,那框荔枝是他偷着搬走的,小孩子,嘴馋,难免的。
“家贼”抓到了,白氏咯咯一笑,连忙来哄宝珺,说那荔枝非常新鲜,吃了不会烂肚肠更不会丧命,她方才那样说是开玩笑的。
大家都明白,白氏玩了个“兵不厌诈”,众人无一不夸赞白氏聪明。
而公输拓,也就对白氏印象深刻了。
但他说白氏或许与田家的案子有关,兰猗问:“即使白氏心机多,侯爷又为何觉着她或许是凶手呢?”
公输拓指着她写的那个名字公输捷道:“老五当年对田家媳妇桃喜动了心思,为此还找娘去要人,我是想,老五那个人行事审慎,不像老十三疏狂不羁,他敢大大方方的管娘要桃喜,也不怕夫人白氏吃味妒恨,那么背后他便是同桃喜非同一般的关系了,白氏看着贤惠,怎知就不是表里不一呢,若她为此而恨桃喜,加害桃喜祸及田家其他人,不足为奇。”
这样的分析完全在情理之中,兰猗提起笔,将白氏二字画了个圈,着重要查一查此人。
除了案子,兰猗想起了夏子青偷听来的那件事,高阳长公主不是太后的女儿,而是河口那个离奇死亡的宫女芳苓的,她把这事告诉了公输拓,却对兰宜给她下毒的事只字不提,不为别个,是不想公输拓担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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