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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蛇引吗?”穆寒书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的。”
孟芯儿迷惑的望着两个人,她不懂他们所说的蛇引是什么意思,可她明白梅香的话中意,那就是说,即使她服了穆寒书给她的解药,可是,只要有人用了蛇引,她身体里的死亡之欲还是会发作的。
听到梅香的答案,穆寒书的身子抖了又抖,看着孟芯儿的眼神也变得更为复杂,“芯儿,你要先救你自己。”
孟芯儿凄然一笑,她又何尝不想要用那净水来解了自己身体里死亡之欲呢?
可是想到宇靖和宇凤,两个孩子比她还更需要。
摇摇头,她不能够。
“傻瓜,孟芯儿,你怎么这么傻,听我的话,解了自己的,别去管那个疯婆子的孩子,还有欧阳永君,他什么也不是,他早就把你这个人给忘记了,你解了你自己的毒才要紧,至于别人,不要去管。”穆寒书急了。
“闭嘴,穆寒书,你再说话,我便让人把你带下去。”梅香冷冷的仿佛能杀人一样的眸光让人不寒而粟,可穆寒书却一点也不怕,他踉跄的移步,慢慢的向孟芯儿移去。
“梅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折磨芯儿。”
可他每走一步,他的脸色就愈加苍白,那不停虚晃着的身子让孟芯儿慌了,她大声向穆寒书喊道:“寒书,别过来,别过来。”
“你们两个倒象是一对患难夫妻,只可惜有缘无份,哈哈哈,穆寒书,只怕这女人她要辜负你了,我真是不懂了,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又何苦要为她做那许多呢?”那语气中竟是有点嫉妒的味道,凭什么她孟芯儿就能让几个男人为她而不顾一切呢。
欧阳永君曾经是。
龙子非是。
风竹傲是。
此时的穆寒书更是首当其冲。
“不关你的事,你放开她。”穆寒书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就向孟芯儿走去。
“孟芯儿,你还真是有能耐,也不知道你身体里生了什么,你居然就这么能媚惑男人的心。”梅香绕着孟芯儿转了一圈,不住的打量她还大着肚子的身子,然后拍着巴掌,“嗯,不错,不错,有身子的女人了,可让人怎么看着都有味道。”
那巴掌声拍得那般的响,听着象是夸奖孟芯儿,实则是一种极端的讽刺。
孟芯儿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里不住的传来痛意。
海棠,还在被砍。
那被砍的位置就是从前在宫里被砍过的地方。
那每一剑都是在旧的伤疤上落下。
“你是谁,你怎么偷得玄铁剑?”周遭,有一股陌生的气流,让孟芯的身子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仿佛,她的灵魂即将脱离她的身体一样,可是孩子,她还怀着孩子。
“哈哈,那是皇上的,本宫想要,自然就有了,怎么,你嫉妒吗?”梅香一俯头,一张脸就正对着孟芯儿,四目相对时,她得意的挑着眉,然后低声在孟芯儿的耳边道:“孟芯儿,跟我斗,你还嫩着呢,快点,把那两滴水给孩子们,给了,我就让人收了玄铁剑,你也就不必痛苦了。”带着笑的说出,可那话语中的真假又有几分呢?
孟芯儿不相信。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即使她将净水给了孩子们,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见得会饶过她,也一样会砍了那海棠树的。
不,不要。
她要保住她的两个孩子。
想到蛇引,她慌了。
她明白一点,只要那净水一日在她的手上,这女人就一日不会对她下死手的。
但倘若她手上的净水没了。
那么,也许就是她死期将至了。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可她的孩子,一定要生。
咬着牙,她闭上了眼睛。
她在赌。
赌这女人不会彻底的砍断了海棠,因为,她手上还有净水。
女人,不会让她死。
“孟芯儿,别给我玩花样,看来,你是铁了心的不交出那两滴水了,来要,再放烟雾弹,给我往死里砍那海棠树。”
她的声音可真难听,孟芯儿闭着眼睛听到了。
可她,就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样,根本不理会梅香的所为。
砍吧。
随她让人砍了。
痛,她可以忍着。
这痛,只是她一个人的痛。
而孩子,还好端端的在她的腹中。
这样,就好,她就不怕。
穆寒书已经费力的移了过来,看着孟芯儿紧皱着的眉头,还有孟芯儿唇角的血丝,他知道她正在苦痛中煎熬。
想也不想的就一拳挥向了梅香,可他的手软软的,还没有落下去就被梅香用力一挡,直接就挡了出去,“穆寒书,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你别说是救她了,你连你自己也保护不了,来人呀,把他给我拖到后面院子里,这个人在这里碍眼,我不想看到他。”
“不要,不要送他走。”孟芯儿听得真切,她担心穆寒书的安危。
“孟芯儿,这可由不得你了,除非,你交出那两滴水。”一挥手,梅香便让人带走穆寒书。
穆寒书想要挣扎,可是,他身体里被下的毒让他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能从他先前的位置移到孟芯儿面前已经耗尽了他身体里所有的能量,此刻,别说是大人,即使是一个小孩子,只要那么轻轻一推,他都能如纸人一样的摔倒在地。
看着穆寒书被两个强壮的家丁架了起来,孟芯儿的心更慌了。
可是奇怪的,这大厅里发生的一切,院子里的那些随着龙子虞一起而来的太监们却好象一点也听不见似的,他们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诡异的让孟芯儿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无措的亲眼看着穆寒书被人架走,她明白此时的穆寒书也更是无措吧。
也许,这是他一辈子遇到了最让他无力的事情了。
居然,他也有被人下毒也有无法解决的事情。
可现在,就是发生了。
眼前的梅香,她不是凡人。
不是普通的人。
“梅香,你放了他,不然,我死也不会给你那两滴水。”咬着牙,她发了狠话,穆寒书为她已经折了五年的寿了,倘若再为她而命尽,那她,又有何颜再见他的魂魄呢。
额头的汗,不住的撒落。
真希望这个时候欧阳永君与龙子虞能够回转回来,那么,这个假的梅香就再难兴风作浪了。
可偏偏,那门前还有那院子里他们的影子还是不相见。
刚刚,是她错了。
就该让龙子虞进来。
就该让梅香暴露一切的。
可欧阳永君却是要保护梅香。
他的心里现在就只有了梅香。
一切,都是那般的乱,又是让她那般的难堪。
眸中,有些湿意。
她已经负了的人,此刻却为她而伤。
困惑的无力的再望过去时,她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才可以帮她。
偏厅的门前,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男声,“娘亲,你放了我师父,他是我的师父,你不能这样对他,为什么他不能动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刚刚,宇靖什么都看见了,原来,他的娘亲这么坏,居然对他的师父也下了死手,让师父连动都不能动了。
梅香一个转身,脸上的表情立刻就转为了慈和,“靖儿,你别乱说,你师父他病了,所以娘才让人带他去后院里休息。”
“不是,你说他中了毒了,还有,我和宇凤的身体里也有毒吗?”小家伙一点也不笨,那聪明的样子甚至还超过他的父亲。
梅香轻轻的向宇靖走过去,然后蹲下了身子,一双眼睛与宇靖平视着,柔声道:“靖儿,既然你已经什么都听到了,那么娘亲就告诉你,你与你妹妹都中了死亡之欲的毒,那毒一日不解,在你们的身体里就永远都是祸害,你姨娘每个月发给你和你妹妹的那两粒药丸虽然是解药,但是,只要有人用了蛇引,即使有解药也无法消除你们身体里的痛苦,那是有如万箭穿心般的痛,靖儿,你懂吗?”
“那你就要让她为我们解毒吗?”指着孟芯儿,宇靖问道。
梅香点点头,道:“那死亡之欲是没有解药的,也无人能研制出解药,所以除了她,谁也没办法解除你们两个人身体里的毒,如果不解,你们或者就要一辈子在吃解药中度过,或者,就是被人用蛇引诱出素毒,然后再无法忍那锥心之痛时自裁而亡,靖儿,娘不想你和你妹妹走到那一天,那般,娘会心疼的。”
这时候,孟芯儿的眼前,梅香又仿佛又恢复为了最初的梅香,即使她的心狠毒,但是对着自己的儿女却是温柔如水的。
“娘,可我听说孟芯儿的身体里也有那种毒,我虽不喜欢她,因为爹喜欢她而忘记了你,可是,她怀了孩子了,如果她的毒不解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孩子什么都听到了,他原本也不喜欢孟芯儿的,姨娘说孟芯儿不是好女人,他也就信了,可当小宇靖看到孟芯儿那隆起的小腹时,那腹中的小生命就是诱发了孩子的童心。
孩子的心,就象是一张白纸,不受任何污染的白纸。
宇靖说不喜欢她。
可宇靖说她的孩子怎么办?
很简单却又很真实的话语。
那是孩子最真的心。
真诚,而坦白。
不掺任何的虚假。
心,就在这一刻感动了。
她忘记了身上的痛,看着宇靖,心是从没有过的开心。
原来,其实孩子们并不恨她,孩子们只是被梅晴给洗了脑。
“靖儿,她可以生下孩子呀,那没什么的。”梅香柔柔的哄着宇靖,一手轻轻的抚着他的头,“靖儿,你是好孩子,可是,你的毒不解是不行的。”
“娘,不如,就让她生下孩子再为靖儿解毒吧,靖儿不急的。”
“娘,我也不急的。”身后,小宇凤居然也进来了。
大厅里真热闹呀。
梅香被孩子们的话说的脸红了又红,一挥手,便向两个家丁道:“放了他吧。”
寒书,终于被放开了。
“师父,你快坐,我扶你过去。”宇靖屁颠屁颠的就走到穆寒书的身边,然后极热络的扶着他向原来的位置走过去。
穆寒书的一切,就在宇靖和宇凤的出现中转危为安了,这也让孟芯儿的心稍许的安然了。
可孟芯儿身上的痛却一点也没有解除。
那个挥着玄铁剑的人仿佛恨不得一下子就砍断了那枝干似的,此刻,那每一下都是用了全力。
梅香看着两个孩子,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她并不甘心。
她先是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脑子里再想着对策。
看着孟芯儿皱着的眉头,心思一转,她的手轻轻的向窗外一挥。
于是,不过眨眼间,一只鸽子就神奇般的飞了进来。
雪白的一只鸽子,悄悄的就落在了梅香面前的桌子上。
手执了笔,梅香刷刷点点的就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字条叠了又叠,便送入了鸽子的口中。
再一挥手,那鸽子便扑腾扑腾就飞了起来。
飞出窗子,飞到了室外。
那飞去的方向,分明就是那株海棠在的方向。
就在那鸽子起飞的瞬间,孟芯儿的身子抖了一抖。
可她已无力去猜测梅香要做什么了。
天,她真希望欧阳永君现在就回来。
她真想要告诉他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
这样,他会不会帮助自己保住这孩子呢?
心乱呀。
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的糟糕,糟糕的让她无法解惑。
此时的穆寒书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宇靖和宇凤则是站在穆寒书的身前,宇靖继续向梅香道:“娘亲,你说,为什么你还活着却这么些年也不来见我和妹妹呢?娘亲,你不想我们吗?”
“想呀,娘亲当然想你们了,可是娘亲有娘亲的苦衷,这些,你父亲是知道的,娘亲也是不得已的才离开了你们,这不,娘亲现在已经回来了。”
“娘亲,那是不是以后你都不会离开我们了?”
“这……”她虽想,可是许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迟疑了一下,梅香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娘亲是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娘,你不要再折磨我师父了,好吗?”小脸很诚挚的问梅香,让人不忍拒绝。
梅香点点头,“好。”
可就在这时,孟芯儿猛然惊叫出声,“啊……”
她慌了。
她的身上又开始痛了。
只是这一回她身上的痛已经不是在她的脚踝上,而是转移到了她的小腹上。
梅香在那只鸽子上做了什么,孟芯儿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张字条就是要告诉那个砍树的人,让他将位置从树根而移到树腰。
孟芯儿刹那间就惨白了一张脸。
她不怕痛。
可是孩子会受不了。
那树皮其实很薄很薄的。
那把玄铁剑又是那么锋利。
天,她的孩子。
“梅……梅香,你放过我的孩子。”两只手一起放在小腹上,她甚至想让那剑砍着的是她的手,而不是她的小腹。
“孟芯儿,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我也没有碰你的身体一下,所以,我对你的孩子没做过什么,你也不必说要我放过你的孩子。”梅香漫不经心的,那眼神总是闪过一种似有若无的怪异。
“你……”孟芯儿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可是关于那株树她真的不能说出一切。
“啊……”又是一剑挥去。
孟芯儿真的要疯了。
痛。
现在她身上的痛不止是皮肉的痛,竟是连着心的痛。
因为,那连带着的是孩子。
小腹中,胎儿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一下下的击砍,小家伙一点也不乖了,他的小手小脚都在踢蹬着,他在抗议这样的痛。
他还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这么小的胎儿,甚至还没有出生。
可他却遭受了这样的击砍。
随着胎动,随着身体的痛,孟芯儿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她再也站不住了。
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的滑倒在地上,全身都是无力。
可门外,欧阳永君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孩子,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真想他回来呀。
她不想孩子有事,她也不想死。
她想问他,他的心里是不是曾经有过她?
也想知道,他会不会要这个属于他的孩子?
忍着巨痛,转首望着窗外时,那天还是蓝的,云彩也还是雪白雪白的。
可她的世界里却是一片黑暗。
“孟芯儿,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对你做过,你别装了。”梅香一付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可孟芯儿知道梅香是在等她求她。
可她,就偏不求。
两滴净水给宇靖和宇凤她原本就是要自愿的,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她还要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娘,她好象很难过,给她喝一口水吧。”宇凤看着孟芯儿有点不对,便向梅香建议道。
“好呀。”梅香也不反对,反正,现在孟芯儿可能连喝水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就看孟芯儿能撑到何时?
宇凤走到了桌前,她的个子小小的,甚至还不如桌子高。
就翘着脚的去拿那桌子上的茶碗,一旁,一个丫头要去帮忙,却被梅香一喝,“退下。”
那小丫头哪里再敢动一下,急忙垂下了头,半点也不敢看宇凤和孟芯儿了。
宇凤还是够不到那茶碗,一旁,宇靖道:“宇凤,站凳子呀。”
孟芯儿听得每一句,她的心都是感动。
孩子们,真的让人感动。
宇凤果然搬了凳子过来,这才利落的站到了上面,然后倒了水,再小心翼翼的踩着凳子下来,这才端向了孟芯儿。
“阿姨,喝水吧。”
水,就触到了孟芯儿的唇边。
湿湿的,润着她干裂的唇时,让她舒服了许多。
看着她不动,宇凤乖巧的就将水慢慢的倾倒向她的唇中。
她真的动不了,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小腹上,那里很痛。
梅香还在等着她求饶。
就是这么的恨她吗?
就是这么的想让她与欧阳永君的孩子死吗?
真狠的心呀。
“阿姨,喝水吧。”水,落在了她的唇上,沿着她微开的唇瓣进入了口中,竟是那么的香甜。
“凤儿,来,把手给阿姨。”好不容易咽了一口水,看到宇凤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自己的孩子恐怕要保不住了。
如果真的是那般,那她也不必活了。
净水,就给宇凤吧。
这么好的孩子,她原本就不忍心。
“阿姨,你要做什么?”宇凤眨着眼睛问道,她什么也不懂,她只是奇怪这阿姨为什么会这么痛呢,她的眉头都纠结在了一起,让她看着好可怜好可怜。
“把……手……给……我。”孟芯儿继续低声的说道。
一旁,梅香已经听见了,她一下子冲了过来,“孟芯儿,你愿意了?是不是?”
孟芯儿轻声说道:“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我不愿意,只是,还不到时候,可你却……”
“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梅香霸道的说道。
“凤儿,手给阿姨。”孟芯儿继续笑着哄着宇凤。
宇凤迷糊的看着身旁的梅香,“娘,她要我的手做什么?”
“傻瓜,快给阿姨。”梅香一把就抓起了宇凤的手就放到了孟芯儿的手心中。
那只手,正是当初孟芯儿给她水滴的手,梅香一直都记得的。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合在了一起,可孟芯儿却无力送出那滴水,“梅香,停,停下。”
“什么停下?”梅香装做不懂的问道。
“剑,玄……铁……剑……”终于说完的时候,她又是挥汗如雨,那汗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身前,落在她的手上,也落在宇凤的手上。
“不行,等你将水滴也给了宇靖,那剑才能停下来。”她才不管孟芯儿的死活,她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娘亲,她好象很难受的样子,怎么办呀?”宇凤的小手反握住了孟芯儿的手,仿佛是在给她力量,来消解她身体里的难受似的。
“凤儿,握紧了她的手,别松开,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管。”
“哦,好吧。”
宇凤说完了就准备闭上眼睛,可她的眼睛无意识的向下一扫时,她惊叫出声,“娘,阿姨的身下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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