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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虽是北燕王城,但气候却很糟糕,除了酷寒就是炎热。
但是天宝阁宽敞开阔,四面临窗,除了一楼稍有些闷热,越往上越凉爽,倒是个避暑的好选择。
如今慕容邑愈发年迈,因为行动不便,已经很少过来视察了。他亲自带人编纂的燕国史料等都是在府里完成,天宝阁这边的一切事务皆由朝容一人总理。
顶层专放各国史料,这几个月几乎天天都是在这里忙活。朝容让人在西北角的窗下设了一面屏风,屏风后简单的搭了个床铺,床前数尺外便是巨大的书案,案上放满了历朝历代的官方史料,书案旁的大箱子里堆放着从民间搜集的笔记野史等。
云桑近四百年的历史,从开国帝后算起,共有二十位帝王。在位最长的五十六年,最短的不到三个月。
《云桑纪》共分为十六卷,前十卷已经整理编纂完毕,并交给专职文书抄誊。第十一卷德宗纪已经进行了一半,德宗在位三十七年,云桑历年,距今已经一百多年了。
在云桑的历史中,德宗年间是一个转折点,从那以后云桑史上再也没有比他在位时间更长的帝王。
云桑260年,朝局不稳,藩王叛乱,太子临危受命奉旨监国,但平叛不利,导致天下大乱。
次年德宗驾崩,诸王以祭拜先帝朝贺新帝登基为由纷纷涌入帝都,五路大军将紫薇城围困,耗时三年攻破帝都,太子被擒,后被鸩杀,近臣皆被灭族。
此后暴~乱持续了将近十年,直到云桑历274年才彻底平息。德宗幼子赵王云越溱在擎天堡、青木堡和伏虎堡三镇重兵的拥护下登上皇位,史称武帝,后追封被乱臣残害的先太子为孝宗皇帝。
孝宗并没有真正即位,也不算真正的当政。那几年发生的事说起来应该是德宗年间的后续,所以朝容便将孝宗也放在了第一十一卷。
当时的云桑王朝早已元气大伤,积重难返,武帝终其一生也没能令其恢复过来。因为他在位期间最重视的并不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而是巩固皇权,再三遏制藩王势力,直到后来分封到各地的藩王早已失去实权,天下兵力皆由六镇掌握,藩王再无起兵造反的能力。
由于担心藩王与军镇勾结,互相借势对朝廷不利,武帝特意设立监察司,监视藩王与军镇的一举一动。从那以后,云桑内部再未起过德宗年间的大动乱。
这个政策延续了一百多年,直到王朝末年早已演变的弊大于利。王朝的六镇重兵,除了戍卫云桑与西辽边境的伏虎堡和驻守溱江的擎天堡,其他三堡都用来监视封地的藩王了,只有净沙堡离西辽、云桑、北燕三国接壤处的鹿鸣镇最近,可一旦北燕与西辽联合夹击,就会变得自顾不暇……
朝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会沉迷于泛黄的史卷中,去探究研习那些遥远的与自己无关的过往。整理这些旧东西的时候,有种奇妙的感觉,她明明是个旁观者,却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有时候她会走下楼去,同云桑的几名史官讨论。那些老学者一说到云桑的过往都是滔滔不绝、热泪盈眶。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很少发表看法,反正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个见识浅薄的小女子,也并不会在意她的观点。
但是她能从谈话中得到启示,获得智慧。她喜欢这种很多人一起讨论某件事的气氛,都说文人相轻,他们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是固执起来却比武夫还可怕,甚至一言不合还会打起来。
朝容也不劝阻,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反正他们再冲动再暴躁,最后都会因为一句‘云桑都没有了你们还吵什么’而停下来痛苦。
她有时候也会去和北燕的史官们聊天,他们大都是慕容邑的学生,有达奚人、有辽人甚至还有云桑人。她以前瞧不起达奚人,觉得他们都是未开化的蛮夷。可是现在她却饶有兴趣的学着那些鬼画符般的达奚文字。
也不知道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吧,达奚的史官对她并不避讳,她甚至可以毫不顾忌的翻阅他们的文书。就像他们说的,反正又不是军事机密,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的确不能怎么样,但是朝容再一卷羊皮纸上看到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跟朝华送给她的箭簇上镌刻的字符一模一样。那卷羊皮纸是北燕王室的族谱,那个名字是慕容归。
达奚人说,首领的儿子们过了周岁后便会得到一件礼物,刻着名字的黄金箭簇,用于身份的象征。但那是以前的习俗,北燕建国后有朝臣提议将箭簇改成了精致的金锁片,因为后来的孩子们已经不用像先辈们那样必须在马上征战才能过活。
想到这东西的贵重,朝容愈发思念朝华。朝华在她的生命中仅是昙花一现,但却永远不会遗忘。
想到朝华,便会想到慕容归。当初他要找的书她已经找到并且托人送了过去,慕容归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好在那以后他也再没有来找过她。
朝容一整个夏天都呆在天宝阁,原本以为要一年半载才能完成的工作,她却只用了几个月。《云桑纪》其实并不完整,因为并不包括天成帝年间的事。
她想大概没有人敢在北燕的天宝阁撰写达奚人侵略云桑的历史吧?
这段日子过的很快,一月恍如一日。当她沉醉于此的时候,便将外界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李淑年再见到朝容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了,感觉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已是初秋,满地落叶飘舞,她有些形销骨立的站在高阔雄伟的天宝阁前,面色苍白,及腰的长发在背后徐徐飞舞。她的眼睛仿如两汪沉静清澈的秋水般,深湛明亮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忧郁和淡漠。
眼前的她,再也不是当日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接受众人朝贺的那个刚及笄的小公主。
她已经好久没有对她行过礼,但是这次却不知道为何,走过来的时候鬼使神差般行了个屈膝礼,恭恭敬敬道:“公主,奴婢来接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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