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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峰上,明月弯曲,银灰色月华洒下,照过摇曳的小竹林,投下点点斑驳。
小屋外,三人贴墙而立,为首的一人,天生斜眼瞩目。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进去,将东西抢出来。”一个压低了声音仍旧粗狂的人说道。
“抢!抢!枪!就知道抢!”斜眼几巴掌拍在那莽汉脑袋上,让他摸着光头好一阵呲牙。
“这里是铁剑门,能和外面一样吗?”斜眼叹了口气道,缅怀道:“这里是讲规矩的地方,和外面终究不一样。”
“当初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不再做那偷鸡摸狗,拦山劫道的事情,混出个人样来吗!”斜眼壮志道。
“那大哥,我们现在在干嘛?”光头锃亮的圆脑袋在月光下特别显眼,特别招人打。
“那能一样吗,”斜眼脸上露出神往之色:“我们兄弟在门内不受待见,只要偷了这宝剑,送给门内的长老执事,就能出人头地,学得上乘功法了。”
“对,到时候再去劫道,就不会被人追杀了。”光头嘿嘿傻笑,仿佛想到了以后幸福的生活。
“你就这点出息。”斜眼恨铁不成钢道。
“嘘!别说话,有动静。”几人摒住呼吸,贴着墙隐藏行迹。
屋内,林修的双眼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他慌忙的四处张望,一点风吹草动都惹得他一阵紧张。好在他手里握着‘吹雪’,长剑淡淡的寒意传到手上,让他冷静不少。
后来他觉得冷,又将那床蒙尘的被子套在身上,翻飞的灰尘让他一阵咳嗽。
“那小子还没睡?”光头一巴掌拍掉脸上的飞虫,不耐烦道。
“他妈的,不等了,”斜眼也将眼一轮,粗着嗓门到了句,一脚踹开林修的房门,“进去搜!”
光头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跳起来就往里穿,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臭小子!今日你若是不乖乖将宝剑交出来,休怪兄弟们无情!”
“劫匪!”林修一惊,倏然站起来,双手握着吹雪,山上哪来的劫匪,这整座山都是铁剑门的地盘,怎么会有劫匪敢进来闹事。
借着光,林修看到三个蒙头蒙面的劫匪立在门口,他们一个斜眼瞩目,一个露着光秃秃的脑袋,就这,还伪装个屁!
“小子,大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来花花。”光头沉迷在自己劫匪的角色中。
“大胆!铁剑门内,竟敢有人行那劫匪之事。若是被戒律堂抓到,就是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下场!”林修狠咬舌尖,朗声大怒道。
“老大。”光头有些怂了,他在铁剑门当了两年孙子,当然知道戒律堂的恐怖。
“好小贼,敢吓唬你爷爷,今日不叫你吃些苦头,我就不信孙!”斜眼从地上捡起一根短棍,丫丫呼呼的就冲了上去。
“你敢!”林修毕竟是武林世家出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唰的一声抽出长剑,摆了一个剑势,霎时间寒光四溅。
斜眼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是真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冲势也没有缓下来,长棍发出破风声,恶狠狠的向林修脑袋砸去。左右两个小劫匪,也各自提起板凳长条,照着林修一顿招呼。
可恶!真当我是软柿子,任谁都想来踩一脚,林修想起自己爷爷曾教过自己的一套剑法,他大喝一声:“横扫千军!”长剑横着扫出去,刀剑无眼!虽然林修的力气不大,可架不住宝剑锋锐,切豆腐一般将劫匪手中的棍棒给削去了半截。
“别逼我!不然我不客气了!”林修把长剑一横,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嘿嘿,嘿嘿嘿”几个劫匪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拿着削尖的棍棒围着林修打转,那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有没有人!救命!抢劫!”林修没有顾及面子的想法,命都不保了,哪来的面子。
“你鬼叫个什么,这荒郊僻崚的,有个鬼应你就不错了。”斜眼嚣张的狂笑道,他觉得自己仿佛领会了易教习让林修来这里的真正意图。
“谁叫我?”
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众人耳边响起,最恐怖的事,这声音好像就在自己耳朵边上响起一样。
“呼!”众人只觉得脖子根儿一阵寒风吹过,他们骤然转身,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咕噜!”几人咽了口唾沫,眼睛里已经升起了退意。
但他们见林修仍旧横着剑,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不由勃然大怒,“臭小子,装神弄鬼。”
三人一拥而上,林修顾及不暇,被一棍子敲中膝盖弯儿,跪伏在地,然后一顿乱棍打在他背上。林修撑了几次没撑起来,只能抱头趴伏在地上。
“他妈的,早交出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斜眼抹了把汗,捡起吹雪,不愧是宝剑,一点损伤没有,斜眼大喜。
他横起剑身,左看右看,摆了一个姿势,两个狗腿抚掌叫好。斜眼得意洋洋,用长剑照着自己英俊的脸庞,突然,他看见自己脑袋后面,有一颗红色的眼睛,在对自己笑。
对,眼睛在笑!
斜眼颤颤巍巍的转过头,没有发现什么,他又转头看向剑,竟然还在!
“他妈的,有鬼啊!”斜眼一把抛开吹雪,撒开脚丫子撞门离去。
“嘻嘻,嘻嘻……”斜眼离开后,一阵压抑低沉,怨毒至极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真他娘的有鬼啊!”光头和那个哑巴也撒开脚丫子,奔着斜眼的背影就追去,月光下,三个人影一路摸爬,向山下滚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
三人走后,一个黑色眼睛,红色瞳孔的眼睛从虚空中浮现出来,它深处一道黑色的触手,探到林修身上,骤然间,林修的身上微微亮起一道黄光,触手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发出腥臭难闻的黑烟。
“叽叽”他围着林修转了两圈,又飘出了房顶,最终消失。
林修一个激灵醒过来,觉得自己身体一阵发寒,房间里,更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难闻的恶臭,林修要不是今天实在没吃东西,保不准要先吐上一吐。
“回去得问问爷爷,给我取名字的时候,算命先生是不是说我五行缺‘打’。”林修嘿嘿一笑,接着牵扯到身上的伤痕,在那里呲牙咧嘴的抖着。
最后,他抱着失而复得的吹雪,一直守到后半夜,后来实在是累得不行,才沉沉睡去。
终于,一夜过去,天色微明,林修本还在熟睡,却感觉到自己骤然清醒过来,随即,一阵拉扯的感觉从灵魂深处传来。
这他妈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连林修这么有修养的人,都忍不住爆了粗。
林修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出了体外,一众刻骨的阴寒袭来,就像寒冬腊月光着身子躺在雪地里一样。
可还没等他细细体味,就感觉自己被送到一个温暖如温泉的地方,仿佛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风吹绿浪,青草的芳香窜入鼻孔……如果不是有一个东西一直戳着自己的屁股,林修会更加享受这一切。
林修睁开眼,‘看见’果然有一只似黑似白的小剑一直在怼着自己的屁股,回头就一脚将他踹开。
这东西,成天像个智障一般在这里乱飞,谁挡了它的路他就怼谁。林修也尝试过去研究小剑的飞行轨迹,结果他看了半天,头晕脑胀的,恶心半天,从此对它敬谢不敏。
这是个紫蒙蒙的虚空,上不挨天下不挨地,没有上下左右前后之分,也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唯一能看到的,除了那把智障小剑,就是一个臭屁的破鼎。
它整日悬浮在这紫色空间的中央,姑且算作中央吧,就知道吞云吐雾,把里的紫气吞进去,又吐出一丝带着七彩虹色的雾气。除此之外,它什么事儿都不管。
林修年少时曾想对着它尿一泡,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人家一震,飞出三五十丈远。从此林修再也没有鸟过他。
“你也就能跟小爷成逞威风!有本事,你把小爷变得和你一样厉害,看小爷打不打得过你。”林修这几天五行缺打,没少挨揍,也只能在这里,他才能尽情的发泄自己。
“你知道在外面他们怎么欺负小爷的吗?跟小爷认识这么久,也不知道帮我出出气,没义气!”林修越想越委屈,要是有眼泪,他非得好好哭上一场。
“鼎大爷,我管你叫大爷了,你帮帮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修知道这破鼎脾气臭,记仇,最后不得不软下来说好话。
“嗡!”
大鼎一阵震动,林修慌忙抱起脑袋,以为他又要丢自己,结果一阵紫气氤氲,从鼎口里飞出一个紫色的珠子,若仔细看看,还能看见里面一闪而逝的虹霞。
林修见没挨打,大鼎还给了自己东西,林修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随即大叫起来。
“我道是什么!十年前你就给我这东西,吃也不能吃,用也不能用,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什么破烂玩意儿……”林修再说什么,大鼎已经听不见了,他已经屏蔽了林修的声音。
“我丢。”林修丢了丢,发现这东西怎么甩都甩不出去,沾在了手上。
“哎,你我毕竟同病相怜,”林修看见这长得好看,可是一无是处的东西,就像看到了自己:“林修,你这个废物!除了长得好看,你还有什么优点。”
他手上用劲,狠狠的捏着这个珠子,‘咔嚓’一声,珠子裂开,无数紫芒从从珠子里溅射而出,将林修裹了个严严实实。
林修升起两个念头:这个珠子原来是这么用的;我十年前就得到过它了。
想到此,林修心里有一句话一定要讲:
“你倒是早说啊!”
大鼎一震,仿佛在嘲笑林修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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