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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漱的台词当然背的熟。
但是她从来没有升起过自己去做女主角的念头。
她是老师，是剧组总负责人，是晚会的院系筹备人，她是职责应该是在幕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对。
让她去台上演出？
这个做不到啊。
难道要低声下气的再去找林夕瑶加入？或者再选一位新的女主角？
剧组恐怕直接要散了吧。
剧组里的人大概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面面相觑之余，渐渐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弹钢琴的王昊轩，林夕瑶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倾听，双手托腮，一脸纯真。
“这才是真正的王子与公主啊。”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片刻之后，王昊轩停下音符，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走到了陈野的面前，站住。
“来一首。”他说。
“你做什么？”秦玉漱腾地站起身，怒视王昊轩。
“来一首，陈野。”王昊轩的语气更冲，带着种蛊惑人心的激动，“你来弹一首，我甘心退出；如果你不行，那么我和林夕瑶重新加入剧组。”
剧组里的人围拢过来，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王昊轩，你不要放肆！”秦玉漱警告道。
“我现在不在剧组，秦老师，而且我的个人表演是直接报到学校的。”王昊轩平静地回应着秦玉漱，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陈野，“陈野，这是男人间的挑战，你敢不敢应战？”
“男人的挑战吗？”陈野的注意力这时才落在王昊轩的身上，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可你刚才弹的曲子，太娘了。”
王昊轩冷笑。
秦玉漱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颓然坐下。她从未听说过陈野会弹钢琴，而且从陈野的学籍上来看，他只是一个内地乡下的孩子，怎么会有机会接触钢琴？
“陈野，来一首！”
“陈野，来一首！”
与秦玉漱的观感不同，周围的人则开始兴奋地起哄，男人间的挑战，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一件事啊。
“娘不娘的，还是后话，你随便来弹一首，能弹出《淅沥沥沥》就算你赢。”
王昊轩冷笑着道。
《淅沥沥沥》是这个世界的儿歌，歌曲整文就是：淅沥沥沥，淅沥沥沥，淅沥沥沥，淅沥沥沥……形容下雨的感觉，最简单不过，是音乐入门所学的第一首曲子，堪比另一个世界的《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个我还真不会。”陈野愣了愣，什么淅沥沥沥？从来没听说啊。
“那你随便弹。”王昊轩耸耸肩，潇洒自如地引领着陈野来到钢琴前，“这样吧，就算你勉强弹出一串成型的音调，就算是你自己编的，也算你赢。”
“是么？”陈野停下脚步，眯起眼睛，“针对我？”
“没错。”王昊轩点点头，“我就是针对你。”
不过他心中却在鄙视：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去针对么？厚脸皮不知羞耻恶心的家伙。
“不怕我弹坏？钢琴挺贵的吧？”陈野在琴键上随意按了几下，音调突兀，周围有人开始笑，有人开始笑不出来。
“你有本事弹坏算我的。”王昊轩从陈野的举动中就看出他从未接触过钢琴，于是显得愈发的大气。
丢丑吧，继续丢丑吧，你扮演的越像一个无知的小丑越好。
“不用。”陈野在琴凳上坐下来，双手搭上了琴键，微笑道，“这只是普通的立式钢琴，应该不超过两万元，我赔给你。”
王昊轩气极反笑：“说什么不到两万块……”
但他只笑出一半，因为这架钢琴确实不到两万块，而且陈野说的也不是两千或者两百。
这个穷逼凭什么认为他能掏出两万块？
他还在胡思乱想，陈野原本放在琴键上的手指已陡然按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四个音符叠加重复，轰然响起。
宛如战鼓敲动，宛如号角吹起，宛如命运捶打着人生的大门，带着强悍无匹的浩大震慑力，瞬间把所有人拉入一片音符厮杀的战场。
有人还在迷茫，有人抬起头，有人愕然地张大嘴巴。
“是《淅沥沥沥》吗？”
《淅沥沥沥》什么时候也能弹得这么雄壮威武了？
但是随着这四声过去，他们立刻发现了这根本不是《淅沥沥沥》，因为之后的旋律逐渐上升，充满了高昂的气势，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战场上，战士们在不断地厮杀、不断地战斗、不断地冲锋、冲锋……音乐如同战火洪流一般漫卷过心头，让每个人的心脏都禁不住地收缩在一处，整个人都在颤栗。
“他在闭着眼睛弹。”
有对音乐不甚敏感的人发现了异常，不过迅速地在其他人的怒视中掩上嘴巴。
陈野闭着眼睛，手指就像黑白丛林间的猎豹飞快地腾跃，回想起前世仙路上的挣扎，回想起一次次在生死湮灭间重新扼住命运咽喉的自己，回想起第一个触发物里那些走向不同道路的自己，回想起万年仙帝却重新封印修为记忆的自己。
命运在敲门……
它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让你挣脱不出的绝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音调再次重复，刚刚因为音乐舒缓片刻而轻舒一口气的人再次悬起心脏。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音乐，为何能直入心灵？
这力量像是能推倒山脉、排开大海一般，让人充满了勇气和希望。
可是我们的敌人是什么模样？看不到，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们知道要继续振奋抗争下去，跟这个未知的敌人战斗下去。
旋律再起，再次响起震撼心灵的敲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秦玉漱陡然站起，眼中闪着光彩，握紧了拳头。
王昊轩的脸色一片惨白，他终于知道自己挑战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了，激昂的音乐还响在他的耳畔，而他却知道自己在这次的交锋中一败涂地。
难道是命运？
陈野的手指如飞，思绪却已经从回忆里脱出。
命运？
他前生今世，从未向这东西屈服过。
一个长长的音符后，陈野的手指用力下按。
“嘣——”
音乐陡然中止，钢琴发出惨烈的呻吟，猛地从中间断裂，琴键和琴弦飞起，变成了一堆垃圾。
周围的人惊恐地望向陈野。
“你……”王昊轩手指颤抖着指向陈野，不敢相信陈野居然真的说到做到，当面毁了他的钢琴。
他虽然不在乎钢琴的价值，但陈野的举动无异于在他左边脸颊上用力地扇了一巴掌后，又在他右边脸颊上狠狠地扇了另一巴掌。
很痛。
“哇，两万块的钢琴，说毁就毁了。”
“他力量好大。”
“陈野用什么赔啊？我记得他家境挺不好的。”
刚刚从音乐里惊醒过来的人，立刻想起了陈野在演奏前所说的话，说到做到倒是很爽，可是那毕竟是两万块的东西啊。
“陈野，陈野，我卖出去了。”
此时，地下室的门口，一个小胖子满脸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一边呼喊，一边手里挥舞着一张银行卡，跌跌撞撞地狂奔到众人面前，竭嘶底里地举着卡向陈野狂吼。
“十万块，陈野，一个晚上，我卖出去了。”
卖的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从小胖子随后把银行卡递给陈野的举动来看，陈野眼下来说的确不会缺钱了。
……
陈野接过银行卡，先是拍拍于南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转过身，看向面容抽搐的王昊轩，同样拍拍他的肩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扼住命运的咽喉，这才是男人的音乐。”
王昊轩低垂着头，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
“贝多芬？那是谁？”旁边有人问。
“没听说过，是音乐家吗？”
“不过，扼住命运的咽喉，这话真是有气势啊。陈野说什么？《命运交响曲》？是这个钢琴曲的名字吗？我得赶紧上网搜搜去。”
“啪啪啪！”秦玉漱重新拍起巴掌，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别站那继续发呆，排练开始了！”
“秦老师，那女主角怎么办？”有人问。
“女主角？”秦玉漱瞪了一眼陈野，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坦然道，“暂时由我来扮演，陈野赶紧去熟悉你的台词。”
臭小子，竟敢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地装逼。
“抱歉，秦老师。”陈野扬起手中的银行卡，“我还有事，而且至少也得把钢琴赔了吧。”
“好，这次暂且放过你，不过下不为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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