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逝者已逝

月袖云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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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苍凉衰败的墓地上,处处透着萧瑟冷清。枯叶飘飘零零,落到地上,很快就又被秋风卷起。无数墓碑林立其中,墓碑之间的间隔一米左右,仅仅供一人通过。

    墓碑有大有小,皆是灰白瓦砖,香火几近断绝,几年也不见得有几人来到这里。可见一张张无色照片中的头像虽带微笑,却形如枯槁,如秋末里凋敝的野花,无人理睬,即使是最爱花的人。

    然而,就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身着黑色便装的年轻人却手捧一束纯白菊花。然而,若是仔细看,便可以发现他的下衣角上竟是沾有点点血斑,与白菊形成强烈对比。显得极为妖异。

    年轻人仿佛尘封的雕像一般,双眸低垂下来,嘴角挂着一丝和煦的微笑。对着两座无字无像的坟墓,静静伫立,良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天空逐渐阴沉下来,大气压仿佛增强了许多,小草都不自觉地垂下头来。乌云不断翻滚,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望而生怖。很快便是一阵清细连绵的小雨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流入砖石缝隙。

    几滴雨落在了年轻人的后颈,慢慢滑进背部,浅浅的冰凉,让他打了个寒战。

    这时,年轻人仿佛才从回忆中反过神来,现实的残酷将他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他的身体甚至都微微地颤抖起来。一行清泪缓缓溢出,淌下,滑过俊逸的白皙脸颊,滴落至灰色大理石,便消逝不见。

    不消片刻,天仿佛被戳了个窟窿,堆堆乌云汇聚在了一起,随着它们的运动,形似风暴中海洋中心的漩涡。如外太空里的一个神秘黑洞。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周围都变成了一个水世界,一道道雨幕冲刷而下,地面“啪嗒啪嗒”作响。

    豆大的雨珠将年轻人身上完全打湿,紧紧巴住了他。冰冷侵入他的血液,年轻人却置若未觉,纹丝不动。柔和凌乱的头发贴在他光滑的额头,长到几乎将他的双眼遮住,看上去更为俊俏。

    这个年轻人便是林氏集团的总经理,慕容无情。林氏集团在整个京都可以说人尽皆知,赫赫有名。而身位总经理,要么有极高的人脉,要么有更高的才华。早在十六年前便成为孤儿的慕容无情显然属于第二种。

    慕容无情于五年前破格吸纳入林氏集团,在那时几乎掀起一股波澜。要知道,林氏集团总资产接近千亿,子公司遍及全球。自然选格员工极为严格,其中大多数的人员都毕业于有名大学,如清华北大,麻省理工,英国剑桥,再经过社会的熏陶,熬个将近十年的资历,才得以进入。

    而慕容无情当时年仅十六岁,稚气未消,几乎所有人都比他大了十来岁。可谓羡煞旁人,但却没有任何人不服。因为在一份林氏集团秘密资料“意外”泄露后,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偃旗息鼓。

    其具体内容为:慕容无情,男,汉族,生于一九九六年十月二十二日。二零零八年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三年后,取得理学、管理、经济学三博士学位。次年,进入林氏集团。

    这份资料极其简短,却足以震撼人心。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天才少年,当所有同龄人还在背化学公式,物理定律的时候,他却在研究行星轨迹,通读相对论。尤其是他的毕业论文《关于暗物质存在和引力子迁跃》,更惊爆了无数人的眼球,也引来了许多国际公司抛出的橄榄枝。

    而慕容无情却偏偏选中了林氏集团,据他所言,理由很简单:离家近。但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进入林氏集团后,慕容无情将他所学运用到了极致,短短四年时间,便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狠狠扇了那些叫嚣慕容无情不过是古之赵括,仅会纸上谈兵的人一巴掌,真正打消了所有人的非议。

    在外人眼里,林氏集团是慕容无情的腾飞之地。然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对这个所谓的龙门却嗤之以鼻,甚至深痛恶绝。而这一切皆起源于二零零三年三月二十七日的那场“意外”。

    其实慕容无情原非此名,是后来自己改的,至于之前的名字,却是不愿再提。

    那时他年方七岁,正值懵懂之年。本来一家人虽不富裕,却如诗云般男耕女织,自食其力,日子也是和和美美。他的父母都是朴实的乡下农民,大半的家余都用于慕容无情的学习上,而他也很争气,考试次次年级第一,墙上贴满的奖状让他的父母笑的都合不拢嘴,逢人便夸。

    秋天,他的父母进城卖菜,本来在村里也可以直接卖,但当他们偶尔放学时去接慕容无情时,看见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其他孩子身后都背着画有各种色彩鲜艳的卡通图案的书包,而慕容无情瘦小的肩膀上却只挎有一只粗布手工织成的,不禁鼻梁一酸,虽然慕容无情没说什么,但他们还是决定去给他买一个好的,然而家境清贫,便有了这一打算。

    其实村民大多将收获的蔬菜卖给当地的商贩,这样既省了时间,又省了人力物力,毕竟一年的收cd在那了,数量极为可观。而乡下人又没什么钱,买不了货车,若是再跑去城里租车,麻烦不说,这样一来一回,花费的钱算进去也是要比直接卖亏损许多。

    而商贩则把这些东西通过自己的渠道卖进城里去,他们赚取中间的差价。毕竟城里尽是钢筋水泥,工厂排放污染严重。人一闲下来,就会想着过更好的日子,便提倡有机食品,乡下蔬果的经济市场自然开阔,如此算来也是互通有无。

    然天有不测风云,意外终究发生,慕容夫妇推着装满蔬菜的托车,历经大半天,行到城里,将其卖给了批发市场。二老紧紧攥着手中的血汗钱,走在街道上正准备回乡。

    突然,横祸飞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飞驰而过,漆黑的车窗后则是一个醉眼惺忪,泛着酒气的年轻人。

    “砰”的一声,刺目的鲜红静静流淌。人流围观在一旁,个别好心人掏出手机打了急救中心,其余人则无动于衷。很快,生命之花随之凋零。

    三天后,当慕容无情被通知死讯后,沉默不语,立刻跑出了门去,沿着邻舍的指引,来到了乡人帮筑的父母坟前,连磕了十几个响头,磕出了血也毫不在意,接着又跪了半天。村民都以为他得了失心疯,上前多次劝阻无果后,见其不声不响,也只得回了家,暗自打算以后多接济接济他。不然让一个稚童独自生活,不是存心让他死么。

    到了第二天早晨,村民去了慕容无情家和坟墓都找不到慕容无情时,才意识到他已经失踪了,一些多愁善感的妇女甚至为之伤神:多好的一个娃啊,就这么没了爹娘。

    却说慕容无情收拾家当,独自来到城市,心中也是迷茫。对他来说,却是长安物贵,居大不易,更不要提他一个小小孩童。

    待收拾好心绪,便出入于垃圾场,卖些垃圾度日。平日则与一堆乞丐,睡在天桥底下。地位虽卑,却并未丧失志气,时常买书籍自学,如此过了三年,竟自学完小学至高中课程,后来花费所存积蓄,参加各类智力活动,终于引来哈佛的注意,起初他们只是打算将将其收入附属中学,但一番考较后,却发现他的学识并不亚于顶尖高中生,破格让他参加哈佛大学入学考试。

    慕容无情没有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并紧紧抓牢了它,成功以优异的成绩加入其中。

    之后,他仅仅花费了两年时间便毕了业,写出了毕业论文,从此一朝闻名天下知,便有了后来的经历。

    而他加入林氏集团的唯一原因则是:当初撞死他父母的正是林氏集团董事长,林胜。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慕容无情突然发现雨水竟是打湿了他全身,举起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撩过额前的刘海,将水珠淋下来。袖子落下,却无意中看见手腕上的那串木珠,雨滴缓缓淌过,不留一点痕迹。

    慕容无情楞了一下,追忆似的来回摩挲着。这手链是他六岁生日时父母送给他的,时隔多年,他却还记得他们的语音笑容,抚摸自己时的慈祥。白驹过隙,这一切都因为林胜而成为镜花水月。

    想到这里,慕容无情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怒意,一股杀意环绕,使人望而生畏,似要将那林胜千刀万剐。

    持续了一会儿,慕容无情渐渐趋于平静,眼眸恢复了平日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多时,他的眉眼弯弯,斜看着天空,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看见了天堂的父母。咧了一下嘴,轻声道:“爸,妈,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说完,从外衣中掏出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

    血花喷溅,复仇之火终于熄灭。

    第二日,各大报纸上的第一则消息赫然写道:“林氏集团遭遇史无前例的金融危机,宣布倒闭。董事长林胜被发现自缢于家中;总经理慕容无情不知所踪。”

    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埋在风里,葬在心里,都成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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