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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比赛比第一天精彩很多,可是最高看台上的诸位似乎各有心事,一百天都没几个人说话,只有亨利五世和兰迪利偶尔非常低声地交换两句意见。
亨利五世显然对兰迪利做出的一些事业非常感兴趣,他询问自己能不能加入打击潘西海运的大业中,他可以在蓝潮之海的东北部地区,给潘西人的近海贸易添很大的麻烦,而如果兰迪利愿意让他入股的话,他可以给北军提供资金和物资的支持。
兰迪利不置可否,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实际上他当然求之不得,但是眼下还不能那么快答应他。
因为客房就在加尼特宫内,晚饭后兰迪利就顺便到加尼特宫著名的迷宫花园去散散步,这座花园有三百年的历史,里面种植着多种别处见不到的珍惜植物,数百名园丁每天维护着这里,并且把植物修剪成墙壁的形状,将整个花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每年都有几个年轻的侍女莫名其妙迷失在这里,再也找不到人,没事的时候一般也没人到这里来游逛。
兰迪利对这里好奇已久,上次来的时候事务缠身,没来得及游览,那时候梅蒂丝肯定也要跟着来,带她一起到这种地方来,兰迪利觉得可能会很不自在。
而且今天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晚饭后,兰迪利就一直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盯着他,这道目光不像是职业的探子,也没有强烈的杀意,但是自己也没能找到来源,他决定到迷宫花园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那道目光果然进了花园也没有消失,对方是一个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的人,会是亨利五世的探子吗,不,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也不像是潘西这种敌人派来的,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不敢妄动。
兰迪利迈着悠闲的小碎步,慢慢走在树荫遮蔽的小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过有周围加尼特宫墙壁上的数百盏大油灯照耀,并不难看清路。
走到花园深处的一小块空地上,兰迪利停住了脚步,这里有一个小喷泉,喷泉口用大理石雕刻成了独角兽的形状,旁边有几张石质的矮凳。
他盯视住了植物墙的一个方向,死死地盯着,时而露出冷笑,过了良久,植物墙上出现了一道像门一样的缺口,从里面走出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经典的问句,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沙哑而中性。
“我没有发现,你对这里太熟悉了,我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树木中还有夹层,我只是感觉到了窥视的目光,然后就盯住那里诈一诈你,没想到你这么简单就出来了。”
兰迪利换上了轻松的笑容,对面的黑衣人没料到自己轻易上了这种当,显然不太能接受自己心理素质很不适合干这一行这个现实。
他缓慢地拔出了剑,沉声说道:“吾久闻你是森特兰北地的第一骑士,剑术的大师,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兰迪利左右看看,无奈地摊了摊手:“你是说,让你见识我空手入白刃的本领吗?”
因为在加尼特宫住宿,即使是外宫不是内宫,使团也把武器全都收紧了匣子里没有佩戴,以示对奥莱特的尊重和信任,所以兰迪利出门也是没有佩剑的,当然,他并不是手无寸铁,只是现在还没到需要使用的时候而已。
对方居然早有准备,从黑色斗篷下面拿出了另一把单手剑来,丢给了兰迪利,兰迪利接住剑柄,发现是一把没有开刃的训练用剑,不过重量和形制还算趁手,也罢,如果真的性命相搏的话,用这种钝剑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兰迪利咧嘴一笑,对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下一刻,眼前就亮起了漫天的剑影。
是个高手,兰迪利不禁有点责备自己的托大,大陆如此广阔,卧虎藏龙,自己这些年对于个人武力的价值越来越不重视,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强手,上来差点吃亏。
对方的剑术是典型的奥莱特北地剑术,杂糅了刺剑的阴狠突刺和半手剑迅捷的劈砍,而这个黑衣人的身法也十分迅捷,在黑斗篷的遮蔽下,完全无法通过他肢体的动作猜测攻击的方向,兰迪利一边抖擞精神,招架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一边揣摩着对方的战斗风格。
假动作在对方的攻击中占据了半数,对方显然对自己的肢体控制力非常自信,招式绚丽却不花巧,即使是假动作,如果不认真应对,随时也可能变成致命的攻击,兰迪利不敢掉以轻心,全力招架着每一次的劈砍,他留意到对方的力气并不算很大,或许是有留手,其劈砍的速度和力度都不算非常出色,只是变招迅速,往往一招还未用老,就换了个角度挥过来。
相比之下,角度刁钻出其不意的突刺,掺杂在劈砍之中形成了真正的威胁,对方的刺击十分迅速,甚至已经给他造成了几处衣服的破损。
兰迪利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对方给他的是一把训练剑,但自己用的显然是一把锋锐的好剑,有几次兰迪利已经看到了剑锋上闪烁的青光。
当然兰迪利没有指望一个神秘人会真的来找自己公平比武,他决定不跟对方玩下去了,对方虽然动作很迅捷,但是从步法上却可以看出来,这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他半天的移动范围都在不大的圈子里,使用的是标准的刺剑决斗步法,这种相当古板和形式化的步法,上了战场可能很快就会送掉主人的性命。
抓住一个拼力气的机会,兰迪利猛然发力,向对方剑锷处一磕,荡开了对方的长剑,自己俯下身,向对方的左手边蹿去,接着在石凳上接力一蹬,跳到了黑衣人的侧后方,对着他的肩胛一剑砸了过去。
因为没有剑刃,这个动作也只能算是砸了,兰迪利没有想杀掉他,只想尝试让他失去战斗力,对方显得十分慌乱,匆忙地侧身想要躲避,结果导致这一剑砍在了他的左肩上。
黑衣人发出一声惊叫,迅速跳进了那个灌木墙的缺口,消失在黑夜中,兰迪利没有追上去的想法,对方手持利刃,而且还穿了覆盖手臂的链甲,追上去不是个好选择,另外最后黑衣人发出的那声惊叫,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黑衣人是个女人。
经过两天的角逐,比赛终于进入了三十二强的循环赛,能在数千大陆各地武士中脱颖而出的这三十二个人,每个人都是个中的好手,所以今天的比赛看起来就精彩得多,这一点从周围的观众席上就可以看出来,能容纳两万人的观众台座无虚席,据说最差一等的门票钱,也已经炒到了六个特纳,看亨利五世灿烂的笑容,光入场费这一点上,他就可以把大会的筹办成本捞回来,还有的赚。
正对着最高看台的,是一个苏鲁曼双刀武士跟一个穿得像铁罐头一样的奥莱特骑士之间的对决,亨利五世甚至认识这个骑士,他是拉瓦尔公爵家的一个旁支,成年后自然而然进了军队,因为身强力壮,在佩西永一带的驻军中有不小的名声,看他那魁梧的身材,娴熟的剑术,看来可以把他吸纳到自己的卫队中来。
苏鲁曼武士的双刀技巧也十分精湛,他眼见无法破开全身铠和纹章盾的防御,就左右纵跃,伺机攻击铠甲的连接处缝隙,还有腋下,眼睛,脖颈等没有被铠甲覆盖的地方,顺便一说,今天以后的比赛,用的都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如果被攻击到了这些地方,骑士就危险了。
周围的奥莱特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每当他成功格挡了一次双刀阴险的攻击,就会引发一阵小小的欢呼声,受到这种气氛的激励,骑士越战越勇,最后一盾牌扇在了苏鲁曼武士的鼻子上,结束了战斗。
最高看台上苏鲁曼的使节脸色不快,表示那个人并不是苏鲁曼出色的武士,连皇家卫队都进不去,而且奥莱特人依仗铠甲的力量胜之不武。
翻译偷偷地把苏鲁曼使节的话转译给亨利五世,这位国王更是得意洋洋,他们老祖宗就明白精良的装备才是制胜的关键,我们又不会跟你们这群野蛮人一样,只知道拿士兵的命往里填。
然而在整个奥莱特军中,能配备得起这样一身铠甲的,基本都是高级军官了,他们很少真的上第一线搏杀,而真正的前线主力,都是只有罩衫,半身皮甲和牛皮盔帽的军团步兵。
即便如此,奥莱特军队的装备水平还是吊打了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联盟国家的一般军队也有优势,只有少量的王牌部队才能跟他们抗衡,所以奥莱特仍然能在多个战线上顶住敌人的压力。
兰迪利看了一会,还是觉得无聊,他对亨利五世建议道:“这种比武大会会产生很多武士不必要的伤亡,还不如改成竞技,实际上今年我就在我们那边推行了这种比赛,不仅更加有趣,也不会带来伤亡,而且能更兼顾公平,你看这位双刀武士,他的动作迅捷,要是比赛疾奔,那个骑士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旁边的苏鲁曼使节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大感赞同,让自己的翻译说道:“外乡人,睿智的判断,苍鹰和老虎,不该只比飞翔。”
亨利五世也略有兴趣:“那你们都比些什么?”
“很多啊,赛跑,跳远,攀爬,投掷,角力,拔河,马球,游泳,射箭,每个人都能找到他擅长的一项去报名参加,有单人的,也有团队对抗的。”
亨利五世有些心动,他一开始举办这个大会,目的当然是宣我国威这种很虚荣的想法,接着又发现还可以在里面挑选人才,最后发现居然还能赚很多钱!所以一想到这样的大会短时间内不可能举办第二次,他就感到可惜,如果如同兰迪利所说,这种不会产生伤亡的比赛完全可以每年举行一次嘛。
苏鲁曼的使节这个时候又来凑热闹:“大皇帝陛下将举办如此大会,明年请王参加。”
亨利五世大怒:“这是我们的主意,你就听了一句就想剽窃我们的创意,到时候我们全都不参加,看你们办个啥!”
“潘西,答应了。”
亨利五世和兰迪利一起转头看那位潘西亲王,对方依然面无表情在那坐着,身边的弄臣又跳了出来:“亲王殿下已经代伟大的费迪南德陛下允诺,将参加苏鲁曼的比武大会,不过下一年的比赛将在潘西举行。”
这两个人的随从刚才在两边窜来窜去,居然这么快就达成了协议,亨利五世也是没法,“那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定个约,在场的四个国家轮流举办比武大会,比赛内容之后我们再商议,主要是各种竞技,到时候只要不是战争状态,就要互相派出选手队伍,如何?”
这时候北方联盟国家的使节突然从包厢的边缘奔了过来,他们在北方边境跟奥莱特摩擦不断,本来一直都保持沉默,这个时候却蹦了出来:“我们也要算一份!”
大陆上现在的五个主要国家现在都在这里了,大家纷纷赞同亨利五世的建议,毕竟少了哪个国家,大会都会失色不少,兰迪利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想了一想,也表示可以代表森特兰加入进来。
接下来大会的名字又引发了新的争端,这次既然叫帕西利亚比武大会,那下次呢,亨利五世无耻地表示这个大会是自己第一次召开的,应该享有特权,大会应该以奥莱特来命名,这显然是其他几个国家不可能接受的。
大家争来吵去也没个结果,冷眼旁观的兰迪利插了一句:“既然这次大会名义上是遴选可以追求长公主的优秀武士,不如就用公主殿下的名字命名好了,这样既不会有损各国的尊严,还可以表彰奥莱特的首创。”
亨利五世立刻拍板:“就这么办!”
其他几国的使节发现与其争论下去,这么做倒也不错,毕竟这个年代,他们对第一个筹办如此大规模竞技活动的亨利五世,确实存在敬意,承认他的功绩,这件事情也将被记载在各国的史书上传颂下去,几个人的名字都会留在上面。
于是大会的名字就被定为“菲莉西亚竞技会”,意思是为了菲莉西亚举办的比赛,亨利五世乐得鼻子都要翘上天,这也算是一项巨大的政绩,即使在历代贤王里面,自己也大概能排的上名号了,而且这个消息要是回去让自己家的小宝贝知道,肯定就不会在乎埃莉诺夫人那码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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