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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二人正是伍元子和康澄生,他们本来就知道去年之事。在得知安熙庆和常在霄死了之后,二人就知道肯定跟毕家有关,只是没有查到真凭实据,而且对他们心怀愧疚,就算手里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如何审理,如何定罪。见王从容抓了毕四和毕霄,二人都不好入内,一直在藏书楼外偷听。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康澄生多有感慨,而伍元子则很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从容问他们该如何善后。伍元子已经明白没让他一起来的用意,于是就说让王从容帮忙出个主意,早早结案为好,然后看了一眼康澄生。康澄生跟众人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看着王从容。
湛愤可没闲着,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就说:“都真相大白了,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你们是装傻呢,还是真傻呢?”
木迎春问:“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些个该死的……和不该死的,全都死了,还有什么难的,如实上报就完事了。”
“如实上报对大家有好处吗?”
“如实上报,对伍大人肯定没有坏处。”
“那也不一定。伍大人之前可没接毕家的状纸。”
“那段不写进去就好了。”
“不写?呵呵……”
是啊,不写进奏折里的话,万一有人对伍元子不满,什么时候再揭发,说他欺瞒朝廷,说不定将来他的麻烦更大。全部如实上报的话,伍元子也难逃渎职之罪。但是在案件发生的时候,知府毕竟知道了这里的事情,所以伍元子也不知如何收场。
而王从容早已不做南平国的史官了,现在跟狄帆等人的兄弟,这次破案没收酬劳,都不知道狄帆会怎么看他,哪有什么心思去帮伍元子想奏折的事情,只想真相大白就好,便说:“都……都看着我干嘛,我已经好长一段时候没陪那些个大人们吃茶了,还没想出好的主意,别指望我啊!”
见伍元子还是一副哀求的表情,木迎春看不下去了,说:“之前把齐登元抬回书院,是你让的,又是你没让康院长和伍大人一起来旁听,还让我们配合破案,这些都是你安排的。现在,你说你没主意,这不是给大哥丢脸吗?”
要是别的什么人劝说,王从容大可置之不理。但是木迎春就不一样了,她是狄帆派给他的助手,而且他的心里有她,自然分量就不一样。因此王从容说:“其实,这事儿也并不难,伍大人如实上报即可。”
“如实上报?”
众人议论纷纷,伍元子心里没底。特别是安晴民、常得善、时在壬和卞大庄,这不就是要给他们四家难看吗?
王从容接着说:“难道要让伍大人欺瞒上官吗?”
见众人闭口不言,王从容又说:“虽然如实上报,但事情也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之后,王从容又对众人如此这般说了自己的想法,大意为:把奏折一分为二,一份只写去年的事情,晚些时候再上陈州官,只说有一群采花贼在登封犯案,本想查明再报,只是至今尚未查明,傅小珍就是其中的一位受害者;另一份只写现在的事情,杀人动机为安家、常家、时家、卞家和齐家的公子因家里疏于管教,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了毕四和皮順花,恶言相加,还动手打人,又调戏了毕宵,三人气愤不过,怀恨在心,杀了六人。
虽然有些人不是很满意,但是众人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能这样了。随后,王从容又安慰了毕生和傅小珍,自不必细说。
因为惨案已经告破,书院也就安全了。第二天,按照在县衙时的约定,吕有为等人无奈,只好与王从容话别,相约嵩山再会。
在毕四、毕宵和皮順花三人的葬礼过后,王从容对毕生说:“他们四家都是登封县里的名门望族,在下的力量有限,只能做到这里了,只是还不能为你们毕家正名,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
毕生和傅小珍忙下跪,拜谢。毕生说:“学生岂敢怪先生!您已经尽力了,我想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感激先生的。其他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只是如今家里就剩下我们二人了。”说着,毕生和傅小珍都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木迎春忙扶起二人,说:“如果大哥在,一定替你们做主,让那些人好看!”
元哲浩问:“你们大哥真是老城四不像?”
“这岂能有假!”
见他没有再接话,王从容对毕生和毕宵说:“不知你们在登封县里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二人只说没有。
“之前,毕老伯对在下有所托付,而且你们二人再待在书院或是登封县里,也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就随我们一起吧。等大哥来了嵩山,我再给你们引荐,如何?”
邬启迪、爱小轩、元哲浩和木迎春等人都认为是,而二人却有些犹豫。
木迎春已看出了一些眉目,说:“要是家里有事,你们可以回去,再合计合计,我们等你们的消息。还有你们家里的生意,我可以帮你们出个主意,盘给在登封的中原钱庄。”
木迎春又补充道:“放心,将来呀,要是觉得跟我们一起不好玩,你们还可以把自己的生意盘回去。”
毕生正是担心这个事情,听了木迎春的话,心事已了,也很安心,表示愿意与王从容一起去见狄帆,傅小珍附议。在能保护傅小珍的前提下,毕生心里还是想揭穿那些名门望族的罪行,而且他也知道狄帆还有一位医术精湛的可以给傅小珍看病的何师我。只是毕生不知道此时的傅小珍心结已解,身体正在逐步恢复当中。
随后,王从容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正准备让木迎春陪毕生和傅小珍回家之时,有一书童模样的人来了。此人叫马五,是邬启迪师父的书童,刚茅屋村来,见了众人,就跪倒在地上,哭着对邬启迪说:“邬大哥,大事不好了。”
邬启迪见马五手臂上套着黑纱,下意识里感觉肯定是自己的师父或者父母出事了,扶起他就问:“是……是村里出了什么事吗?”
马五只说不是。
“是师父吗?”
马五直摇头,吞吞吐吐的说:“不是……不是老爷,是……是大哥的父亲和母亲不幸遇难了。”
邬启迪强忍着泪水,但心凉了半截,都有些站不稳了,还好有爱小轩在旁,扶了他一把。一时间,邬启迪不知如何是好。
王从容问:“能好好说话吗,到底怎么回事?”
马五就述说起了邬氏夫妇遇害的经过:在昨天早上,二老还是好好的,到了午后,邬老伯从外面拾柴回来,不小心在路旁摔了一跤。就在这个时候,从嵩山下来一群人,抬着花轿,还吹着乐曲儿的。这正是吕有为等的一行人。
邬老伯只是摔倒在路旁而已,并没有拦住湛愤等人的去路,只是有些气喘,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湛愤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邬老伯不仅碍事,还有点坏了他的彩头,便指着他,破口大骂道:“真是不吉利!好你个老不死的,没事躺在路中间干嘛!想挡你湛爷的道吗?”吕有为和余天希想拦都拦不住。
因为离家很近,伍大娘就闻声赶来,见邬老伯倒在路旁,忙前来护着。二人正要起身时,湛愤又说:“又来了个老东西!你们挡了你湛爷的道还好说,老东西,可知你们在挡谁的道吗?眼前的可是我们余盟主大公子的迎亲队伍,你们胆敢挡我们余大公子的道,还想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湛愤就使劲一脚踢向邬老伯,一脸不屑的样子,还说:“好个老东西,湛爷这一脚很重吗!这么轻轻一脚,你们还装死,怎么着,想懒上我不成!我看你们茅屋村都是些刁民,真不知余盟主为何不下令将你们赶走,哼!”这都是什么话啊,迎亲队伍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是惧怕湛愤,不敢做声。
湛愤的脚力一下去,只见邬老伯口吐鲜血,疼得不行,靠在他身后的伍大娘也撞上身后的大石块。余天希忙去扶二老站起来,生怕湛愤再出手伤人。而吕有为也忙前来阻止了,说:“湛管家,虽说今日不是大公子的大喜之日,但毕竟也是喜庆的日子,你要是再闹出什么人命来,对老爷,哪怕是对大公子,都不见得是好彩头,好兆头,你说呢?”
听了吕有为的话,湛愤这才罢手,说:“罢了,罢了。今天湛爷还有要务在身,不跟你们这对老东西一般见识。要在平时,定要你们好看!”说罢,湛愤拔腿就走。众人无法,没有多说什么,只好赶路。见邬老伯有点咳嗽,还有些步履蹒跚的样子,余天希就挑起柴火,送二老到家,道歉并给了五两银子后才离开。
这事在茅屋村很快就传开了,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邬启迪的师父也听说了此事,忙让马五前去照料。可是到了深夜,马五睡了过去,在醒来时,却发现邬老伯和伍大娘都没了呼吸,已经死了。
待马五叙述完,王从容问:“你醒来是什么时候?”
“是丑时了。”
“你确定?”
“可以肯定。因为邬大哥不在家,先生有过吩咐,特别是夜里,要我好好照顾他们。”
“问这些有什么用!父亲和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白天受了伤,定是夜里气不过,才……肯定是那个湛愤害的,我这就去杀了他,好为父母报仇。”这时,邬启迪才缓过神来,说话都带着火药味儿,随即就往茅屋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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