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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是一家报社的编辑,比我混的要好,只要每月上交固定字数的稿子,至少吃喝是不用发愁,不像我,有时候走投无路,半瓶啤酒,随便弄一碗羊杂面就足够凑合过去一天。兰在市区有一套房子。房子很大,是和陈峰在一起的时候买的。装修的很华丽,而且后来几乎就没有什么破坏的痕迹。里面空空荡荡的,根本看不见什么家的颜色。客厅很大,只有那张摆在电视机前面的沙发还算是看起来整洁干净,零零散散的还有张小巧的玻璃茶几和几把手工打造的马扎,上面都落满了厚厚的积灰。电视机应该是不能再正常工作了,上面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蜘蛛网,厨房里好像根本没怎么动过,除了自然积累起来的尘沙之外,抽烟机,碗筷橱,电冰箱,储藏柜,都只是像是摆设一样那么甩在那里,似乎从来没有人动过,酱油,白糖,盐,老陈酸醋,都是密封着的,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但是早就过了保质期,还好没有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味。
兰说这是她的房子,住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从来不晓得家是在什么地方,沙发看起来还算是整洁是因为她每天夜里都睡在上面,盖一层单薄的毛巾被,除此之外,房子里的其他部分,好像跟这位女主人,根本没什么关系。最里面有一间还算宽敞的卧室,屋门紧闭着,已经好久没有人进去过了,灰色的浮尘已经把门缝紧紧封死。
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总会觉得有些孤单吧,又毕竟是两个人一直待在一起的地方,总会让人回忆起很多往事。有时也会突然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不过那也只是刚开始的事情,时间长了,习惯了一些东西,也就慢慢适应了。
美好总是一瞬间的,总会过去,沉浸在爱的草原中,也总有必须要清醒的那一刻。但是现实总在那里等待着,看看你会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继续面对它。
从我住的地方到s市,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早就已经过了青春期的我们,再次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像异地恋一样来回奔波已经不太现实,年龄越大,精神上的挫伤也愈渐深刻,四处奔波也愈渐疲惫,越来越走不动了。况且我们已经对彼此许下过诺言,从此以后要一直在一起。总的找一个固定的地方,固定的家,两个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简,从你那里搬过来住吧“兰说的很有道理,她的房子足够大,一个人也住的太过空荡,阴森森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恐怖。”我在杂志社当主编,也有一定的说话全份,可以给你安排个不错的职位,只要不排斥写文章就好。“兰冲着我微笑,笑的很自然,好像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一样。
”我怎么有种倒插门的感觉。“我对着她做了个鬼脸。”我感到很不安啊。“
”不安什么,你给我的依靠,无论用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阿兰慢慢的走到我身边,把头轻轻依靠在我的肩膀上。“简,谢谢你,谢谢你又让我拥有了家的感觉。”
“行了亲爱的,大早晨别煽情了,我会爱你一辈子的,相信我。”我下了楼,昨天晚上已经定好了回去的车票,两张。准备今天退了房租,收拾收拾行李,晚上就搬过来。“咱们出发吧,票都订好了,”
沿着城市的边缘,火车平稳的行驶在笔直的铁路上。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山脉,山脉上面是蔚蓝的天,偶尔飘着几朵悠闲的云。从广阔无垠的平原缓慢延伸,然后慢慢的露出几座不高不矮的房屋,然后是巍峨耸立的高楼大厦,逐渐显示出城市的颜色。出现一片硕大的人造湖泊,在洛城的东南方向,城市内部降雨本就稀少,显得干燥烦闷,也是最近几年才刚刚挖掘的一个土坑,灌进了清澈的湖水,常在湖边走走,不时能发现或大或小的鱼群,锦鲤鱼,小丑鱼,河虾,还有几条人工养殖的中华鲟,被圈在沿岸的网围池子里。也让这个城市多了份生机盎然的颜色。
“简,一个人生活,感觉孤独么。”兰知道我一直一个人独自生活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就像现在的她一样,失去峰之后,她好像已经完全被生活的无情所打倒了,现在回忆起来,都不知道过去几年,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还好吧,早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就不觉得孤独了”我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和我一样,一直都保持着孤独的状态,在天地间,伫立着。“只是对自己已经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却越来越感觉陌生,越来越觉得自己从来不属于这里,越来越找不到家的方向。”这里没有那种清新的草烟,我还一直记得大胡子的屋内,总是弥漫着那种清淡的烟草香味,我随手从衣兜里拿出一直待在身上的便宜香烟,慢慢点燃,冒出一缕灰白色的烟雾,散发着劣质烟草点燃后的气味,向上慢慢升腾。这么多年了,我总是爱抽这个牌子的烟,总能抽出熟悉的,寂寞的味道。
我们都不知不觉沉浸在思索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看自己过去的样子。
“简,你曾经,有女朋友么。”兰很好奇的询问着关于我从前的故事,好像虽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答应给予彼此后半辈子的陪伴。但是对于对方,似乎还是那么的不熟悉。
“有过,但是时间很短,就散了“有时候不太想回忆过去的往事,因为无论如何,都是没有结果的,除了闲暇间能勾起一些淡淡的忧伤,借此来消磨时间,其他的,就再没有什么用处了。”总觉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不值得一提,好似就没有爱过一样。“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兰的语言缓慢而充满着温馨的感觉。
”那是大四的时候。我们刚开始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但是她的父母都不同意,因为那时我还一无所有,虽然现在也是一无所有。可能“我叹了口气,对于过去,有时会怀念,但也总有些遗憾无法抹去。”你看。这就是中国,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有时候相爱,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两个人只要有爱,就能决定的了的,不是么。“
”之后呢,你们就分开了么“
”嗯,之后她走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听说嫁给了一个煤矿老板,富得流油,从此就没有音信了。“我自嘲的笑了笑,那时的无奈与心酸依然铭记在心中,无法抹去。
”那她还真是幸运啊“兰捂着嘴默默嘲笑着我。
”是啊,小时候命不好,碰上我这么个穷光蛋,浪费了不少感情。之后也该好好享享福了“我苦笑着,如果时间可以回到过去,从那时一路过来的风景,不会不和现在不太一样。
”她会再想起你么“
”不知道,也许吧“好像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沉寂,带着些忧伤的颜色。
”的确,相爱,不光是两个人的事情。有时候不经意间,他已经走远了。“兰突然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眼角开始泛起泪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一直在变化的山峰,时高时低,时隐时现。”没有意外,没有变化,峰,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我,就像一场噩梦一样。梦醒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把兰用力抱紧自己的怀里。”兰,不要再想了,都会一点一点慢慢过去的“,你累了,好好睡一会吧。我会在旁边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
兰慢慢睡着了,她似乎真的困了,睡得很香。我扭头看着窗外的一片草原。天空开始变得阴暗,已经有不少细小的雨滴随意的挂在透明的玻璃上。玻璃很厚,听不到雨声,但是能看的见雨动,一直在滑落,滑落,好像是很多条小溪,不断流淌,不断汇聚成一条河流,顺着窗户的边缘快速的流下来。也许,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有些幸福来的会很突然。离开时,也不会留下什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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