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点起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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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跑哪去了?”

    胡愁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在他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石拱门,足有三丈高,拱门通体灰白,朴实无华,但“斜岱烟街”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却格外引人注目。

    胡愁一步迈了进去,有一种异样的波动在他心底蔓延开来,但他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便不再去想,只是伸手理好道冠,继续前进。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有许多装潢相似的店门,斗拱飞檐,黑底金字的檀木牌匾,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令人眼花缭乱。

    极远处有一片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在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宏伟壮观。

    但在胡愁眼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仿佛那儿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但仔细寻找又什么都看不见。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老伯抱着插满糖葫芦的木棒在闹市里来回走着,鲜红的糖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格外诱人。

    胡愁被叫卖声吸引了注意力,紧了紧白皮葫芦,走到老伯身边,看向糖葫芦,咽了咽口水,问道:“老伯伯,这个好吃吗?”

    那老伯回头一看,见是个白白胖胖的年轻道士,模样讨喜,便笑呵呵拿下一串递给胡愁,道:“小师父,拿去吃吧。”

    胡愁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顿时眉开眼笑:“好甜,谢谢老伯!”

    老伯和蔼地笑了笑,抱起木棒继续游走,卖出几串糖葫芦,正准备转身,却发现胡愁就跟在自己身后。

    胡愁见老伯看来,好奇问道:“老伯,刚刚他们给您的那些是什么啊?怎么和我二师兄的法宝一模一样?”

    老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胡愁说的是铜钱,便解释道:“那些是钱,买东西都要用的。”

    “啊?那我……”胡愁一愣,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糖葫芦串,连忙从怀里摸了摸,递给老伯一颗桃子,窘迫道:“我,我没钱,这个给您吧。”

    老伯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便笑着接过桃子,道:“那老伯我就收下了,刚好家里孙子想吃水果。”

    “那,老伯您知道有什么吃的不要钱吗?我饿了……”胡愁摸摸肚子,他刚刚只来得及吃几个李子,根本不顶饿,这会儿又饿了。

    ……

    “斜岱烟街十号……啊,就是这儿了!”胡愁一边数着门牌,一边寻找地址。

    听老伯说,这里有不要钱的美食,但是要看运气,有的人进去以后再也没出来过,所以除非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来这里。

    胡愁好奇心重,又自诩运气不错,便婉拒了老伯的邀请,坚持去寻找这斜岱烟街十号。

    在胡愁面前的,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有金色铆钉,门前两尊石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门前挂着两行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胡愁的身侧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青年,浓眉大眼,双眼炯炯有神,气宇轩昂,手里一把白纸折扇,念出门上的两行字。

    “有意思。”青年“啪”的一声收了折扇,朗笑一声,推门迈了进去。

    胡愁见有人进去了,也是紧随其后,两人进去后,那扇朱门方才缓缓合起。

    门后是一片空旷的院落,胡愁打量着院里的三扇石拱门,三扇门上都刻有大字,左为“朱门”,右为“墨门”,正前方为“修门”。

    那青年一扫这三扇门,思忖片刻后,选择了“修门”。只是在进门前,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胡愁:“小师父,好好选。”

    胡愁不明所以,只是看了三扇门上的名字一眼,便直接跟上青年,进了“修门”。

    青年的表情有些怪异,回头似是在看身后的另两扇门,又似乎在看别的地方,再回过头来看胡愁时,眼里多了些不明的意味,但很快就被他隐去,只是笑了笑,便和胡愁一同进门。

    修门后是一片更广阔的地方,胡愁疑惑,外边看起来没这么大啊……刚想转头询问那位青年,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该不会……遇上鬼了吧?”胡愁忽然觉得有一阵冷风吹来,浑身上下凉飕飕的,连忙紧了紧白皮葫芦,往前走去。

    “我是葫芦观的道士,我不怕鬼,我不怕鬼……”胡愁一边左右看着,一边前进,路两边栽有翠竹,竹子上灵光流转,不像凡物。

    胡愁只是沿着石子小路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瞧见下三扇门。

    这三扇门上挂着牌匾,白纸黑字各有特色,分别写着“儒”、“释”、“道”三字。

    那“儒”字一笔一划,浩然圆润,细细看去,有如沐春风之感,顿觉心旷神怡;

    而“释”字只一字,便有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神宁静;

    再看那“道”字,乃是龙飞凤舞的狂草,飘逸出尘,意蕴绵长,胡愁只一眼,便觉满心欢喜,当下想也不想,提着道袍登上台阶,进了那“道”门。

    而就在胡愁过门而入的同时,竹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有一道身影扒开竹林,一步跨了出来,正是进来以后消失不见的青年。

    只是他现在再也不复方才的气宇轩昂,甚至显得有些潦倒,不知道他在竹林里遭遇了什么。

    一身月白长衫沾满泥痕和草屑,衣袖上还有几处裂口,就连头发也不再一丝不苟,几缕黑发垂在额前。

    他一眼就看见过门而入的胡愁,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咽下口水,愕然道:“是他?”

    他回头看了看竹林,随即不再多想,只是心里深深地记住了胡愁,稍微整理以后,略一思忖,进了“儒”门。

    ……

    胡愁跨过“道”门的门槛,一道刺眼白光让他捂住双眼,再睁眼时,惊讶得目瞪口呆。

    面前,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两边有小商贩,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拎着笼子,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都在笼子里。

    此地,赫然是一处专卖动物的集市。

    胡愁摸了摸肚子,一脸愁苦,嘀嘀咕咕,转身想走,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道”门?

    “这里没有吃……”

    “喂。”

    在他身边,突兀地出现了一道人影,看不清五官,声音也难分男女,难辨年龄,只能看见一身宽大的蓝白长衫盖住了此人的身躯。

    胡愁本就怀疑遇到鬼了,此时更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向着一侧猛地跳出一步,手脚麻利地摘下白皮葫芦,大喝道:“拍一拍,猜一猜!何方鬼怪!我,我不怕你!”

    他手中的白皮葫芦散发出蒙蒙黄光,须臾间,便化作黄皮葫芦,胡愁将其抱在腰间,同时喝道:“葫芦葫芦瓢儿,收!”

    话音刚落,那葫芦口幻化出一张大手,向那人影拍去,后者发出一声轻“咦”,身影却未动,直到那大手降落,一把朝人影脑袋抓去,然后……

    摸了摸头。

    “收!”

    见那人影纹丝不动,胡愁急了,再次大喊一声,而那人影只是挥了挥手,便将头顶大手挥散,盯着胡愁,笑道:“有点意思,难怪可以安然无恙地过了三元门和四君子阵。”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听完这人影所说,顿时有不少人议论纷纷。

    “安然无恙地过了两个法阵?骗人的吧……”

    “侬脑子瓦特啦?朱门上人伐需要为小道士次牛比,侬晓得伐?”

    “那这小道士厉害了啊……”

    胡愁不懂什么三元门、君子阵,也不认识什么朱门上人,只是见没能收掉面前人影,赌气般哼了一声,拍在葫芦肚子上,喝道:“拍一拍,猜一猜!葫芦半片火!”

    话音未落,那黄皮葫芦中便爆发出耀眼青光,刹那间化作青皮葫芦。

    话音刚落,又见葫芦口竟有一道赤红气旋凝聚,片刻后,一道火线如一条火蛇,扑向那人!

    他的声势颇为惊人,只是看他那发抖的腿肚子,所有的声势只剩下色厉内荏了。

    那朱门上人不慌不忙,戏谑道:“道友,胆子这么小,还怎么降妖除魔?”

    他的身形更是躲也不躲,施施然从怀里掏出一杆……

    旱烟袋。

    掏出旱烟袋后,他向后退了一步,从腰间的烟口袋里捻出几根烟丝,撮了撮,放进铜锅里,好整以暇地等着火蛇扑来。

    火蛇温度极高,空气中隐约还有烧焦的味道弥漫,只是当那火蛇窜到朱门上人面前一尺时,便难进寸步。

    朱门上人一只手捏住烟杆,另一只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便看见那火蛇身不由己地被引入铜锅,过程中身躯肉眼可见地缩小,直到最后,只剩下一道火光在铜锅里明灭不定,如一抹微光。

    又如一缕火苗。

    一缕点烟用的火苗。

    所以他点起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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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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