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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白风荷说得大大方方,她就是没买丫鬟,她就是借钱买宅子,干你们何事啊?
一路上何馨琳很想抽空跟白风荷好好介绍介绍,哪知道一路上她完全没有一点机会,一行进屋全是女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特别是之前说话的哪个秦嫂子,本来就很看不上白风荷,听到她说借钱买宅子,更不要说丫鬟了,她到处指指点点,一路上她一个人的声音足以盖住大家的声音。
何馨琳报以歉意一笑,白风荷却很看得开,这做人啊,最重要的是满足,像她之前生活在元家,吃不饱穿不暖,现在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如同生活在天上。
“弟妹啊,要我说你,你啊,就应该攒钱买几个丫鬟,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百户夫人,怎么搞得像个破落户一样?你看看你看看,这院子……哎哟,真是太破了,不过难怪,你也是借钱买的,对了弟妹,你,你是泥腿子出生吧?”
秦嫂子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不屑和轻蔑,上上下下打量白风荷,白风荷自认为脾气还算不错,可此刻,她也忍不住起了怒火。
“是啊,我是泥腿子出生,想来嫂子你也看不上我这小家,到底是庙小,可能装不下嫂子你!”白风荷就差直接撵人出去了,她立在原地,弄得剩下两个嫂子臊红一脸。
何馨琳更是,这几个人是她带来的,没想到这位秦嫂子却……她从小被何千户捧在手掌心长大,加上她贵为千户之女,如今正是武将当道,她的身份自然高贵,被人奉承惯了,秦嫂子的话让她很是下不来台,要不是她不会还嘴,此刻早就忍不住了。
听了白风荷的话,何馨琳不由得露出一脸赞同,其实她更想拍手称赞,不过担心秦嫂子下不来台,这才生生忍住了。
“哎哟,我也是为了你好,要不是看在我们家老秦和你家元青峰一起共事,我还懒得说了呢,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哼,不愿意听就拉到!”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出去了,走得很拒绝。
白风荷一点也没挽留她的意思,到她家做客还挖苦主人,她也是第一次见。
等她一走,何馨琳急忙安慰白风荷:“白姐姐,你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进屋,我们进屋吧!”
白风荷对她笑了笑,剩下的谭嫂子和赖嫂子此刻尴尬极了,她们两个的出生和白风荷差不多,见白风荷朝她们看来,笑得很尴尬。
“两位姐姐,今天怠慢了,我们且先进屋,我准备了点心,我们一边吃一边聊!”昨天晚上元青峰告诉她有人要来,家里才刚刚收拾妥当,好多东西都没准备齐整,因此,早早起来她就吩咐元青峰去定一桌酒菜,她自己则起来做了一点点心。
大家进了屋,两位嫂子有点拘束,何馨琳和白风荷熟络了,就解释道:“白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位秦嫂子出生……商户,秦百户对她更是宠爱非常。”
商户出生,难怪,白风荷轻笑,“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把这点放在心上。谭嫂子、赖嫂子,你们尝尝我亲手做的的点心,匆匆忙忙搬了新家,我这里乱糟糟的,对不住你们了!”
“妹妹快别说了!”谭嫂子看上去老实憨厚,和白风荷乡下见过的无数嫂子一样,赖嫂子则有点畏畏缩缩,听谭嫂子这么说,忙不迭点头。
谭嫂子看了看赖嫂子:“说起来都是我们不对,明知道你们刚刚搬家,却急急忙忙过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妹妹别嫌弃!”说着,谭嫂子身边的丫鬟就递了一个匣子上前。
赖嫂子闻言,也急忙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她带来的东西十分新鲜,竟然是刚从地里拔出来不久的白萝卜和一些土特产,“我也没什么东西,这些都是我自己种出来的,妹妹不会嫌弃吧?”
何馨琳正要跟白风荷介绍,白风荷就笑眯眯地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不过她却没有忽视谭嫂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鄙视,她微微挑眉,两人的东西她都双手去接,然后放在一边。
“妹妹,我们家那位和元大人可是熟人,元大人还未成百户之前,就一直在我家那位下面,没想到元大人英雄少年,小小年纪便成为百户,这可是我们这里的头一份啊。以后啊,我们得要多多走动走动,我们都在何大人麾下,以后便是最亲近的人!”
谭嫂子很健谈,加上她本来就长得老老实实,不由得给人一种很靠得住的感觉。
不过白风荷却不这么想,这位谭嫂子可不是一般人,赖嫂子看上去不爱说话,十分内向,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是,给白风荷的感觉就是她似乎总是抬不起头来。
“谭嫂子说得对。”何馨琳接过谭嫂子的话:“白姐姐,你不知道,我爹麾下十来个百户,但却只有元大哥他们几位才带了家眷来此陪伴。我爹一直说,能驻扎在这边境为国效力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你们都是英雄。”
何馨琳可是何千户的千金,但凡是何千户的心腹,谁不知道何千户无比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之前他们担心元青峰会娶了她,哪知道元青峰不声不响,已经在乡下娶了媳妇儿。
谭嫂子和赖嫂子偷偷打量白风荷,白风荷之前在院子里说的话可以说,她们不敢小瞧她,这一天不仅说话滴水不漏,而且还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主,她也有脾气。
而且看何馨琳称呼她,叫她们则是疏离客气的“嫂子”而她则是“白姐姐”亲疏一眼即可分辨出,她们可不是秦家那个棒槌,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再怎么有钱,要是没有一个当官的丈夫,谁看得起她?
不过,元百户这个媳妇儿还真是……水灵灵的,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貌美,比她身边的何馨琳美多了,难怪元百户会娶这个姑娘了。
有了何馨琳的话,一时间场面开始熟络起来,除了赖嫂子不大愿意开口,大家的情绪都很高。
“真好吃呀,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好像是红豆,是红豆吗?”
谭嫂子咬了一小口,转身对身边的赖嫂子说道:“赖嫂子,你快吃一个尝尝。我还真没想到,弟妹看着年纪轻轻,却有这么好的手艺,这是什么糕点,真好吃,我在临燕县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糕点呢。”
赖嫂子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何馨琳知道白风荷的本事,赶紧吃完手中的糕点:“我吃出来了,嫂子,这是红豆做成的吧?真是好吃,嫂子你教教我吧,要不然我天天来这里烦你,直到你教我为止!”
还天天来烦你,谭嫂子和赖嫂子不约而同地想,要不你天天来烦烦我们吧,我们很需要你的烦烦。
白风荷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还赖上我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用红豆做的,里面加了糯米粉,然后蒸出来的,好吃你就多吃点!”
白风荷和何馨琳的相处模式让她们嫉妒,偏偏又没法子,何馨琳虽说是个姑娘,但却饱读诗书,她们则斗大字不识一个,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平日里对她们更是淡淡的,她们有意奉承奉承,可何馨琳对她们却淡淡的,客气又疏离,弄得她们无从下手。
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白风荷居然和何馨琳居然这么要好,何馨琳躲了一下,没躲开,“白姐姐,我可是知道的,你做饭最好吃了,等这边收拾齐整了,你一定要给我做好多好多吃的!”
白风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我倒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小吃货呢,好!”顿了顿,白风荷招呼谭嫂子和赖嫂子:“两位嫂子,你们快吃,我还做了一些别的,不过,因为我是第一次尝试,还不知道好不好吃,等下你们品尝品尝,试试味道怎么样!”
大清早起来,白风荷知道家里暂时做不出那么多吃食来,单单就在糕点上下功夫,做了红豆糕之后,一时兴起就做了一锅蛋糕,因为这里东西缺乏,她也不敢确定自己做得好不好吃。
何馨琳眼睛一亮,“白姐姐,你是不是又折腾出什么好吃的吃食来了?你还个跟我客气,我爹说了,你可帮了我们大忙!快,在哪里在哪里……”
何馨琳此刻的模样,哪里像个大家千金,分明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白风荷看她,还真就跟看孩子一样,何馨琳的年纪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个上初中的姑娘,她都二三十岁的人了,何馨琳可不就是个小姑娘吗?
“别着急,等下我给你端来!”
白风荷说完就站起身来,“两位嫂子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回!”
谭嫂子等白风荷出去之后,瘪瘪嘴,白风荷说话的口吻像极了何馨琳,文绉绉的,难怪她们能凑在一起,她本来就是乡下出身,唯一的长处可能就是比白风荷在此地待的时间长罢了。
何馨琳望着门口,兴奋得很,谭嫂子却想从何馨琳这套话出来,“没想到这位弟妹心灵手巧,刚才的糕点已经让我们很惊讶了,没想到还有别的吃食。刚刚我听说什么帮了大忙?”
何馨琳没多想,自豪道:“就是饼干,这是白姐姐做出来的,但是白姐姐一句话没说就给了我爹,行军途中,这可帮了大忙!”
竟然是白风荷倒腾出来的,谭嫂子此刻不由得嫉恨白风荷来,要知道她家那位在百户的位置已经好多年,一直没机会往上升,何况他们出身不高,何千户也并不是很重视,今年突然冒出来一个元青峰,救了何千户的命,一跃成为他的心腹,这一次他贡献了饼干,更是让何千户对他宠爱非常,这一次更是,何千户和另外一个千户准备一举灭掉前朝余孽,前朝余孽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他们如同老鼠躲藏在山林之中,随时准备东山再起,如果这一次他们能够一举灭掉前朝余孽,这个巨大的功劳就会掉在他们身上,往上爬的可能不是没有!
“真没想到弟妹脑子这么好使……我们蠢笨得很,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别拖他们男人后退就行了……”谭嫂子语气微酸,说起话来也不是很好听。
何馨琳美听出来,她被何千户保护得很好,而且下面的人基本上都会宠着她,因此,养成了她单纯的性格。
正说着白风荷用帕子包着一个盘子上来了,顿时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鸡蛋和面粉烘焙之后的香味,谭嫂子一时没注意,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何馨琳激动地站起身来,上前来接,被白风荷拍了一下:“很烫,你坐着,我给你放下来!”
放好之后,白风荷揭开盖子,只见一个被切得四四方方的蛋糕落在盘子之上,金黄的颜色无比诱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何馨琳很喜欢,但她一直都是大家闺秀,没有伸手,却望向白风荷,白风荷哭笑不得:“你啊,还真是……我已经做好了,你要筷子还是用手?”
“筷子!”
何馨琳做不出来用手扒着吃,白风荷早就猜到了,递了一双筷子给她,又给谭嫂子和赖嫂子递了一双筷子,“嫂子,你们尝尝看,那边还有,我去端来!”
何馨琳小心翼翼,她没吃过,不知道这是什么,用筷子试探了一下,软软的,香香的,她看了看两位嫂子,“好像可以用筷子划开……来了,我试试!”
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何馨琳忍不住了,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倒腾下来的蛋糕,放进嘴里,又香又软,吃完回味更香,“好吃,好吃,嫂子,你们快试试,快试试!”
白风荷回来,最后一块已经被何馨琳夹了起来,“这里还有,别着急啊!”
“嫂子,这是什么啊?真好吃!”何馨琳一边吃一边跟白风荷说,谭嫂子和赖嫂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嘴巴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说道:“没想到弟妹还有这手艺,我还是第一次吃呢,真好吃!”
白风荷笑了笑,“这是蛋糕,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家里东西不齐全,我就用面粉和蛋糕做了一点,两位嫂子,琳儿,你们别吃多了,我还叫了一桌席面,等下我们吃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何馨琳抱着肚子,谭嫂子和赖嫂子也一脸满足,白风荷担心她们没吃饱,问道:“两位嫂子,可够了?”
“哎哟,可别叫我们吃了,太饱了太饱了!”谭嫂子虽说看不上白风荷,可这一手厨艺,的确让她们刮目相看。
席面还没到,大家就开始聊了起来。
谭嫂子很健谈:“弟妹,我劝你以后少跟秦家的来往,她啊,什么都好,就是一张嘴不饶人,她商户出生,不缺钱,我们普通人,比不上!赖弟妹,你说对吧?这秦家的就是会折腾人,我还记得你以前被她明里暗里骂了不少呢,这是你,要是换成我,早就火了!”
被点名的赖嫂子,她看了看白风荷,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说道:“其实,她有看不起我的资本,我娘家没钱,还生不出儿子来,活该被她说!”
白风荷眨眨眼,赖嫂子很少说话,这一开口,白风荷就听到了不少信息,首先,秦嫂子有钱,而且底气十足,因为她生了儿子,长得还不错,赖嫂子没钱也没儿子,自然没底气。
何馨琳有点难为情,“嫂子,孩子这个事……得随缘!你们别着急,再说了,我觉得大丫他们挺好的,你说呢?”
赖嫂子摇摇头,一滴眼泪滚落下来:“话不是这么说的,大丫她们是好的,可……算了算了,不说了!”
白风荷还想知道点,送席面的到了,她作为主人,当然要起来招待客人。
可能觉得大家熟悉了,赖嫂子后来话越来越多,只是她这个人很是自卑,说的话非常消极,一开始白风荷很同情她,可后来,她越听越不喜欢,一个什么都只想着阴暗面的人,有时候真的很影响心情,她现在无法体会,但却很不爽!
吃罢饭,大家就商量着回去了,何馨琳离得比较近,比她们后走,正好白风荷有事问她,就拉着她帮忙送客。
“……秦嫂子是秦百户的妻子,他们到临燕县已经一年多了,秦嫂子家据说在某个县城里客栈的老板,家里条件不错,秦百户对她也非常宠爱,秦嫂子也养成了……看不上旁人的习惯。不过我听说秦百户和元大人的关系最好,要不然今天她们几个也不能来串门,只是我没想到秦嫂子竟然……白姐姐,你千万别跟她计较,她就是那样,交好的人都清楚。”
“谭嫂子和赖嫂子和白姐姐差不多,白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风荷摆摆手,“没事没事,她们能来,想来男人们关系不错,只是我初来乍到,对她们一点也不熟悉,琳儿,你可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别让我到时候又出丑,丢他的面子!”
何馨琳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介绍:“不过谭嫂子和赖嫂子到临燕县有几年了,多少有点基业,谭嫂子人比较老实,赖嫂子挺可怜的,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到现在还没给赖百户生下一个儿子,因此,有点……白姐姐,你别放在心上,赖嫂子人就是这样,和谁熟悉之后就爱诉苦,这种事我们也插不上手,听听就算了。”
有了何馨琳一番解释,白风荷算是对她们粗粗了解了,家里还没收拾妥当,她也就没留下她。
何馨琳走了之后,白风荷收拾了屋子,就开始着手画设计图,金振乾送了一些边角料给她,对他们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白风荷来说,这些边角料可是好东西啊!
家里如今没钱,自从到了临燕县,宅子何千户帮忙找好了,可她置办家里这些东西已经花了不少银子,而首饰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画了几张图,见天色还早,她一琢磨,把剩下的面粉找出来,鸡蛋全部倒腾出来,照着早上的蛋糕做了两锅出来,面粉全部用光了。
元青峰急匆匆进屋,像一个毛头小子,进屋就嚷嚷着白风荷的名字,白风荷刚刚把灶膛里的火灭了,空气里还留着火光的余温,倒没怎么太冷,她意抬头就看到元青峰手上捧着什么东西进屋,见到白风荷,先是一愣,随后咧嘴笑了起来,白风荷一开始不解,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元青峰盯着她的脸,一副想笑却忍着不笑的样子,“喝了一通酒,就回来了。对了,几位嫂子你都见过了吧?她们是专门来看你的,她们都是和我交好同僚的妻子,风荷,怎么样?”
“挺好的!”白风荷想了想,“不过秦嫂子……没待多久就走了,似乎对我们这个小窝不是很满意,我也没挽留!”
白风荷说得很委婉,什么她没挽留,本来就是她气走的,要是她再去追,成什么了?
“秦嫂子啊,哎哟,我该跟你说一下,风荷,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秦嫂子呢,就是嘴巴说话不好听,不过她人不错,没什么坏心眼。谭嫂子人有点小气,只喜欢看着眼前的东西,你别放在心上,赖嫂子人最好,就是看什么都悲观……”
白风荷点点头,几位嫂子里面,她今天是不喜欢秦嫂子,来人家做客,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不客气的热,至于谭嫂子,何馨琳说她老实,可在她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谭嫂子这人看上去很老实,和眼底的精明却骗不了人。
赖嫂子为人的确很悲观,和她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时间长了,很不舒服,她不知道赖百户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如果换成是她,肯定不会想和这么一个人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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