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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围环境变了许多,但是以不变应万变,却可以免去不少风波。
天宝阁里的一切依然在热火朝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新换的人员中一部分是燕人,一部分是云桑旧臣。
之前整理史书古籍的时候朝容已经感慨了好久,但是如今再开始整理地理、天文、算学、农学、甚至经商之道时才发现那些浩如烟海的史料根本不值一提。
参与编纂整理的大都是云桑的六部官员,燕人对这些根本不懂,即便参与进来也只是暗中监督而已。朝容发现他们似乎对云桑的版图和水文地质等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她想起之前慕容归托她找过此类书籍,心中疑团顿解,但也越发担忧起来。
这个冬天在紧张和忙碌中匆匆而过,她已经很少再有闲情逸致步行回去。因为每天都忙的废寝忘食,虽然至今未去过云桑,但是睡里梦里都是云桑各地的风土人情。不知不觉中,她开始憧憬有一天能见到沃野千里、锦绣繁华的云桑。那个时候她常常会忘记云桑大片疆土早已陷落的事实,也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不知不觉中便已开春了,这一天牛车刚驶出街角,朝容忽然听到了久违的熙攘喧闹之声,初始的迷惘过后,她猛地醒过神来,俯身过去掀开一角帘子,满脸讶异的望着外面陌生的大街。
街面何时拓宽的她不知道,两边的店铺何时变得焕然一新她不知道,路上何时变得这么热闹她也不知道。印象里这条主街一直都是阴沉冷肃的,两边的店铺也是灰暗沉闷厚重的,似乎任何一个看不见的暗角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过往行人。
但是如今主街宽阔平整,中间的御道焕然一新,马道和车道也都是用大小均等的石板新铺的,想到以后雨雪天再也不会泥泞不堪污水飞溅,她的心情不由得欢畅起来,放下帘子道:“这条街什么时候变样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李淑年没好气道:“您这些天整日愁眉苦脸,来回路上不是翻着书就是沉思发呆,外面就算天翻地覆您也看不到眼里呀!”
朝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揉着酸疼的脖颈道:“那时候新活刚接手,我两眼一抹黑,哪有心情顾及外面的事情?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慕容哈齐瞅着机会就给我找不痛快,我还不得抓紧时间去学那些自己不懂的东西呀?不然哪天他当着大家的面让我出丑怎么办?”
李淑年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她身边,抬手帮她揉捏着肩膀,叹了口气道:“您这眼看就要十九岁了,却还整日跟那些积满灰尘的老旧东西打交道,身边还围着一群臭男人,若是陛下和娘娘直到,定然心疼坏了。”
“要不是摊上这世道,该有多好呀?本是天之娇女,金枝玉叶,却落得还不如平民家的姑娘,奴婢想想就心疼呀!”李淑年继续絮絮叨叨道。
朝容神色间的欣喜和愉悦顿时消失无踪,有些烦闷的垂头望着膝上交握的双手。恍然间一年过去了,但是俞贵妃和天成帝依旧没有消息。
初来云桑的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找到帝妃,将他们平安救出,就算是完成了朝华的心愿。可是当她真正来到盛宁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像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别说根本找不到,即便真的找到了,并且也救出来了,那该将他们藏在那里呢?很多道理没有人跟她讲过,但是慢慢的慢慢的就明白了。
她想到朝华的时候,便想起了那次从殷玉尘手中逃脱后遇到的刺杀。若不是殷玉尘内力深厚,及时冲破了穴道来找她,那次她就死定了。新朝廷连一个毫无威胁的公主都要杀,何况是可能威胁到新帝帝位的人?
她忽然觉得很是绝望和无助,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徒劳无功的。快两年了,她除了学到一堆根本没用的东西以及让自己变得更虚弱外,似乎再也没有做过什么事。
原本已经平静的心不知何故突又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胸中热血忽然沸腾,一时间只觉得车中窒闷难受,她喘了口气喝令停车,车夫虽然很是疑惑,却还是悠悠的勒住了车。
“公主,您要做什么?”李淑年有些惊恐的问道。
朝容没有理她,兀自跳下了车。李淑年不敢迟疑,匆忙跟了下去。
车后的四名武士立刻上前,紧紧尾随在后。
“公主?”李淑年疾步跟了上去。
“我有点闷,想下车走走。”朝容头也不回道。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街上的行人也渐渐散去了。但是比起年前的伶仃清冷,这个样子已算很热闹了。
她尽可能的挨着路边走,身后几丈处跟着四名武士。车夫赶着车,慢悠悠的在他们后面跟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宽阔的石街上,就连路边的小石子都照的晶莹如玉。朝容忽然感慨道:“我印象里盛宁城一直都是灰暗的,要么太冷要么太热,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令人欣喜的明亮,也没有感受过这种柔和的温暖。”
她垂目望着掌心和指尖上跳动的夕阳,眼眶有些濡湿,低声道:“这样的时刻,总会忽然想家。我已经好久没有想过了……”
她也好久没有见过殷玉尘了,算算时间,他应该早就回到盛宁了吧?她转过头,看到那四名铁塔似的侍卫紧紧跟在身后,就连身畔的李淑年似乎也都成了他们的同党,一起监视着她,拘禁着她。
她抬起头看到了蔚蓝的天空中丝丝缕缕的浮云,如同微风中的酒旗般冉冉飘荡。那云是自由的,但她顶多只是那面酒旗。知恩那个束缚在竹竿上,即便能感觉到风从耳畔吹过,却无法追随着风的脚步。
盛宁城与她而言,和天牢唯一的不同便是一个有饭吃,一个只能挨饿。这是一座无形的巨大囚笼,她能来去自由的不过一个小小的角落。而这座囚笼,是她自愿走进来的……
是我自愿前往盛宁,因为、因为我终于知道当年父皇为何会将我遗落在民间。
六妹,我是自愿被关在这里的,你不要问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那就是只要我不想死,我就可以一直活着。
朝华和清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萦绕不休,她的心里郁积着浓重的悲伤和无奈。她们都是自愿的,正如她一样,所以她相信。可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力量去改变什么,尤其是强大的命运。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悦耳的鸾铃不知从何处传来,她回过神来,看到路对面一辆马车正缓缓停了下来。那辆高阔华丽的马车由两匹毛色纯白的健马拉着,车厢上绘着金黄色的徽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正自发呆的时候,就见一个身形挺拔,穿着黑色戎装墨绿披风的青年长街朝她迎面走来。她的心头忽然狂跳,捏着袖角的手都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那人大步走了过来,望了眼满眼警惕围上来的四名护卫,道:“梁王殿下想请公主过去说几句话,各位稍等片刻。”
那边的马车的确是梁王慕容归的,四人正自犹豫的时候,就见那绣着金纹的黑色窗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英俊端方的脸容,四人忙遥遥行礼,不敢再多问。
“哎……”李淑年自然认识慕容归的马车,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朝容去见他,她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拦。
殷玉尘握着她的手腕,就这样牵着她横穿过长街,走到了路边的马车前。
朝容在车前站定,殷玉尘正欲退到一边时,冷不防却被她扯住了披风。他有些不解的回头望向她,却见她似乎有些紧张,轻轻摇了摇头,失意他不要走。
殷玉尘心头一软,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站住了脚,转过身恭恭敬敬道:“王爷,人带过来了。”
朝容手心里全是汗,自从去年那件事以后,她再也不敢与他私下相处,后来偶尔的几次碰面,都是避之不及。算起来,已经快一年了。
她害怕慕容归再唤她上车,下意识的拽紧了殷玉尘的披风边缘。
“阿容,好久不见了。”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却见车帘被掀开,慕容归竟然探身出来要下车。
边上侍候的人忙搬过下马凳,他虽然穿的依旧很厚实,但却并不显臃肿笨拙,而是轻巧的下了车。
车帘垂落的那一瞬间,朝容眼角扫到了一个人影,原来车中有客人,她顿时放下心来,缓缓舒了口气放开了手。
“王爷是路过这里吗?”她忙抬起头,做出轻松自然的样子含笑问道。
慕容贵站在她面前,手指拽了拽身上厚厚的风氅,掀起唇角微微笑着道:“是呀,出来办事,正好看到你了。前些天你让人送来的书我收到了,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朝容垂下眼帘,心中泛起一丝微疼,自从明白当年他和朝华的遭遇后,她便觉得心绪复杂之极,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那是先前答应过您的事。”她缓缓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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