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受罚

魔女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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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府内的地上铺着青色的石头,看起来湿漉漉的,好像才下过的一场雨。

    沧冷的月光落在大宅前院的地上,银光镀在紫衣女子的衣衫上。她穿着薄薄的类似瑜伽裤的紫色长裤屈膝跪着。

    跪着的女人虽然是背对着我,可是消瘦的脊背却是傲然挺拔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骨。让人站一看她的背影,就想到坚韧和不屈这几个字眼。

    阴冷的风吹乱了她一头的直长发,空气里面有一种湿冷的铁锈味。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紧紧的握住萧龙溟的手,缓缓的跨过了这座大宅的门槛。脚落地的时候,明明有一层厚厚的鞋底在脚上,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地面的冰冷。

    每一步走出去,就好像步行在冰上。

    “这个宅子有古怪,小东西,我的阳魄受到了影响。”萧龙溟突然站在原地,眼睛里面闪过了一道寒光,他的身上霎时间就出现了让人胆寒的气势。

    他的右半边侧脸上爬上了数道诡异的青筋,就好像植物的根须一样密集,距离根须最近的眼睛也变成青蓝色。那种样子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诡异害。

    我看到萧龙溟的变化,抓住他的手握的更紧了,我问他:“萧大哥,你没事吧?如果你不适应这座宅子,那我们就先走,等明天我自己过来找我外公。那毕竟是我母亲的家人,应该是不会害我的。”

    萧龙溟自从找到了阳魄和精魄以后,身体里面的不适就很少表露出来,但毕竟缺失了灵体内大部分的魂魄,那肯定是不好受的。我担心他受这座宅子里古怪的气息影响,体内的疼痛再次发作。

    到那个时候。能帮助到萧龙溟的就只有锁在其他盒子里的魂魄。只是我手头这只梅花锁的盒子,打开实在太困难了。只怕到时候是赶不及救萧龙溟。

    “我无妨,这座宅院的格局应该是高人布下的。我陪你进去看看究竟。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萧龙溟搂住我的腰肢,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突然,在我们的身后那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又响起了:“小小姐,您和您的朋友第一次来佟府还是跟着我一起走吧,省的迷路了。”

    我猛然回头,身后面突然出现一个提着灯笼的中年男子,男子的面色蜡黄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一张脸瘦的,就好像一层干皱的蜡纸附着在脸上一样,浑浊的目光当中却是带着阴冷。

    他手里拿着一只银盘大小的罗盘,那只罗盘看起来是黄铜做的,上面密集的标示着刻度,以及天干地支之类的东西。

    罗盘上的指针轻轻浮动了几下,最后准确无误的指着萧龙溟。

    中年男子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嘴角扬起了一丝阴暗的笑容。他的目光顺着罗盘上的指针看向了萧龙溟。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吐出声音来,“您是小小姐带来的人,佟府本来要一同招待你的。不过,你身份特殊,怕是不能和佟府的地气共存,强行入府,损伤了身子可不值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龙溟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一冷,他脸上的青筋顷刻间如同触须般一下就缩回去,消失不见了。

    那只碧蓝色的眼睛也缓缓的变成了正常的形态,他的身上带着凌冽的杀意。

    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一变,紧紧的抿住了唇,目光恐慌的看着手里头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就好像一个喝醉的醉汉一样,疯了一样的胡乱旋转,来来回回、时快时慢的一点都没有规律可言。

    他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蹙眉看着罗盘,“阁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的小小姐在一起,你们来佟府有什么目的?”

    “阿笙!”那个声音好熟悉,我突然间就被这个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我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握住。

    那个声音她嗔怪了一声中年男子,“云师父,你那么凶干什么?你都吓着阿笙了,还有,这位是我萧大哥萧龙溟,云师父,你能淡定点吗?能不一惊一乍的吗?”

    是槐香!

    那个跪在前院月光下的紫衣少女,她真的是槐香,可是槐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何灵川的家。

    后来祖父出事了,我就对她不辞而别了。

    我一下就拉住了槐香伸过来的小手,转过头去看她。

    这段时间不见,槐香消瘦了许多,蜂腰盈盈不堪一握也就罢了,腮帮子上的肉都快要凹陷进去了。脸色也十分的苍白憔悴,眼睛上还有一圈厚厚的黑眼圈,这副模样反褪去了平日的骄傲清冷。

    看上去有三分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姿态。

    我惊诧道:“槐香,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吗?你刚刚跪在月光下,背影我太熟悉了,我还以为我见鬼了呢。你为什么要跪在那里啊?”

    “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会来佟府的老宅!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祖父看啊?那个老顽固,很难搞的,你有什么东西直接给我就好,我帮你掌眼。”槐香一边抱怨,一边叹气,“要不是祖父让云师父把我逮回来。我才不回来受罪呢。”

    她的手底下一直都在揉膝盖上的骨头,紫色的布衣处都粘上了黑色的泥垢。

    我看了都有些心疼,这冰冷的青石地上怎么能跪人呢?尤其是体质比较阴虚的女子,不仅有可能得风湿,还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槐香,我以前忘了告诉你,我母亲复姓佟佳。我这次,是奉母亲之命,来佟府拜见外祖父的。”我低下身揉了揉槐香跪的冰冷的膝盖,又替她弄掉了膝盖上的脏东西,然后小声的问她:“你是说你的祖父是这座宅子的主人,那……那你全名是佟佳槐香了?”

    我心里面其实已经有答案,槐香的身世一直很神秘,现在出现在佟府当中。那想必,她就是和我母亲一个姓氏,复姓佟佳氏。

    这样一来,她身负摸宝的绝技,以及“八步赶蝉”的轻功就有说头了。

    佟府的老爷子是槐香的祖父,这么说我和槐香还有点血缘关系了?难怪我们当初在八仙庵古玩市场一见如故,看来真的是缘分所致。

    不过,我从来就没怪过槐香对我的隐瞒,像这样世家出来的子弟一般都很低调。他们所学的绝学,都是祖上一脉相承,只在某些特殊的领域颇受人关注,实在没必要在人前人后的炫耀。

    我母亲也很少在我和父亲面前提起过,这个神秘而又古老的佟佳氏。

    “佟佳槐香,这个名字怪别扭的。”槐香她低首看着我,眼睛里几分复杂,“阿笙,我们不会是表姐妹吧……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也纳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居然彼此之间都不知道。

    拿着罗盘的云师父看到我们两个目中无人的寒暄,脸色有些尴尬,他伸手点了一下槐香的额头,无奈道:“老三,你这还在受罚呢,还有脸管你师父的事情。你这回可是真的触怒了老爷子,还不快跪回去,否则就算你其他几个师父一起求情,都救不了你。”

    这个消瘦的几乎形同枯槁的中年男子,语气对槐香颇为的溺爱,态度就像是个慈祥的父亲一样。

    我听槐香说过,她总共有九位师父。

    这位云师父,应该就是就是槐香的几位师父之一。

    “云师父,我偷懒一下祖父他不会知道的,你就饶了我吧。”一向在外人面前清冷孤高的槐香在云师父面前居然撒起娇来。

    “你呀你,闯了大祸,还不知收敛。”云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精明的眸光却一直在观察着我和萧龙溟。

    就见到槐香搂着我的胳膊,向我和萧龙溟介绍:“萧大哥,阿笙,我有九位师父教我本事,每一个都是功夫了得,聪明绝顶。不过诸位师父当中,只有六位建在了,这位就是了不得的草上飞的后人,大家都叫他云师父。”

    “八步赶蝉?”我脱口而出。

    我的脑子里浮现的就是我们夜闯王宅的时候,槐香身轻如燕的踏出“八步赶蝉”的步伐,那种身法和速度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在心里猜测,既然是草上飞的后人,那应该是轻功了得。所以,我才会直接就把草上飞的后人云师父,和一门失传的轻功绝技“八步赶蝉”联系在一起。

    云师父嘴角一撇,笑得颇为阴沉,“嘿嘿嘿……不愧是汍兰的女儿,在下有什么绝学,都被你知道了。还好她眼盲,只学会了摸宝一门绝学。”

    这种口气,那就好像深怕我母亲多学了什么东西带走一样。

    我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看在槐香的面子上,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云师父好,我第一次来佟府不懂规矩,还请云师父不要见怪。对了,我想问云师父一个问题,槐香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在大晚上的罚跪。地上凉,会落下病根的,老爷子是她的亲祖父,难道不心疼吗?”

    我说话之间,看了看槐香。

    槐香吐了吐舌头,一脸苦相的样子,看来她真的是犯错不轻。

    “哟,想不到小小姐,你的嘴跟抹了蜂蜜似的,比老三的嘴还甜。”云师父皮笑肉不笑的干笑着,将手里面的罗盘随手揣进了身上的斜挎布袋里,抬头之际缓缓的就说道,“老爷子心不心疼,那是他的事,不是吗?”

    “可是……可是地上那么冷,能不能换一种惩罚方式。”我看到槐香走到原来的位置又跪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冰冷的地面,我就算穿着鞋,都能感觉一股阴冷之意从地面钻进脚心。

    云师父嘴角咧的更厉害,一副我多管闲事的揶揄之态,“您还是跟我去见老爷子吧。老三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槐香跪在那里,她背对着我,清冷的声音还是小声的发出来了,“阿笙,你先跟云师父走吧。”

    看来槐香自己是认罚的,那我真的没有什么插嘴的余地。

    我心里面虽然很想知道槐香到底犯了什么错,会激怒了佟佳老爷子,设下如此重罚。不过既然他们不说,我再问也就没意思了。

    我握住萧龙溟的手,小声说道:“萧大哥,你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一起和云师父进去吧。”

    萧龙溟微微颔首,他没有多说一个字,表情威严而又冷淡。

    佟府老宅颇为的大,四下里都装了白炽灯,看起来既古老又现代。云师父领着我们稍微走了一段路,就来到老爷子的房间。

    不过我们并未如期见到老爷子,屋子里面有扇精致的影子木雕花屏风,一股呛人的烟味缓缓的从屏风后面飘散出来。

    佟府的老爷子,应该就在这屏风的后面。

    萧龙溟走进房间,冷冽的目光稍微一扫视,就在屋子里面的太师椅上坐下。他双腿微微的张开,那种姿态俨然就是佟宅的主人。

    “哦?草上飞,有贵客降临,你怎么不说呢?呵呵呵……咳咳咳……”屏风后面传来了一个老头嘶哑的小声,这个小声最后转变为了咳嗽声。

    他咳得厉害,云师父只能够变了脸色走到屏风后面给他顺气,“老爷子,小小姐回来了。我刚刚经过门口的时候,她刚好在门外敲门,我就顺便帮她把门打开了。”

    从镂空的屏风上是能稍微看到那么一点老爷子在屏风后面的动作,就见他的手不知道拉动了什么机关,那只古朴精致的屏风居然轻轻的慢慢的就收起来了。

    那种感觉很像是电子门,但是显然不是,是由于屏风本身精巧的做工,导致了它能够通过控制收放自如。

    这种屏风我以前在八仙庵古玩市场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那时候我在一间古玩店见到的是一件儿黄花梨的柜子。那个柜子门打开以后,能自己个儿能够慢慢的合上。

    不过具体的原理我也不知道,这种工艺早在明代就已经失传了。

    老爷子的身影在逐渐收拢的屏风后面慢慢的就出现了,他躺在一张普通的榆木椅上,嘴里含着烟嘴,半眯着眼睛看着我和萧龙溟。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的时候,并不十分的在,当他看到萧龙溟的时候猛然睁大了眼睛。

    但是,他没有立刻和萧龙溟说话,而是回答云师父的话,“昂?是毓婉的闺女回来了,还是汍兰的闺女回来了?”

    “是汍兰,老爷子你以前不是最疼爱汍兰吗?把一身摸宝的绝技,都传给汍兰了。”老爷子好像有点耳背,所以草上飞云师父是对着老爷子的耳朵用力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完以后,老爷子慢慢的坐起身来,看着我,“恩?汍兰的女儿?是小笙吧?小笙来从来没有来过佟府的宅院看看,来坐到我的身边来。”

    云师父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到老爷子的身边,我慢慢的走过去,就在老爷子身边坐下了。我刚刚失去自己的祖父,看到外租的脸,眼圈不禁红了,“姥爷,我从来没有回来过,您不要生我气。”

    “我怎么会生气,汍兰一定从来没提起过我,你不知道我是正常的。你都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外祖的存在,不来看我,我难道还要怪你?”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他手里面的烟斗一递,递给了旁边的云师父。

    云师父就好像他的仆人一样,把烟斗和烟袋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我没想到老爷子会把我母亲所做的事情猜测的这么清楚,而且和我一见如故,没有半分的生疏。

    我只是好奇,母亲为什么不提自己家的事情,她的理由难道和槐香一样,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世家子弟的家世吗?

    可我是母亲的女儿,而且云师父也说了,母亲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女儿。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到了今时今日才告诉我外祖父的存在。

    这时候,老爷子怠懒的目光当中,才突然闪过一丝严肃,“小笙,让我看看你的掌纹,行吗?”

    “您要给我算命吗?姥爷。”我伸出手到老爷子的掌中。

    老爷子一边看着我的掌纹,一边问道:“这一次应该是汍兰让你回来的吧?她让你回来干什么?”

    “她说让我回来替她见见你,顺便认祖归宗。我的身体里,毕竟还留着佟佳氏的血。我一开始,还……还怕您不认我呢。”我的确没想到,自己认亲的过程这么简单,偌大的佟府都没人怀疑我的身份。

    我只是自称是佟佳汍兰的女儿,就被放了进来,还见到了老爷子。

    老爷子脸上有些抱怨,“亏她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我还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跨进佟府了。”

    老爷子不仅给我看了掌纹,顺便还给我摸了骨,却什么也没说。他那只细瘦的手腕上挂着一只粗大的玉质的佛珠,这时候单手把佛珠拿下来,一粒一粒的拨着。

    这个过程可没有半点预兆,他闭了眼睛,把我晾在一边,自己个儿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想着。

    过了半晌,他问:“笙儿,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听云师父讲,他可不是个善类,应该是我佟府请不起的一尊大佛。你怎么把他带到府上了呢?”

    “我……我……”我突然听到老爷子说出这番话,心头却是一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这才明白,他一进门说的贵客,绝非是我,我是他的小辈。

    这个贵客,说的是萧龙溟。

    我看到老爷子脸上的表情,觉得不解释不行了,只能继续硬着头支吾出声:“他的确身份有些特殊,不过,他是陪我过来的。对佟府,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萧龙溟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我祖父,他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语气颇为的冰冷低沉,“老爷子,我是她男人。此番前来,也是来拜见老爷子您的。”

    这哪是拜会啊?

    我觉得他的气势倒有点像提到杀人的感觉。

    “这真的是折煞老夫了,折煞老夫了……”老爷子也起身鞠躬,我只能扶住他颤颤巍巍的身体,不让他跌倒。

    萧龙溟的嘴角微微一扬,他桀骜的睥睨的着老爷子,老爷子目光凛然,喃喃的说:“果然是高人啊,宅子里的局对你一点用都没有。要知道……咳咳咳……我这个宅子……可是祖辈上挖空了心思建造的,不仅顺风还顺水,更难的是,能够抵挡鬼神进入宅子。这种局,在您眼中,恐怕只是小儿科吧。”

    “哪里的话,刚进宅的时候,在下的确被宅中的局压制住了。佟佳氏先人构思精巧,萧某人佩服。”萧龙溟和老爷子对答如流,两个人交谈间,好像少了几分第一。

    老爷子摇了摇头,“萧先生是高人,佟宅里的东西,都是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啊……”

    老爷子身体的确不好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大喘气儿,他一边喘着粗气,以便自怨自艾,“老了,不中用了。哎,我这一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笙儿,你们这些晚辈马上就要青出于蓝了。”

    “您不会有事的,我求您了,别说这种话。”我看着老爷子只占了一会儿,那脸上立刻就有了憔悴之色,泪水忍不住溢满了眼眶。

    我太容易通过老爷子老态龙钟的样子,想到祖父的死,想到儿时和祖父相处的一点一滴的时光。

    老爷子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好像被触动到了,他有些僵硬的看着我。突然一笑,说道:“恩?我老人家的死活,如今还有人在乎?”

    “我当然在乎……”我看着他的浑浊的眼睛,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低下了头颅,双手攥住膝盖上的衣料,“我才失去的祖父,我不想没有姥爷。姥爷,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真想在这里一直陪着您。”

    “说什么傻话呢?年轻人就该出去闯一闯。”老爷子因为刚才的触动,好像跟我更加的亲近了他的手轻柔的抚摸了几下我的后脑勺,又问我,“你祖父……不在了?”

    “恩!”我用鼻子的声音应了一声,身子有些颤抖,情不自禁的就握住了老爷子的手,“我前几天才参加过他的葬礼,他走的太突然了。我还没能好好孝敬他,他就离开我了。”

    我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告诉给了老爷子听。

    我以为他会笑话我,没想到老爷子用自己老迈的身躯轻轻的就把我搂在怀里,他说了叹息了一句让人震惊的话,“可惜啊,汍兰嫁人了以后,就没回到过佟宅,不然你就能和老三一起拜入那九位高手门下。看你的手相,你也是有贵人命的孩子,否则也不会遇到萧先生这样的人。”

    老三说的就是槐香,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槐香被叫做老三。不过从进入佟府之后,云师父就一直叫槐香做老三。

    我感觉到老爷子怀里的温暖,终于是忍不住让眼眶里的泪掉下来了,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听我周围的人说话。

    就听云师父说道:“这有什么可惜的,虽然佟府的四梁八柱走了许多,但是我云某人还在啊。刚才小小姐见我第一眼,就说出了我的绝技“八步赶蝉”,这门逃命的本事,看来非要传给她不可了。”

    “哦?她的眼力真的这么好?”老爷子有些讶异。

    云师父又说,“可不是,我也吃了一惊。而且,她姓谭,祖传的手艺就是惊世骇俗。将来小小姐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老爷子“嗯”了一声,就再没说话。

    他似乎感觉到我流泪了,指尖轻轻的就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他慈祥的看着我,慢慢的说道:“没想到汍兰的孩子,会是这样的有情有义的人。你呀,能在佟府多陪我几天吗?”

    “能,当然能。”我立刻回答道。

    那个云师父,好像看我颇讨老爷子欢心,就立马见缝插针,“小小姐回来了,是件喜事,不如就免了老三的罚吧。”

    “草上飞,谁让你替他求情的。”老爷子慈祥的脸色一下就冷下来,他用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大骂出声,“那个死丫头,她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让我老人家拉下脸给她擦屁股。佟佳氏的老脸都要给她丢尽了,不过是罚跪罢了,就受不了了吗?”

    老爷子突然大发雷霆,把我也是吓得心中一凛,我赶忙从老爷子的怀中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他。

    他的原本憔悴的脸都涨成了酱红色,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炸开了。

    云师父的脑袋一缩,连个屁都不敢在老爷子面前放了。

    我看着老爷子生气的样子,捋了捋他的背,帮他顺气。我可不敢再帮槐香求情,我接触下来老爷子的脾气,看来槐香是真的惹了大祸了。

    老爷子生完气,显得非常的疲惫,他抓住我的手,说道:“笙儿啊,时间不早了,你快和萧先生下去休息吧。时间晚了,可不好传宗接代了。”

    他说完,生气的脸上多了几分俏皮。

    我脸红了,“姥爷!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吗?嘿嘿嘿,你别以为我老人家看不出来,手相上夫妻线已经开始显现,你有旺夫命,我的孩子。”老爷子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我整个人都被他说的抬不起头来,我的手发软轻轻的抓在膝盖处。老爷子是看出来了,我已经非完璧之身了,所以夫妻线才会有所走动吧。

    “别紧张,萧先生,是你的良人。”老爷子拍了拍我的后背,笑得更加开心了,他又和云师父说了一句话,“草上飞,去给他们安排一间房吧。”

    我很想大声说,让他们安排两间房,可是当着萧龙溟那双将军般威严的眼睛,我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和老爷子告辞了几句,就和萧龙溟一起跟着草上飞出去。

    云师父草上飞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就说了:“想不到老爷子还挺喜欢你的,笙儿,呵呵,老爷子对老三都没有这种态度。不过,也情有可原,老爷子老了,也希望有一个真心对他的人。要是在前两年,你这招可就不灵了。”

    说的好像我故意讨好老爷子一样,我图什么呢?

    我又不缺钱花!

    我心里有些不痛快,瘪着嘴一脸的不愉快,嘴上却问着另一件事,“槐香到底做错什么了,让老爷子真么生气。”

    “做什么了?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自己问她啊。”云师父随口一答应,将一间客房的门打开,里面一股尘土的味道飞扬出来。

    云师父皱了皱眉,“这间屋子太久没人住了,你要不是带着个男人,还能去老三房间将就一晚。让我想想,该安排你住哪儿。”

    云师父陷入沉思,我却想到了一个人来,觉得房子干不干净其实不重要,就说道:“没关系,这间房子我们自己会打扫。云师父,您去休息吧。”

    我心里想的是,有连少卿这个勤快的小奴隶在,这间房间,应该很快就能被收拾干净。

    云师父嘴角一撇,笑了,“本来还想安排你去你母亲以前住的闺房呢,那间房间老爷子每天都派人打扫。既然你可以弄干净,就不让你住那间了。毕竟,那间阴气重的很,你来之前,汍兰应该告诉你了,佟府的情况吧?”

    我被云师父的笑,笑得有些毛了,嚅嗫的蹦出一句实话来,“恩,母亲说,佟府……佟府下面是古墓……”

    “所以说,佟府设了个局,不让鬼神进来。既能享受古墓风水带来的福荫,又不怕招来鬼怪。”云师父从布袋里又拿出罗盘,那个罗盘好像坏了一样,只要离萧龙溟近一点,指针就会不停的转动。

    云师父看的无奈了,只能摇摇头远去。

    我摸了摸随身挂着的玉蝉项链,呼唤了一声:“少卿。”

    连少卿在玉坠当中好像是有感应一样,三两下就从玉蝉里蹦出来,他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傲娇的凝视着我,“笙姐姐,你想我了?终于知道本少爷,对你的重要性了吧!我在里面可闷死了,天黑了,本少爷勉为其难给你暖床吧。”

    “少卿,整理干净这间房。”萧龙溟阴沉的声音在连少卿身后响起。

    连少卿对于萧龙溟的存在后知后觉,他脖子一缩,颇为的紧张,“萧大哥,你也在啊,我这就去收拾。”

    连少卿进去打扫房间,我和萧龙溟站在外面欣赏着今夜醉人的月色。

    萧龙溟轻轻的揽住我的肩膀,嘴角是一丝轻浮暧昧的笑意,“连老爷子都说我是你的良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我没话说,萧大哥,我的心本来就在你身上。”我看着醉人的夜色,不忍心说假话,靠着萧龙溟冰凉凉的胸膛,却总觉得不自在,“这个宅子,没影响到你吧。”

    萧龙溟反手把我整个人都圈在怀中,他的手颇为冰凉,让我更加的后怕。

    他沉声问我:“你在关心我?”

    “我当然在关心你,如果宅子对你有影响,我们就速战速决,把盒子带走了,就离开。”我紧紧的抱着萧龙溟冰冷的像冰块一样的腰肢,我的心好像被小虫子咬出了一个豁口,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不用。”萧龙溟就像对待孩子一样揉着我的发丝,他很宠爱我,这一点我知道。他看着天上月光,唯美的唇线如落英般柔和,轻轻扬起嘴角之后,说道:“我看的出来,你和老爷子很亲近。舍不得他,就多呆几日吧。况且,这下面的元代墓煞气极重,绝非善茬,如果没有把握,先不要轻易下去。”

    既然萧龙溟都说了,下面的古墓危险,我也不敢贸然就决定下去。

    “我会在佟府多注意观察,看看有没有人下去过。等了解清楚下面的情况,再去下面把盒子找回来。母亲……母亲藏的位置很隐蔽,可能要费些功夫。”我低声说着。

    古墓的地形母亲极为清除,尤其是她盲眼之后下去,更是熟悉里面的机关密道。但是下面对于盲人来说畅通无阻,可是对于我这种看得人的反而不方便。

    藏盒子的位置,母亲告诉过我,我却没有把握找到。

    因为这座元代墓,是元代皇妃的主陵,里面的地形之复杂,即便有地图都要绕晕。而且,很多机关,都必须精通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

    母亲会这些,我却连点皮毛都没学会。

    萧龙溟摇了摇头,“你只需打听清楚情况,无需下去,我自会下去探路。小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东西伤着你。”

    萧龙溟的水平我是知道的,他要下去成功率肯定比我高,我下去了还可能拖他后退,所以根本没有强求一定要下去。

    我说:“萧大哥,你对我可真好。”

    “我对你好吗?那你愿意爬萧大哥的床吗?”萧龙溟有时候威严的就跟一个睥睨终生的天神一样,有时候又想街头的小混混一样轻浮。

    我被他说得真的羞怯的抬不起头,用力的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他有些失落的问:“不愿意吗?”

    我就是个蠢得,一点都看不出是萧龙溟故意引我上套。

    我立刻急了,抬头看着他在月色下熠熠生辉的眼睛,“我愿意,你的床,我当然愿意爬。萧大哥,我离不开你。”

    我在回答完萧龙溟的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可是耳边全都是老爷子对我说过的话,老爷子说,他是良人。

    说我,有旺夫命。

    那我想,我既然有旺夫命,我和萧龙溟在一起,和他有关的那二十四只盒子总有一天能够全部都找到。

    “我就喜欢听你说离不开我,小东西,你要你彻底依赖我。”萧龙溟豪迈的一笑,把我打横抱起,直接抱进了屋内,放在了刚刚铺好褥子的床上。

    连少卿的语气颇为委屈,“萧大哥,还没打扫干净。”

    萧龙溟连回头都不回头,压低了嗓子命令,“出去,关上门。

    那个连少爷连一丁点都不敢反抗,轻轻的就走出去,将这间屋子的木门关上。

    我在床上呼吸粗重,如同小仓鼠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俯身凝视我的萧龙溟,我的脸滚烫,正人麻木的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萧龙溟嘴角一扬,笑得十分的不羁,“把手放在萧大哥的肩膀上,小东西。”

    “萧大哥,我就带了两套衣服在行李箱里,你不要弄坏了。我先把衣服脱了吧……”我说的是实话,我来佟府其实没有打算常住,所以就带了自己的两套衣服,和萧龙溟的几件衣服,以及那只盒子。

    萧龙溟摁住我解扣子的手,语气坚硬严肃,“我累了,不想要你,现在把手放上来。”

    那根本就是旧社会里的地主大人命令人的口吻,我气鼓鼓的把手放在萧龙溟的肩头,心想萧龙溟这大将军瘾真是没过足。

    萧龙溟一下就搂住我的臀,将我凌空圈在怀里,最后才侧躺在床上。

    我靠着萧龙溟的胸膛,他的身子很冷很冷,让我有些不安的晃动着身体。他把我搂的更紧了,身子像个大号的摇篮,“别撩拨我,我会伤着你的。”

    “萧大哥,你不许骗我,你是不是因为宅子的缘故很不舒服。你……你会不会痛苦的失去理智,如果你受不了,我们连夜离开吧。”我很担心他,如果他再度陷入魂魄缺失的痛苦中,又没有新的魂魄进入他体内。

    那萧龙溟可就惨了,所以这种事,是不容有失的。

    他却说,“不用,只要你不撩拨我,我就能坚持。小东西,你太诱人了,我会忍不住对你动粗,所以老实在我怀里就好。”

    “我……”他说的我都有点想主动献身了。

    萧龙溟却说:“在这座宅院里,我不会碰你的。我一旦失去理智,对你动了粗,你会受伤的。等出了这做宅院,自然要你服侍我。”

    “我才不服侍你呢,我不是旧社会的女人,我是谭笙。我……我要你服侍哦我还差不多,我可是女汉子。”我吸了吸鼻子,说的铿锵有力的。

    萧龙溟没说话,他把我搂的更紧了,他在轻轻的发抖。

    我吻了吻萧龙溟的手腕,心里面特别的感动,我知道萧龙溟留在这里是因为迁就我的感受。

    我说:“萧大哥,晚安。”

    我不知道鬼会不会睡觉,我只知道我挤了那么长的火车,真的很累了。我需要用睡眠,调节自己的身体。

    翌日,起床。

    我开门的时候,连少卿整个人蜷缩在门口,白皙的脸上爆发出青筋来。那种感觉,是十分吓人的,他没精打采的抬头,看着我,“笙姐姐,你终于醒了,这个地方好古怪。本少爷好冷啊。”

    “我……都是我的错!少卿,我只顾着自己,居然把你忘了!”我唇角哆嗦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这座宅院对鬼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他就飘起来用冰冷的手死死的抱住我的脖子,语气里有些哭腔,“不怪你,我冷,好冷,笙姐姐,我就要灰飞烟灭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让我抱抱你……”

    我信以为真,用力的搂住连少卿,“少卿,你别怕,你别怕,你萧大哥在这里呢。萧大哥,少卿他……他好像出问题了。”

    “笙姐姐你的怀抱真温暖,你一辈子这样抱着本少爷吧。”连少卿的声音越说越有力气,最后还有些中气十足。

    但是我已经乱了分寸,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萧龙溟淡扫了一眼,杀气一瞬间就爆发出来了,冷道:“你敢搂我女人?”

    连少卿眼中目光闪烁,他咬着唇,哭了,“姐姐,让我最后搂着你吧,我就要死了……萧大哥,还威胁我。”

    “少卿,你……你应该没事吧?萧大哥不是那种人,如果你有事,他会帮你诊脉的。”我对萧龙溟的信任,让我一下从少卿的谎言中明白过来。

    萧龙溟鼻子一“哼”,“不过是削弱了点鬼气,就这般多的毛病,再敢搂着我女人,便让你真的再死一次。还不滚回玉蝉里!”

    连少卿一缩脖子,立刻就躲进了玉蝉中。共司长技。

    我缓缓的站起身来,却没站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的。

    萧龙溟扶了我一把,问我:“怎么了?”

    “我可能……我可能来例假了我……所以有点贫血,你先在这里呆一下。我去问问如厕的地方在哪里……”我感觉情况不妙,拿了abc就去找如厕的地方。

    这种例假血潮来的前兆,除了那种小腹腹胀和冰冷的感觉之外,更有一种身上阳气大破,对周遭阴气很重的东西都十分敏感的感觉。

    这座大宅里,虽然鬼神不侵,可是古墓里的阴气还是很重的。相传,人死了地魂很容易被留在墓穴当中,我甚至都怀疑墓主人的魂魄还在墓中。

    否则,那地上的砖头缝里,怎么会冒出那么大的阴气?

    我找茅厕的途中,遇到佟府里的一个煮饭的婆姨,问清了茅厕的位置,就进去了。茅厕盖的比较现代化,还是抽水马桶,里面十分的干净。

    我出来以后慢慢的就绕着通往前院的远路,绕回去,我想看看槐香的情况。她还跪在那里,脸色十分的苍白。

    就在我快要走近的时候,她身子一斜,晕倒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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