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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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庙祝恭恭敬敬地将那枚小小的精元交到了城主手中。

    城主打量了这枚精元半晌,才开口说道:“确实是样好东西。这东西要怎么用?直接让小孩子服下去?你确定以他的体质可以承受的住吗?”

    老庙祝又赶紧稽首说道:“小城主是天命之子,而其母则是**凡胎。以凡胎孕天种,必然精元有亏。城主大可放心,小城主如今情况,只可能大补不足,绝不存在虚不受补的情况。小城主承受必然承受的住,我只担心这点精元还可能不足以补足小城主他身体的亏空呢!”

    城主大人边听边颔首,显然是觉得老庙祝说的有道理。他大手一挥道:“不够不怕,城外的野人就算不够,还有城内的那些国人呢!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把这孩子的体虚之症彻底治好……”

    老庙祝听到城主大人如是命令,早高兴的眉眼都不见了,连连拱手道:“谨遵城主令,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城主大人又摆手道:“当然,这件事还是要注意保密,能先用那些野人小崽子入药就用他们,城内做事毕竟不是那么方便。但要是有人蓄意捣乱,妄图给城主府乱泼脏水,你知道怎么做?”

    老庙祝听到这里,又喜又惧,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能诺诺应声:“知道……知道……”

    “那就这样吧。来人!去把这枚精元给少爷服了,抓紧时间准备天择。让他们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有乱走乱动的,先杀了再说!”

    城主刚说完,便从他身后的黑暗里飘出一个影子,跪接过城主手中的精元,又消失在了黑暗里,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老庙祝余光窥到这黑影,头都不敢抬,额头上有些冷汗,他知道这就该是城主的贴身影卫了。

    不多久,面色红润了不少的小城主被奶妈抱了出来,放在了狐裘锦缎铺满的大院中。

    大院四角放着各式各样的香炉,燃着各种各样的香料,有凝神安魄的,有益气补元的,有驱妖赶兽的,有避灾消疾的……

    仆役与奶妈忙而不乱地布置完了之后,又匆匆退了场,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大院中一个人也没有了,可是在这个院子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顶盔掼甲的精锐卫兵瞪大了眼睛,恐怕就连一只苍蝇,一只蚂蚁都休想溜进去。

    再往外,每个方向上都有一只大鼎,鼎中盛着牛、羊、猪三牲的太牢血食。这是用来贿赂四方往来的神魔鬼灵的。

    别说天择中没有神祇,就算是有神祇,在这样严密地布置下,恐怕也不可能不给城主大人面子。享受完太牢血食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域外天魔在人间的夺舍,能让他活下来,就让他活下来了。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执行这一套天择布置的贵富人家的孩子,活过天择的概率要远远大于普通人。

    可见就连神祇也是要给人间的非富即贵一些面子的。

    城外,林中。

    我们的主角,仍在草窝中呼呼大睡,他当然不知道,就在离他不远的莽中城里,有个跟他同一天出生的婴孩,在天择中都享受到了什么待遇。但他是不会忘记他今天在天择中所遭遇的一切的。

    天择没有那么容易结束,尤其是在莽林里。

    熟睡的男孩在后半夜被一条湿热的舌头给舔醒了。

    男孩非常讨厌被人打扰清梦,梦中有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含羞带怯地对着他说些什么……他几次把那条湿热的舌头拨开,那舌头又几次舔回来。

    男孩皱着眉,哪怕在美梦中,他也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他的耳朵里也多出了一些瘆到骨头里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使劲拿着指甲划玻璃。

    他睁开了眼睛,然后便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反射着绿色荧光的眼睛。

    狼?!

    男孩想也没想,握着玉坠的那只手便砸了出去。璇玑又一次在这孩子手中成了板砖,正正好好砸在那只狼湿润而脆弱的鼻子上。

    一阵如狗般的吱吆乱叫……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比男孩高不了多少的小狼崽子,蹦跳着甩着被砸疼的鼻子。

    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停了下来,男孩坐起身望望四周,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不远处,两只大狼与五六只半大的狼都抬起头,用它们黝绿的眼睛,望着男孩。

    无论从哪方来说,这都是一个尴尬的场景。众狼没有动,男孩也一动不敢动。最后,还是那只被男孩揍了一下的小狼结束了这场尴尬地对视。

    它的疼痛似乎好了不少,又晃着脑袋,奶凶奶凶地朝男孩跑来,似乎要找回刚才的场子,在自己父母兄姊面前证明一下猎食者的尊严。

    众狼又偏移视线,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不成器的孩子一眼,终于又低下头去。

    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是它们在啃食死去婴孩的骨头所发出的声音。

    男孩心中凛然,前有恶鬼,后有饿狼,这所谓天择,真它玛德就是原始社会的陋习啊!坑娃想要坑到死啊!

    男孩心中欲哭无泪,但此时也不是他分心的时候。

    再度冲上来的小狼,显然已经收起了玩耍姿态,他作为一个猎食者的天性也似乎是被激发了起来,尖利的爪牙都露了出来。

    实话说,男孩并不是小狼崽子的对手。若是寻常婴孩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但男孩生来体质就变态的好,拼了命,还能反抗几下。

    抱、压、摔、缠、拖、拽……男孩手段齐出,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完了,终于堪堪和这只小狼崽子打了个平手。

    一人一狼足足纠缠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这两个家伙一个仰躺,一个趴卧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歇够了再来一场天昏地暗的巅峰决赛。

    但早就在一旁观战的众狼却看不下去了,体格最为健壮的一头公狼越众而出,踩着落叶走到两个小家伙旁边。它先是用鼻子拱拱趴在地上的小狼,小狼哼哼两声,身子晃动一下,但看样子是没力气再站起来了。

    于是,它便走到男孩旁边,呲起獠牙,对着男孩的脖子就要咬下来……它要结束这场自己孩子的狩猎实习了。

    男孩看到了大狼的靠近,甚至都闻到了它嘴里的腥臭味,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男孩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声嘹亮的鸡鸣撕破了黑暗,男孩只觉自己大脑“嗡”的一下,然后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静默……静默……

    静默中,男孩恍恍惚惚看到众狼均是一个趔趄,然后便露出了惊恐的眼神,慌不择路,向着莽林深处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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