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武当聚群豪

赵守连李桂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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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字如雷轰顶,只见一阵风穆风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五毒花梁剑一皱眉头,道:“大哥,来的是哪方高人?”探首望去。

    月雪孙楠、寒江月姜中,齐齐伸过头来,一望之下,江南四公不觉同时为之一呆。

    愕然之间,一个道装童已带两个身着儒衫之人,缓步走了进来。

    白髯道人微微一笑,合掌对当先而行的一个儒士说道:“来的想是张兄了,贫道心慕已久。”

    那儒士点头笑道:“道兄想必是无为道长了,兄弟这次惊扰清修还望多多恕罪。”

    此人身着天蓝长衫,胸前黑髯及腹,脸色红润,有如儿童,神态潇洒,飘逸出尘,手提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描金箱。

    紧随他身后的一个儒生,白面无髯,正是百手书生陈雄。

    许阳冷笑了一声,道:“陈兄来的好快呀!”

    百手书生目光一扫江南四公和林玉,笑道:“好说,好说,在下来的落后了一步。”

    张信缓缓放下手中的描金箱,笑道:“兄弟隐居漩玑书庐,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今日造访贵观,乃这是十年来第一次走出向阳坪。”

    无为道长道:“张兄重下向阳坪,就驾临敝观,实叫贫道有着无限光荣之感。”

    张信笑道:“道长言重了,想我张信,只不过是一个息隐山林的寒儒,声威名望,都难和当世高人相提并论,何况道长乃是武当掌门之尊……”

    语声一顿,伸手打开描金箱,取出一个玉盒,接道:“承蒙延见,兄弟感激不尽,区区一点薄礼,尚望观主笑纳。”

    无为道长一皱眉头,合掌说道:“这个贫道如何敢当,大驾光临,已使寒观生辉,假如再受重礼岂不……”

    张信笑接道:“不成敬意,道长如不肯收,那是看不起兄弟。”

    此人十年前,出现江南武林道上,不过半年时光,便搅混了江湖半边天,一时声威大震,黑、白两道人,闻他之名,无不头疼,虽已事隔十年,但余威仍在江湖,,江南四公看到那拜柬上的姓名之后,心神大为震动。

    无为道长虽然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但对张信之名,却是早有所闻,看他双手捧着玉盒递了过来,如再缩手不接,不但礼数不合,且有示弱之意,但想到此人胸罗之能,这玉盒定非平常之物,只好一提真气,暗作戒备,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玉盒。

    玉盒入手,立时觉出盒内一阵跳动,敢情那玉盒之内,竟然是盛装着一个活动之物,当下更加重三分警惕之心,暗运功力,捏在手间。

    张信眼看无为道长接过玉盒,脸色突然一整,回顾了百手书生一眼,道:“雄儿,你把咱们的来意说出来吧!”

    百手书生陈雄,恭恭敬敬地应道:“领师叔面谕。”抬起头来,目光掠了大厅一眼笑道:“兄弟这次跟随张师叔同拜贵山,想和掌门人与许阳道兄,商讨一件大事。”

    无为道长手捏玉盒,微闭双目,似在凝神静听,但陈雄话说完了一遍,无为道长却和不理似的,端然静坐,宝相*。

    张信冷哼了一声,还未来的及发话,许阳却已接口说道:“陈兄原来是张兄的师侄,这倒叫贫道失敬了。”

    许阳道:“岂敢,岂敢,陈兄看不起邪僧、求丐,却把主意打上了我们武当山来了。”

    陈雄冷笑一声,道:“许阳道兄心里可是有些不服气兄弟吗?”

    张信冷冰冰的说道:“雄儿,把话说完,人家可以不答应,但咱们话不能不说明白。”

    陈雄恭恭敬敬欠身一礼,接道:“既是两位道长听不入耳,在下只有简短的说了,在下师叔之意,是想和贵派联手,一同追索那‘秘籍藏图’的下落。”

    林玉哈哈一笑,道:“只怕此事不大容易。”

    陈雄道:“怎么?林兄可是也想插进一脚吗?”

    一阵风穆风道:“还有咱们四兄弟。”

    陈雄冷笑一声,目注许阳,道,“你可听清楚了吗?江湖之上,贪图此物者,多至难以数计,如若贵派不肯和在下师叔联手合作,只怕……”

    无为道长蓦然一瞪双目,两道湛湛眼神,有如冷电寒芒,直逼陈雄脸上,淡淡一笑,道:“可惜我们武当派,并未握有那‘秘籍藏图’的线索,两位一番好意,贫道等只有心领了。”

    陈雄目光一掠阮山,道:“道长身后,现有人质,据兄弟所知,只要留下此人,不怕那王小玉不肯自动送上门来。”

    无为道长冷冷说道:“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无辜孩子,诸位就不肯放过他吗?”

    陈雄道:“但要引诱那王小玉自投罗网,逼她交出‘秘籍藏图’,非得……”

    这时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起自听蝉阁外,道:“哪一位想取得‘秘籍藏图’?可惜已被咱们兄弟定下了。”

    话落人现,阁门外,大步走进来一个圆团团脸,又矮又胖,足登逍遥福字履,身穿青绸长衫,外罩黑缎团花大马褂,正是中原快手的老大金刀萧奇。

    萧奇身后紧随着个枯瘦,毡帽压眉的冷面快剑郭峰。

    萧奇不容别人接口,抱拳一个罗圈揖,笑道:“兄弟走的快了一步,擅自闯了进来,莽撞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阮山一见中原快手两兄弟,忍不住激动之情,大声叫道:“你们把我王姐姐带到哪里去了?”

    萧奇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不要急,你姐姐现在一处豪华隐秘之地,养息伤势,她心挂念于你,特命我们来此接你。”

    阮山吃了一惊,道:“怎么?我王姐姐受了伤?”

    百手书生冷笑一声,道:“两位大老板生意好啊!”

    萧奇目光一转,望了陈雄一眼,正待说几句讥讽之言,忽见他身侧,端坐着一个儒士,黑髯垂胸,脸如儿童,白里透红,萧奇见多识广,一眼之下,已看出这人的内功,已练到返老还童之境,看那身侧的描金箱,若有记忆,只是一时想不起,他走南闯北,终日里逐取厚利,一双眼睛,不但有鉴别珠宝之能,识人之明,也算得举国第一。

    当下轻咳一声,道:“陈兄夸奖了,小弟生意,赔赚互见,勉强过得。”

    冷面快剑郭峰左眼盯在阮山身上,冷冰冰的说道:“快过来,咱们就要走了!”

    无为道长虽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他既掌一派门户,自有过人成就,武当派威名远播,那郭峰虽然冷做,但心却是未敢稍存轻视之心,看阮山紧坐在无为道长身旁,亦不便擅自出手去牵他过来。

    阮山想念王小玉,不禁怦然心动,望了无为道长一眼,问道:“我可以跟着他们去吗?”

    无为道长虽觉不能答应,但以他掌门身份,却又不便出言阻拦,只好微闭双目,置若罔闻。

    许阳却淡淡一笑,接道:“令姐如若当真想念于你,何不亲身来此,接你而去?”

    这几句话,听来平淡,但事实上,却无疑否定了中原快手。

    阮山心一动,暗道:我那王姐姐,素来厌恶中原快手,岂肯放心让他们来此接我,心念一转,摇头说道:“除了我王姐姐亲来之外,谁的话我也不信。”

    郭峰冷笑一声,道:“咱们兄弟既然来了,岂有空手而退之理,你信不信都得跟咱们回去。”

    阮山对他素无好感,当下怒声说道:“我偏不跟你下山,怎么样?”

    萧奇急忙接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们确实应令姐之请而来。”

    阮山道:“那我王姐姐为何不来?”

    萧奇道:“一则她伤势未愈,二则眼下的武林人物,个个以她为追逐的目标,仇踪遍地,一旦出现在江湖之上,立时将引来无数的追踪铁骑……”

    阮山转了转眼珠儿,道:“我王姐姐要你们来接我,可有她的亲笔书信?”

    郭峰道:“平我们兄的为人,还要的什么书信。”

    那久久不发一言的张信,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两位的诚信,今日恐怕是没人信。”

    郭峰慢慢的转过身,道:“阁下的口气不小。”

    张信淡淡一笑,道:“两位不信吗?”

    萧奇两道眼神一直投注在张信身上,就所有记忆,搜索此人来历。

    郭峰左眼眨动了一阵,道:“兄弟向不信邪,阁下贵姓?”

    张信仰脸望着屋顶,道,“向阳坪,璇玑书庐张信。”

    金刀萧奇心头一震,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张兄,咱们兄弟失敬了。”

    张信道:“不用客气,两位既知兄弟薄名,还望能把王小玉的下落告知一二……”

    金刀萧奇微微一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中原快手向来不失信用”

    张信接道:“贵兄弟集宝之僻,兄弟早已闻名,璇玑书庐,倒也藏有几件弥足珍贵之物,兄弟愿意奉送……”

    江南四公眼看在张信威迫利诱之下,中原快手即将与其联合一气,单是中原快手已极为难缠,如若再和张信联手,那可是太难对付,不禁心头大急,正待出口挑拨,突然无为道长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嘹亮,有如龙吟虎啸,群豪只觉心波微荡,个个不由自主的运功抗拒。

    无为道长收住了长笑之声,说道:“诸位今日赏光驾临,贫道自当以礼相待,武当三元观清静之地,贫道极不愿演出相争之局……”目光一转,投注到张信身上,接道:“张兄更以重礼相赠,实叫贫道内心难安。”

    张信笑道:“区区薄礼,观主笑纳。”

    无为道长脸色一片*,道:“璇玑书庐藏宝无数,贫道是早已久仰,这玉盒的礼物,只怕是异常贵重,贫道想当面打开,也好让今日驾临的贵客同时一开眼界。”

    张信道:“只怕不成敬意,贻笑大方。”

    无为道长道:“张兄太客气了……”

    语音微顿,突又肃然喝道:“诸位留心了。”

    左掌托着玉盒,右手缓缓打开盒盖。

    群豪凝神望去,只见无为道长掌指上,泛起一片鲜红之色,双目圆睁,注定他手中玉盒。

    眼看无为道长的凝重,群豪都不觉暗提聚功力戒备。

    玉盒大开,先闪动两点绿豆大小的绿芒,缓缓抬起一个金黄色的蜈蚣头来。

    金刀萧奇吃了一惊,叫道:“金蜈蚣?”

    张信哈哈一笑,道:“不错,金蜈蚣!”

    群豪个个凝神屏息,目注玉盒。

    但见金蜈蚣缓缓扬起双翅,微一扇动,呼的一声,飞了出来。

    无为道长慢慢放下手玉盒,冷冷说道:“张兄好贵重的礼物。”

    张信微微一笑,道,“言重了,这金蜈蚣,虽然产于苗疆,但也极是少见,兄弟和苗疆一位善驭毒物的奇人,相交甚厚,让她专程东来,送了兄弟这一条金蜈蚣,据她告诉兄弟,这条金蜈蚣,已有近百年的道行,百毒雌伏,乃极为难得之物。”

    金刀萧奇道:“张兄说的那位苗疆奇人,可是那兰凤凰吗?”

    张信脸色一整,道:“不错,正是此人,贵兄弟可和她相识吗?”

    萧奇道:“人家金枝玉,又是五毒教,教主咱们做生意的高攀不上,仅只是闻名而已。”

    张信冷哼一声,突然举手互击两掌,口发出一种低沉的啸声。

    啸声隐合节拍,若有所宗。

    啸声一起,那金蜈蚣突然加快了飞翔之势,愈飞愈快,盘舞在听蝉阁,片刻间,只可见一点金光,上下飞舞,满阁流动。

    无为道长目注视那满阁飞舞的金光,高声说道:“金蜈蚣身蓄奇毒,诸位请各自当心了!”

    张信突然一声长啸,举起左臂,那金蜈蚣随着啸声,一敛双翼,落在了张信的左臂肘间,翼收蛰伏,闭目而卧。

    无为道长举手向外一招,立时有一个青袍道童,跑了进来,躬身说道:“恭候法渝。”无为道长目注在张信肘间的金蜈蚣,开口缓缓说道:“摆上酒宴。”

    那道童应了一声,急步奔了出去。

    张信淡淡一笑,道:“这岂不叨扰道兄了。”

    无为道长道:“贫道理应一尽地主之谊。”

    张信笑道:“道兄啸做松云,逍遥山水,视虚名如云烟,严令弟子不得和人冲突,这一点到和兄弟有些相同。”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贫道如何能及得张兄。”

    张信又道:“世人无识,不知道长是虚怀若谷,不屑为虚名拔剑而争,还认为道长怯弱怕事,哈哈,实让兄弟为道长叫屈。”

    无为道长道:“世人之论,见仁见智,贫道但求无愧于心,世人如何评论,贫道也不放在心上。”

    张信微微一笑,道:“道兄高论,使兄弟茅塞一开……”目光转动,缓缓扫掠了江南四公和中原快手等一眼,语气突转冰冷,接道,“道兄虽然宽宏大量,但江湖上却尽多不识时务的奸诈之徒,会几招花拳绣腿,浪得一点虚名,就目空四海,眼中无人,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胆大妄为,自称自高,看今日之事,道兄当知兄弟之言非虚……”

    冷面快剑郭峰冷哼一声,道:“嘿嘿!好大的口气!”

    张信望也不望郭峰一眼,接着说道:“道兄虽然没有和世人争名之心,但也当了解那‘秘籍藏图’非同小可,兄弟修养虽然不及道兄的清静无为,但十年来从未离开过璇玑书庐一步,此次为那‘秘籍藏图’出现江湖的传言,不得不重反江湖,以查真象。

    却不料三山五岳的魑魅魍魉,大都贪念早生,插手其间,因为兄弟一向敬慕道兄,不远千里而来,想和道兄联手保护那‘秘籍藏图’,不使它落入江湖肖小之手……”

    一阵风穆风纵声大笑道:“好堂皇啊!好光明啊!”

    五毒花梁剑接道:“咱们兄弟都算是江湖肖小,会几招花拳绣腿,浪得一点虚名,哈哈,当真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月雪孙楠冷冷的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偏又妄想一手掩遮天下英雄耳目,未免是太可笑了。”

    寒江月姜中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如若能说动无为道长,帮他先挡锐锋,那才是当得奸诈之称,咱们兄弟是望尘莫及了。”

    江南四公,你言我语,极尽讥讽之能,张信虽然为人阴沉,也不禁被激生怒,冷冷地望了江南四公一眼,道:“四位声名狼藉,积恶无数,论罪定罚,那是早该死了。”

    一阵风穆风笑道:“客气,客气,咱们玩乐未够,还想活上个三五十年。”

    张信纵声而笑,道:“但四位鬼录有名,只怕是难以活得下去了。”右手在左时之上一拍,金蜈蚣突然振翼而起,呼的一声,直向一阵风穆风冲了过去。

    江南四公常年在江湖之上走动,见闻阅历,十分广博,早已留心到张信肘间那个金蜈蚣,见他一拍时,立时唰的一声拔出背上长剑。

    那金蜈蚣飞速奇快,振翼之间,有如一道闪电,疾快地射向一阵风穆风,穆风也不过是刚刚拔出长剑,那金蜈蚣已然扑到了面前。

    一阵风穆风吃了一惊,暗道:好快的来势!长剑一振,幻起朵朵银花,护住了身。

    但听砰的一声,如击山石,那疾射而来的金光,陡然向后退出,似是被穆风舞起的剑花击中。

    一阵风穆风冷笑一声,道:“我不信一条金蜈蚣,也能要了穆某人的命……”话未说完,突然一顿。

    原来,在他想象之中,这条金蜈蚣,虽然是绝毒之物,但终是血肉之躯,既被长剑击中,纵然不死,亦将身负重伤,落在实地,却不料那金光一退之后,突然又振翼而起,满阁盘旋起来,不禁心头大震,暗暗付道:我这一剑,至少有百斤之力,怎的连这一条蜈蚣,也打它不死,难道这蜈蚣是铁打铜铸的不成?”

    其实不光穆风一人心震惊,就是全阁所有的人,都为之吃惊不小,料不到这小小一只蜈蚣,竟能承受这一剑之力,若无其事。

    但见那金蜈蚣愈飞愈快,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金光,带着一阵轻微的呼啸之声,满阁飞绕,金光过处,散发出一股轻淡的黑气,同时有一股腥味,扑入鼻中。

    厅中群豪,个个都是久经大敌之人,看到那轻淡的黑气,心已然有了怀疑,再闻那股腥味,立时暗运功力,闭住了呼吸,以防毒入体内。

    五毒花梁剑。月雪孙楠、寒江月姜中,看那金蜈蚣身体坚硬,有如铁石,担心穆风安危,齐齐拔剑而起,和穆风并肩而立,排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剑阵。

    这本是江南四公搏斗劲敌时的剑阵,此时却用来对付一条蜈蚣。

    但是那金蜈蚣散发出来的黑气,逐渐增多,由淡而浓,腥味也随着加重。

    张信满脸肃穆,望着那金蜈蚣,神情间十分凝重。

    忽听阮山大声叫道:“我的头好晕啊……”砰的一声,仰脸倒在地上。

    原来阁内群豪,全神贯注在那电闪轮转的金蜈蚣身上,竟然忽略了不会武功的阮山。

    直到听得他喝叫之声,才引起群豪注意,数条人影,齐齐向摔倒在地上的阮山扑去。

    无为道长冷笑一声,突然而起,宽大的道袍一拂,立时有一股绝大的劲力,自袖底涌了出来。

    只见扑向阮山的群豪,陡然收住身,各自扬手劈出拳掌,一挡那涌来的潜力,回归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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