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胜者为王

洛长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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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山道,一人策马奔越,绿林乘风。

    “吁!”

    那人拽马急止,眼前一人轻衣便履,面戴鸟形木具,静候大道中央。

    “速(飞镖)……”

    未等马稳,一枚利器迎面破来。公孙颜离脱缰踏背(马),直立不避。只见银光飞速,公孙颜离稳落尘土,不偏不离,那利器正握手中。

    “……”

    再望刺仕已是无影无踪。公孙颜离展开手掌,那利器之上,显刻青鸾二字。他注视原地,血筋因发力而凸起,眼神多了几分怅惘。

    荆州城郊,一行兵护着穿软甲,顶戴朝天冠,悬挂大理寺铁令……

    “寺卿日夜兼程,此距荆州仅有二十余里”

    领军中年,紫衣轻履,御马昂首有平川越河之势。若问何人,亦致朝堂怯胆,奸官莫言,独有大理寺寺卿李仕贤。

    “文琼,你即领寺众速扎帐营,我于城中先探”

    李仕贤驱马疾驰,未等下属言尽,已是渐行渐远。

    “那平阳客栈外生得打斗,听说就是昨日大闹青月楼的侠客”

    城中百姓,一传十,十则百,蜂蛹挤去,怕是误了热闹。那青年直入城楼,便逢闻趣事,自然难以作罢,驾马急行。

    街头,薛怀义枪速如飞,步步相近。银枪如箭出无虚发,葛明飞应对急促。倘若输之,青月楼楼招牌必毁,赢则以长欺幼,进退维谷。

    “你输了”

    薛怀义举枪侧立,气势如虹。葛明飞其心不稳顾虑重重,与他相斗且需固稳阵脚,以柔破刚。此话一出,葛明飞方寸大乱,脚踏平地陡然来拳,他不避不退,单手握枪直锁下颚,枪尖贴触其喉,胜负,只于开始便已明了。

    “大哥”

    “站住”

    三两壮汉拔刀来助,却被葛明飞勒止。在场围有众多百姓,不依不饶,只令江湖蒙羞,何有颜面。

    “即是输了,便是服输”

    大丈夫屈伸有度,方能遇难更进。薛怀义收落长枪,长衫如水波澜,这一战,虽然胜了葛明飞,但再想隐市匿名,亦无可能。

    “多有得罪……”

    葛明飞抱拳拱手礼作辞别,看薛怀义看来,他确是侠客所为,若论群战,定当落败。那徒众紧随葛明飞远去,此后,青月楼再无可能滋生事端。

    “有趣……的确有趣”

    薛怀义并没有多作停留,只是顺门入了平阳客栈。人群中,李仕贤脸露浅笑,似乎对于他别有看法。

    “嗯?”

    李仕贤突感衣角略生触动,转身站得垂簪少年,他微屈前身行有尊礼。

    “先生”

    李仕贤直视少年手中信物。白面边角墨写公孙二字。李仕贤瞬时通透,接过信封将糊口轻撕,内显长条。(百杰千里聚,贤勇续旧时)

    客栈,自古虎居龙盘,易聚侠义宾朋。若论荆州万户,当属百杰(客栈)名动四方。

    李仕贤登门临宇,抬观牌匾,笔落--百杰客栈,字显游龙,刚柔并济。

    “客官请入,小二斟茶!”

    掌柜利眼辩得来者,非仕即贵,快步奉迎。引得二楼雅厢,雕栏精美,设摆八角梨木桌,示有贵客来至。李仕贤拂衫顺座,静候佳友。

    “你我同朝,是去三载”

    白衣飘然,来有俊者,束发青兰。李仕贤提壶斟茶,故友重聚难不乐也?

    “三载而余”

    公孙颜离落座轻语,四字淡描岁月,时过境迁。

    “应国公案牵连权势…”

    “此行,轻则官冕不保,重则身首异处……”

    公孙颜离字字如铁,没有丝毫玩笑。

    “你来便是劝我,其意心领……”

    他知公孙颜离话中藏意。身居大理寺卿,位列三法司(御史台、刑部、大理寺),掌大唐严法,握万民公正,更当明正典刑,九死不悔!

    “既来之,何惧矣?”

    李仕贤缓身站起迈步门前,这一句说得那般从容,即像告诫自己,也像说服他人。

    大义笃定,公孙颜离再无劝谏。望见李仕贤毅然离去,他端握瓷杯轻轻摇晃,眉上愁纹若隐若现。

    那茶中之水,清中融浊,浊中含清,却如阴阳,不可缺一……

    峰回路转,话至薛怀义。他入室探望,却空无一人,回问掌柜才知女子早已离去。

    “让开……让开”

    薛怀义牵马负枪,孤身游荡街巷,身旁却听到两位官差腰挂冷刀,横眉立目,倚仗朝务驱逐路人。两人挪距几里即贴告示,似有要事公之于众。

    “这武氏母女,竟被通缉?”

    “我看那女妇二人长得妖媚,平日里便是搔首弄姿,亦非祥人”

    围观不嫌事大,挑唆人后,也不辩青红皂白。薛怀义神情逐渐暗沉,手掌青筋突显,虽一言不发,内心却起波澜。

    “昨日雅仙楼逼迫女子,倒有几分相像”“武候遗女……武则天”

    谈者低声传告,生怕惹祸沾身。薛怀义脚步骤停,凝紧眉梢,脑海运转。他摩肩接踵挤得靠前,瞄过刚贴画像,确是相像之极。

    青月楼,宾朋满坐,艳粉娇娥,弄酒舞曲,琵琶犹乐。

    “区区乳臭少年,尔等真是白养多年”

    铜镜前,女子正襟危坐,拈起膏脂描眉淡抹。身旁壮士紧握铁钩,漠视跪地三人。

    “……小的无能,妄求堂护恕罪”

    三人拱手胸前,战战兢兢。

    “恕罪?只怕是去与阎罗说起”

    未等解释,铁钩直破喉管当场毙命。鲜血溅流,女子却习以为常。

    “武女之事,不能再出意外”

    女子将玉簪并入盘发,起身冷言。

    清风浮动满山春草,车痕旧路,盼那家儿成松。枝头鸟雀诉啼,恨却歌舞不休。坟头绿茵嗖嗖,寒冷刺骨,似要揭示清者了然,浊者必露。

    “弹指挥间,可叹时间不候”

    落天衡步入荒山,看漫山杂乱野草过膝,心中感叹变化太快。

    “东家,香烛已燃”

    一处孤坟,四周树荫将初阳掩去。马夫俯身将蜡芯点亮,落天衡却不拜不跪,提得盛酒葫芦,倒洒碑前。

    “这般年月,他竟还要为你平反冤屈……”

    直视墓碑,落天衡打心底的怨恨,就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涤,也不曾褪去分毫。

    “你可知,你我为何沦落至此?”

    “安富尊荣谁人不想?”

    他语出讥讽,即便面对没有回应的死人,眉角角仍残留着些许挫败感。

    “胜为王,败为寇。”

    这句话反而像是落天衡说服自己木已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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