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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怎么说呢？说他不过是别人养的一个傀儡，一具试验人么？不过，是靠着金缕玉衣活下去的活死人么？
还是，将他与其他弟兄们的身世，全都告诉眼前这个年轻的寨主？
他该怎么办？
可如今，他的脉象只剩下两道，他每日夜里的揪心之痛，也从前些天的三次一发，转为更为频繁的两次一发，他知道，如果他再不用金缕玉衣，他就要死了。
可他好不容易才跟大家一同逃出来，好不容易能够再看一看这谷外的天地，好不容易能够尝一尝这自由的味道，吹一吹这暖人的风，他不想死。
不想死！
此刻，白一心中有着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他不想做一具没有生气，没有自由，没有真正活过的，永生的活死人！
思及此，白一当即对着刘小黑磕了三个响头：“寨主，是否我与你说明一切实情，你就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你先说。”刘小黑没有直接答应白一，他也很想听听，这白一究竟要与他说些什么实情。而这些实情，又足以让他愿意答应白一的请求。
“不知道寨主，有没有听过江南玉仙谷？”白一开口道。
闻言，刘小黑与舒兰皆是心头一跳，这怎么又跟江南玉仙谷扯上关系了？
“未曾。”刘小黑直接开口道。
舒兰觑他一眼，倒是没吭声。
“世人皆知，除去北方杏林魁首沈家医术高超之外，这世上还有另一处地方亦是医术超群。这便是闻名于江湖之中的玉仙谷。”
“世人皆知，玉仙谷乃是隐世门派，隐于江南，具体所处无人能知。可这天下并非空穴来风，玉仙谷既是有传闻，那便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出来。”
“是以，如若有人有心想要跟这玉仙谷搭上线，那么，自然是有法子。而这法子，就在江南的一处茶馆。茶馆并非是玉仙谷所属，而是属于九宫阁下的天机楼。”
刘小黑微抿了抿唇，倒是越听越有兴趣，这白一好像比孙二娘更要清楚这玉仙谷。
“依据天机楼在茶馆的掌事所说，不论是谁，只要能够满足玉仙谷的条件，玉仙谷自然会派人出来给那人医治。”
“呵……”白一说道这里，突然凄凄一笑。
“玉仙谷每次要的东西，虽然都会有些变化，可唯一不变的，便是人。而且，它要的都不是身体健康的人，都是病人。”
嗯？这就奇怪了，居然会要病人？用来研究医术么？还是免费做好事，积累功德？舒兰脑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听白一讲下去。
“这些病人，有天生羸弱的，也有后期患有重病的，更甚者，还有身有残疾的。玉仙谷对这些病人的要求就是，病的越重越好，病的越稀奇古怪越好，玉仙谷会承诺救治他们，但这些人一辈子只能呆在玉仙谷里。”
“而我，呵……”白一又凄然地笑了。
“我原本是江南杨府之中的二少爷，不过我是庶子。我先天不足，还没足月就出生了，而我姨娘也在生下我之后就逝去了。杨府养着我，如同养着一个随时都能死掉的废人一般。而在我十八岁那年之前，我从未听过什么玉仙谷。”
“直到，那年十八岁，家兄因为去香粉楼吃酒，喝醉了与人挑事，意外之际从楼上摔了下来。当时遍寻名医无果，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玉仙谷的消息。便当即要求带着家兄去玉仙谷求医，可玉仙谷的条件又哪里是那么好满足的。”
“当时玉仙谷除去要求的各类珍惜药材之外，还要求杨府准备一名病人。而主母，不知为何竟然说动了家父，将我作为那名病人送进了玉仙谷。”
“初入玉仙谷，接引我的人告诉我，会有人给我治病。我在谷里，不用担心会死。当时，天真的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传闻之中的菩萨，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后来，确实是有人给我治病，我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而有一天，我的身体也真的好了。后来，我就被叫去习武。”
“那时候，每天都过的很充实，我甚至以为，一辈子也许就这样过了。玉仙谷，当真是一个医德双行的隐世门派。可我，还是太天真了。”
“在我修习武艺十年之后，我终于能够与教习我们的武学师傅战个平手，于是，有人来跟我说，我不用习武了。而这时，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我被带到了一处洞窟前，接引我的那人说，只要我能够通过这道洞窟，那么，我就将成为玉仙谷里的主子。我信了，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可这洞窟里面等待着我的，是各种毒虫毒物。”
“我在里面痛不欲生，当时心里还想着，这便是对我最后的试练，只要我去到洞窟那方光明的天地，我就一定能够成为主子。那时，那方光明一直引领着我，我到最后，几乎是拼着一口气爬过去的。”
“等我爬出洞窟，我还活着，我还没有死。等我醒过来之后，我全身上下，却一点儿伤痕也没有，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而我身边，也多了一个伺候的人，于是，我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主子。”
“成为主子之后，每天的日子，便在诊脉，喝药之中度过，直到我渐渐感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我分明是习武之人，可我竟然体虚。病了那么久，我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十分敏感，所以，我当下就要求看诊。但是伺候我的人却告诉我，这乃是正常现象，我不会死。”
“是的，不论我的身体糟糕到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死。因为，有金缕玉衣。”
“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我只知道，在我第一次，认为我真的要死的时候，金缕玉衣救了我。他们给疼的没了力气的我，穿上华美的金缕玉衣。”
“我那时还以为，我可能真的要死了，玉仙谷真好，居然还为了我准备了这么华美的殓衣。”
说道这里，白一又禁不住苦笑摇头，眸光之中是一片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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