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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妃的肺都快气炸了,但此时她却表现出难有的冷静,只是静静的深呼吸几口气,将这口恶气强咽了下去,堆起笑脸,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和刘妃同侍皇上,情同姐妹,怎么会做出这等相残之事!刘妃不幸去世,留下年幼的信王,我作为姐姐的怎能不过问?”
郑太妃冷哼一声:“但愿如此!”
李贵妃今晚来不是跟她谈这个的,也不跟她多废话,说:“信王年幼,福王年长,国赖长君,先帝在时就属意福王为太子,只是朝臣们反对才让先帝无可奈何,若福王登基也是天命所归,已慰先帝在天之灵。”
“哼,我大明祖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就算太子被废也是信王承继大统,我还不是老糊涂,休要诓骗与我!信王登基你就是太后,你就可执掌天下,这如意算盘谁看不出来,你真把本宫当三岁孩童不成!”郑太妃愠色道。
“哪里,娘娘息怒,”李贵妃撇嘴笑道:“娘娘殊不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郑太妃一怔,“什么意思?”
“您苦心经营几十年不就是为了福王当上太子吗?难道您就这么甘心功亏一篑吗?”
郑太妃两眉皱起,不懂她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过了气的太妃,早已没了往日的荣耀和权势,也没有什么能耐再去为福王争位了,她虽然不明白李贵妃怎么会来找她,但也引起了她的兴趣,她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有被人利用说明自己还有潜在的能耐没被自己发现。
李贵妃继续说道:“只要太子被废,您可以鼓动朝臣拥立福王,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郑太妃恍然大悟,原来是让她去联络朝臣!
这的确是一笔非常丰厚的政治资本!
郑太妃心头惊喜,但随即消沉下去,忧道:“这怎么可能,信王在,与理与法都不可能是福王!”
“我朝有先例,怎么不可能!”
“有吗?”郑太妃眼前一亮。
李贵妃字字珠玑道:“英宗皇帝北狩,郕王登基,立宪宗为太子。若福王登基,立信王为太子,怎么不符合祖宗成法?!”
“那是特殊时期,于今不同!”郑太妃以为是什么先例,这在当前的局势下是根本行不通的。
“外有女真为患,朝廷连连失利,萨尔浒之败让朝廷元气大伤,这不比‘土木堡’事件惨烈吧?福王登基,你可是太后,那等荣耀是太妃能比的吗?先帝遗诏,立你为皇后,可朝臣公然反对先帝遗诏,至今你不过是太妃,难道你就甘心吗?”
郑太妃犹豫了,这句话真心的说到他的心窝里去了,她恨死那群嘴如刀子的朝臣,把她的一个太后硬生生的给扣下了,太妃和太后虽然是一字之差,可境遇就是天壤之别,作为女人,能当上皇后、太后,那是何等的光鲜荣华!
郑太妃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娇美的容颜泛起恨恨之色,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却没了,她不甘心,但她也同样清楚,李贵妃没有那么好心会来帮她,不过是为她登上太后的宝座而已,这条船不能轻易上,一旦上了弄不好会粉身碎骨。成功了,帮她拉拢了朝臣,除掉了朱由校,将来她就会反戈击她杀人灭口,不成功,朱由校登基也会诛杀她们,说不定会累及福王。
这是条贼船!
上是死,不上也是死!
郑太妃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李贵妃看出了她的犹豫。
只要犹豫,说明就有机会,这还需要加一把火才能把她拉拢过来。
李贵妃上前附耳对郑太妃说:“咱们击掌为誓,只要娘娘助我,将来事成,我必然拥立福王登基,不过必须立信王为太子,咱们共享荣华富贵!”
“真的?!”郑太妃两眼一抬,半信半疑,这的确是两全其美的主意,不过李贵妃真的就不怕宪宗皇帝的重演?当年景泰皇帝登基也是立宪宗皇帝位太子,后来却废了他的太子位而改立他的世子,难道李贵妃就不怕福王重演当年的故事?
李贵妃轻轻一笑,伸出玉手为掌展现在她面前。
郑太妃看着她的纤纤玉掌,愣了起来,看着李贵妃深邃的眼神,她真猜不透她是怎样想的,也许这是她精细策划的阴谋,等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反戈一击,但这条件的确很诱人,如果这能成功,她就能登上太后之位!
成是死,不成也是死,不如赌上一把!
郑太妃终于狠下心来,抬起右手,伸了过去,与她的掌心相碰,二人十指相并!
“啪!”
李贵妃笑容大开,“好,娘娘,咱们击掌为誓,就这么定了!”
当晚,郑贵妃将她以前在朝中的人脉全盘告诉了她,并嘱咐她,一定要联系上她的弟弟郑国泰,他在朝中结识的人也不少。
李贵妃满意的离开了延禧宫,当年附会郑太妃的人都是趋炎附会的人,这些人只要有利益谁都会出卖,所以,要笼络这些朝臣是不难的,以她现在的地位,多少人巴结她还来不及呢!
李贵妃走后,郑太妃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这虽然是一个不错的计划,但能否成功,她心里没有底……
杜奇驾着车载着朱由校直出东直门。
此时的城门已经关闭,没有特殊的命令是不能开门的。杜奇有宫中令牌,对守门的将士言奉圣上之命连夜出城,守门将士不敢怠慢,开了城门放他们出去。
朱由校在车内还担心能出的了宫不见得能出得了城,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出去了,这让他大感不可思议,一个印绶监的小太监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看样子他真的是疏忽了太监的能耐了,这些人背着皇上得干了多少件见不得光的事,看样子将来登基得好好的整顿内务,尤其是内廷,这些宦官们的权力太大了,不好好约束是不行的,怪不得清朝的皇帝们对宦官的约束这么严厉,都是吸取了明朝宦官的弊病。
朱由校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效仿清朝,对宦官进行整顿!他绝不允许再出现魏忠贤这样的太监了,这样的太监真是让他这个太子深受其害!
杜奇驾着车在幽明的月光下飞奔,朱由校在车内紧张、焦虑的等待,等待见到王才人尸骨的那一刻,他要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悲伤,他要等待时机,将来新帐旧账一块算!
约一个时辰,他们进入了一片密林,这里离京城三四十里,人迹罕至,十分僻静。杜奇停下了马车,将马栓在一颗硕大的树干上,掀开帘子,对朱由校道:“殿下,咱们到了。”
朱由校此时更是沉重,当他听到杜奇的禀报,心里更沉了,他现在强压着自己的内心的悲伤,当他见到王才人的尸骨时,还能否像现在这样镇定。
他走下马车,看到的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四周十分黑暗,皎洁地月光被高密的枝叶遮挡了,一丝光亮也透射不过来。
黑夜下也没有风的浮动,一切静悄悄的,安静,听不到一点杂音,甚至连虫儿鸣叫的声音都没有。
这里让人感觉阴森森的,甚至透不出气来,朱由校不免后背发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乱坟岗?专门埋葬冤死的宫女太监的地方?
朱由校心中暗惊。
这时,杜奇手提着两个灯笼到他的面前,有了灯光,眼前不在这么黑暗,也驱除了他内心的一点恐惧。
“这里是不是宫里常说的乱坟岗?”朱由校问道。
杜奇将其中的一盏灯交到朱由校的手中,回道:“不是,乱坟岗在城的北边,咱们现在在城东。”
“哦,”朱由校点头,心里更加宽慰了,普通人半夜走在这里,还真是惊悚,要不是胆大或者有人陪伴,绝对会吓的大腿抽筋。不过,他也纳闷,王才人怎么会被处置这么远的地方,有点不合常理。
“我母妃葬在何处?快带我去。”朱由校催促道。
“是。”
杜奇挑着灯笼快步走到前边,朱由校紧跟在他身后。他每走一步,心都会紧张一分,因为他知道,他每走一步就离王才人的尸骨近了一步。
朱由校的心“砰砰”的跳动,也越来越快,他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但杜奇的步伐更快,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走起来像飞的一样,完全不顾后面的朱由校能否跟的上他。
朱由校被甩的有段距离,杜奇走的飞快,他已经跟不上了,在这阴森森的地方被落下,今晚可就休想走出这片密林。
“杜奇,你慢点,等等我!”朱由校愠色的喊道。
杜奇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快步的向前走。
“杜奇,杜奇……”朱由校大声的喊。
杜奇的脚步更快了,朱由校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消失在这茂密的树林中。
朱由校惊慌了,他大骂:“杜奇,你个混蛋怎么走这么快!本宫都追不上你了!快点回来!”
在这密林之处,只有他荡荡的回声,没有任何回音。
朱由校惊悚起来,他不明白杜奇为什么走的这么快,他难道没有听到他的叫唤吗?他的声音够大了,不可能不会听到。
杜奇到底怎么了?
朱由校想不明白,他也没有时间去想,他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别说站在这里,就是呼吸一口气都让人的寒毛直竖。
朱由校停下了脚步,他已经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了。挑起灯笼,向四方看去,都是茂密的枝叶,脚底下也是丛草杂枝,四周静静的,静的让人害怕。
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不敢想象的问题……
难道说……
朱由校更加惊怕了。
“哈哈……,你自称自己是本宫?”
一个幽深的鬼魅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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