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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南的手忽然一松,宋予乔趁机挣脱了他,急忙向外面跑去。
保安看着这边的情形,也不知道到底是要不要追。不过看这边叶泽南没有一丁点反应,仍旧落寞地低着头,就让一个人去追,另外一个人在这里等上司发话。
叶泽南喃喃了一句。
保安凑近了。问:“什么?”
叶泽南抬起头,转过来,“没什么,去看看她跑到哪儿了。”
“要抓她回来么?”
叶泽南从后台的帷幕向外面黑压压的人群看了一眼,说:“不用了。”
其实,刚刚叶泽南在宋予乔挣脱的同时,问了一句话,他问:“如果真的回到那个时候,你还会来找我么?”
还会在暴风雨里,在外面淋着雨站好几个小时么?还会偷偷地把属于自己的零花钱,全都拿给他来帮助叶氏么?还会大冬天的,忍着脚上冻疮和血泡。搬来陪着他一起住么?还会始终都不离不弃么?
也许,不会了吧。
有谁愿意步入旧尘呢。
叶泽南身后不远处的助理走过来,递上来手机,说:“夫人的电话。”
叶泽南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揉了揉眉心,说:“切断。”
助理毕竟也是在叶氏工作,所以对于总裁的母亲,毕竟是有忌惮,没有直接切断,而是对电话里说明情况:“叶总正在准备发布会,等到发布会结束了,再让他给您回电好么?”
裴玉玲说:“你现在就把电话给他!说我在医院里快死了!他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就接电话听我说一句!”
助理左右为难,仍旧上前。
叶泽南这一次直接拿过电话来。挂断。
宋予乔从会场后台飞快地跑出去。趁着几个记者正在和保安争吵想要进入,从后面绕过冲了出去,没有一刻的停留。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只是想要快些,再快些跑,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曝光出来。
至于原因的话……
她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已经当了三年没有名没有实的叶太太,等到如今即将离婚完全脱离叶家的时候,却要真正成了叶太太?说起来都觉得是一种讽刺,她现在不想要这种身份了,她急切的想要摆脱掉这种身份。
这个时候,在叶氏前面有些堵车,这个地段原本拦出租车就不好拦,她趁着一辆出租车过来,急忙伸手拦,等到开了副驾的门,才看见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宋予乔问:“可以拼车么?”
看后面的乘客没有反对,司机说:“上来吧,去哪儿?”
宋予乔报上了华筝礼服店的地址,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愕然发现,坐在后车座上的人正是宋洁柔!
“姑姑?”
正坐在后面,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女人,不是宋洁柔又是谁?
宋洁柔点点头,对司机说:“到前面路口的茶室停一下吧,”
宋洁柔刚刚看见神色匆忙地从会场上跑出来的宋予乔,心里已经明白了,叶泽南的这个新闻发布会,肯定是开不成了。
真是松了一口气,得来全不费工夫。索性就找宋予乔谈谈。
到了茶室了下一个路口,宋予乔跟着宋洁柔下了车,进了这一间古色古朴的茶室。
宋洁柔要了一壶乌龙茶,说:“能喝茶吧?”
宋予乔颔首:“能。”
在木质的窗棂外,挂着一条竹帘,外面阳光透进来,丝丝洒在红木的桌面上,阴影交错。
宋洁柔坐下来,将服务员手中的紫砂茶壶接过,叹了一声:“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这种紫砂茶壶了,拿着就不撒手,有一次还硬是被里面滚烫的茶水给烫了手。”
“是,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宋予乔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一幕?
她确实是喜欢这种紫砂壶,用手指在上面摸起来沙沙的,手感特别好,就抱着不撒手,那个时候经常拿着爷爷泡茶的紫砂壶抱在进怀里。有一次姑姑宋洁柔走过来,将她手里的茶壶还给她,谁曾料想到里面是刚刚泡的新茶,她抱着壶身,原本只是温热的温度,但是小小年纪被吓了一跳,壶一倾斜,里面滚烫的沸水就烫了一整条胳膊,顿时就起了一层泡。
宋洁柔笑了笑,已经为宋予乔倾倒了一杯茶,“没想你还记得,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五六岁?”
不是五六岁。
那个时候她才大约有三四岁,具体的情景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偏偏就记得姑姑这种言笑晏晏的脸,还有那种灼烫疼痛的烧灼感。
母亲还因为这件事,和姑姑大吵了一架,后来,母亲告诉她,要离这个姑姑远一点。
宋予乔默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青花瓷盏里,里面逐渐因为热水逐渐冲泡开的细小茶叶,说:“你找我是有事情吧?”
如果宋洁柔没有事情来找她,纯粹只是为了叙叙旧,她是断然不肯相信的。
根本就不可能,这个姑姑从小就讨厌她和宋疏影她们姐妹两个,后来等到妈妈怀了弟弟宋予珩,更是讨厌的恨不得把她们两个都扔到大街上。
宋洁柔一笑:“先别急,先品品这里的茶看看怎么样。”
到嘴边的肉,还能飞了么?
宋予乔直接拿包就想要走人,“如果姑姑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就先走了,我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跟您这种不用工作就可以坐吃山空的豪门小姐不一样,我需要自己赚钱。”
“好好,坐吧,”宋洁柔说,“要不我从小就不愿意让你跟你姐宋疏影混在一起,现在住在一起几天,说话的语气都一样成了这么冲了。”
宋予乔没打算搭腔。
宋洁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份已经伪造好叶泽南签名的离婚协议书,将茶壶向旁边一推,腾出桌面上一块空地,说:“这是叶泽南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
宋予乔皱了皱眉。
怎么会?
“离婚协议书怎么在你这里?”
宋洁柔说:“他让我转交给你。”
宋予乔不信。
刚刚叶泽南在会场什么都没有说,现在又怎么会把签字的离婚协议书给宋洁柔转交给自己?
她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签名的页面,确实是叶泽南的笔迹,她从高中的时候就无数次的看叶泽南写在作业本上签名,那个时候虽然写的不似现在这般龙飞凤舞,但是精髓是不变的。
她略微扫了一眼前面的条款,在财产分割上,竟然清清楚楚写着,房子归男方,财产归男方……
宋予乔在心里冷笑,把离婚协议书放回在桌上,笑了笑:“姑姑你可真是好本事,我要了许久,叶泽南都没有给我签名,您一出马他就签了名,这么说,我可以去民政局领离婚证了么?”
“当然可以,我已经找好人了,”宋洁柔说,“咱们都是自家人,帮助点是应该的。”
宋予乔冷哼一声,直接拿着包站了起来,“既然姑姑你这么神通广大,那就麻烦姑姑了,一并把我的签名也伪造了吧。”
说完,宋予乔就直接走人,拨开面前珠帘,珠玉碰撞,叮铃作响。
宋洁柔脸色不太好,转过来直接就把离婚协议书揉成一团向外面扔了过去,“贱女人生出来的女儿,都是贱人!”
………………
医院里。
裴玉玲到了手术的时候,却拒不手术,她说:“联系到我儿子,没有家属签字,难道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医院要承担责任吗?”
叶泽南一再挂断她的电话,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就飞到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她是叶泽南的母亲,所谓知子莫若母,她第一时间就才想到了,叶泽南这是在走一步棋,他想要用这么一个新闻发布会,将宋予乔的叶太太身份给正名,用以挽回宋予乔。
但是,叶泽南怎么就没有想到,一旦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他曾经做的那么些荒唐事,就要光天白日了!
叶氏是她老公叶启均留给她的基业,她不想让这样的一个大企业,最终却毁在自己儿子手中,她的丈夫死于空难,她一定要让这一份原本属于丈夫的产业,在自己儿子手中延续下去。
裴玉玲指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方照,说:“你给我打电话!立刻!让我儿子回来!”
方照从病房走出来,走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给叶泽南打了电话。
“阿南,你妈不做手术。”方照说的十分无奈。
“把这里再修改一下,”叶泽南正在看助理临时给他换的新闻发布会的稿子,“嗯,方照你刚刚说什么?”
方照又重复了一遍,把刚刚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叶泽南说:“你转告我妈,就说请她自便,手术她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别做,反正命是她自己的,她不想要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也无能为力了。”
方照在电话里一听这就是叶泽南赌气的话,叹了一口气,“你先忙,伯母这边我帮你照看着,下了班赶紧过来,手术我安排一下,推迟到明天。”
对裴玉玲,方照只是说叶泽南有急事,会在事情办完之后就赶过来。
裴玉玲没有吭声,不做手术,也不吃饭,就在床上等着自己儿子过来。
………………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叶泽南重新换了一个稿子,是关于叶氏内部并轨的事情,并没有原先预告说私人问题那样料想的轰动性。
但是,在最后的记者提问环节里,还是有记者直接问:“一直传出您有意向想要在今年年底完婚,能够透露一下结婚对象是谁么?”
这才是这次很多记者来的主要焦点。
叶泽南也算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风流多金,正是黄金年龄,想要嫁入豪门的女人更是趋之若鹜,否则也不会整天花边新闻缠身了。
叶泽南唇边没有笑意,只是说:“现在暂时还不能透露。”
下面哗然:“那是已经有了具体的结婚对象了么?”
叶泽南说:“已经有了。”
只不过,这是一场晚来的婚礼。
场下开始纷纷议论,到底是哪位名门淑媛。
………………
新闻发布会是直播的,徐婉莉正开着电视机,看现场直播。
当她听到叶泽南说有了结婚对象,要在今年年底之前完婚,兴奋的顿时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
叶泽南竟然说要娶她了!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怀孩子这么辛苦,总算是没有白白的辛苦了这一场。尽夹宏亡。
这么久了,终于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徐婉莉记得,还是在高中的时候,她母亲还没有嫁给宋予乔的父亲宋翊,她是随着母亲寄人篱下的孤女,什么都是省吃俭用,买一个二十五块钱的钻石发卡,母亲都要勒令她节俭,不要浪费钱。
然后,在宋予乔的一次生日宴会上,大约就是高二的时候,是去吃的火锅,当时她是瞒着母亲偷偷溜过去的。
趁着包间的门打开,她站在门口,看见宋予乔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生,正在将一条很漂亮的项链戴在宋予乔的脖子上。
这个人,就是叶泽南。
徐婉莉第一眼看到叶泽南,就爱上了他。
那么帅气,那么阳光,还那么阔气,懂得体贴女人。
但是,这个人,不管是男生,还是男人,都是完完全全属于宋予乔的,她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的妒火猛的燃烧起来。
她想要把自己给他,她看到宋予乔和叶泽南两人成双入对的身影,就恨不得冲上去把宋予乔狠狠地推开。
不过,上天对她还是不薄的。
有一次,叶泽南来找宋予乔,问徐婉莉:“予乔在家么?”
徐婉莉兴奋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竟然有些痴了,等叶泽南又问了一句,她才反应过来,说:“在,就在那边第三个房间。”
等叶泽南进去房间里没有多久,宋予乔的一个闺蜜路路就找来了,当时徐婉莉躲在树后面,没有吭声,就看路路一脸的神色匆忙,手中那握着包包的袋子。
路路进去之后,徐婉莉偷偷地转到旁边的窗户外,去看了一眼。
她看见,路路刚刚给叶泽南端了一支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水,叶泽南仰头,把那杯水喝下。
难道……
这是两人要背着宋予乔偷情吗?但是又为什么要在宋予乔的房间里呢?
然后,不过五分钟,令徐婉莉惊讶的是,叶泽南翻身把路路压在了床上。
站在窗外的徐婉莉愕然地喘气,她抚着胸口,天啊,她看见了什么?
既然叶泽南能和这个女人做,那么她也能!
她多么渴望,如果此刻,在叶泽南身下的女人,不是那个路路,而是她!
徐婉莉在外面站了许久,里面的呻吟声和喘息声全都窜进了耳朵里,听着都是一阵脸红心跳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必须去喝一些凉水。
转身走着走着,就看见了斜挎着包走过来的宋予乔。
徐婉莉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直接走上前,叫了一声:“宋予乔!”
当时,宋予乔看见徐婉莉,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徐婉莉的母亲作为宋予乔父母的第三者,让自己原本完好的家庭破碎,母亲带着弟弟去了国外,彻底让人厌恶,“什么事?”
“刚刚你男朋友去你的房间了。”徐婉莉说。
徐婉莉看着宋予乔走向自己的房间,在她身后恶狠狠地想,等到你看到你男朋友和你闺蜜滚了床单,你就不会用这种高傲的姿态了。
其实,就算徐婉莉不说,宋予乔也是要回自己的房间的。
因为叶泽南今天从c市回来,说了要给她一个惊喜。
只不过,是惊喜么?
………………
在徐婉莉看到电视上的电视直播,而窃窃发笑的时候,乔沫也看到了这则新闻。
年底完婚。
是跟谁?
当然,乔沫不会那么傻的认为,是跟那个小霞伺候着的假千金徐婉莉,她在外面没有得到过一丁点的消息,说叶泽南已经结婚了,但是……
刚刚这样想着,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苏庆。
电话里,苏庆说:“我已经查到了,叶泽南现在的妻子,就是一个叫宋予乔的女人,在叶氏旗下的一个小广告公司里做助理,原先在夜色,我看到过她。”
只不过,苏庆隐去了带着宋予乔去夜色的人,是裴斯承。
他现在第一个想要报复的就是叶泽南,然后是顾青城!
为了利益,为了手边唾手可得的利益,却被无情的拿走,他就算是舍弃了自己的命,也要拿到!
乔沫听着,没有说话。
苏庆继续说:“作为交换,你也该告诉我,那个怀了叶泽南孩子的女人,是谁。”
乔沫盯着电视上叶泽南英俊的侧脸,看他面对记者的泰然,记者提问环节结束,他在人群中退场,电视里已经切换了其他新闻。
苏庆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说:“谁?”
乔沫转眼看着窗外一层细密的金色阳光,说:“徐婉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叶泽南的。”
………………
宋予乔从茶室出来,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路,接到了周海棠的电话。
“予乔,发布会已经结束了啊,你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后台吗?”
“不在,我有点事情出来了,”宋予乔说,“你回去把照片和录音笔交给戴琳卡,我稍后就回。”
挂断周海棠的电话,然后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前面的司机师傅问:“去哪儿?”
宋予乔愣了一下,报上了华筝礼服店的地址。
华筝的礼服店,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没有人。
宋予乔推门走进,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外面的收银台前,只坐着一个店员,是宋予乔来的时候见过的店员,一个挺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予乔姐,来了啊。”
宋予乔笑着点头:“华筝在么?”
小姑娘指了指里面贴着“闲人勿扰”的设计室,说:“在里面画图纸呢,用不用我去叫她?”
宋予乔摆了摆手:“不用。”
小姑娘见宋予乔是熟人,就多了一句嘴:“华姐这两天每天早上一开店门就来了,有时候来的比我还早钻到里面一整天都不出来,中午吃饭也是我去送的,等到晚上关门才出来,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出了什么事情……
宋予乔首先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华筝醉酒要找裴斯承说话,然后裴斯承开车送华筝回到华家。
那个晚上,宋予乔没有问裴斯承到底和华筝说了什么,华筝也没有再打电话给她。
宋予乔推开门,正对着窗口,是一张黑色的大理石长桌,上面全都是散落的白色素描纸,华筝趴在桌子尽头,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正在草草的画着,听见门响了一声,抬起头来,看见是宋予乔,又低下了。
华筝说:“你找个地方随便坐,有点乱,懒得收拾了。”
宋予乔走过去,看见华筝笔下,正在设计的是一条非常漂亮的婚纱裙,单肩的设计,超长超大的裙摆,胸口是折叠的设计,十分漂亮。
在靠近门口的一张小桌上,有一个电热壶,宋予乔走过去摸了一下水温,已经冷了,干脆又重新换了一壶,插上电源,才搬了一把椅子坐过来。
“华筝,过会儿我们去吃麻辣香锅吧,这一次要特辣的。”
华筝安静的让宋予乔有些不适应。
以前,不管是和华筝,还是和路路在一起,她们三人中,最闹腾,最能说的就是华筝,还记得上一次一起吃麻辣香锅,特辣的,结果三个人都辣出了眼泪,痛哭流涕的。
华筝反应过来,从刚刚画好的一叠素描纸里抽出来一沓来,给宋予乔:“你从这里面挑一套,回来你结婚,我做了送你。”
“我婚还没有离呢,你等我离婚了。”
华筝又把素描纸拿了回来,“那行,等你和叶泽南离了婚,我先放一万响的鞭炮庆祝一下。”
华筝坐在椅子上依旧低着头画图,宋予乔就帮她把桌面上各种礼服裙的图纸收了一下,又冲了两杯蜂蜜柚子茶,端上来给华筝一杯。
等到快六点的时候,华筝终于完成了一套婚纱的设计,她将图纸竖起来,透过窗外的光看了一眼,拿给宋予乔:“这套婚纱最适合你了,等我稍作修改,我就给你当新婚礼物,你也别挑了……走,我们去吃麻辣香锅。”
仍旧是到原来她们最喜欢吃的那一家麻辣香锅的老店,照例是华筝选择肉,宋予乔选择青菜,然后两人要了一份特辣,直接要了一打啤酒。
华筝察觉到宋予乔皱眉,就说:“这一次我请客,你可不能说不喝酒啊!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喝!”
“是,为了你,干!”
宋予乔要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原本说要倒酒,但是华筝嫌弃那种纸杯喝啤酒太矫情,一点都不过瘾,索性两人就开始就着瓶嘴喝啤酒。
宋予乔这话说的真是没错,原先她还没有和叶泽南好的时候,路路经常打趣这两个人,说她们俩形影不离的,干脆掰弯了俩女人过日子算了,华筝就顺水推舟叫宋予乔叫“老婆”,宋予乔听了真是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后来,她和叶泽南开始交往,华筝也有了第一任男友,只不过那个男友,华筝并不喜欢,她只是想要找找恋爱的感觉。
一直到三年前,宋予乔怀着内心的不甘和怨恨嫁给叶泽南,华筝远渡重洋,去追裴斯承。
“你跟叶泽南,刚开始谁他妈能知道他这么不是人,”华筝说,“你不知道,当时我和路路,都一心以为,你是能和叶泽南牵着手从高中到大学,然后一块儿进坟墓的那种,现在你也这样儿,我她妈都不相信爱情了。”
宋予乔摇摇头:“我也不相信了……以前,我最崇拜的就是我爸,就是叶泽南,但是这两个人……在同样一个夏天,一个婚内出轨娶了小三,一个……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已经毁了她的整个世界观。
爱情?亲情?
都已经被燃烧成了灰烬。
宋予乔也真的是拼了,她的酒量基本就是沾酒就倒,却也是硬拼着喝了一瓶啤酒。
华筝的酒量不错,宋予乔喝了半瓶的时候,她已经是开了第三瓶了。
“予乔,你知不知道,那天回去的时候,裴斯承拒绝了我,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拒绝了我,以前也有过,但是我没有在意过,”华筝打了个酒嗝,说,“其实,裴斯承也有过去,你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带着一个五岁多的儿子,他的情感史必定也是经历过很多的,之前我妈就问我,能接受的了,嫁过去就给人家儿子当后妈吗?我当时是斩钉截铁地说,能!”
华筝说着,又咕嘟咕嘟地灌下了好几口啤酒,吃了一口菜,辣的顿时用两只手放在嘴边扇。
“如果有一个男人真的对你好,你是抵抗不了的,你说是不是,如果裴斯承那样的男人对你好,是不是能迷死你了,予乔!宋予乔!”华筝推宋予乔的肩膀,“快起来,宋予乔!喝酒!”
宋予乔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目光有些迷离了,但是她喝醉了酒有唯一一点好的,就是不会说胡话,指望着宋予乔酒后失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人一边吃特辣的香锅,一边喝啤酒,辣的鼻涕眼泪一把抓,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搞得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店里的服务生还专门走过来询问,需不需要打电话来叫朋友过来。
“叫什么人?”华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过站不稳,就又坐下了,“叫什么人,我就在这儿!谁都不用叫!”
过了一会儿,宋予乔的手机响了,她醉的不轻,在包里翻了半天手机,拿出来也没有看是谁,直接就滑动屏幕,结果滑错了,直接把对方的电话给挂了。
但是,她还以为已经接通了,放在耳朵边,“喂、喂”的叫了好几声,就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对华筝说:“打了电话没有人说话。”
华筝说:“神经病。”
宋予乔嘿嘿地笑:“神经病。”
………………
这两个喝醉了酒的傻姑娘口里的蛇精病,就是裴斯承。
他十分无奈地又一次接受了宋予乔挂断他的电话,不禁摇了摇头,还是这样,打她的电话必须要重拨三遍以上,会挂断一次,静音一次,再用裴昊昱的小手机打一次。
他十指扣在方向盘上,又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接通了。
裴斯承直接问:“在公司么?”
听筒里没有声音。
裴斯承就又问了一句:“予乔?”
过了三秒钟,听筒里才传来了宋予乔的声音——“喂!你谁啊?说话啊!又不说话!神经病。”
裴斯承:“……”
他一听宋予乔这就是喝醉了的语气,问:“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宋予乔说:“我……在哪儿?我跟华筝在一块儿,在喝啤酒,还有麻辣香锅……”
“你现在把你手机递给旁边的服务员,让我给他说。”裴斯承抚了抚眉心,说。
裴斯承听那边,宋予乔好像是招手叫来了一个服务生,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这个服务生。
“你好,请告诉我你店的地址好么?我女朋友喝醉了我现在过去接她。”
对方报了一个地址,裴斯承说:“谢谢,麻烦你能关照一下,我十五分钟内就到。”
跪挂了电话,裴斯承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而是先给给唐七少唐玉珏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地址。
“你表妹现在在那儿喝的醉醺醺的,你去把人给接回去。”
“不是吧,我昨天晚上摸黑从国外回来的你今天就得了信儿了,我时差都没有倒回来呢。”
裴斯承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说:“十分钟以后,你把华筝带走。”
然后,裴斯承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位上,才发动了车子。
裴斯承听服务生报的地址,位置是位于老城区,不是能够开车进去的大街,而是一条小街道,裴斯承找了一个空地把车停稳了,下了车。
确实是一家老店了,外面的招牌都有些破旧了,字迹已经被冲刷的看不太清楚,落地的玻璃窗虽然擦拭的很干净,但是上面的刮痕划痕,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年岁。
从落地的玻璃窗向里面看,灯火通明,正中间坐着华筝和宋予乔,桌子上有东倒西歪的啤酒瓶,两人正在拿着筷子在桌上一顿乱敲,好像是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行酒令。
幸好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点,要不然她们两人这就是扰乱别人的生意了。
裴斯承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点了一支烟,看向窗内的目光,沉峻悠远。
不过十分钟后,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开了过来,从上面直接跳下来唐七少。
“这是什么破地方?连停车位都没有。”
看着唐玉珏走近,裴斯承递给唐玉珏一支烟,唐玉珏摆手:“先不抽了,先把华筝给弄车里再说。”
“不是要在国外玩儿到年底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唐玉珏说:“没办法,怀了,真他妈中头彩了,美国的避孕套质量真是差,上次套了两个都漏了。”
裴斯承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走进这家店面,就听见华筝问:“你说,你能抵挡的了这样的男人吗?”
宋予乔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不能。”
华筝把酒瓶子往桌上狠狠一放,说:“你说,如果裴斯承对你这么好,那么迷人,你能不爱上他么?”
宋予乔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清楚华筝的话了,依旧是摇头:“不能。”
唐玉珏走过去,先把华筝从座位上拉起来,“怎么喝成这个怂样子了,走了,华筝。”
华筝抬起头,看了唐玉珏一会儿,才认出来:“你是我表哥。”
唐玉珏一笑:“还算是能认得人。”
华筝忽然往前一倒,裴斯承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抬起头来,转而扭过来抓唐玉珏的衣领:“哥,你去给我告诉裴斯承!老娘不稀罕他了,让他滚,滚去找她的夏楚楚,找到了老娘送她一套婚纱祝他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老娘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虽说华筝拿得起放得下,但是,一追就是三年,这一份情,需要多久才能放得下。
唐玉珏直接把华筝夹着往外走,向裴斯承扬了扬下巴:“先走了啊。”
他也看见了坐在华筝对面的宋予乔,以前他还经常带着华筝的这两个好友,宋予乔和路路去外面玩儿,去泡温泉,去爬山,却没曾想到,原来裴斯承一直找的人,就是这个宋予乔。
还真是姻缘巧妙。
华筝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唐玉珏直接推了一下表妹的脑门:“行了,走出来了就行了,总是要有先来后到的,宋予乔比你先认识裴斯承。”
华筝没听明白,她直接跑到路边树坑去吐了。
唐玉珏摇了摇头。
不知道将来华筝知道了这事儿,和宋予乔的这段友谊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如果不能的话,连他都会感到很惋惜的。
………………
在店里,宋予乔安安静静地坐着,就如同以往每一次喝了酒一样,特别安静地坐着,就跟没有任何问题一样。
裴斯承走过去,坐在华筝刚刚离开的位置上,和宋予乔面对面坐着。
宋予乔两颊晕染这醉酒的酡红,嘴唇也是鲜妍的火红,裴斯承看了一眼面前的麻辣香锅的底色,想估计是辣椒刺激的了。
宋予乔看了一眼裴斯承,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华筝没了人影,就瞪大眼睛,左左右右地找人。
“诶?华筝呢?”
裴斯承说:“华筝已经走了。”
“哦。”宋予乔拖长尾音说道。
裴斯承说:“我来接你。”
宋予乔歪了歪头:“你接我去哪儿?”
裴斯承说:“接你回家。”
喝醉了酒的宋予乔,十足十的安静,裴斯承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兴许是喝了不少的酒,都有点表现的迟钝了。
裴斯承说:“系好安全带。”
宋予乔依言就去系安全带,但是系了很久也没有扣上。
裴斯承转过来,一下子就扣上了安全带。
宋予乔眨了眨眼睛,用醉眼迷离的眼神,看着裴斯承,然后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你长得真好看。”
裴斯承难得见宋予乔如同以往一般,也是存心逗她,说:“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宋予乔笑的好像是一个小姑娘,完全没有了在工作上的那种恭谨干练。
裴斯承一笑,捏了一下宋予乔细腻的脸蛋,“我好看你今晚跟我走吧?”
宋予乔重重地点头,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好啊,你要养我哦。”
裴斯承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顿,十分顺畅地倒车,踩下油门,才轻声道:“好,我养你。”
………………
裴斯承直接开着车,把宋予乔送到了金水公寓。
因为他一早就了解到,宋予乔的姐姐宋疏影是跟韩瑾瑜去了外地,要有几天才会回来,要不然就直接载着宋予乔回华苑了。
要开门的时候,宋予乔在包里找钥匙,找了半天找不到,索性直接把包给翻过来,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什么唇彩啊睫毛膏粉扑,还有小的便笺本,签字笔钥匙扣,就连手机都啪嗒一声摔了出来。
裴斯承暗叹一口气,把宋予乔给拉了起来,将她按在墙面上:“你现在站好,我帮你拿钥匙。”
宋予乔点头。
裴斯承低头,把宋予乔包里的东西都重新整理好,却没有找到钥匙。
他索性直接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插进去,咔嚓一声就打开了。
宋予乔“咦”了一声,“你怎么有我家里的钥匙?”
这才是真正的房东,怎么能没有钥匙?
裴斯承没有吭声,把钥匙重新装进自己口袋里,拉着宋予乔进门。
宋予乔却直接动手去抓裴斯承口袋里的钥匙:“你偷了我家里的钥匙!快交出来!”
她说着,就直接伸手去抓裴斯承的裤子口袋。
因为她是喝醉了,并没有准头,伸进裤子口袋的时候,手直接就触碰到了裤子中间的部分。
裴斯承倒抽了一口气,直接按住宋予乔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墙上,不过护着她的后脑勺,没有撞在墙面上。
宋予乔不明所以,“你推我干嘛?”
裴斯承的大手直接抓着宋予乔的小手,然后向下按在自己已经凸出的灼烫上,凑过去咬宋予乔的耳朵。
宋予乔果真是喝醉了,绝对是那种醒来就断篇的不省人事,因为她竟然没有因为这个在手心里逐渐膨胀的某物缩回手,而是戏弄性的用五指握了一下,然后柔媚的一笑:“它怎么还会变大。”
裴斯承:“……”
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被宋予乔这么一笑,这么一捏,给勾魂似的勾走了。
他狠狠地吻上宋予乔的唇,在刚开始,仍旧是用那种耐着性子的厮磨,只不过没有持续多久,宋予乔就呼吸不顺,脸色涨的通红。
裴斯承一手按着宋予乔的臀,一手护着她的腰,将口中的空气渡过去,然后转而成为攻城略地的吻,等到宋予乔快呼吸不顺的时候,再渡过去一口气。
宋予乔体内的燥火,也因为酒精,也因为裴斯承男性荷尔蒙的鼓动,终于被点燃了,一触即发,双手在裴斯承后背上无意识地抓着,揉乱了他身上的衬衫。
她好像一条蛇一样缠着裴斯承的腰,裴斯承看着怀中的媚眼如丝,笑了笑。
曾经是谁说的,夏楚楚四肢僵硬不协调,在床上肯定是一块木头呢?
现在看看,快柔成水了。
寂静的夜,因为两人在寂寞中的互相吸引,渐渐变得火热,勾人沉沦。
初夏的风,带了一些燥热,拂动着淡青色的窗帘,带来一丝夜来香的花香气。
因为宋予乔身体乏的厉害,又喝了酒,只做了一次就完全成了昏睡不醒的状态,裴斯承捏了捏她的鼻子,叫她“小懒猪”,宋予乔鼻子呼吸不到空气,改为张大嘴呼吸,裴斯承就又俯下身去吻了她一遭,才抱起她,去浴室里清洗。
………………
宋予乔觉得,这个清晨,很不一样。
因为,她竟然睡到自然醒了。
哦,不,是被人看醒了。
她睁开眼睛,注意了一眼窗外不透亮的天色,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就注意到有两道灼灼的视线,正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人就是有这种神奇的警觉性,有时候真的是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看。
她霍然开目,不经意地撞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上。
她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梦是醒,“裴斯承?我又梦见你了?”
裴斯承轻笑一声:“你梦见过我么?”
“这不是梦……么?”她连开口说话的底气都已经没有了。
裴斯承靠过来,温热的呼吸直接就拂上了她的面庞,单手扣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覆在自己腹肌上:“要不要证实一下,这是梦,还是春梦?”
宋予乔这下完全确定了。
这不是梦。
她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料到,盖在身上的被子,从肩头滑落下来,胴体不着寸缕,但是明明白白,胸上,脖颈上,锁骨上,全都是细密的吻痕。
宋予乔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直接将被子拉到胸前遮住,只不过,一条被子全都拉在了她的身前,也就将盖在裴斯承身上的被子也都拉了过来。
裴斯承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他平时穿着衬衫看着挺瘦,但是现在一看,胸膛上是十分漂亮的胸肌,在向下是让人喷血的人鱼线……
关键不是这样蜜色的胸膛,而是胸膛上的抓痕,几道红的抓痕异常明显,还有脖子上的一个咬痕……
宋予乔的血液全都涌向头脑,一下子点燃了沸点。
裴斯承起身,微微一笑:“不要在意,我会当是小野猫的猫爪子挠的。”
他转身去了浴室,宋予乔这才看见,刚刚胸膛上的几道抓痕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他背后才全都是指印和抓痕……
昨天晚上到底有多激烈……
她动了动酸痛的腿,感觉复苏,才感觉到腰部以下的疼痛,好像被拆解了重新组装起来一样。
不,拆解入腹。
她渐渐回想起来,昨天晚上,是和华筝去吃麻辣香锅,然后喝酒……
果然又是酒,喝酒误事。
而就在宋予乔慌乱地找衣服,才看到,从卧室的床上,一路散乱着裴斯承的西装,衬衫,还有她的衣裙,甚至被扯坏了的丝袜,在客厅里一抹可以看到的红色的胸衣……
宋予乔闭了闭眼睛,拿起睡衣在身上裹着,赤脚踩在地板上,正要去拿的时候,听到门响了两声,是钥匙插在门锁里转动的声响。
紧接着,传来了姐姐宋疏影和韩瑾瑜的对话声。
“你去看裴老太太,我不去,她是你……”宋疏影的话音忽然顿下。
在客厅里,随处可见脱的到处都是的衣物,纷纷乱乱,一直延续到宋予乔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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