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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玄既然已经发话,自然有他的道理,几人也不急着进府,而是先去了约定好的客栈。
客栈名叫灵云,就在王府东面的雨水巷中。
不算大的招牌,客栈面积却挺大,足足有二进院落,四栋小楼。林林总总也不知道住了多少人,倒也不算鱼龙混杂。只因,雨水巷是出了名的文人之地,住在这儿的客人,多半也会几句诗词笔墨。
倾城跟着公子玄进了门,自顾往内院去。小二并不跟在一旁,但小厮却走得很顺畅。看得出来,他们对这里十分熟悉。
几人进了内院最里面的一栋小楼,才发觉客人其实并不住在这里。小小楼宇,与前头的三栋房子都隔开了,独立出来,安全又安静。
倾城转头疑惑看着公子玄,后者微微一笑,“灵云客栈是我的产业,雨水巷有一处,北城还有一处,比这里要大些。但那边人多眼杂,所以咱们也不去那里。”
她就知道公子玄不会是坐以待毙之人,身为堂堂世子爷,岂会真的一无所有,任人欺凌。
去到寿阳谢府,果然是他人生最悲惨之时。
她不由笑了笑,便见小楼大厅的门敞开着,从里头奔出来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子,正是蒋玉娇。
“姑娘……”蒋玉娇笑嘻嘻凑近,一把抱住她的手臂,“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给你们盼回来了。这一路可还好走?”
一路上并不好走。
可无端说出来只会让丫头伤心,倾城一笑,摇头。
琪璎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手里捧着热水铜盆,“公子,姑娘,洗洗手咱们开饭吧。”
饭菜是早就准备好的,两个丫头也热情。一屋子暖融融的气息,满桌子的好菜,吃得公子玄的笑意渐浓。
讲真,灵云客栈是他的产业,待在这花厅中的感觉,竟比在荆州王府门口的感觉好了太多。
好似,荆州王府不是他的家,这小小客栈才是他的家一般。
几个人吃罢晚饭,天已经微微黑了。
公子玄倒也不着急,在书房中写了几封信,教小厮送出去。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那小厮归来,带回来些许消息,说给公子玄听。
“几位公子爷一切如常,都在府中闲置。只有许氏的儿子桓志,听说得了急症,正在城外避养。”
公子玄挑眉,“是说得了什么急症?”
小厮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急症,说是进了花柳巷子染了见不得人的病,非要将养半年才能好。”
许氏的儿子生得容貌俊朗,高大威猛,是唯一一个与公子玄长得有些像的兄弟。至于桓温的其他庶子,则都生得不如公子玄,更无公子玄的气度。
公子玄闻言沉下了脸色,“派人去城外查清楚,尤其注意是否有剑伤。”
倾城眸光一闪,“你怀疑那日伤我的男人就是桓志?”
公子玄点点头,“那人一连射了你两箭,这样的仇,咱们是一定要报的。若果然是桓志,少不得教他也尝尝被人射中手臂的滋味。”
他素来温和,难得表露此等愤然。
她摸了摸手臂上的箭伤,摇摇头,“其实已经不碍事了。你看这几日我行动之间,完全已看不出来受过伤。”
看不出来有伤,那也是她养的好,是他治伤有功,跟那人毫无半点关系。
他神色间不大如意,她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要为她报仇,她应该高兴,却不应该为谋害者开脱。
几人去荆州王府,六个人走得悄无声息。
到了王府门口,正是灯火辉煌之时。
自打皇帝削了桓温的权,王府的日子就活的大不如从前。但好歹他们是皇室中人,总要有个皇室的脸面。表面上,仍显出欣欣向荣的景象,不教老百姓轻瞧。
这一回,仍是小厮前去说道。
门房还是那个门房,一见了小厮,骂骂咧咧就要闹开。王府门口任何时候都有许多侍卫,足以将小厮打成肉饼。他自然是狗仗人势,不肯吃软。
小厮冷笑一声,一拳砸中这人鼻子,当即见了满手鲜红,“从今往后,你不必在此看门,滚吧。”
门房一惊,其余侍卫飞快围拢过来。
刀剑无眼,小厮飞身退后,站在了马车旁。
马车旁,二男二女,只是下人的装扮。门房看不懂,侍卫们也看不懂。
倾城从车窗看出去,见这些人一个个神态傲慢又迟疑地走过来,心中也起了恼怒的意思。
她还未出声,公子玄已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他很高,弯腰下了马车,站在一众侍卫跟前,足足比侍卫高出半个头。能够在荆州王府看门的侍卫,那可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不论相貌还是身量,都是一等一的好儿郎。
可惜,站在公子玄跟前却也黯然失色,顿时做了看门狗一般的存在。
众人一惊,有人高声喝斥,“你是谁,还不报上名来。”
大约公子玄的气度实在非凡,属于皇家人的天然贵气,已教人折服。他们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敢小瞧了他。围上来将他暴打一顿的想法,登时消了。
倾城讶然。
哪有自家的人不认识自家人的。
何况,这些人是王府看门的侍卫,按理说上任之前早就将王府一众主人的画像背熟了。只怕遇到主人不识主,被连累了差事。怎么他们连王府唯一的嫡子,爵位的继承人桓玄也不识得?
公子玄平和的目光终于冷淡下来。
他扫了门房一眼,小厮立时走上去,一把拽住门房的后襟,将他提溜到公子玄跟前,“拿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谁?”
门房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只拿眼角吊着瞥了一眼公子玄。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顿时跪倒在地,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锣,“公……公子……”
一众侍卫仍拔剑戒备,不知道他这公子是什么意思。
荆州城富贵人家不少,谁家的公子不是被叫做公子?
公子玄冷冷扫他一眼。
门房慌忙改了口,“世子……世子爷……您,您回来了……”一句话说的囫囵不清楚,飞快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再也爬不起来了。
世子爷三个字最是清楚不过。一众侍卫也不是傻子,登时明白过来,匆匆收了手里的兵器,躬身抱拳。
为首之人道:“原来是世子爷回府,末将等有眼无珠,还请世子爷恕罪。”
公子玄只冷眼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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