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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无以名状的哀怨
黑暗中，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脸上，又呈现出那副惯有的笑容，“对了!我还没谢谢你替我跟安小姐请假的事呢?”
“哦!那就谢啊。”
“又来了!”舒畅噘着嘴道。
“好!好!快去冲咖啡吧，”沈培勇建议道，“要不然我可要吻住罗！”
“那真有这么重要吗?”她俩并肩朝厨房走了过去，舒畅忍不住问道。
“你是指冲咖啡?还是指我要吻你的事?”他调侃道。
“啧……将来呀，真不知那个倒楣的女人会嫁给你。”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准会把人家弄得昏头转向，你看着好了。”
“你这么觉得吗?”
“对。”舒畅强调道，“她永远都无法了解你是认真的，或是在开玩笑。”
“她会了解的。”沈培勇轻声地说道，“我有这个把握，你看着好了。”
事实上，舒畅心中暗想，只要是他有把握的事，任何旁人的怀疑，都是多余的。
钮开厨房的灯后，舒畅刚才的沉思也告了一个段落。转身对沈培勇笑了笑，随即动手开始煮咖啡。
“刘小姐似乎对她的工作挺执着的嘛，”她随意问了一下，试图打开此刻的沉默，“爸是不是在夜里也得有人照顾呢?”
“很少，通常只要给他少量的镇定剂，他就能睡得很好。而且，我每天睡前都会去看看他。”
舒畅自架子上取出了咖啡杯和糖罐。
“那刘小姐是不是有放假的时间呢?”她好奇地问道。“一天的最长工作时数，应该有所限定才对，要不然不暴出病来才怪呢!”
“这事早就安排好了。”沈培勇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刘小姐的工作是周一到周五，周末医院会另外派一个护士来接替她。”
炉上的咖啡，煮起来真是慢得叫人难过。三更半夜里虽然有沈培勇伴随，舒畅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不自在。
“坐下来!小畅。”他好似一眼我能看穿她似的，“没必要那么紧张兮兮的。”
“谁说我紧张了?”她连忙否认，手指却不停地扭弄着衣角。我只是在想爸的健康问题罢了。”
“我知道，”这时舒畅将咖唯端到他跟前，他舀了一茶匙的糖。放进杯里。“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谈。”他的眼，若有所思地凝视舒畅，当他们四目交接的那一霎那，舒畅心中不禁一阵悸动。
“太晚了，”她慌忙地找了个藉口，试图避开这个让她坐立不安的场面，“我的头又有点疼。”
“你演戏的技术真是差透了，小畅。”他直言不讳地批评。
“朱妈说的话是真的吗?”舒畅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问他。
“她说些什么?”
“说你已经有了对象。”她缓缓应道，“我想你也该成家了吧?对方是不是纪安安?”
“你怎么会认为是纪安安呢?”他暗暗好笑地问道。
“那么一定是玛丽，或是那位漂亮的芬妮。”她胡乱地推测着，“反正你女朋友多得很，我也只是随便猜猜罢了!”
“真是那么多吗?”他语气充满了轻佻，玩世不恭的调调。
“我和这个家的关系，等爸死后，就将消失于无形了。这一点，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我心里已早有准备。”此刻，她的心情又，陷入难以名状的苦闷之中。
“你错了!小畅。”
舒畅的脑海充盈着无以名状的哀怨，她的双眸闪烁着怨恋的火光。嘴唇也不自禁地颤抖着。“我固然很怀念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我说什么也不可能长久待在这个地方。”涔涔的泪水，使得她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她懊恼地以手背拭去泪痕，恨不能快点离开这个让她魂牵梦系，心神不宁的男人。
一双强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双臂，使她的呜咽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讶和下意识的挣扎。但是，她那柔弱纤细的身躯，又如何能挣脱得了沈培勇的拥抱呢?
“希望我没打扰你们?”那是护士刘媛媛的声音。
舒畅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显得乎静多了，沈培勇也匆匆地放开了她。
刘媛媛竟然会选在这个时间来厨房。沈培勇的眼里，闪烁着一抹从未有的严肃和不悦，平日的幽默感，此刻也全部一扫而空。
“你自己看呢?”沈培勇忿忿地应道。
舒畅一看有机可乘，立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低头说了声，“晚安!”随即慌慌张张地溜出厨房，朝自己的卧室奔了过去。
一进卧室，舒畅就看到那只小狗，孤伶伶地倦伏在床脚，心头不禁产生爱怜之情，连忙曲身将它抱人怀中，眼泪也跟着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朱妈!”舒畅从床上坐了起来，咻着嘴抱怨道：“你怎么不叫人家起床嘛!”
“别紧张!傻孩子。”朱妈温柔地将早餐放在她的床边，“时候还早嘛!”
舒畅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赖皮地说道：“还说不晚。全家人都是六点起床，八点开饭现在都十一点半了，你还说不晚!”
“你尽管休息吧!我就不信你会因此养成贪睡的习惯。”
舒畅听了这话，才笑嘻嘻地伸手把咖啡端到嘴边。“今天有没有什么计划啊?”
老管家叹口气，应道：“你可知道，沈大姑妈说她要来陪你爸住一阵子。”
“知道啊!”舒畅若无其事地啃着吐司面包。
“她和小刚、小鹿明天就要来了。”
“这么说，又得去一趟机场了?”舒畅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关系，哥要是怕累，我去机场接他们好了。”
朱妈摇摇头，“他已经决定让肯特去接机了!”
肯特——是他们家的长工，也是这个家唯一的“外籍劳工”，是本地人，在沈家已干了足足有二十年，这个人做事向来就是很有条理的，平常也是沈默寡言，但却对主人忠心不二，做事勤快的很。由于生性害羞，他坚持住在距沈家数百公尺远的一间小茅屋里，自已种菜，自己煮饭、自己养鸡养鸭，还养了一只名叫“菲利”的小狗。偶尔沈元海也会把他找了来，陪他和沈培勇喝喝啤酒，不过除此之外，他就鲜少有社交活动，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在家里。小时候舒畅在家闲着没事，还会做些不生不热的蛋糕送给他吃。在她的印象里，肯特一直都是个温和、孤独的好人。
“那我到厨房里帮忙好了。”舒畅精神奕奕地说道。
“不必了!”朱妈笑着应道，“还是好好陪你爸聊聊吧!昨晚你们忙了一天，根本就没能好好聚一聚。”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舒畅的房间。直到十一点左右，沈元海才获得刘媛媛的准许，把舒畅找了去。今早医生来过一谜，临行前还特别交待，不能让他太过劳累或是太过兴奋，刘媛媛当然是原原本本地将这些话向舒畅交代了一次。
“真是认真尽责。”沈元海逗趣地跟舒畅谈道。
“看得出来。”舒畅笑着应道，“这个女孩真的是一板一眼，丝毫不肯马虚。”
“这次突然把你我找回来，你是不是感到很吃惊?”
她定睛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感伤：“你早该告诉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才回来。”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我身边了吗?”他轻柔地应道，“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花园整理的很好嘛!”她刻意地把话题转开，“今早我去逛了一下，一点杂草都没看见哎!”
“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深爱着这片家园里的一切。”他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风梨园，有感而发地说道：“孩子，别太难过。笑一笑，想开点，我这一生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是一点也不觉遗憾。”
沈元海的声音，是那么地和蔼而温柔。“难道就因为我即将离开，就得让我成天看你们哭哭啼啼吗?”
“不!”舒畅激动地摇着头。
“如果我看到你伤心流泪，我一定也会陪你哭成一团。”他笑着说道，“要是让刘小姐知道了，咱们爷儿俩又得被勒令分开，那岂不更糟!”
“你怎么跟哥一样嘛!”舒畅撒娇道。
“怎么?他也常逗你是吗?”
“有时候我真是很难像你们过样对事事都能处之泰然。”她噘着嘴说道。
“他是不是会惹你生气啊?”
“他最爱欺负我了!”她赖皮地说道，“每次都把人家当成小孩子似的。”
沈元海听了，不禁咯咯笑了起来。“以他的年龄和经验，我倒是赞成他的看法。”
“你可曾想过，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结婚呢?”沈元海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呀!我也觉得很奇怪。”她若无其事地应道。
“我也是烦得很，”沈元海困惑地应道，“这一辈子，就是这件事让我最遗憾。”
舒畅连忙应道：“你指的是抱孙子是吗?你放心啦!不出几年，你一定会有一箩筐的孙子在家陪你。”
沈元海笑了笑，缓缓地说道：“早在盖这栋房子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有很多孩子。想不到却只有两个儿子沈培勇，和你这个女儿。真希望下一代能争气点，替这栋房子添几分人丁旺盛的再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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