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师妹

光之小巨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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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妇姓黄,一年前跟着丈夫一起,从镇里搬回了乡下。然后没过多久,丈夫就因为一场风寒去世了。

    而她今年,才不过只有十八岁。

    尽管古代的平均年龄大概也只有三四十岁,可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来说,她的未来仍然可以说是非常漫长的。

    那样漫长的时光,如此美好的年华,因为丈夫的逝去,已然只剩下了一片灰暗。

    在古代,家里没有男人,就是没有了顶梁柱。走在路上不仅抬不起头来,还会被人说闲话,即便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不敢声张。

    黄寡妇偶尔会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呆呆的望着远方,感觉自己像是一叶飘荡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顺着水流,飘啊,飘啊,也许有一天起浪了,浪花掀翻了她的小船,她就会葬身海底,粉身碎骨。也许有一天船漏了,她就会慢慢沉默,一个人荒芜的窒息。

    ——还有什么指望呢?这人生。

    可是这一晚,黄寡妇却做了一个梦。

    一个清新明亮,让人不敢置信的梦。

    她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有个疼爱自己,会带着自己逛街的“爹”。他牵着自己的手,还给自己买了红彤彤,甜蜜蜜的冰糖葫芦。

    她真的好开心,因为她从没有被“父亲”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她是长姐,下头有两个弟弟,父母为了两个弟弟能够健康成长挖空了心思,而她却只是一个迟早要便宜别人的“赔钱货”。

    她没有逛过街,因为从没有闲钱,她更没有吃过冰糖葫芦,因为父母从不会关心她。每日每夜,等着她的,都是干不完的活。

    黄寡妇好开心,她兴高采烈的举着糖葫芦,正要一口咬下,却冷不丁被一个不知从哪里丢出来的馒头,给砸的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之下,她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

    黄寡妇是哭着从梦中惊醒的。

    冰糖葫芦一口没吃,就被人打落在地的时候,她也没忍住哭了出来。可是随后,她却多了一位师兄——不,不止,她多了三位师兄!

    从来都是尽心竭力照顾弟弟的女孩子,突然多了三位俊雅温柔,潇洒磊落的兄长,他们那么宠爱她,由着她任性撒娇,好像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笑笑去拿梯子给她摘下来一样。

    她从没有那么幸福过——有人关心她,爱护她,珍惜她……

    在梦中,她与三师兄——也就是那个用馒头砸掉了她冰糖葫芦的冤家——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渐渐两情相悦……

    可是……最后万剑宗的入侵,又让她从天堂一样的乐土之中,狠狠地摔回了地面。

    她一时之间像是仍然深陷在梦里,刚刚被万剑宗众人围剿,失去了两位兄长般的师兄,豁出性命将三师兄推下了山,希望他能逃出生天……

    又或者,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才会如此悲痛欲绝?

    梦境中的命运,在快乐,天真,明媚的童年后,已经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沉重,苦痛……但黄寡妇却觉得,她宁愿留在梦里。

    她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对谁来说很重要——

    她起码可以,轰轰烈烈的活着。

    梦中她是华山派气宗掌门之女,她的敌人是华山叛徒,万剑宗,她有两情相悦的恋人,她的三师兄令狐冲——她会华山剑法,及笄之时,父亲将玉女剑赠予给她——还有《紫霞神功》——

    等等……

    哭着哭着,黄寡妇突然怔怔的坐直了身子。

    华山派……

    玉女剑……

    她之前太过沉溺于自己那汹涌的情感之中,如今哭的差不多了,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察觉到什么——

    “李三郎!你这是什么剑法啊?”

    村里的人曾经对那住在村那头的猎户,这么笑着问过。

    而那个被叫做李三郎的男人,那时骄傲的回答道:“此乃华山剑法!”

    据说,前几日,他掏出了积攒许久的钱,去铸了两把剑——

    君子剑。

    玉女剑。

    某个念头像是霹雳一样,在黄寡妇的脑海中猛地炸开,让她全身都禁不住一阵颤抖。

    她一把掀开薄被,匆匆梳了梳头发,胡乱抹了把脸,便架开了门闩,匆匆的出了门。

    ……

    李三郎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着过。

    只要一闭上眼,他的脑海里就全是师父束手就毙的模样,他凝望着他的神色,充满了悲伤,关切,爱护,与怜惜。那情形死死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只要一想起来,就让他感到如此愤怒和痛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而天刚刚亮起,他就迫不及待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一旁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就要推门而出。

    但让他惊讶的是,居然有人比他更早——昨天那么一闹腾,大半个村子里的人此刻估计都还没起,可一个女人,却已经站在他家门外,看起来,似乎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你是……”李三郎皱起了眉头,犹疑了一会儿,认出了是住在村那头的黄寡妇,“黄小娘?你有什么事?”

    他们平日里交往不多,只是偶尔会在村里头碰见,最多也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的交情——她低调内敛的很,从不敢和男人多说一句话,毕竟是个寡妇。

    所以现在,为什么会等在他家门外?

    黄寡妇眼睛仍是红红的,她紧张的绞着自己的衣角,哆嗦着嘴唇,张了张口,却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三郎渐渐就有些不耐烦起来了,“你若是没事,就快些让开,我还有事要去做。”

    听他语气如此粗暴,黄寡妇想起梦中师兄们的爱护照顾,心中顿时又是一痛。

    但这痛楚,终于让她张了口了:“我……想问你,你之前打的那两柄剑,为什么叫做君子剑,玉女剑?村人问你使得什么剑法,你,你为什么说是华山?”

    “君子剑与玉女剑,乃是我师父夫妇当年所有,”涉及师门,李三郎立即正色道:“后来我师娘病逝,师父便将玉女剑交给了我小师妹,我不过仿照两柄,以寄托心中念想。”

    可黄寡妇却身形一晃,险些站都站不稳了,她颤抖着声音道:“你所说的华山派,是不是,建在半山腰处,看起来不过一个普通道馆,门外有一石碑,写着‘华山’两字?”

    李三郎一怔,下意识的便反问了一句道:“你怎么知道?”

    黄寡妇捂住了嘴巴,却忍不住流下了滚滚泪珠,她哽咽着,喊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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