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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覃阿牛赶到的时候,三十多个村庄的年轻俊杰大部分已经围在道观前。
堕龙观,这是一间非常破败的道观,青砖瓷瓦上满是尘土,蛛网密布,风化痕迹太过明显,坑坑洼洼。除了道观门口前的匾额上,‘堕龙观’三个金色大字给人一种辉宏的错觉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道观,竟然是堕龙谷内所有村庄的精神支柱。
在道观前,站着一位穿着青色补丁道袍的灰须老人。覃阿牛知道,此人乃堕龙观的观主,李元畅。当年自己被煞气入体时,便是他封闭了自己的经脉,才得以活命。
李元畅像是发现了覃阿牛的所在,略微点点头,这才缓缓开口,用一种沙哑却又非常浑厚的声音,道:“诸位,我们堕龙谷自数万年以来,各家都有一个不可外传的秘密,事关‘那个’皇朝的传承。岁月匆匆,时代变迁,想来你们早已经忘却了,哪家才是‘正统’,尔等也在为‘正统’而争论不休。今日祖上有感,时机成熟,秘境时隔三百年后再次开启,希望诸位青年才俊能够进入,得到祖上的传承,重建皇朝的不落神话。”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兴奋之色。虽说那个秘密他们都知晓,但毕竟时过境迁,早已成为了传说。三百年前的秘境开启,并没有让堕龙谷内的村民带来更多的利益,但出现高手,却是事实。
这时,欧阳云拉着欧阳杰挤到了第一排,冲着李元畅,拱手道:“观主,您老所说的‘时机成熟’,是否乃传承的真正时间,只要进去,有缘人就能百分百得到传承?”
欧阳云对李元畅的态度,可谓恭敬到不能再恭敬了,与对覃舞阳相比,十足鲜明。
听到欧阳云的问题,众人的眼神,‘唰’地纷纷落在李元畅瘦弱的身躯上,传承,‘那个’皇朝的传承,若是得到,这天下可去得啊!
李元畅略微点点头,“嗯,没错,时机成熟了。这次秘境的开启不比三百年前。三百年前,是我和各长老全力强力破开,这次是秘境主动而来。所以,这次,便是选择‘天选之人’的最佳时机,定然也是传承出世的时候了。”
闻言,众人一阵激动。
欧阳云用余光瞥了瞥身边的儿子,再次拱手弯腰,道:“李观主,我想,我儿是这次比试的榜首,不知是否可以第一个进去?”
本来他打算让李元畅取消覃家小子的资格,毕竟是有缘人,若是覃家走了狗屎运怎么办?但看到李元畅和覃阿牛点头,以示打招呼时,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个进去?
众人当即就不爽了,当考虑到欧阳家近十年来,一直都是榜首,实力雄厚,只能选择闭嘴。人家实力在那里,第一个进去也不过分,谁让自己不是榜首呢!
李元畅自然知道欧阳云的如意算盘,嘴角露出一抹不屑。有缘人,何谓有缘人?若是你第一个进去,就能得到传承,那其他人进去干什么,捡垃圾?
但这话显然不能直接说,只是点点头,随即猛一招手,在场的所有青年才俊,按照比试的排名,包括最后一名的覃阿牛,都在一股磅礴的力量包裹下,悬浮腾空,继而朝着道观门口鱼贯而进。
对于李元畅的手段,众人无不吃惊,没想到年迈的李元畅,竟有如此修为。紧接着,众人又是一阵惊疑,整个堕龙谷上下,将近千名年轻才俊自进入门口的刹那间,竟然全都消失了,就像被一个空间巨兽给吞噬。
众人眼前,只有道观内,那一尊威风凛凛的将军石像,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秘境,对于覃阿牛来说,非常陌生。听父母所言,秘境千变化万,有森罗地狱,也有安逸天堂,皆是供人闯关,提升修为之用。
但覃阿牛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他眼前,就像历史长河的碎片般,重演着某段充满血腥味的历史。
清一色的黑色铁骑部队,长枪所指,哀嚎四起,生灵涂炭,血雨纷飞。与之抵抗的,是身穿黄金战甲的军队,虽然勇猛,喊杀震天,但却在节节败退,烽火狼烟将他们的脸色照得异常扭曲。
画面一转,城内混乱不堪。
老人携家带口,四处狂奔;妇人怀中抱着婴儿,亦是四处逃窜。可是,没用,他们逃不开。那黑色的铁骑部队,实在是太凶猛了,简直所向披靡,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伴随着哀嚎声,红色的血液四处飞溅。
长枪贯穿老人的胸膛,铁骑的脸上,洒满笑容。有些铁骑,甚至用舌尖,将飞溅在嘴角的猩红血液,舔进嘴中,笑容蓦然绽放,却是十分狰狞。
无数妇人被铁骑按在比被血液浸红的地板上,衣物被撕裂,被强行做那苟且之事,眼泪与哀嚎,却是更加刺激了那些狂魔,力道更加猛烈。
襁褓中的婴儿被长枪挑起,当空斩成两截,更甚者,有些铁骑当着其母亲的面,将孩子抛到空中,然后竖起长刀,让孩子自由落下,噗,长刀直接贯穿躯体。
看着这一幕幕,覃阿牛体内的怒火,噌的一声,直接被点燃。他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到了,哪怕年仅七八岁的孩子,都在用自己能挥动的武器,和那些铁骑对抗。更何况,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当个看客?!
也不知手中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长剑,他也顾不得去思索,直接加入战场。虽不知黄金战士,和黑色铁骑,那边才是敌人。在他眼中,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一边杀人一边笑嘻嘻的铁骑,便是罪恶之首,绝不容姑息!
“杀!”
“杀,杀光你们这些畜生!”
“通通倒下,一个不留!”
他嘶吼,他咆哮,手中的长剑灌满鲜血,在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
时间?他已然不知,在这里,他是某段历史的一份子,他要反抗,他要挣扎,哪怕身上中了无数冰冷的长箭,哪怕身上全都是被刀剑斩开的豁口,鲜血汩汩,只要没倒下,他都要挥动手中的长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他嘴中呼出来的气体,都变得清晰可见,眼神模糊,双手颤抖。他眼前的景象,依旧如此,那些黑色铁骑就像杀不完般,不断地涌现出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力。
他是多么渴望能够将这些人都救下啊!
突然,一个恍惚间,眼前的景色变了,他身上的伤没了,手中血淋淋的长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消耗光体力后的疲乏,正在告诉他,他之前经历过什么。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一位穿着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坐在金光璀璨的龙椅上,正用一种难以抗拒的目光,打量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那中年男子身上所穿的黄袍上,那条青龙似乎也在瞪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将他撕咬成碎片。
威压!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让他原本笔直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那中年男子略微一点头,嘴巴未开启,但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却在覃阿牛的身边缓缓徘徊,“你,来啦!”
覃阿牛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脸色顿时煞白,他不明所以,莫不成,这中年男子,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到来?开玩笑,自己可不认识这位!
覃阿牛沉默不语,想要直立起身躯,却是不能。
但那股声音,却依旧徘徊在覃阿牛的耳畔,“岁月蹉跎啊!想我天极皇朝辉煌万年,武运昌隆,黎民安居乐业,却没想到,终究也是历史的一把灰。呵呵,真是天道不公啊!”
覃阿牛诧异,天极皇朝,不就是父亲所说的老祖宗所建立的皇朝吗?以前父亲曾说过天极皇朝的历史,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是历史的不解之谜。
当初他也纳闷,黎民都安居立业了,这种皇朝怎么可能会消亡,还是一夜之间。父亲没有解答。今天,难不成就要揭开答案了?
这让他气血翻涌,想到不久前经历的那血淋淋的一幕幕,他顿时明了,天极皇朝不是天道所毁,而是被贼人所算计。
“不甘!朕,不甘!”那声音突然间怒啸了起来,吓了覃阿牛一个哆嗦,“朕自继位以来,励精图治,所过之处,百姓莫不夸朕爱民如子。怎料那贱人,为了得到朕的传承,勾结丞相以下犯上,谋害于朕。更是用那强阵,将朕围困于帝都,若非护国大将军李天凡和护国**师周云龙拼死护驾,朕定当死于非命!”
“一夜之间呐!一夜之间,朕的皇朝就灰飞烟灭,从此不再。只是可惜,在朕逃亡之际,无法将城中忠于朕的百姓带走,让他们受了无妄之灾,无一活口。”
覃阿牛听得出来,这股声音中夹杂的悲怆,和无奈。他甚至用余光瞥见,那龙椅上的男子,拳头紧紧地握住,不断颤抖着。
“少年,你既能来此,说明大将军李天凡认可了你,你便我天极皇朝的‘有缘人’。在幻象之中,你凭借卑微的武力,为保护朕的百姓,殊死搏斗,不做作,不畏惧,冲锋陷阵,勇气着实可嘉。说明,你的心性不坏,当是性情中人,不像某人之虚伪。”
“既是有缘人,那朕,便将传承交托于你,望尔能修得大道。咳,时过境迁,朕不求尔帮朕重振天级皇朝,就是那贼人后裔,便是不能放过!少年,你可愿意,帮朕杀掉那贼人后裔?”
闻言,覃阿牛的眉头皱了皱,杀人,他想杀,杀掉那些混账畜生。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肆意杀戮天下的理由。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陛下,请您听我一言。若那贼人后裔是良民之辈,我杀不得,天道亦不容我。若是那贼人后裔,乃草菅人命之徒,小子自当与之殊死搏斗,即便死,也要拉个垫背。”
“哈哈哈……”那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大笑了起来,龙椅上的男子也满意地点点头,道:“真不愧是朕的大将军所指定的有缘人,不错,不错,不错。呵呵,朕虽心怀不甘,但也从不做那违背天道之事。天道存因果,太多的杀孽,会让尔寻不得前路。”
“也罢,朕之皇朝,自古秉承天运。朕将传承赋予于你,若将来尔之成就大成,再谈复国亦不迟。”
话音落下,那中年男子和龙椅,突然化成一道炽目的金光,激射而来,疯狂地涌入覃阿牛的体内,在他的脑海中,蓦地形成一个盘旋的山河图。
这让覃阿牛大喜过望,“这,这是父亲口中的……《天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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