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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司马道子大叫一声，踉跄后退。
一步未退远，倾城的夕颜剑已经靠近。
剑刃距离他的头颅不过三分，他惨白着脸色，满头大汗，倏地惊叫道：“沐倾城，你杀了我有什么用，你再不回去皇城，潘梦鸾就要没命了！”
她是武功高绝的杀手，从来皆是一招致命。但这句话却恰恰吸引了她，她眉目飞扬，叱问，“你说什么？”
司马道子瞪圆了眼珠子，“王神爱一心想要逼死潘梦鸾，若……晚上片刻，只恐潘梦鸾就要身死。”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教人忽然没了底气。
夕颜剑堪堪停在司马道子头颅前半分，倾城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厉声道：“走！”当下不愿再杀此人，而是准备带着这人回去皇城，秘密与王神爱做交易。
手刚扯住他的衣襟，降龙坡上已经飞奔下来数不清的虞美人。众人神色狠戾，剑刃生辉，齐齐将司马道子和她围拢在中央。倾城眸光灼灼，并不转眼。
七爷纵身跃近，低沉道：“若兰……”他微微停顿了刹那，这才转过脸开口，语气是难有的平和，“潘梦鸾服毒自尽了。”
什么？！
她不可置信转过头，紧紧瞪着七爷的双目，却从那双眼中看出来浅淡的哀伤。果然，虞美人八大首领之一的美人潘梦鸾，香消玉殒。
手上的力道加重，她狠狠瞪着司马道子，“琅邪王……”
司马道子自知难以活命，大喊一声，拼命地想要挣脱她的手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掌却似乎是一把铁钳，生生钳住他，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动。
她眸中杀气腾腾，胸中烈焰熊熊。夕颜剑闪电般扎入他的心口，逆时针转动了一圈，而后轰然拔出。
飞溅起漫天鲜血。
狠狠将琅邪王推倒在地，她甚至没去查看他是否已经断气，而是转头看着七爷，“回城。”眸光中是经年不见的黯然，或许，是因为虞美人的首领们又消散了一个的原因吧。
七爷追上她并不多说话。两个人纵马飞奔，下属们则悄然散去，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进了城门，守城侍卫见她去时双眸含笑，回来却像是杀神般满面漆黑，骇得愈发不敢乱动。她就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飞奔向皇城。
公子玄有御前带刀的权利，她却也有宫中跑马的权利，这般直奔向皇城，根本没有御林军拦阻她。那城门大开，大约正准备放任她进宫去。
御林军对她，敬畏依旧颇多。
奔马匆匆，马蹄哒哒，她于风中抬起眼帘，望着巍峨的宫城。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从北朝的亡将，变成南朝炙手可热的新贵。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从遮香观下被南朝兵戳成筛子的死尸，变成了纵马南朝皇城的顶尖人物。
她眸光闪烁，倏地蹙起了秀眉，勒住了马缰。
“嘶……”马匹仰天嘶鸣，终于止住了奔入皇城的步伐。
七爷跟在她的身畔，目光闪烁却仍旧不曾多言。
守宫门的御林军亦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一向意气风发的沐军师，怎么就止步不前。
“回去吧。”她目光冷清，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慌乱，更看不出一丝焦急，也没有一丝担忧。
有的只是无边的沉稳和经久的淡漠。
黯然的说完话，不等七爷回答，已经勒缰控马转身，一夹马腹，直奔丞相府。徒留一个背影给南朝的御林军和孤单的七爷。
七爷抬起眼帘，瞧着她瘦削的背影，匆匆跟上去。
回到丞相府中，蒋玉娇正在大门口等待她。见了她的面欲言又止，似乎略显焦急。倾城眸光冷清，“有事？”
蒋玉娇摆摆手，讪笑着，“没，没……”一面说话，一面将倾城迎进去，半点也没问司马道子的情况。
倾城迟疑，“你不想知道司马道子的下场？”
蒋玉娇脸上堆起半点笑容，“什……什么情况？”
这实在很不符合蒋玉娇素来的状况。这人最是好奇心重，为了满足好奇心啥事儿也干得出来的，怎么现下却不闻不问起来？看这番神色尴尬的样子，总有点令人奇怪。
倾城蹙眉，“司马道子被我杀了。”她神态冷淡，只等蒋玉娇回话。可惜蒋玉娇支支吾吾，张着嘴巴却将一双眼睛往别处瞟去。她顺着蒋玉娇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葱茏的花园和渐晚的天色。
就这么走着，竟然还有心思四处打望？
“玉娇。”她停顿下脚步，站定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呀，对了！”蒋玉娇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般，乍呼呼道：“宫里那个潘贵人……死了。”
这事儿倾城早已知道，但蒋玉娇如何得知？她蹙眉盯着蒋玉娇，等着回话。蒋玉娇却傻了眼，支支吾吾两句，傻兮兮开口，“我也是刚……刚听到的。”
七爷跟倾城在一起，应该还没有传递消息回来丞相府。难道是公子玄的消息？
倾城眸光一闪，“公子呢？”
“这……公子没在，呵。”傻兮兮笑笑，蒋玉娇慌忙出声，“真的没在。”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倾城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冷冷一眼扫过去，见花木那一头的主院掩映在夕阳下，静溢而柔和。决定亲自去瞧一瞧。七爷就在她身畔，见状却开了口，“潘梦鸾服毒自尽，王神爱必定还有后招，你真的不进宫去看看？”
她转过脸看着他。
他神色不变，“现在进宫？”
从降龙坡归来，他一直没话说，这个时候忽然就添了言语。可惜她太过熟悉他，知道他现下站在这里，脸上只差写着“你不要去找公子玄”几个字了。
她心头一跳，转身径直往主院去。
七爷没有伸手拦她，甚至蒋玉娇也没有多话，因为两个人都站在花园中，忘了迈步。直到反应过来，七爷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想要跟上去，却终究是没有跟上，反而驻足。
蒋玉娇“哎呀”一声追了过去。
倾城一步步靠近了主院，一步步进了园子，站在了花厅外的台阶之下。天色稍晚，台阶上泛着夕阳昏黄的色泽，很温暖。阳光从糊着窗户纸的菱花窗照射进去，正巧照在一双人影上。虽看不太真切，却仍能分辨出人影的身份。
至少，她对这两个身影是熟悉的。
高大的那个人固然是公子玄无疑，娇小圆润的那个则必定是锦公主。
此时此刻，一双身影靠在一处，女子抽抽搭搭啼哭不止。肩膀在夕阳中一颤一颤，好似柔弱的蝴蝶，需要精心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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