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柄凌凰

洛长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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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主帐是以木基、铁笼重重困锁,令用骁勇军众兵良将列伍护守,其中之物,且能唤号江湖。

    “将军,此为三司玉印。御史台特命卑职,目察凌凰枪”

    男子身着御史台服饰,配携官刀,高举印件驱腰示意,身后侍从低首压面,似有避讳。

    “嗯”

    御史台、大理寺、刑部是称三法司,监察理案亦合情理。守将且验玉印虚实,抬手示允,那护兵左右避让,亮刀戒备,四方环截。

    “慢……”

    守将突然勒止,即生踌躇。

    “京中催急,还望将军……”

    男子恭礼入账,守将未再遏止。直面中台而去,铁柩近在咫尺,男子才落下心中大石。

    “急告!孔将……东帐生火!”

    霎时,天升浓烟,而有刺鼻。侍者慌得来报,步步急促,并非佯装。

    “张素、殷奉留下,尔等随我赴援”

    军帐十里连营,一燃则俱毁。于此刻不容缓。主将即撤主营,架桶运水。

    “你?”

    仅离分秒,帐外护兵背后察觉异物刺入,未等拔刀,已是夺却性命。

    男子负枪于肩,速赴密林,轻撕侧脸浅皮,旧容顷刻换改。细看瞳孔竟是碧绿通透,四周净洁纯粹,若是直视片刻,仿佛会被它迷了魂魄。

    “此物便是凌凰枪”

    林中,有者饮酒舞剑,好似醉迷其中。其面其容,确是身负皇命之人--公孙颜离。

    他上前取枪,不料,男子横持铁柩,力增数倍,或有探他功底虚实。公孙颜离拔剑贴胸,硬挡来势。交手几式,男子却是难压分毫。

    “雪渊剑,不过如此……”

    男子嘴角上扬,心傲不屑,他踏步侧袭,单臂为攻,一掌声雷,直指胸膛。公孙颜离稳立,微聚眼瞳,深知男子易善夺命,需展全力赴战。

    “嗯?”

    男子贴身相搏,手中暗刃蓄势待发,一切好似缜密,却不知亦入虎口。剑士算准时机,芒锋即开,男子恍悟已晚,剑至锁喉,无退无进。

    “颜某拙技,不敢高比云堂主”

    仅凭半式……男子切齿于心,不过江湖路远,岂能郁结一时。他掌落铁柩之上,底面震陷泥土,借此泄恨。

    “哼,若非门主有令,凌凰枪岂能拱手让人……”

    男子嗤之以鼻,不愿多作纠缠。他快步如燕,纵身林中。

    剑士接过铁柩,静休孤寒,等候来者。

    荆州街头不予往常,人流少去大半,那买卖叫唤,悠悠长长,恰胜名乐……

    “大理寺设营五林坡,多是承受皇命,查案鸣冤”

    三几壮年对坐树下促膝而谈。

    “这大理寺四处布告,招兵于营。难得我等逢遇良机”

    “食帝皇之禄,何愁酒肉也?”

    壮年拍手笑乐,只要进得大理寺,仕途远瞻亦不远矣。

    直看垂柳生绿,薛怀义心生意境,记得儿时巴州武馆前,也长得如此柳叶,枝条弯曲,好似娇娥秀丝,常依荫下,凉风拂面不尽良辰。

    “小虎,看枪”

    幼童来往追赶,手中拾起木棍,耍有模样。薛怀义睹物思情,拂摸马鬃,叹感时光易逝。

    “小的瞎了眼,瞎了眼……”

    正巧一人脸色匆急,触撞臂膀。薛怀义侧身轻避,未有纠缠。仅有几步,他突然觉察腰间多有银针环扣,素衣锦带多得一张纸条。

    “嗯?”

    转身再望,空荡街巷,独有嬉戏幼童。薛怀义将纸条打开,上留八字(梁州身世,城东郊林)。

    “身世?”

    薛怀义深深吸气,那日街头巧遇自称慧婆之人,口中措辞是否确有其事?昔日恩师略有提起,他本是梁州故友所托遗子,至于家道中落,因何至此,却缄口结舌。

    巧合只是留给毫无准备的人,只有合乎规律的必然,才是事实牵连的本质。

    夜至戌时。李仕贤归于军前,距有营门几里。

    “候府案有何进展?”

    李仕贤扶马旁问,顾文琼并肩骑行。

    “武候其尸已运转寺帐由贾先生重验,只是候公妻女至案发前确已不知所踪。宁秀全已四处散布百两金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文琼素来心思缜密,武侯亡尸转运,一惧他人暗动手脚,二来便得案情泄露,打草惊蛇。

    “不知所踪?……宁秀全怀安丧志,乐于优享。又怎会这般贪功求名?”

    李仕贤聚眉深思,突作迅令。

    “文琼,你多加人手,定要赶在宁秀全之前将武氏二人缉拿归案”

    武府命案幕后主谋若知母女生还,为免百无失一,必会斩草除根而绝后患。此来大理寺查案更是荆棘载途,寸步难移。

    “属下定尽全力……”

    顾文琼话至刚落。李仕贤便遥望高丈熏烟,他凝眉直视,手中策缰御马,速赶其路。

    “吁……”

    “寺卿,东军帐生火,属下当责”

    见门将唇色惨白,面染灰烬。李仕贤胯落马背,红光影射赤颜,宝剑斜坠。那门将跪地,上举铁盔。

    “报……寺卿…凌凰枪,盗矣”

    一波未平,一波则入。主帐大将珊珊俯首,怀拳禀告,目不敢视。

    “嗯?”

    李仕贤长驱近帐,帐前护兵倒地绝息,颈喉所留细痕,渐流鲜血。

    “匕首……一击毙命”

    顾文琼借凭多年决案阅历,比量轻探,依照各类兵刃创伤横纵尺度,难瞒慧眼。

    “驾……”

    又是一击毙命?李仕贤难去多想,环顾四面,遥望远处密林盘根,亦知匿存暗道,他即上马鞍,后蹬驹臀,扬长而去。顾文琼命众紧随,以防进退。

    “驾……”

    薛怀义翻身上驹,力驭缰绳,直往荆州东侧城门。答案不由天、地、春、秋、雷、雨而改变,他需要的并非结果,即便是失去力挽狂澜,也欠一次身临其境。

    “嗯?”

    近隔郊林,薛怀义远看溪水盘绕石岩,驾马腾空,一跃凌威,束发少年目光亦然坚韧,身后长枪欲比天公。

    “吁……”

    薛怀义入得茂林,残月透彻阴霾,线丝清晰点点,美成绝画。扯住缰绳,白驹一步一挪,格外警觉。

    “来了”

    声音忽作,男子匿于树后,手中墨黑色剑鞘,蓄势待发,可疑背负长柩,冒出几尺,虽不知何物,却不敢怠慢防备。薛怀义坚守他本就习惯的沉默,安马仗枪双眼借用余光探察四周。

    “你?”

    男子紧束假面(青鸾),极其避讳。只能辨闻其声。

    “出枪!”

    男子不讲原由拔剑而去,气势掠起迎风,月光映衬剑身,仅出一剑,薛怀义找不到任何瑕疵。面对强敌,唯唯诺诺只有败北。

    枪即攻,攻无不破,薛怀义横斗银尖,以硬敌硬。男子招招随意,游刃有余,迫使他唯有借守保身,以枪迅退,却被男子斩截。微察枪身,渐生剑刃齿痕。男子所用力量不允局势丝毫扭转。

    “你太慢!”

    男子即是嘲笑,舞动剑锋,百步取弊。薛怀义呼吸逐显急促,雷霆之下那枪尖竟被削断。

    “接枪!”

    男子不容迟缓,掌落长柩,一触瞬破。凌凰傲,百鸟啼,百斤玄铁,万物浮屠。薛怀义侧踏树干,借力蹬空,稳拿金杆。

    人分三六九等,兵刃亦是。美髯公关云长一柄青龙偃月,去得五关六将。莽撞人张翼德持丈八蛇矛呵退当阳百万兵。吕温候仅凭方天画戟乃号天下杰英。趁手兵刃,似如好马配良鞍。

    “好枪!”

    薛怀义驱枪即攻,速近无影,男子见招差式,愈战愈勇。对峙片刻,男子陡然变故,收剑于鞘,轻功如燕,只待分秒即是全身以退,独留薛怀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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